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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 - 包養前妻【單】 [打印本頁]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6:17 PM     標題: 子澄 - 包養前妻【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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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離婚不過三個月,他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她,更後悔當時未曾細想,

便衝動地跟她離婚,但愛面子的他,根本不可能主動要求她重修舊好。原

以為兩人今生無緣,彼此也斷了聯繫,誰知于家出現困境,竟讓于宥俐硬

著頭皮找他求助?一見到甜美如昔的她,往日的幸福回憶立刻重回腦海,

因此他決定把握機會,向她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他瘋了嗎?他們兩人明

明都已經離婚快一年了,他竟然向她提出交換條件──要她搬去跟他住!這

簡直跟被富商包養沒兩樣嘛∼∼雖然分開之後,她不自覺會拿他跟其他男人

比較,因此沒再交過任何男朋友,甚至見到他還會產生悸動⋯⋯或許她的潛

意識想與他復合,但也不該是這樣的形式啊!


【出版日期】2015年6月16日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1187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6:18 PM

楔子

    「什麼?破產?」不敢置信地瞪著母親,于宥俐一雙眼楮瞪得跟荔枝一樣大。「媽,妳逗我的吧?」今天可不是愚人節,老媽怎能跟她開這種玩笑?

    老爸的紡織廠一向經營得很順利,怎麼會突然間就瀕臨破產危機?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媽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于母一臉憂心,為了這件事,她已經好幾個晚上夜不成眠,對未來充滿茫然。

    「那……爸呢?爸怎麼說?」老爸是家中的頂梁柱,一定有方法可以補救公司的虧損。

    于母的反應是搖頭,屋里的氛圍頓時降到冰點。

    「那銀行貸款呢?要不要跟銀行借借看?」可以先向銀行借錢,等生意賺了錢之後再還,老爸的公司那麼大,銀行一定願意借的。

    沒想到于母還是搖頭。「之前向銀行借的款項都還沒還清,銀行已經不肯再貸款給我們了。」

    于宥俐感到一陣暈眩。

    萬一老爸的公司真的破產,公司和工廠里的那些員工怎麼辦?一個人代表一個家庭,公司一旦收起來,影響的可是幾百個家庭啊!

    「那怎麼辦?能找別人借錢解決公司的問題嗎?」突然面臨家中巨變,她的腦袋糊成一團,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妳也知道妳爸脾氣硬,說什麼都不願向人低頭。」于母一邊說,一邊欲言又止地看著女兒。「我是想……哎!該怎麼說才好?」

    隱約感覺到母親有話說不出口,于宥俐連忙催促道︰「媽,想說什麼就說,我們是一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從小她就被父母保護得很好,婚前一直待在家里當米蟲,直到去年離婚之後,她發覺自己應該學會獨立自主,不該再依靠父母的庇蔭,因此才開始外出工作,目前在一家貿易公司當會計。

    只是她長這麼大,幾乎不曾對這個家有過貢獻,而她那點收入對老爸目前的困境一點幫助都沒有;如果有她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她一定拚命達成。

    于母躊躇半晌,深吸口氣後硬著頭皮說︰「妳跟子峻……離婚也快一年了……」

    于宥俐微挑眉心,聰明如她,立刻明白母親想說些什麼。

    商場上人人功利,錦上添花大有人在,可雪中送炭卻極少見,不過于家和凌家的交情卻比較特殊!

    兩家算得上是世交,老爸和凌父是軍中戰友兼好友,因為于家的紡織廠規模愈做愈大,而凌家的金控公司更是發展得有聲有色,加上雙方交情深厚的關系,閑來無事的兩老不約而同便將腦筋動到她和凌子峻這兩個獨生子女身上。

    在長輩的刻意安排下,兩年前她和年紀相仿、門當戶對的凌子峻相了親;由于兩人當時都處于感情空窗期,對彼此的印象也都還不錯,因此就順理成章地接受長輩的安排結了婚。

    婚後他們確實也過了一段還算和睦的平靜生活,但後來因為發現彼此都和前任男女朋友偶有聯絡,因而爆發極嚴重的爭吵,導致離婚收場。

    她有時還是會想起子峻,因為以前兩人擁有共同興趣,經常一起去看電影,那段婚後生活算得上是甜蜜快樂的。可惜離婚之後兩人並沒有再聯絡,她不曉得子峻是否會像自己一樣,還記得過去的美好?甚至偶爾會想起對方?

    可是老爸公司的困境,既然已經嚴重到連銀行都無法借貸,現在有能力拿出巨額資金伸出援手的,恐怕也只剩下凌家了。

    當初在他們結婚之後,前公公凌紹銘便將凌氏金控的經營權全部交給凌子峻管理,等于所有決定權都在他身上,就算老爸肯向老朋友開口求助,若子峻不同意還是白搭。

    更別提老爸的脾氣比廁所里的臭石頭還硬,八成拉不下老臉向凌家求助。

    但是以她和前夫將近一年沒聯絡的「凍結」狀態,要是自己突然跟他聯系,一開口就要借龐大的金額,不知道子峻會怎樣看待她?

    這讓從未向任何人開口借過錢的她感到相當為難。

    「宥俐,媽知道妳一定很難開口,但妳也知道妳爸那脾氣……」于母看出女兒的猶豫,淺淺地嘆了口氣。「我們可以不為自己想,但公司跟工廠的那些員工怎麼辦?他們都跟我們那麼多年,我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失去經濟來源?」

    「知道了媽。」于宥俐輕輕打斷母親的話,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會跟子峻聯絡,雖然我沒把握他會願意幫忙,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說服他。」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6:36 PM

第一章

    換上雪紡紗洋裝,化了自然清新的淡妝,于宥俐在下午六點半出門,準備前往凌子峻的住處,也就是離婚前他們同居的別墅。

    她仍記得子峻總愛看她穿雪紡紗的服裝,老說這類的服裝很適合她,也因為他曾經那樣說過,所以離婚後有一段時間她潛意識不再觸碰雪紡紗的衣服;但今日自己有求于人,因此她不自覺地迎合前夫的喜好,穿上許久不曾穿上的雪紡紗洋裝。

    稍早前她曾撥打凌子峻的手機號碼,但不知怎的,他的手機始終無法接聽,她不確定他是正好位于收訊不良的地方,還是他換過手機號碼?所以她決定主動上門找他。

    她算過,到凌子峻的住處差不多七點左右,雖然不確定他會不會在家,但有去才有機會,她必須先確認他是否願意幫忙,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如果他答應幫忙,可以解決老爸公司的問題,當然最好。

    但他若是拒絕,她也不會怪他,畢竟錢在人家的口袋,她沒資格勉強他。她會找老爸討論看看,是否要縮減公司工廠的編制,找貸款銀行協商延遲還款期限……總之得盡快找出解決的辦法才行。

    心情忐忑地來到別墅門口,見裡頭燈亮著,她揚手正要按下電鈴,誰知大門突然由內打開,一個女人不由分說地被人推了出來——

    咦?這是什麼情況?

    于宥俐傻眼,右手還停在半空中,渾然忘了放下。

    「出去,別再來煩我!」門內傳來凌子峻低沈渾厚的嗓音,聽起來似乎心情不大好。

    「可是我……」女子還想說些什麼,卻引來他更張揚的火氣。

    「閉嘴!」凌子峻將她更往外推了些,終於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于宥俐的存在,原本嚴肅緊繃的臉部線條瞬間放鬆下來。「妳怎麼來了?」

    「我……」于宥俐才開了口,卻被他毫無預警地一把拉住手腕拽進屋裡。

    接著,他不留情面地當著剛才那女人的面,「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她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眸,聽著身後的門板傳來女人的吼叫,以及「砰砰砰」的敲門聲。

    「這樣……沒關係嗎?」她不是很明白外面那女人和他的關係——現在的她沒立場也沒心思問他這種問題,但被人這樣「掃地出門」實在太沒面子了。

    「花痴女,別理她。」他沒好氣地低啐了聲,轉身往客廳走去。「妳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先通知我一聲。」

    不過是見過一次面,關係再普通不過的人,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他的地址,竟然找上門來?原以為她有什麼事找他才讓她進屋,沒想到她居然想「非禮」他?!逼得他只能不客氣地趕人。

    「我打過電話了,但你沒接,可是我有急事找你,只好不請自來了。」

    其實她並不意外會有女人倒追他,他身材高大帥氣,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有雙細長深邃的眼,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活脫脫是個花樣美男。

    而且他天生是衣架子,隨便怎麼穿都好看;像現在他穿了件黑色的襯衫,配上黑色的西裝褲,渾身散發著神秘性感的氣息!

    更何況他還是凌氏金控的現任總裁,集眾多優點於一身,也難怪會被剛才那個女人纏上。

    「哪有可能!」他直覺拿出口袋中的手機,這一瞧才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電了,他將手機遞給她看。「原來是手機沒電。」

    于宥俐睞了眼,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認為我是個麻煩,才會拒接我的電話。」

    以往養尊處優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做人處事有許多眉眉角角的細節,直到在貿易公司上班之後才逐漸明白,原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也因此更懂得尊重別人。

    加上她家裡此刻的狀況,是她懂事以來的最谷底,讓她直覺地往最壞的方向思考,才會以為他有可能把她的電話號碼直接設成黑名單,拒接她的來電。

    「麻煩?」凌子峻愣住,約略思索了下,大概猜出她話中的涵義;他拍拍身旁的位置,邀她入座。「過來,坐。」

    于宥俐猶豫了下,最終硬著頭皮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因為有求於人,讓她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矮人一截,以前她從不曾對他有這種類似敬畏的感覺,但今天,她頭一回感受到了。

    「我聽說妳家的事了,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嗎?」雖然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夫妻,但他仍然關心她。

    她僵了僵,搖頭。

    凌子峻挑眉問︰「那妳來找我是……」

    「借錢。」她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來意。

    到這地步,面子什麼的都沒啥好在乎的了,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家裡的困難,所以她毫不遲疑地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凌子峻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瞧著她,瞧得她後背冒汗,隱約感到有些不安。

    他該不會像對付剛才那個女人那樣,直接轟她出去吧?如果他真那麼做了,還真令人傷心。

    所以她默默做好心理準備,就怕待會兒換自己面對那種尷尬的狀況。

    「妳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幫妳?」他終於開了口,卻丟出一個教她難以回答的問題。

    于宥俐無疑是個聰明的女人,還知道要來找他——無論前岳父搞出來的洞有多大,他絕對願意出手幫忙!但不僅僅是因為父親和前岳父之間的交情,更因為他對她的感情。

    沒錯,他還掛念著她,和她一起生活的情景時常出現在他腦海,他仍無法忘記和她有關的一切,簡單地說,就是他根本沒有對她忘情。

    雖然兩人是透過長輩的撮合才會結婚,但她個性單純又善解人意,總在生活間帶給他一些小驚喜,加上相似的成長背景,兩人不只閑暇時可以一起欣賞電影,就連他為了公事煩悶時,她也能跟他討論工作方面的話題,為他化解煩憂。

    她完全不像其他的女人,只會滿口時尚流行、演藝圈八卦什麼的,教人聽了好生厭煩。

    基於自己無法忘情於她的這個理由,他就無法見她受苦卻置之不理。但他還是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想到要找他幫這個一點都不算簡單的忙?

