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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規章節:90 飛天 第三十章 尾聲(新增補充番外)
違規樓層:91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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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飛天【番外】
盛影說完了話,站在邊上等盛錦如的示下。
老太太在抽水菸,吧嗒吧嗒的,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盛影心裡沒底,卻又不甘心:「太婆,我這也不單純為自己,多少年的規矩了,不能叫石嘉信給破了,讓他出去讀書,是為了以後在外好走動,不是給他花三花四找女人的。」
盛錦如看了她一眼:「確認了?」
盛影趕緊點頭:「確認,前一陣子我讓盛福去了桂林,沒能跟那女人照上面,但是消息是確鑿的。」
她越想越是委屈:「聽說長得好看,他姓石的不能這樣啊,又不是我趕著要嫁他,也是老一輩的安排……」
盛錦如的心軟了一下。
這話不假,按照規矩,跟石頭那孩子配對的,的確不該是盛影,把人家硬挪來填這個缺,現下又要受這份委屈,多少是不合適的。
她垂下眼簾,卸下菸倉,嗒嗒嗒地在桌面上磕了幾下。
「行吧,妳自己看著辦,手腳俐落點,別給這山上惹麻煩。」
盛影眸中的喜色一閃而過:「太婆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
由南到北,火車要跑足一天一夜。
入夜了,盛影睡不著,抱著被子坐起來,掀起了車簾的一角往外看:外頭是黑魆魆的山,起伏的山線像是總也望不到頭,南方是多山的,像他們八萬大山,就是藏在密密綿綿的群山之中,北方也一這樣嗎?
她不知道。
跟溶洞裡的女人一樣,她很少有機會外出。
對面鋪忽然有動靜,盛福從被窩裡探出頭來,打著呵欠問她;「阿影姐,還沒睡啊?」
盛影沒吭聲,盛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披著衣服坐起來了。
這趟出來,就帶了盛福、盛祿兩個,自家人,靠得住。
盛祿睡中鋪,這會兒呼嚕正打得山響,盛福很不高興,伸手在頂上拍了拍:「能不能動靜小點兒,還讓不讓人睡了?」
呼嚕聲照舊,盛福悻悻的:「睡得這麼死,帶你出來有鳥用。」
又勸盛影:「阿影姐妳放心,石嘉信那兄弟,被我們連哄帶嚇的,什麼話都掏啦。」
是,虧了石嘉信「兄弟」的情報,據說他的女朋友叫尤思,是他大學裡的同學,這兩天也是巧了,公司派她出差去什麼敦煌──天賜良機,那麼大老遠的地方,即便出事了,石嘉信也疑心不到他們身上的。
原本,石嘉信不放心,要陪尤思一起,盛影使了個手段,讓八萬大山那頭,拖了他兩天──總得把這對狗男女分開了,才好辦事。
「打聽到尤思的車次了嗎?還有,她的長相,搞得到照片嗎?」
「絕對沒問題。」盛福給她打包票,「那小子拍胸脯跟我保證了,我再催催他。」
說著伸手去枕頭底下摸手機,剛撳開就樂了:「剛調成靜音,沒聽見,原來早發過來了,車次是……」
話還沒完,盛影忽然伸出手,一把將手機奪了過來。
是條彩信,除了車次資料和到站時問之外,還附了張尤思的照片。
盛影死死盯著那張照片看。
漂亮是漂亮,可是眼神表情總透著一股子輕佻。
石嘉信看上的,就是這種貨色?
盛影忽然火起,想也不想,狠狠把手機摔在地上。
盛福不敢說她什麼,心疼的趕緊把手機撿起來吹了又吹拂了又拂,他斟酌了一下盛影的臉色,小心翼翼開口:「阿影姐,他石嘉信……算個屁啊,咱還看不上他呢,妳就真這麼喜歡他啊?」
盛影臉色鐵青,重新躺回床上,齒縫裡迸出兩個字:「睡覺!」
***
妳就真這麼喜歡他啊?
喜歡誰?石嘉信?笑話!
喜歡這種事,講究兩情相悅──石嘉信每次見到她,那厭憎和不屑的神氣,談得上相悅?她知道,背地裡一直有人議論她,也一直有人為石嘉信抱不平:
──石頭在我們裡頭算出挑的了,盛影哪配得上啊?
──盛影長那麼醜,天生破相,當然巴巴地賴上石頭了。
──按理,給石頭配的,該是盛清屏的女兒啊,人家掌的可是行首的路鈴……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說,盛影不在乎,自小因為長相,她被旁人欺負慣了,漸漸的,落了個陰陽怪氣的乖僻性子:錙銖必較,有仇必報,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必要加倍奉還。
化屍鈴一脈的長輩也是稱讚的:「阿影啊,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妳不凶一點,遲早有人騎到妳頭上。」
是這個理,萬事都是一這個理,後來,敢惹她的人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了。
真那麼喜歡石嘉信嗎?