    是啊,憑什麼,就憑她和他曾經是夫妻?

    曾經滄海難為水,既是曾經,就已經是過去式,縱使自己曾在那段婚姻裡付出過真心,但最後卻悲慘的以離婚終結,她實在沒立場要求他的幫助。

    她難過地低下頭,隨即拉緊包包起身,心想即便借不到錢,也要挺直腰桿、保住尊嚴地離開!

    不料凌子峻突然伸手攫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回來。

    「啊!」于宥俐沒料到他會有這舉動,一時失衡地跌回沙發,更悲慘的是,她不是跌進軟軟的沙發裡,而是以相當狼狽的姿態跌入凌子峻的懷中。

    天啊!他到底拉她做什麼啦?剛才他問那句話,不就是要她自己知難而退嗎?那就趕緊讓她回家想別的辦法,幹麼拉住她?

    「妳,交男朋友了嗎?」他在她耳邊沙啞低語。

    于宥俐的手臂冒出點點雞皮疙瘩,他的聲音宛如**般滑過她的耳膜,引起她一陣悸顫。

    「咳!這好像不關你的事。」要命!他問這做什麼?她差點被口水嗆到,感覺臉頰微微發燙。

    「妳現在有求於我,我問什麼,妳最好老實回答。」他瞇了瞇眼,言辭間帶著些許脅迫的意味。

    意思是,他有可能改變主意?于宥俐內心重新燃起希望,忍住此刻有點曖昧且令人不安的害羞感。

    「沒有,離婚後我一直一個人。」

    「為什麼?」她身材玲瓏有致,臉蛋也相當漂亮迷人,沒道理沒人追求她。「妳那個前男友呢?他不知道妳離婚了嗎?妳難道沒有再跟他聯絡?」

    「你先放開我。」

    天!這樣和他緊緊相貼,她沒辦法思考。況且他提起那個早就不再存有任何感情的前男友做什麼?她都沒提他的前女友呢!

    「就這樣,說清楚。」像在宣告主權,他緊緊環住她的腰肢不肯放開。「為什麼不再找對象?」

    「我沒那個心思。」討厭!不想談戀愛,哪需要什麼理由?

    不到一年前她才剛結束一段婚姻,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跟別的男人交往?沒有男人又不會死,她可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更何況離婚之後,她將生活重心擺放在工作上,不願再去觸碰男女之間的情愛,當然更不可能和導致自己離婚的前男友再有任何牽扯。

    「妳終於發現他比不上我,一時間又找不到像我這麼優秀的對象,所以才沒有跟別的男人交往吧?」他得意地勾起嘴角,顯然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你到底哪來的自信?」她驚訝地瞪著他。

    「妳還不了解我嗎?我一向如此。」凝視著她的表情,凌子峻的眼神變得深沈。「我說的沒錯,對吧?」

    「才、才不是,你不要想太多了。」她否認,卻說得結結巴巴,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事實上,他說的與事實相去不遠。

    人都是比較性的動物,有了和他的第一段婚姻,其他的男人就很難再入她的眼;況且他們倆有相似的成長背景,彼此間有共同的興趣和話題,更是其他的男人所無法和他比擬的。

    所以她哪可能隨便找個男人充數?她寧缺勿濫啊!

    「真的是我想太多嗎?」他不相信,因為他自己就忘不了她。「我可不這麼認為,妳只不過是嘴硬罷了。」

    離婚之初,他曾試著和別的女人交往,可不管對象是多漂亮的女人,往往約會不到三次他就感到無趣,繼而不再聯絡;雖然宥俐不是最美的,但他就是忘不了她。

    無法形容這莫名的心態,他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時不時會想起她。

    離婚還不到三個月,他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她,更後悔當時未曾細想便沖動離婚!可是他總歸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好面子的男人,在她沒向自己示弱之前,他斷不可能主動要求她回到自己身邊。

    現在于家突然面臨經營危機,導致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找他求助,正好讓他可以借這個機會,向她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教她乖乖回到他的身邊。

    你很奇怪耶,人家說不是就不是,哪來那麼多不相信。」她氣極,沒注意到自己的話裡摻雜些許撒嬌的味道。

    「要不要我幫妳?」他突然轉移話題,說到她目前關心的重點。

    他很清楚這個忙不好幫,因為除了金錢上的援助之外,最重要的是必須重建她父親公司的經營團隊,這樣才有讓整個企業起死回生的可能。

    「……你願意?」她狐疑地反問,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那得看妳願意用什麼來換。」在商言商,要他幫這個大忙不是不行,但必須先將條件講清楚,至少得令他滿意才行。

    「換?」她傻眼,不明白自己能拿什麼與他交換。「我家連房子都成了銀行的抵押品,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跟你換。」

    「不,妳有價值不菲的東西能跟我換。」別的不說,光說她能讓自己念念不忘這點,就難以估計她的價值。

    先前那段婚姻結得草率,離得更輕率,為了更確定自己要的就是這個女人,他得用點心機和手段,並需要時間證明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而前岳父的困難正好為他創造最佳時機。

    「價值不菲?」她一臉茫然,不曉得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價值不菲的東西?要是真有這種東西,她早就拿出來幫老爸了,問題是她根本沒有!

    「認真想一下,我說有就有。」

    她善良貼心,經常扮演他的解語花,還有兩人絕佳契合的房事……婚姻裡一段段開心的回憶掠過他的腦海,一幕幕都證明著她的價值;雖然在別人看來可能根本算不上什麼,但在他眼底確實是彌足珍貴。

    她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突然附在她耳邊說︰「搬回來吧。」

    「蛤?」她愣住,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我說搬回我這裡來。」這裡本來就是她的家,她理當住在這裡。

    「你瘋了!」她驚愕地瞠大眼睛。

    他們雖然曾經是夫妻,但兩人已經離婚快一年了,她再搬回來算什麼?哪有人離了婚還住在一起的?這要是傳出去,她該怎麼做人啊?

    「妳不是要我幫妳?」他沒來由地反問一句。

    「這跟幫我是兩碼事!」她無法將這兩件事放在同一個天秤上衡量。

    潛意識裡,她或許也希望與他復合,但不該是這樣以金援她家公司做為利益交換,有如被包養般不明不白的關系。

    「只要妳答應搬回來,不管問題多大我都會幫妳。」全然不給她拒絕的空間,他直接丟出誘人的條件。

    她無語,錯愕地瞪著他。

    「怎樣?」他揚了揚下顎,帶著詢問的意思。

    「你先放開我。」她試著掙脫他的環抱,本能地扭動身軀。

    「好。」神奇的,這次他沒再堅持,輕而易舉地放開她,並舉起雙手向她證明自己不會再隨便觸碰她。「反正我該說的都說完了,要我幫妳沒問題,前提是妳必須答應搬回來。今天就先這樣吧,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這擺明了在下逐客令,她感到有些難堪,卻也沒什麼立場抗議。「那你休息吧,我回家了。」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彷佛擔心他又突然拉她似的,但他並沒有那樣做,反倒令她感到若有所失。

    就在她即將走到門邊之際,他突然出聲喚她。「等等。」

    她心裡難受,連頭都沒回地輕問︰「還有什麼事?」

    「三天,我給妳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後我要聽到妳的回復。」他丟出最後通牒,事實上,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忍不忍得了三天。「妳一點頭我馬上去妳爸的公司了解狀況,OK?」

    她沉默半晌,終究還是半妥協地點頭。「知道了。」

    「宥俐,妳這裡出錯了喔。」指了指報表上的數字,另一名會計——也是于宥俐的大學同學林貞秀——指著她才遞上讓她復檢的報表,迅速指出錯誤的地方。

    「我看看。」她嚇一跳,趕緊拿來報表檢視,果然發現自己將支出的款項放錯字段,擺到收入那邊了。「噢天啊,我竟然弄錯了!」

    林貞秀笑著搖了搖頭,打從一早她就發現于宥俐人在心不在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這兩天妳老是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啦。」她撫了撫後頸,感覺脖子特別僵硬。「我只是沒睡好而已,不好意思讓妳擔心了。」

    打從前天晚上與凌子峻談過之後,她完全不敢把他和自己交談的內容告訴任何人,即便貞秀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一樣。

    因此就算心中煩悶,她也只能把苦水往肚裡吞,獨自苦惱。

    「再五分鐘就下班了,願意跟我聊一下嗎?」但林貞秀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她凝視著于宥俐的眼,態度十分真誠地問︰「家裡應該沒什麼事吧?還是妳有其他困擾?妳總要說出來,我們才好想辦法解決啊!」

    人最怕凡事悶著自己想,可怕的是,許多事不是光想就能找到解決的方法,反而會因為積壓在心裡而變得更煩悶焦躁,倒不如找幾個信任的人談談,雖然未必每個人都能幫上忙,但至少情緒有個宣洩的出口,多少有些幫助。

    不然現代人那麼多憂鬱症是哪來的?大多是因為社會型態改變,大伙兒遇到困擾,全關在家裡悶著頭自己東想西想,就不見鄉下左鄰右舍到處串門的老太太們會有這種困擾。

    她不敢說自己是于宥俐最交心的朋友,但好歹她們同窗四年,這工作也是經由自己的介紹,宥俐才會來到這裡上班,比起普通朋友,她們的交情應該更好一些,她認為自己有必要關心一下好友的心理狀態。

    「貞秀……」于宥俐瞬間被打動了。

    她是家中的獨生女,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玩、自己念書,更因為家境比其他同學稍好一些,無形間與同學形成一種莫名的距離感,因此成長中的每個階段都沒有交情較好的朋友,貞秀算是例外。

    林貞秀的性格有點小雞婆,或許是對她老像獨行俠般獨來獨往看不順眼吧,只要有時間就黏著她談天說地,久而久之她也逐漸習慣貞秀的存在,因此在離婚後才會拜托貞秀幫她注意看看有沒有工作。

    而貞秀也沒讓她失望,很快就幫她在公司找到與她相同的工作。因為她們都是商學系畢業的,而且又在同一個部門擔任會計,她沒花多久的時間便適應工作內容,慢慢地走出自己的象牙塔。

    平日若有其他同事到會計部找她們聊天打屁,她通常都只聽不回應,可是聽到好笑的內容她還是會跟著一起笑,上班時間往往很快就過去了。

    她還滿喜歡出外上班的感覺,比起以往她像個被擺在高塔上的公主有趣多了,這一切都是貞秀的功勞。

    「我爸的公司出了點狀況。」她的嘴角微微垮下,放鬆戒心地鬆口道。

    雖然貞秀熱心又雞婆,但相識這麼多年來,從沒聽貞秀說過他人的不是,就連她離婚的事,貞秀也不曾向任何同事提起過,她相信貞秀不會把她的事當成八卦告訴別人。

    「生意不好嗎?現在各行各業的景氣好像都很差。」見她似乎願意聊了,林貞秀趕忙拉來自己的椅子坐到她身邊。

    她閉了閉眼,心情沉重地說︰「嗯……可能公司要收起來了。」

    「我的天啊!那該怎麼辦?想到法子解決了嗎?」事態這麼嚴重!難怪她整天心不在焉。林貞秀驚訝不已,卻對她的困境束手無策。

    于宥俐搖搖頭,要是有那麼容易解決就好了。

    她私下問過母親目前公司的財務缺口大概有多大,老媽給她的回答幾乎令她停止呼吸——五千萬,這麼龐大的數字就算想破頭,都不曉得該到哪兒去周轉。

    林貞秀的眼滴溜溜地轉了轉,不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參加過宥俐的婚禮,不是說那男人很有錢嗎?

    「呃,那……能找妳前夫幫忙嗎?」

    于宥俐愣了愣,怎麼貞秀想的跟老媽一模一樣?

    「怎麼,他不肯喔?」真是無情的男人,虧她當時還很羨慕宥俐嫁了個那麼帥又有錢的老公呢!

    「不是不肯,他……」于宥俐的頭越來越低。她哪有臉說出前夫想包養她呢?這實在太尷尬了。

    「有條件喏?」那也是理所當然的,跟銀行借貸都需要抵押品,沒道理讓人白白把辛苦錢雙手奉上。「只要不是太誇張的條件,應該還好吧?」

    「我……」她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

    當然不是不行,畢竟兩人曾經是夫妻,什麼事沒有發生過?只是他的要求太教人難以啟齒。

    林貞秀蹙起眉,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她所熟悉的同學。「難不成他想破鏡重圓?」

    于宥俐是個美人胚子,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想當年在學校多的是男同學「肖想」她,在傳出她要結婚的消息時,還哭碎了一堆男兒心,難保她那個帥前夫不會提出破鏡重圓的要求。

    況且她以前從沒聽宥俐抱怨過夫妻之間的爭執,當她知道宥俐離婚時,整個錯愕不解,卻也沒白目地在好友傷口上撒鹽,詢問她之所以離婚的細節,只是安靜地陪她走過那段傷心的日子。

    現在宥俐的前夫並沒有說不幫忙,只是提出某些讓宥俐難以點頭的條件……說她滿腦子不切實際的浪漫想法也罷,她就是覺得宥俐的前夫很有可能試圖挽回那段逝去的婚姻。

    「要是有那麼單純就好了。」事實比貞秀想的還要尷尬,否則她也不必如此頭疼了。

    欸?不是她想的那樣喔?

    林貞秀挑了挑眉,恰好下班鐘聲響起,她趕緊將報表鎖進抽屜裡,抓起自己的包包和于宥俐的手,急匆匆便往外走。

    「貞秀?」她想幹麼?于宥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晚上我沒約會,妳就盡量把妳的『不單純』告訴我好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6:46 PM

第二章

    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于宥俐緊繃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就在她支吾地向林貞秀說明凌子峻提出的條件時,于母突然來了電話,說于威誠剛下班回到家就突然昏倒,現在正緊急送醫中。

    得知這消息的她六神無主,心知老爸鐵定是壓力過大才會病倒,連忙向貞秀告別,而貞秀則是若有所思地丟了句話給她——

    「我不曉得你的前夫為何提出這樣的條件,但至少他沒有強迫你或撒手不管,為了你的家人和公司著想,你真的得仔細想清楚。」

    林貞秀的想法是希望好友能與前夫復合,理由很簡單,宥俐的前夫以幫忙為由,提出那樣吊詭的條件,換成她是宥俐也會想不通。

    畢竟像他那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卑劣地硬要前妻搬回他的住處,卻又完全沒提到任何想要復合之類的字句?

    這太不合邏輯,唯一能解釋的理由,就是他心裡還忘不了分手的前妻,卻又說不出口。

    但宥俐正陷於前所未有的混亂中,恐怕無法看清這一點,她只能適度地提醒宥俐,要她想清楚對方提出這項條件背後的動機。

    她哪有時間想清楚?老爸都昏倒送醫了,現在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她只能緊急招來出租車,立刻趕往醫院。

    到達醫院門口,她撥打母親的手機,確認父親已被送進手術室,她立刻詢問護理站,急忙趕到二樓的手術室。

    「媽,現在怎樣了?」她在手術室外找到母親,連忙詢問父親的病況,心情十分惶恐。

    「醫生說是突發性的腦血管破裂,也就是中風,需要馬上開刀。」輕嘆口氣,于母拍了拍女兒的手,心情同樣忐忑難安,可在病魔面前,她們也只能等待,並盼望醫生精湛的醫術能成功醫治丈夫。「現在你爸人在手術房裡,我們什麼都不能做,也只能等了。」

    「于媽媽。」

    就在兩個女人相互安慰之際,一道低沉的男音由身後傳來,兩人旋身望去,男子的影像映入眼瞳。

    「子峻?」于宥俐驚訝喊道。「你怎麼來了?」

    在她趕來醫院的途中,在出租車上突然接到他的電話,當時的她心急如焚,脫口說出老爸突然昏倒,自己正趕往醫院,完全沒料到他居然會跑來。

    累積多日的不安,令她感到無助又害怕,此時他的出現,無疑為她帶來一股說不出的安定力量。

    「聽你說于伯伯昏倒了,恰好我就在這附近,便順道過來看看。」凌子峻低聲回答。

    她低下小臉。「喔,謝謝你來。」

    凌子峻微微頷首,初步詢問了于威誠的情況之後,抬眼望了望手術室的燈。

    手術室的紅燈持續亮著,一如他焦急不安的心情——剛才他之所以打電話給她,是想提醒她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她記得明天給自己答復,不料卻意外得知于威誠突然倒下的消息,著實出乎他的預料,讓他企盼的心情再添變數。

    在電話中聽見她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讓他的心扭絞成團,顧不得晚上還有重要的飯局,硬生生讓秘書幫忙推掉,然後就腦袋發熱地直接奔來醫院,就怕她承受不住驟變,或是發生什麼料想不到的意外。

    好在目前看來她的狀態還好,只是面對于伯伯突然中風,于家母女很可能會考慮直接將公司收了,這將嚴重影響到他想讓宥俐回到自己身邊的計劃。

    「于媽媽,我有點事想跟宥俐談談,能先將她借給我一個小時嗎?」咬咬牙,明知在此刻「借人」不大妥當,他仍硬著頭皮一試。

    「嗯?」于母微愣,心想這個手術需要的時間應該會很久,大家都在手術房外乾耗著也沒啥用處,便沉靜地點頭答應。「去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

    于宥俐立刻出聲抗議。「那怎麼行?我想在爸開完刀後,第一眼就能見到他。」

    「隨時有什麼發展,我會打電話通知你們。子峻,麻煩你帶她去吃飯好嗎?」

    于母很堅持,家裡已經倒下一個,不能再有任何人倒下了。

    「媽,我不……」于宥俐心一緊,才想再爭取留下的機會,卻被凌子峻扯了扯衣角;她不解地抬頭看他,卻見他悄悄對自己使了個眼色。

    「好的于媽媽,我先帶宥俐去吃飯,很快就回來。」凌子峻話一說完,便將滿心擔憂的于宥俐給「架」走。

    于母只睞了他們離去的背影一眼,便繼續轉頭凝視著手術室的燈發呆。

    于宥俐一路被凌子峻匆匆帶離醫院,她微喘著氣詢問道︰「不過是吃個飯,有必要走那麼急嗎?」

    「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

    他的表情很嚴肅,害她不敢再發出任何疑問,乖乖地跟著他走。

    凌子峻帶著她坐上自己的車,前往不遠處的日本料理店,向領班要了間包廂後,便拉著于宥俐的手進入包廂。

    一入座她便開門見山地問︰「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麼?」這一路走得相當急迫,他是有什麼事非得這麼急嗎?

    「你考慮得怎樣了?」他也不囉嗦,直接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眼見于伯伯的身體因龐大的壓力已然倒下,勢必有人得來接這爛攤子,如果沒意外的話,這攤子八成會落到他肩上,就算他本人意願不高,老爸也會逼得他去做,那對他太不公平了!他得在于伯伯的病情發生任何變化之前,先得到她的承諾。

    或許他挑在這節骨眼強要她給個答案,做法不大光明,明顯的乘人之危,但他沒有退路,只能逼著她馬上做決定。

    「……你一定要挑這個時間問嗎?」與他約定的期限是到明天為止,但現在突然發生老爸中風的事情,她根本沒心情想那些。

    「你覺得以你爸的身體狀況,還能撐著那間岌岌可危的公司多久?」他殘忍地點出事實,逼得她不得不認真思索這件事。「還是你想放棄,讓公司整個收起來?如果你做那樣的決定,你覺得你爸會開心嗎?」

    她僵了僵,埋怨地斜睨他一眼,惱恨他將話說得太白。

    「你瞪我也沒用,你很清楚我說的全是事實。」他佯裝不在意地攤手,內心可緊張了,就怕她不肯接受他的條件。

    不過兩天不見,她明顯消瘦了些,他除了心疼之外,全然無能為力,只能盼望她及早認清現實,答應接受他的條件,好讓自己能好好照顧她,幫她把身子骨補壯些。

    于宥俐低頭想了好久,其間服務生進來送上餐點,而凌子峻已然開始用餐,並體貼地將好吃的料理全堆到她面前,只是她太專注於思考,沒有發現他這貼心的舉動。

    「你真的能讓我爸的公司起死回生嗎?」考慮良久,她終於抬起頭看向他,表情似乎還是不大放心。

    他挑眉,對她的質疑感到有些懊惱。「女人,不要輕易懷疑你的男人。」

    她咬咬唇抗議。「你才不是……」

    「現在不是,不表示以前和以後不是。」微慍地打斷她的話。每每想起離婚那件事,他就惱恨自己當初幹嘛那麼衝動,離婚之後才後悔得要死!「先吃飯,等吃飽了再告訴我答案。」

    這一餐吃得很是沉悶,于宥俐掙扎在點不點頭之間,心中更大的牽掛是父親的手術是否順利平安?

    而凌子峻看似一派輕鬆,其實他心裡非常忐忑,暗自猜測著她究竟會不會點頭?