呵呵,真讓石嘉信得償所願去外頭花心快活,她得被八萬大山的人背地裡嘲成什麼樣子?
還有那個尤思,妳也來欺負我?我好叫妳知道,妳惹錯人了。
***
火車站內外,人來人往吞雲吐霧,幾乎每個人腳邊都大包小包堆成了山,盛福出外出得多,給她解釋,現在正是春運的時候,出行就是受罪。
又說,這樣也好,春運的時候最亂,偷的搶的盜的,死上一兩個,也不是稀罕事。
盛影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睛死死盯住火車站的出站口,尤思的那副眉眼,刻在她腦子裡了,絕不會錯過的。
盛福又接到簡訊,在旁邊跟她絮叨:「說是尤思一出差就生了病,咳嗽咳得不能說話,石嘉信擔心得要命……」
盛影像是沒聽見,忽然站起身,向著剛剛出站的一個年輕女子直直走了過去。
擔心得要命?那繼續擔心吧,後面,還有要你更擔心的事。
尤思拎著行李,被身前身後行色匆匆的人衝撞得站都站不穩,面色茫然地四下張望,好一會兒才注意到盛影,先還以為自己擋了路,抱歉似地笑一笑,拎著行李往邊上讓了兩步。
奇怪,那個人並不走,還是盯著她看。
尤思有些心頭發毛;「妳是?」
***
敦煌的風沙可真大。
盛影蜷縮在樓子洞裡,還能清晰地聽到沙子敲打牆面的聲音,這趟出來,沒遇上好天氣,新聞裡說,沙塵暴已經持續三天了。
八萬大山從來沒什麼沙暴,就是雨水多,嘩啦啦呼啦啦,每年總有一陣子,衣服接連幾日都不乾,穿在身上,濕渡灑的霉味,溶洞的內壁從早到晚都滲著水,摸什麼都覆著一層潮氣。
暈在地上的尤思忽然呻吟了一聲,盛影臉色一陰,四下看看想找個傢伙再給她一下子,她卻又沒聲息了。
上頭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盛福急匆匆下來,站在樓梯上喚她:「阿影姐?」
盛影往外走了幾步,盛福跟她比劃了個「成了」的手勢。
很好,這趟出來沒帶錯人,盛祿這小子,腦袋瓜子挺靈光,轉了幾家房產仲介,出來之後就帶著他們直奔這兒,盛影也覺得事情順利且完滿:不用費力氣借什麼旅館,不會跟不相干的人打照面留下線索,毫無關聯且無跡可查的房子,神不知鬼不覺的俐落殺戮,還有揣在口袋裡的回程車票,誰知道他們來過這兒?
她一輩子都沒來過北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風沙呢。
盛福還在樓梯上站著,真是不懂眼色高低,盛影有點惱火:「不知道下來幫忙啊,我一個人弄得動?」
趴在角落處的尤思虛弱地睜了下眼睛,又很快閉上,將身下壓著的,不知道是誰扔在這兒的一張菸殼紙團巴著塞進了袖子裡。她的內口袋有筆,這一行的規矩,她習慣記帳,每次送走了客人,找得著就在紙頭上寫,找不著就在掌心裡寫X月X日,XX,XX元。
***
刀子插進肉裡,鈍鈍的悶響,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一隻手拚命地往地上抓,地面是瓷磚,冰涼而光滑,另一隻手裡,牢牢攥著那個包了兩個硬幣的菸殼包。
這法子是她學來的,行業裡的前輩跟她提點過,咱這行,也是高危險行業,指不定遇到什麼變態,妳得知道怎麼求救,別憨裡憨氣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沒那麼憨,她眼前模糊著,拚命地往前追溯,一件件事,她拚著最後一口氣想把最後一塊拼圖快拼好。
──那個長相乾淨的斯文的年輕人,對女朋友那麼溫存,柔聲寬慰著,她看在眼裡,想著,這麼溫柔的男人,就算起了壞心思,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他讓她換上乾淨的衣服,還給她拍了張照。她不明就裡,還對著他嬌媚地笑:「怎麼?還得先驗貨?」
她把他當成了掮客,覺得拍照合情合理,這一行,照片可不就是她的簡歷嗎?
──出了門,他遞給她一張車票,吩咐她到時候要先偷偷混進站,然後正常出站,她先是奇怪:「不是說接個人嗎?」
然後自作聰明地笑:「懂了,你跟人家說我是外地來的,是嗎?」
她懂,外來的和尚好唸經,價錢總比本地的要開得高,如果是洋妞,那又是一個價格檔次了。
──他給她遞了杯水,她喝了之後不久開始咳嗽,嗓子裡像是有痰,沙沙啞啞的,說不出話來了,她心裡第一次起了猶疑,又第N次自作聰明地把猜忌都壓了下去:有些人是有怪癖的,比如因為長得醜心裡自卑,全程都要女人蒙住眼,再比如不喜歡聽聲音,恨不得對方是個啞巴。
她懂,她就死在這個懂上了。
門上篤篤的,忽然就有人敲門,三人齊齊變了臉色,有一個人壓低聲音訓斥另一個:「不是說是空房子嗎?」
那個女人像是個主事的,說,見機行事吧。
他們都去了外間,其中一個應門,另兩個躲在邊上,不知道誰運氣那麼不好,一言不合,就會來陪她了吧?