    只是當兩人填飽肚子,結完帳走出料理店,上車返回醫院後,于宥俐始終沒能給出任何答案……

    于威誠的手術很成功,從恢復室出來之後,已能開口說話,雖然反應慢一點,臉部肌肉有點不受控制,身體的右半邊動作僵硬外,一切與手術前看似沒兩樣。

    醫生說他這次的中風幸好不大嚴重,交代他必須好好靜養並配合醫院的安排進行復健,如此仍有可能回復到手術前的健康狀態。

    只是責任心重的于威誠哪肯乖乖聽話?醫生才一離開病房,麻藥還沒全退的他便掙扎著想起身。

    「爸!」于宥俐嚇死了,忙不迭上前壓住父親亂動的身軀。

    開什麼玩笑!頭部才動過手術,就妄想起身下床,老爸難道以為他是超人嗎?

    就算是超人也是人,受了傷也需要治療、休息,不能這樣恣意妄為的。

    「我、不能、待……在、這裡……要、處理、公公司……的……」于威誠相當吃力地說了幾個字,仍掛心著自己一手打拚起來的事業。

    「別鬧了爸,你都生病了,怎麼可以再像以前那樣勞心勞力?」于宥俐強忍著不哭,但看著向來堅強無畏的父親,這般病懨懨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不行……」于威誠輕喘著,有意無意地睞了眼杵在于宥俐身後的凌子峻,眼底滿是惋惜。「不、處、理……」

    于母轉過身去,悄悄抹淚。

    她太了解丈夫的固執,哪怕女兒再怎麼阻攔,他還是會依自己的意志行事,除非……她滿是企盼地偷覷凌子峻一眼,卻讀不出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下,究竟有什麼想法?直教她的心不斷下沉。

    「會處理的!會有人處理的!」對,這事得有人處理才行,不然老爸他……此時于宥俐牙一咬,衝動地對父親喊道︰「子峻答應要幫忙的,爸,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他吧!」

    這一喊,病房裡瞬時安靜了。

    于母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凌子峻,病床上的于威誠則是雙眼變得燦亮,而凌子峻則是一臉漠然,依舊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真、真的嗎……子峻?」于威誠難掩喜悅地顫聲詢問。

    凌子峻抿著唇,半晌不願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眼巴巴地盯著于宥俐的後腦不發一語。

    「子峻,你回答爸的話,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再試著回到從前嗎?你說啊!說你會幫爸處理公司的事,你說嘛!」于宥俐可急了,莫非他記恨著自己沒有親口答應他的條件,所以不肯在此刻開口?她趕緊表達自己的心意,深怕他聽不懂。

    但他聽懂了,喜悅的火花在他胸口炸開,他真切地接收到她傳來的訊息,而且是在她的父母面前,斷無食言的可能。

    「是的于伯伯,我答應宥俐會幫您把公司重新整頓起來,您就安心休養吧!」

    堅定地對上于威誠期盼的眼,他不僅誠意十足,更是信心十足。

    「好、好!」

    于威誠感動了,眼角泛起水光,只差沒失控的老淚縱橫。

    「我、把公司、跟……女兒、都、交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照、照顧。」

    「會的。」望向紅著眼眶的于宥俐,凌子峻做出此生至今最慎重的承諾。

    原以為在離開醫院後,凌子峻會直接拉她回到他的住所,也就是他們以前還是夫妻時所住的別墅,實行所謂的「條件交換」,但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將她載往凌家大宅,凌紹銘的住處。

    「什麼?于老中風了?」對於好友的病況,凌紹銘完全不知情,臨時得知這消息,震驚萬分。

    「是的爸,手術已經順利完成,目前還在醫院觀察。」不似凌子峻改口改得那麼自然,于宥俐還是習慣稱呼凌紹銘為「爸」。

    凌子峻挑挑眉,沒忽略她對父親的稱謂,這令他很是感動;至少那代表著她並沒有忘記過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爸的好媳婦。

    「狀況呢?活動各方面都還行嗎?」凌紹銘掛念著好友,就怕好友出現身體癱瘓之類的後遺癥,那家伙個性頑強、凡事親力親為,萬一真的因病動彈不得,肯定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動作沒以前利落,但醫生說狀況不是太嚴重,請爸放心。」她誠實以告,希望讓老人家安心。

    「那就好。」凌紹銘放下心後,這才突然意識到他們倆竟一同出現,臉上頓時多了笑意,炯亮的眼直盯著于宥俐瞧。「宥俐丫頭,這事兒請你母親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怎麼今天你會想到和子峻一起來看我?」

    于宥俐頭皮一麻,尷尬得不曉得該如何響應才好。

    「爸,你不是老是氣惱我把宥俐給弄『丟』,說她好久不來看你,今天好不容易我把她帶來,你竟然還這樣說,是想把她趕跑嗎?」倒是凌子峻聽不下去了,俊眉一皺,不假思索地出聲「擋箭」。

    要知道,他家老爸可是金融界出名的老狐狸,就憑宥俐這被養在溫室裡長大的女人,不可能頂得過老爸的質疑。

    「你這孩子說那什麼話!我這是在跟宥俐話家常,你插什麼嘴?」沒好氣地白了兒子一眼,接著拉長笑臉,沖著于宥俐直笑。「宥俐,我很開心你來看我,不過你好像瘦了,有什麼事讓你感到煩心嗎?」

    他不問還好,沒想到這一問,就問到于宥俐的傷心處,她頓時控制不住情緒地瞬間落淚。

    一見她傷心落淚,凌紹銘張口結舌的錯愕不已,不安地睞了眼兒子,臉上滿是不知所措。

    「……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

    他從沒見過父親的臉上出現這麼搞笑的表情,要不是宥俐被惹哭了,他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忍住,絕對不可在這時候笑出來,否則實在太不給爸面子了。

    他憋住笑意,清了清喉嚨,端上嚴肅的神情。

    「咳!有件事我還來不及向你報告。關於于伯伯的公司,目前出現了一些狀況……」

    他將自己所知道的約略向父親說明,只見凌紹銘越聽臉越沉,末了甚至坐不住地起身,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所以你決定怎樣?」他思考半晌後,開口問道,並抬眼瞧向無聲落淚的于宥俐。「又為什麼帶宥俐來這裡?」

    他深知子峻做任何事必定有他的理由,這孩子打小就不做無用之功,今天會帶宥俐來到他這裡,心裡一定有所打算。

    凌子峻深吸口氣,慎重地看著父親。「你不是老叫我得跟宥俐和好?我正努力這麼做。」

    于宥俐微微一震。

    原來子峻的爸爸一直這麼期望著嗎?她一點都不曉得,深深為老先生的厚愛所感動。

    一般來說,離了婚的夫妻,不論是男方或女方的家人,或多或少都會對另一方產生些許意見,沒想到他不僅沒對她有任何意見,更要求子峻與自己和好,實在很令她感動。

    「很好。」凌紹銘終於再次露出笑臉,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不過——

    「那你于伯伯的困難呢,你打算如何處理?」

    盯著父親炯亮的眼,他明白父親的心意,與他預測的立場全然一致。

    「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報告,明天開始我會進于伯伯的公司,為他處理公司所有大小事,包括挽救公司的困境。」他老實報告自己的決定,畢竟這是他答應宥俐的條件,他勢必得履行這項承諾。

    凌紹銘不吭聲,目光流轉在凌子峻和于宥俐之間。

    不論他怎麼看,都認為這兩個孩子根本是天生一對,壓根兒不該分開!尤其在得知兩人當初鬧離婚的理由,簡直令他嗤之以鼻到不行,所以每回見到子峻,他總忍不住叨念幾句。

    雖然子峻明顯不愛聽他的碎念,不過橫豎這孩子把他的話聽進耳裡,知道回心轉意找回老婆,還算有救啦。

    「這種事你決定就好。」

    他早已將公司的全部經營權交給兒子處理,不再過問公司裡的事了,既然兒子的心意與他相同,自然交由他處置便行。

    「知道了。」凌子峻點頭道。

    讓父親知情之後,他便可以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地放手去做,做起事來也才不會綁手綁腳。

    「宥俐。」凌紹銘突然向于宥俐招了招手,喚她過來。

    「爸。」于宥俐乖巧上前,任由老人握住自己的手。

    因為兩家是世交,從小就往來密切,凌紹銘對她而言就像是第二個父親,她全然信任眼前這位長者。

    「子峻想跟你和好,你怎麼看?」他不能只是單方面聽自家兒子的說法,畢竟這是兩個人的事,也得問問宥俐丫頭的想法,才知道兩人復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于宥俐沒料到他會這樣問,頓時小臉一紅。

    「那……就、就試試看也沒什麼不好。」

    她也只能這樣回答了,畢竟現在她全家的生機都操控在凌子峻手中,況且條件是她自己答應的……縱使沒有正面答應,可是在父親的病床前,是她哭求著他在父親面前承諾,讓父親安心,等同她親口接受他的條件,根本沒有反悔的理由。

    凌紹銘的銳眸閃了閃,意有所指地說了句。「你若真能這麼想就好。」

    她僵了僵,不甚確定地喊了聲。「爸?」

    「好,難得你今天來看我,我很開心,要留下來吃宵夜嗎?」凌紹銘站了起來,滿臉笑意。

    凌子峻雙眸發亮地睞了于宥俐一眼,隨即搖頭。「不了,我跟宥俐回家去,還有些事得處理。」

    「是嗎?」凌紹銘忍不住發笑,他也曾年輕過,不會看不出兒子眼底光采乍現的意思。

    他揮了揮手,像在趕蒼蠅般趕人。

    「時候也不早了,早點回去,我也好早點休息。」

    於是兩人告別凌紹銘,離開了凌家大宅。

    坐在車裡,于宥俐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地撲通亂跳,她很清楚這次跟著凌子峻回家將會發生什麼事,此刻她的心情超級浮動,始終定不下心來。

    「在想什麼?」似乎發現她的不安,凌子峻探過手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于宥俐微震了下,感覺心跳的速度更快了。

    「沒、沒什麼。」她咬緊牙關沒鬆口,努力隱藏自己內心的不安。

    因為她還是不大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自己回到他身邊?

    他們已經是離了婚的「前夫與前妻」,雖然不至於恩斷義絕,可又重新在一起……難免給旁人製造奇怪的聯想,誤以為他們是準備復合。

    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

    他們的關係,根本是利益交換下的產物,說白一點,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或情人,而是被他包養的情婦,一個以她的道德觀來看,不允許存在的尷尬身分。

    她的生長環境,讓她見多了富商包養情婦這類為人所不齒的行徑,甚至因而造成許多家庭的動蕩破碎,想必子峻也深刻了解那些隱晦的情況。

    但他卻以這樣的形式將她緊緊牽制,難不成……他在怨怪她和他離婚?

    他有這麼愛她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畢竟他們並不是一般人的戀愛結婚,而是經由家人撮合相親才結成的姻緣,縱使自己對他仍存有依戀,但卻不知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幹嘛不說話?」他蹙著眉心,試圖和她多聊一些,但于宥俐始終緊閉著唇,拒絕與他交心。

    凌子峻暗嘆一口,心裡挺不好受。

    沒關係,現在他已經重新讓她回到身邊了,只要他多用點心,她早晚會明白他真實的心意……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12 PM

第三章

    回到住處,凌子峻立刻拉開束縛脖子的領帶,並隨意脫下西裝掛置在沙發椅背上,回頭注意到于宥俐竟還站在門邊。

    「站在門口幹嘛?進來啊。」這裡曾經也是她的家,回到家裡,就是要放鬆才對。

    于宥俐輕顫了下。

    這次來到這裡,和上次是截然不同的情況——上回是貿然跑來借錢,這回卻得在這裡留下;上次她還能抗拒他的靠近,但這次她卻失去拒絕的權力。

    見她杵在門邊動也不動,他踱回她身邊牽起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異常冰冷。

    「怎麼回事?你的手怎麼那麼冷?」

    最近天氣稍微燥悶,氣溫也都有二十幾度,街上的行人泰半都已換上夏裝,為何她的手仍舊如此冰冷?

    「有嗎?」她渾然不覺自己有何異常。

    「你生病了嗎?」他擔憂地拉著她走向自己的房間。

    「沒有。」她知道自己沒病,連小感冒都沒有。

    他加快腳步,慍惱地低吼。「手那麼涼還說沒有?你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幹嘛那麼凶?身體是她的,狀況好不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而且他那麼急著拉她到房間,難不成他想要……

    于宥俐無措地咬著唇,越是接近主臥室,她的心跳便控制不住的加快再加快,一顆腦子亂烘烘的,一心認定他將自己帶往臥室,就是為了要她馬上履行那項「義務」。

    「去,放點熱水泡泡澡,你會舒服點。」不料一進房,凌子峻便將她推往浴室,命令她將自己「泡熱」。

    她真的沒有不舒服,可見他一臉緊繃的表情,她竟然感到一絲暖意。

    這個男人還是關心她的吧?

    即便他們不再是夫妻,她甚至只能稱得上是他買來的女人——以挽救她父親公司做為籌碼買來的,他卻在意她的身體健康……

    這想法會不會太浪漫了?說不定他心裡根本不是這樣想。

    如今她的身體已然成了他的所有物,印象中他向來挺愛惜他的專屬物品,莫非他其實是把她當成物品在管理?

    她甩甩頭,不願因自己復雜的想法弄擰他的好意,順從地走進浴室,正要把門關上,他卻伸手抵住門板。

    「子峻?」叫她泡熱水澡又不讓她關門,這舉動令人匪夷所思。

    「別鎖門。」話一出口,就見她臉上掠過一絲緋色,他懊惱地蹙緊眉心。「我的意思是,你專心泡你的澡,等會兒我會拿浴巾來給你。」

    沒錯,他確實很想要再次將她佔為己有,適才在車上只是握著她的手,他體內的欲望便已控制不住地蠢動了,可是就算他再怎麼迫不及待,也不可能不顧她的身體狀態恣意而為,她未免把他看得太沒格調了吧?

    于宥俐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半晌,而後輕點螓首。

    「謝謝。」

    是她不好,老是感覺他腦子裡全都在想那檔事,不,事實上是她更介意那檔事的發生,才會不時地提防他是不是只想著上床。

    他只是對她釋出關心,卻換來她的曲解。

    就算是普通朋友,彼此也會相互關心,更何況他們曾是夫妻……她感到一陣鼻酸,趕緊在自己掉下淚前關上浴室的門。

    站在浴室門口數秒,沒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凌子峻的神情稍稍放鬆了些,退至房門邊,背靠著牆面,無力地垂下雙肩,仰起頭閉上雙眼。

    老天!他這樣做到底對還不對?

    為了保住所謂的面子,他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意,以幾近脅迫的卑劣手段將她帶回身邊,可他感受到的卻是她的防備和恐懼……沒錯,是恐懼,她怕他,她該死的竟然怕他!

    這不是他要的,更沒有一絲一毫想傷害她的意思,卻造成她的誤解與害怕,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不對,是還來不及做,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現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邊,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迅速調整心態,耳裡聽見浴室裡傳出的淙淙水聲,他深吸口氣,緩步走到更衣室拿了條浴巾,還有她去年留在這裡的浴袍。

    她留在家裡沒帶走的衣服,他一件都沒丟,當時他給自己的理由是處理起來太麻煩,可卻沒來由的定期將那些衣物送洗,因此她的浴袍全然沒有使用上的問題。

    撫過她與自己同款式的浴袍,他終于明白自己壓根兒不認為她會永遠離開,所以才會細心地保存她留下的衣物,如今終於盼到她回來了。

    回到浴室門前,他伸手輕敲門板。「宥俐。」

    「我在泡澡。」浴室裡傳出她帶著回音的回應。

    「我把浴巾跟浴袍放在門口,你自己取用。」此時的她鐵定還沒調適好待在他身邊的事實,他不能急,得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低頭凝視著手中的浴巾及浴袍,他微微咬了咬牙。「別泡太久,水涼了會感冒。我到書房裡處理些公事,不知道會花多久時間,等會兒你先睡吧。」

    拉過一張椅子將物品放下,他戀戀不捨地再睞了眼那道緊閉的門,數秒後才轉身走出房間。

    于宥俐蜷著身,讓自己沉在浴缸的水中,只露出鼻端以上的部位,指尖輕輕地在水中畫圈圈。

    叫她先睡,意思是他不準備在今晚向她索取應得的「報償」嗎?

    那又何必將她帶到這裡來?

    該不會他發現自己的抗拒,所以貼心地給予她調適的時間?

    她一方面感到鬆了口氣,一方面卻又感到些許失望,懷疑自己是否不再對他存有肉體上的吸引力?

    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麼,又莫名的在期待什麼了……

    呆坐在書房裡直到雙眼乾澀,凌子峻才合上卷宗,疲累地揉揉眉心。

    借口處理公事躲到書房來,結果什麼事都沒做好,滿腦子想的都是宥俐心裡是怎麼想的?反復推敲任何一種可能。

    不曾有任何事令他如此思慮煩心,一牽扯到她,他就沒用的放不下心。

    但是經過一番思想斗爭之後,所有的可能依舊沒有定論,他不是她的讀心機,即便想破頭也無法知道她心裡的真實想法。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表,發現指針已走到凌晨一點。

    一點了嗎?時間過得真快。他閉上眼遲疑了下,終究還是起身往主臥室走去。

    不休息不行,天亮後還得到于伯伯的公司了解情況,緊接著就要展開整頓老舊企業的大工程,他需要睡眠來補充體力,才能應付接下來的嚴苛挑戰。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房裡僅留一盞暈黃的床頭燈,他緩步走到床邊,見她蜷縮在床,心裡泛起一股甜蜜的喜悅。

    她終於回來了,如今安穩地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離開的機會,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她該待著的地方。

    忍住伸手觸摸她的沖動,他到更衣室拿了浴袍,走進浴室洗了個戰斗澡,隨後躡手躡腳地躺至床上,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這感覺十分奇妙,明明是在自己家裡,卻搞得像做小偷一樣小心翼翼,就為了怕吵到她休息——

    他閉上眼,試圖進入睡眠,但于宥俐就躺在身邊的意識太過強烈,教他閉著眼許久都無法入睡,身體裡不斷有股沖動想轉身抱她。

    也不是想做什麼,只是單純地想要抱抱她,但她似乎睡得挺熟,他實在捨不得吵醒她……

    其實于宥俐現在是清醒的。打從她上了床,迷迷糊糊間似乎失去意識一段時間,可當他推門進房,她立即就驚醒了。

    她不敢亂動地蜷著身子躺在原處,他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明了,包括他的嘆氣聲,她都一一聽在耳裡。

    該嘆氣的人明明是她才對,他嘆什麼氣?

    她越想越來氣,忍不住翻身而起,把還沒有睡意的凌子峻嚇了好大一跳。

    「宥俐,你不是睡了?」是作惡夢了嗎?怎麼會突然醒了?

    「你在那裡嘆氣,我怎麼睡得著!」話中頗有埋怨之意。

    「……我有嗎?」他自己完全沒發現。

    「就有。」她慍惱地瞪他。「不想睡就別睡,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上班?」他跟著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現在都這樣了,你竟然還想去上班?」

    「當然要上班啊!我又沒向公司申請離職,況且就算是微薄的收入,對現在的我來說都相當重要。」原本她的聲音還相當大,可她卻越說越小聲,小到後來幾乎讓他聽不清了。

    「宥俐……」他知道她的無奈和無助,即便是兩、三萬塊的薪資,對她來說都成了必要的收入,一分錢都不可少。

    「你不用同情我。」事實上他已經夠同情她了,願意幫忙老爸重振公司,不僅對她,甚至對公司和工廠的所有員工都是莫大的恩惠。

    「我見鬼的同情你!」他跟著上火了,聲音也不自覺加大。「我要是同情你,直接對你家提出金援資助就好,犯得著還想幫你爸把公司重新振興起來嗎?」

    她低垂著頭,壓抑的情緒在他的質問下整個崩盤,再難自抑地痛哭失聲,頓時令凌子峻手足無措。

    他急得語氣硬邦邦地命令道︰「你……你不準哭!」

    「人家哭一下都不行喔?你這樣算什麼包養女人的大老板嘛!」她脾氣一來,惱火地對他大聲吼叫。

    房裡突然呈現恐怖的靜默,彷佛連根針掉在地毯上都聽得見似的。

    「我是包養你的大老板?!」他的嘴角抽搐了下,懊惱得連臉都紅了。「我要是包養你的大老板,根本不需要在乎你的身體到底有沒有不舒服,直接把你壓上床不就得了!」

    那話吼得于宥俐一愣一愣的,細想後發現他說的還滿有道理的。

    是啊,如果他只當她是買來的女人,大可不必顧念她的身體狀況,直接惡虎撲羊直接將她吃乾抹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對她為所欲為,但他卻沒有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閃著水光的美眸可憐兮兮地凝視著他。

    「沒有為什麼!」可惡!才對她發了脾氣,教他如何放軟向她告白?他羞惱地撇開臉不看她。

    她急乎乎地抓住他的手臂。「子峻?」

    他的回答對她很重要……她還沒想透到底自己為何覺得那個答案重要,她只知道自己迫切地想要確認他真實的想法。

    不論他將臉轉到哪邊,她總能追著他並凝望他的眼,教他怎樣都躲不開她的追問,令他心生煩躁。

    「你好煩!」

    「子峻……」她不放棄,仍堅持索要他的答案。

    「夠了你!」凌子峻氣急敗壞地攫住她的肩,不由分說地封住她的紅唇,不讓她再叨叨絮絮追問下去。

    她錯愕不已,瞠大美眸直瞪著他瞧。

    「你不是想要我這樣對你嗎?」那句話太傷人,他報復般地輕嚙她軟嫩的紅唇,身體因終於能親吻到她而悸動。

    「我不……」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好嗎?而且他剛才明明還在生氣,怎能馬上就……她急著想解釋,但身體卻因他的觸碰及親吻而變得軟綿綿,提不起半點力氣抗拒。

    「你這口是心非的小騙子!」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因他的觸碰而顫抖,她分明對他很有感覺,卻硬要倔強的不肯承認,他怎能由著她這般口是心非?