她虛弱地笑,然後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爬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是老天賜給她的機會。
那扇窗戶,那扇掩著俗氣的花窗簾布的窗戶,是關不上的,有不小的縫隙,如果,如果她能過去,把那個包了硬幣的菸殼包扔下去……
她爬了兩步就爬不動了,門口傳來粗暴的呼喝聲:「租掉了!」
來不及了,他們馬上就回來了,情急之下,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菸殼包向著窗戶縫隙處扔了過去。
從來,就沒有運氣照拂她,她扔廾麼都不中的,套圈許願扔硬幣、哪怕有時候犯懶窩在床上向垃圾桶扔個垃圾……
從來沒中過。
奇跡般的,那個菸殼包居然扔出去了,但她的驚喜還沒來得及抒發就已經消散掉了。
她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那應該是,菸殼包落在了窗台上。
腳步聲雜遝,三個人又進來了,她聽到那個女人陰惻側的聲音:「這是想爬到哪兒去啊?」
……
她想哈哈大笑,但是嗓子裡呵呵的,發不出半點聲音,最終,那許多許多臨死的不甘心,化作兩道熱淚,滑過面頰,溶入身下的血泊。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詛咒,那麼,這兩個人,殺她的和害她的,她詛咒他們得到報應,得到這世上最惡毒的報應。
花窗簾又被風吹得刮起來了,飄飄的。
風那麼大,會不會把那團菸殼包吹下去呢?
雖然希望渺茫,會不會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真的有人看到了這一切?或者說,正在看著這一切呢?
***
真的有的。
石嘉信。
他站在樓下不遠處,目光陰沉地盯著三樓那扇飄動花窗簾的窗戶,風沙好大,一會兒就瞇了眼,即便帶了厚厚的口罩,嘴裡鼻子裡,還是不一會兒就塞滿了黃沙的味道。
從小玩到大的兄弟給他發簡訊:「石頭,我可都照著你說的做了,你葫廬裡賣得什麼藥啊,你把你女朋友的照片就這麼給出去了,是不是不太妥當,盛影可不是個善類啊。」
看完簡訊,他會心一笑,又把手機揣回口袋裡。
有人從樓子洞裡出來了,石嘉信的心裡一凜,馬上閃身進了邊上的巷道,過了會兒,探頭出來看,好像是樓裡的居民,應該是被風吹得舉步難行,正抱了根電線桿側著身子避風。
奇怪,盛影呢,盛影他們怎麼還不下來呢?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幸好這絲疑惑很快就消散了,那幾個人很快下來了,包裹得嚴實,悠悠閒閒,他裝著低下身子去綁鞋帶,然後不經意似的,捕捉到盛影眼底的一抹得色。
他瞭解盛影,他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他激動得全身都在發抖了,站起身的時候,居然還踉蹌了一下。
他會記住這個地方的,這裡,是他的福地。
***
石嘉信沒有先通知尤思,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他去花店買花,一大束的玫瑰,像極了他鮮豔的好心情,當然,價格不菲,店主嘟囈著給他解釋:「我們這兒,花一過夜就不新鮮,這都是當天的,貴有貴的道理……」
他不計較,只說了句:「再加兩朵百合吧。」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那天,尤思的母親把他攔在家裡,問他:到底準備拿思思怎麼辦?思思是個好女孩兒,死心塌地跟著你,你連家裡的門檻都沒讓思思邁進去過,思思現在連你家人的面都沒見過,這合理嗎?
他說:阿姨,您給我點時間,年前,年前我一定給答覆。
現在,他終於可以給答覆了,這束花,就是他的答覆。
或許,他安排得還不是全無破綻,但,是關鍵性的一步了。
***
昌里路就在前頭了。
石嘉信緊走兩步,一手抱花,另一隻手裡提滿了東西,他打包了好多吃食,畢竟現在他還不能大意地帶思思出去吃什麼燭光晚餐,他還買了個大蛋糕,只要了一根蠟燭,今天誰的生日都不是,但是,是個值得紀念的起點。
他的唇角牽起一抹溫柔的笑:思思總怪他不會浪漫,他不是不會,只是心事太重,無暇顧及罷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走到了那問屋子前頭。
屋裡黑漆漆的,沒有開燈,思思很聽話,不會胡亂出去的,難道這麼早就已經睡了嗎?他把花挾在腋下,吃力地騰出手去敲門:「思思?」
門,應手而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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