    他要她,她也要他——這個發現讓他一掃剛才的陰霾,心情整個飛揚起來!

    他以強勁的力道,狠狠地品嘗讓他日思夜念的香甜氣味,雖然她試著掙脫,但她的氣力微薄,讓他毫無顧忌地展開男人原始的狂野霸氣!

    于宥俐試圖伸手推拒,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他眼裡就跟小雞沒兩樣,壓根兒無法撼動他分毫,而她也嘗到他口中的男人味,直令她心蕩神馳。

    「你別、別這樣。」她放棄推拒,轉而伸手用力拉扯他的髮。

    「你不想我嗎?」他在她耳邊低喃,呼息變得濃濁。

    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偏偏她就是不肯跟他聯絡,在他發現自己仍無法忘情於她之後,每每只能在夢中與她相會……

    「我……」她無法在第一時間斷然否認,才一恍神,正好他放鬆力道,而她又不自覺地退縮,結果竟因此整個人往後傾跌。

    「宥俐!」凌子峻本能地伸長手拉她,結果兩人雙雙跌到地毯上,居然形成了男上女下的曖昧姿態,房裡的溫度彷佛瞬間升高了好幾度。

    他很快拾回理智,勾唇輕笑。

    「原來你喜歡在地毯上做,嗯?」

    「我不是……」天啊!她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凌子峻搖了搖頭,再次俯下臉,餃住她欲語還休的紅唇,兩人短暫分開的唇瓣,在他強勢的主導下,又回到緊密相貼的狀態,他以男人天生的身形優勢將身下的嬌軀困住,教她全身動彈不得。

    緊接著他更以雙臂彎曲貼靠在她頸部左右,讓她全然無法閃躲他給予的熱情。

    他以靈巧的舌尖挑開她的檀口,在不容她拒絕的情形下與她相互糾纏,不斷吸取她口中的蜜津,大手略顯粗魯地拉扯她身上僅用束腰帶繫住的浴袍。

    如此強勢的索吻,吻得于宥俐頭暈眼花。

    「子峻……」在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侵襲下,她全然失去掙扎與抗拒的力道,連理智都薄情的逐漸離她而去。

    她渾身發熱地伸手攀住他的頸項,身體像有自主意識般主動向他貼靠,並若有似無地磨蹭著,神情透著一股迷人的嫵媚。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14 PM

第四章

    清脆的樂音響起,于宥俐本能地翻身按掉手機設定的鬧鐘,可這一動,牽一發而動全身,她的身體像被拆卸過再重新組裝般酸痛,教她狠狠蹙起眉心。

    夭壽!怎麼全身酸痛?

    人哪,果然不可以縱欲過度!

    都怪那家伙,像幾百年沒碰過女人般饑渴,彷佛要不夠她似的,一直做到她體力不支地墜入夢鄉。

    這下好了,她還得準備出門上班,這體力怎麼承受得了?

    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正想下床,腳都還沒碰到地毯,身後突然有道力量狠狠將她拖回床上,嚇得她驚叫一聲,暈眩地躺回床上後定睛一瞧——

    「呃,你醒啦?」她眨了眨眼,不知怎的,竟感到有點心虛。

    「一大早的,你想去哪裡?」身畔的男人大手一揚,輕易將她摟進懷中,並親熱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上、上班啊。」她趴在他的胸口,唯唯諾諾地低聲說道,深怕他會不開心;昨晚提到她要繼續上班,他似乎不大高興,今天再提,天曉得他會不會抓狂?

    「你要不要到我公司來上班?」沒想到他居然開口挖角。

    「不要。」她想都沒想就拒絕。

    「為什麼?」他挫敗地低吼。

    可惡!她非得拒絕得那麼乾脆嗎?

    有多少人擠破頭想到他的金控公司上班,偏偏她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難道她不想跟他有多點時間相處?

    「我在那邊做得好好的,幹嘛沒事換工作?」而且是貞秀介紹她到現在的貿易公司工作的,她如果突然不做了,貞秀一定逼問她為什麼,那她不是會被煩死?

    「我公司的福利比較好。」他眯起眼,像孩子般開始計較自家公司比別人好。

    「都差不多啦。」伸手拍拍他的臉,她像在安撫孩子般柔聲誘哄。「乖,我先去上班,你差不多也該起床準備出門了喔。」

    「……給我一個吻。」他不大甘願地努努唇,索要她的親吻。

    她傾身在他額上印下一吻。「好了吧,可以起床了……嗚哇!」

    原想親吻他之後便起床上班,誰知他一個翻身,把她整個人壓倒在床,引起她驚聲尖叫。

    「幹嘛啦你!」她有點惱了,眼見上班就快要來不及了,他竟然還跟她鬧?實在欠扁。「我上班快遲到了!」

    「我送你去。」他說著,低頭便給她一個響吻。

    「哇~~」

    分離許久的男人,捨不得就這樣放女人離開,以事後會送女人上班當作補償,名正言順的再來一場早安晨間運動,貪婪地再次將女人吞噬入腹——

    結果當于宥俐抵達公司時,已經九點半了,整個大遲到。

    「天啊宥俐,你怎麼那麼晚才到?」林貞秀一見到她就驚訝地小聲追問,還以為她今天不來了呢。

    「那個,有點事。」她不安地撫了撫脖子,不料卻反而引起林貞秀的注意,發現她的脖子上有著奇怪的印記。

    「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林貞秀大驚小怪地拉著她仔細研究。

    「蛤?」她的脖子有怎樣嗎?她本能地以手撫摸,卻摸不出個所以然。「我的脖子怎麼了嗎?」

    「有些奇怪的紅斑……」林貞秀小心觀看,未幾,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喔~~原來是那個!」

    「哪個?」她傻乎乎問道,不知怎的,貞秀的笑讓她有點不安。

    「問你啊!你昨晚做了什麼壞事?」林貞秀笑得眉眼都彎了。

    于宥俐沒有回嘴,一張小臉卻不打自招的瞬間暴紅。

    「噗!」林貞秀忍不住噴笑,但很快就斂起笑容,拉著她回到座位坐下。「好了,不亂你了。你爸的病情還好吧?」

    「嗯,已經動完手術,早上我在車上還跟我媽聯絡過,說現在情況還算良好。」她老實告知。

    「那就好。」林貞秀鬆了口氣。「那你跟你前夫……」喔喔,看她脖子上的紅痕,八成是和好了吧?但願她能幸福啊!

    「欸……」于宥俐不好意思地撇開臉,一想起那個男人,她就心兒怦怦亂跳,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就這樣啊!」

    林貞秀促狹追問︰「這樣是哪樣?」

    「欸,別問了。」她羞紅著臉,不願回答好友的問題。「等等老板來了,你就皮癢了。」

    「好啦好啦,上班上班。」林貞秀笑嘻嘻地轉回自己的座位,一會兒又轉過頭來說︰「那午休時要告訴我喔!」

    吼~~告訴你什麼啦!于宥俐在心底咆哮,決定好好工作不理她!

    凌子峻在送于宥俐上班後,直接前往于氏紡織公司。

    一接獲通報,于威誠的特助何鴻志就立刻過來打招呼。

    「好家伙,要到這裡來也沒先通知一聲,要不是于先生剛才有打電話交代我,要準備公司營運狀況的資料給你看,我還真會被你的突然到訪嚇一跳呢!」沒有客套的問候,何鴻志一開口就表現出與凌子峻相當熟稔的態度。

    「都是老朋友了,你也知道我的時間相當寶貴,哪來那麼多繁文縟節。」凌子峻笑看他一眼,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

    他們是大學同社團認識的朋友,私交還不錯,畢業後何鴻志選擇進入于氏紡織工作,而凌子峻則回到自家的凌氏金控上班,兩人之間雖然不常聯繫,但友情卻不受影響。

    「對啦對啦,您大老板時間寶貴,才會八百年不聯絡。」何鴻志開玩笑地虧道。「其實我有點驚訝,沒想到你會插手于氏的營運。」

    由於和凌子峻的私交不差,當初子峻的婚禮他還擔任招待,後來有關兩人離婚的事,他也略知一二,因此對於凌子峻臨時插手于氏紡織的經營問題,確實讓他頗為訝異。

    難道子峻和于宥俐之間的感情又有了新變化?

    真是令人好奇啊!

    「這是我跟宥俐的約定,我非做不可。」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個好差事,但既然已經答應宥俐和于伯伯了,他一定會好好處理這個問題。

    離婚的夫妻再復合也不是什麼奇聞異事,但身為好友的他,仍忍不住八卦地問︰「所以,你們決定復合了?」

    「何鴻志,我看你改行去征信社工作好了。」凌子峻沒好氣地損他一句。

    「呃……」何鴻志的嘴角抽搐了下。

    這態度是表明要公事公辦是吧?

    於是他皮笑肉不笑地戴上職場面具。「那麼凌先生,我們現在從哪裡開始?」

    「從會計部先開始吧。」先查明是否資金運作出問題,倘若不是,再由人事與業務至工廠,一路往下查,總會查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將凌子峻的住處打掃得乾乾淨淨,于宥俐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屏幕播放的內容全然沒進入她的腦海。

    自從搬到這裡來之後,凌子峻也開始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不僅要忙他自己公司的事,更要處理老爸公司裡的大小事,每天都很晚才回家,通常她都已經上床睡覺了,而隔天起床時他又時常一大早就出門,兩、三天見不到他的面似乎已成為稀鬆平常的事。

    他之所以會這麼忙,當然是為了她的請求。

    聽母親說,老爸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公司的狀況似乎也漸漸穩定了下來,可是看他忙得連睡眠時間都縮減,在外面也不曉得有沒有按時吃飯,每每想到這裡,總令她對凌子峻感到歉疚。

    抬頭看看掛鐘上的時間,已經過九點了,不知道他今晚又會忙到幾點才回來?

    拿來手機,她滑開屏幕,想打電話給他卻又遲遲無法下決心,如果打電話給他,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煩?

    突然想起,當他們還是夫妻時,常常會在他下班之後,兩個人跑到影城去看午夜場,看完電影後再到夜市去吃宵夜,邊吃邊分享看電影的心得,那時他們的生活很平凡,但卻很幸福……

    抬頭對著天花板輕嘆一口,她關掉電視,拿著手機信步走往屋後的陽台透氣。

    怎麼辦?到底該不該打電話給他?

    她掙扎在打與不打之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霍地響了起來——

    媽啊!她差點把手機給甩出去呢!

    「喂……喂喂……」她緊張地滑開手機屏幕接聽,聽見她思念的男人的聲音正由手機另一頭傳了過來。

    「你在幹嘛?怎麼那麼喘?」凌子峻疑惑問道。

    「沒、沒有啦,就手機突然響了,我嚇一跳而已。」人嚇人會嚇死人,尤其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難怪會被嚇到啊。

    凌子峻輕笑。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然哪那麼容易嚇到?」

    「胡說八道,才沒有呢!」她否認,語氣不自覺透出小女人的嬌態。

    「呵!」他還在笑。「在做什麼?有沒有想我?」

    「……誰、誰要想你啦!」

    她差點被口水嗆到,不安地抬頭看看四周,仔細瞧瞧他是否裝了監視器什麼的,不然怎會知道她偷偷在想他?

    「啐!無情的女人,虧我還想著打電話給你。」他嘆道,在她看不見的那頭,嘴角持續掛著上揚的弧度。

    「你找我做什麼?」她心頭一暖,聲音不自覺的放柔。

    是啊,他根本不必在乎她想什麼、做什麼,現在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是,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他的床伴,他卻仍記得打電話給她,她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哎~~似乎連天空上的皎月都在笑她呢。

    「沒事不能找你喔?」他挑眉,就喜歡逗她。

    「我沒這個意思……你什麼時候回來?」她不敢細思他找她的理由,連忙轉移話題。

    「啊哈~~還說不想我,嗯?」

    不想就不會催他回家了。

    「你很煩耶!」她羞極反怒,很想直接掛電話,但又捨不得切斷與他之間的通話聯繫,心情十分矛盾。「要不要回來隨便你……赫!」

    就在她對著手機低咆的時候,驀然有雙強健的臂膀由身後環住她,狠狠嚇了她一大跳。

    「有你在,我怎麼捨得不回來?」低醇好聽的嗓音不再透過手機,而是清楚直接地傳進她耳裡。

    「你……人都回來了,還打什麼電話嘛!」

    「等不及想聽到你的聲音啊!」

    不論她如何丟話,他總有辦法第一時間接上。

    「……貧嘴。」討厭,說得人家心都軟了。

    「真的。」順了順她的髮,他將臉擱在她的肩頸間,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清香。「洗過澡了?真香。」

    「該做的事都做好了,不洗澡要幹嘛?」她癟了癟嘴,不承認自己正一點一滴融化在他的溫柔裡。

    該怎麼說呢?感覺他變得跟以前不大一樣了,現在的他雖然不常陪伴在自己身邊,但卻常常脫口說出令人心窩暖甜的話來,讓她有種被寵溺的感覺……

    「怎麼聽起來像怨婦呢?」

    他更加用力抱緊她,隨後毫無預警地鬆手。

    「子峻?」怎麼突然放開她了?失去他的體溫,她瞬間感到有絲涼意。

    「等我換件衣服,我們去看電影吧!」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20 PM

第五章

    「真是部感人又可愛的電影,難怪大人小孩都喜歡。」走出電影院,于宥俐腦子裡全是外星人主角那燦爛開朗的笑容,逗趣的造型讓人一看就喜歡。

    「騙小孩的電影,你也看得那麼認真。」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單純善良又容易被感動,牽著她的手,凌子峻嘴上故意逗她,但心裡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你怎麼這樣啦!不然你幹嘛帶我來看『阿布族』?」明明是他挑的電影,還笑人家認真?「你要是嫌動畫片幼稚的話,那你剛才大可選擇看『玩命關頭7』就好了啊!」

    「那部片不叫『阿布族』,叫『好家在一起』。」他故意糾正她。

    龐大的工作量壓得他幾乎沒有喘息空間,今天好不容易能夠早點下班,想起自己已經冷落宥俐許多天,以及自己想好好疼寵她的決定,便特地回家接她出來看電影。

    幸好今晚帶她出來,看到她這麼開心,他也覺得很開心。

    「叫什麼都一樣,我就是喜歡阿布族裡面的歐仔。」她像個小女孩般鼓著腮幫子,可愛極了。

    「好好好,你喜歡怎麼講都可以。」因為最近生活太過緊繃,他才會選擇老少咸宜的片子觀看,幸好她喜歡。「不過你到底喜歡歐仔哪一點?」

    「他的造型很萌啊,而且他雖然有些缺點,但一直很努力改進自己。」說起劇中的主角,于宥俐的不滿瞬間熄滅,眸底燃起夢幻的光采,似乎整個人在月光下也變得朦朧起來。「還有歐仔遵守承諾,無論遇到多麼危險的情況,始終都保護著小媞,就像保護公主的王子,你不覺得他超帥的嗎?」

    「……原來你想要那樣的王子。」凌子峻額上冒出三條特粗黑線。「我可沒辦法變成那樣,如果我變得像他一樣,矮矮胖胖的又時常出糗,你恐怕打死都不跟我走在一起。」

    「誰要你變成那樣!」于宥俐失笑,她可沒想過要他變成跟歐仔一樣。「你就是你啊,沒人可以取代的,幹嘛變成別人的樣子?」

    是啊,就像她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凌子峻的心被安撫了,他溫柔地牽著她的手,信步走在影城外的廣場,當他們快走到停車處時,他開口提議道︰「要不要去吃宵夜?」

    以前他們都是看完電影,接著吃宵夜,不知道她今晚想不想再一次重溫舊夢?

    「吼!都過十二點了還吃宵夜?我怕我會有小肚肚。」她哀嘆,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哈!放心啦,你很瘦。」他很樂意把她養胖一點。

    「最好是。」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雖然自己不想吃宵夜,但或許他餓了也說不定,於是小聲詢問︰「你餓了嗎?」

    凌子峻側眼凝視著她,眼瞳變得深邃。

    「對,我很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他意有所指地沙啞低語。

    天啊!他口中的「餓」跟她所說的意思根本不一樣好嗎?

    「你這色鬼!」

    她嬌紅小臉,不是很認真地罵了句,別扭地甩開他的手。

    「沒錯,我的確是。」他不顧她的閃躲,再次握緊她的小手。

    沒想到他竟老實地大方承認,害得她一口氣梗在喉管裡——不念他心裡不痛快,念了似乎會讓自己更尷尬,好煩喔。

    「你現在想吃宵夜,還是回家?」見她攢著眉不說話,他好心開口,給了她選擇的機會。

    「吃宵夜,我陪你吃。」就算她沒啥胃口,這時提回家未免太過敏感?臉皮薄的她挑了個較為「安全」的選擇。

    凌子峻挑眉,嘴角躍上笑意。

    「傻瓜,不管哪種選擇,你還不都得陪我吃?」說完兀自大笑。

    「……」

    在暈黃浪漫的燈光下,于宥俐含羞帶怯地躺在雪白的床單上,身上僅著涼薄的絲質睡衣,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不小心落入凡間的精靈,清秀而亮麗。

    她雙頰酡紅迷人,凝視著眼前凌子峻那瓖嵌在剛毅臉龐上的熾情雙眸,感到好害羞。

    情欲的世界,是他帶領她接觸的,他總是溫柔地誘哄她敞開心扉,熱情地邀請她與他共抵人間天堂。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截至目前為止,不曾有其它男人如他這般佔有過自己,雖然不曾明說,但她的心卻早已偏向他,經常掩飾不住自己喜歡他的心情,不曉得他有沒有注意到?

    但,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

    現在他們的關係已不再是夫妻,也不是名正言順的情侶,她又有什麼資格向他說愛?

    縱使他仍迷戀她的身體,但她眼下的身分,卻始終無法向人傾訴……

    凌子峻目光灼烈,像要把她整個人穿透一般。

    他的唇像點了火,燒向她的唇瓣,迅速將她腦袋裡的負面想法焚毀殆盡——

    她難耐地嬌吟出聲,刺激他更肆無忌憚地狂吮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以及她身上每一寸不斷誘惑著他的細嫩肌膚。

    他撫摸著她誘人的玲瓏曲線,體內的血液為之沸騰,血脈賁張。

    他的吻,一個比一個熱烈,一個比一個纏綿,她感覺自己在融化,融化在他如火般的熱情裡……

    「這陣子冷落你了,你有想我嗎?」

    他眸底深情又狂野的火炬,燒得她跟著一起瘋狂。

    「是,我想你……」她心裡全部都是他,她的靈魂與他共舞,因此她無法說出任何違心之論。

    「都怪你,害我上班都不能專心。」他輕嘆,因她的坦白而得到救贖。

    這段日子他忙於公事,不僅要管理自家龐大的凌氏金控,還要幫于氏紡織調整財務結構、改善企業體質,好不容易讓于氏慢慢上了軌道,他終於可以抽出時間多陪陪她。

    帶她看電影只是個開始,未來,他們還有好多事情可以一起做,好多沒去過的地方能去玩,未來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關我什麼事?」她微愣,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你啊,老在我忙的時候跑到我腦子裡亂晃,害我經常分心。」他的眉心打個小結,嘴上雖抱怨著,手可沒停,不斷在她的柔軀上四處煽風點火。

    「我在我公司上班,你在你公司裡,我怎麼可能跑去吵你?」她無辜喊冤,但其實自己也經常在工作時間想起他。

    「就會。」所以這陣子他經常在工作時恍神,老惹來何鴻志取笑;想到那家伙欠扁的笑臉,他就恨不得狠揍他一頓。「都怪你太誘人了,我才會無時無刻不想著你。」

    現在是怪她嘍?她好笑地白他一眼。

    「回到家就能見到我了,有什麼好想的?」嘴裡是這麼說,但心裡卻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甜蜜。

    「想啊,想你的眼、想你的鼻、想你甜蜜的小嘴,還想你這裡。」

    「討厭!」她嬌嗔,害羞地捶他一記。


    像約好了似的,縱使性生活相當協調,凌子峻和于宥俐彼此相互取暖、索求對方的身體,卻沒有一個人試圖去觸碰敏感的感情問題,彷佛只要不去提及,它就不存在一般。

    于宥俐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但現在她也別無他法,倘若鑽研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她會先把自己逼瘋!況且對於子峻是否仍心繫於她,她也沒有任何把握……

    淺嘆了口氣,她無奈地翻攪著盤中的沙拉,一點食欲都沒有。

    「欸,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噁心?沙拉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玩的。」林貞秀瞪著她的舉動,作出一臉噁心狀。

    「……我沒胃口嘛!」她噘了噘嘴,煩躁地放下叉子。

    「幹嘛?」天氣還不算太熱,她就沒胃口,難道……「你懷孕啦?」

    雖然宥俐一直沒承認她和她前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就是感覺到宥俐應該和她前夫復合了!

    理由很簡單,同事這一年來,她從沒見宥俐像這陣子這般皮膚光潔透亮。

    不是有人說,女人要有規律的性生活,皮膚才會好?依她看,宥俐的性生活八成很美滿,不然皮膚不會變得那麼好,就算使用再高檔的化妝品都不容易達到此等「境界」。

    「誰……不要亂說啦!」她小臉脹紅,沒好氣地瞪她。

    「難道你跟你老公沒那個喔?」騙鬼咧!連三歲小孩都不信的事,她才不會被騙倒。

    「叫你別說你還說!」

    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嗎?這裡可是餐廳耶!她超想隨便找個地方把貞秀給埋了!

    為了避免貞秀誤會她懷孕,于宥俐幽幽地暗嘆一口,無可奈何地低聲說︰「我有吃避孕藥啦。」

    「蛤?」林貞秀傻眼。「你不想生喔?」吃避孕藥是哪招?年紀不小了捏!要不是她自己還沒有對象,不然她也很想趕緊當媽媽。

    「現在這種關係,要是你,你敢生嗎?」于宥俐直接反問。

    「欸……也是啦。」先前宥俐曾說過她前夫提出的交換條件,兩人現在的關係確實挺尷尬的,換成是她的話,她可能也不敢生,因為太沒安全感了。「但他不介意嗎?」

    于宥俐搖了搖頭。「我沒讓他知道。」

    林貞秀的嘴圈成一個圓,毫不掩飾她的驚訝。

    「這樣好嗎?萬一被他知道了……」不吵起來才怪。

    「天知道。」她連他想不想要孩子都不曉得,而且以他們倆目前的關係,有了孩子也是問題,到時候孩子報戶口,要不要寫上他的名字?光想頭就痛!

    「我看你還是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談,否則將來是個大問題。」他們的關係總不能老是維持現在這樣,況且女人青春有限,年齡太大生孩子也不容易,一、兩年或許還好,但天知道那男人想綁住宥俐多久?

    難不成他打算讓宥俐一輩子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他?

    于宥俐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卻只是虛晃而過,沒一個真正入得了她的眼。

    「再說吧。」不管怎麼樣,總是得等家裡的狀態更穩定些再說。「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身邊的人都能天天平安喜樂。」

    身邊的人都能天天平安喜樂,那她呢?她的心也能平安喜樂嗎?

    林貞秀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窗外,面對如此曖昧難明的狀況,誰都會和宥俐一樣感到茫然吧?!

    而她,想幫宥俐卻無從著手,唯一能為她做的,只有默默地為她禱告——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晃眼,時序進入炎夏,而凌子峻與于宥俐的「交易」進行了四個多月,于氏紡織已能正常運作,于威誠的身體也恢復泰半,除了走路還有點跛,其余一切良好。

    假日的午後,兩家人一同在于家聚餐,吃喝過後,凌紹銘按捺不住地開始對著凌子峻開炮——

    「你們住在一起也好幾個月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

    于威誠和凌紹銘曾不約而同地多次暗示凌子峻,該好好準備一下他和于宥俐的婚事,但凌子峻總是一笑帶過,不曾正面回復。

    「我隨時都可以啊,你們不該問我,應該問宥俐才對。」他壞心眼地將問題丟給無辜的于宥俐,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回答。

    他在等,等他的女人對他敞開心扉,等她意識到他的濃情密意,再次接受他遲來的愛情。

    經過離婚的分離與于家的變故後,兩人在心態上都有些轉變,他懂得珍惜守護,而她學會順服忍讓,讓雙方的相處更為和美融洽。

    是的,他愛她!從認識她以來,即便分開的那一年裡經常思念她,卻從不曾像此刻這般強烈感受到自己愛她的心意!

    他要的女人就是于宥俐,除了她之外,他誰都不要。

    「蛤?」剛由廚房端著水果出來的于宥俐一臉莫名。「要問我什麼?」

    沒想到宥俐會這麼巧的在這時間點走出來,凌紹銘的臉色有些不自在,但該問的他還是會問。「咳!我跟你爸的意思是說,你跟子峻的婚事打算定在什麼時候?我們好開始準備準備了。」

    「呃……」她無措地睞了眼凌子峻。

    這種事怎麼會來問她呢?

    從頭到尾,他們之間的事都不是由她主導,全是依照子峻的要求行事,接下來要怎麼辦,應該問子峻才對,而不是來問她啊!

    「是啊宥俐,都住在一起這麼久了,你們的感情應該很穩定了才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我們老了,你們總該讓我們抱抱孫吧?」于威誠知道女兒心軟,他也擔心再這樣下去,女兒的青春虛度;雖然他對子峻挺有信心,但婚事總該辦一辦,否則他沒辦法專心養病。

    于宥俐赧紅小臉,完全不曉得該如何響應,只能埋怨地瞅著凌子峻,半天答不上話來。

    「好了啦爸,回去我會再跟她商量,一定給你們滿意的答案,這樣可以吧?」

    凌子峻雖然想逼她說出心意,可也捨不得看見她如此為難。

    兩老對看一眼,話都已經說到這分上了,再催逼也沒意思,遂話鋒一轉,改問于氏紡織的近況。

    「嗯……最近紡織業的景氣不大好,很多訂單都被外地搶走,你怎麼看這市場?」

    「不景氣是台灣普遍的現象,很多公司削價競爭,但我認為台灣的質量才是致勝因素,我們應該以比別人更好的質量在業界打開名聲,吸引知名廠商慕名而來……」

    男人們一談到公事就來勁,這讓于宥俐鬆了口氣,趕緊閃回廚房「避難」。

    幸好子峻幫忙說話,不然她還真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兩位老爸的質問。

    于母才將廚房整理乾淨,正準備擦擦手回到客廳陪家人們聊天,誰知才剛離開的女兒又轉了回來,她不解地問︰「怎麼又進來了?」

    于宥俐的嘴角抽搐了下。「沒,這裡空氣比較好。」

    廚房的空氣比較好?!

    這還是于母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

    「八成是你老爸又催你嫁給子峻吧?」于母露出淺笑,那老家伙跟她叨隱過多次,每次都被她當作耳邊風。「難道你只想這樣跟他在一起,不打算結婚了?」

    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有打算,感情這種事沒人能插上嘴,感情好是幸運,感情不好是命運,全由不得人呵!

    于宥俐低著頭,仍舊無法回復母親的問題。

    從頭到尾,凌子峻壓根兒沒提過結婚的意願,而當初因為時勢所逼,她不得不點頭答應他提出的交換條件,壓根兒沒想過這後續接踵而來的種種問題,是她大意,怪不得誰。

    「其實要是感情好,有沒有那張紙都無所謂啦!」于母是個開明的母親,見多了夫妻的分分合合,對這事看得很開。

    她抬手撥了撥于宥俐的髮,露出她清麗的小臉,她滿意地笑了。

    「有機會勸勸子峻,工作固然要緊,可你們兩個年紀都不算太輕,是不是該計劃生小孩了?」

    一個個沉重的問號,重重地壓在于宥俐的肩上,她沉默地聽著母親叮囑,心,卻沉在谷底!

    她不曉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自己由谷底爬上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25 PM

第六章

    家庭聚餐之後,她沒提起那件令她備感尷尬的事,而應允老人家的凌子峻也沒提,但沒提不代表不存在,那個問題就像是一塊又重又厚的鐵板,重重壓在于宥俐的心上。

    她害怕凌子峻給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與其面對殘忍的事實,不如當個逃避現實的鴕鳥,把頭埋在沙堆裡,就能假裝別人看不見。

    于宥俐決定除非凌子峻主動面對這個話題,否則她絕不主動觸及。

    這日下班後,在搭車回家前,于宥俐走往公司附近一家常去的藥局,她的避孕藥前幾天吃完了,得趕快買新的,以確保避孕的效果。

    沒想到才剛離開公司,迎面走來一名男子,一見到她就熱情地叫喚。

    「這不是宥俐嗎?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張建偉滿臉笑容地擋住她的去路。

    「是你?」看見張建偉,于宥俐明顯愣了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建偉是她的前男友,當初就是因為和他偶有聯絡,被凌子峻知道後才會吵到鬧離婚。但是自從離婚之後,她就和這家伙斷絕往來,不曾再有任何聯絡,誰知這麼不巧居然會遇上他?

    「我就住在附近啊!」

    他一無房產,二無家累,更換租屋地點根本是家常便飯,之所以見到她特別開心,是因為他知道宥俐是于氏紡織的千金,而他最近正好手頭很緊,或許可以借著過去的交情,跟她借點錢花花。

    「你呢?聽說你離婚了?」

    當他知道她離婚的消息後,立刻就想方設法地試圖再與她聯繫,可誰知她換了手機號碼,就此與她失聯。

    沒想到隨意在路上閑晃也能遇到她,老天真是厚愛他啊!

    「這不關你的事。」

    她不想再和他有所牽扯,拉開步伐徑自往前走。

    「幹嘛這麼無情?我們以前好歹也曾交往過,老朋友見面沒必要這麼冷淡吧?」張建偉哪肯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厚著臉皮跟上她的腳步。「不管你怎麼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緊耶。」

    其實他並不是愛她愛到無法自拔,而是純粹看上她的家世背景,為了自己的荷包著想,再肉麻的話他都說得出口。

    「沒必要,你只要離我遠一點就好。」她受不了地擰起眉心,搞不懂自己以前怎會跟這種人渣有過短時間的交往?

    那時是大學剛畢業,她閑來無事就是上網玩游戲,天天宅在家,從不必擔心錢從哪裡來,因為老爸會給。

    幾個還算熟識的富家千金,看不慣她封閉的生活方式,用盡各種方法將她拉出宅窩,就此一起過著吃喝玩樂的生活。

    有回在夜店玩樂時,某個千金小姐認識的朋友張建偉出現了,由於年紀相仿,大伙兒很快便玩在一起,當時也不知是鬼遮眼還是怎地,她竟然對頗會打扮的張建偉印象還不錯。

    可是交往之後她發現,這人老是對她毛手毛腳,所以每次和他約會,她都會盡量挑選人多的公眾場所,以免兩人關係進展太快。

    沒過多久,她發現張建偉竟根本不工作!

    雖然他很懂得哪裡有好吃好玩的,穿著打扮也很新潮,可是不工作這一點卻令她難以接受。

    或許因為家境較一般家庭優渥的關係,她對錢財不是很看重,自己也在父母的寵愛下成為米蟲一只,但他是個男人,未來總得擔負養家的責任,總不能不事生產,整天只會花錢吧?

    偏偏不管怎麼跟他溝通,他就是不肯找工作,反而常常跟她借錢花用,於是她毅然與他分手,他不死心地糾纏她好一陣子,她也完全沒有跟他復合的想法。

    感情這種事就是這樣,縱使一方再勤於聯絡,另一方冷淡待之,久而久之還是散了。

    但他仍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電話給她,即使她坦白告知自己已經結婚了,他卻表示願意當她的小王,臉皮簡直厚到子彈都打不穿。

    後來被子峻察覺,誤以為她與張建偉藕斷絲連,把她氣得半死,最後雙方才會吵到以離婚收場。

    但也因為這樣,她索性將手機號碼換掉,以避免和張建偉再有任何關聯。

    人在倒霉的時候,種瓠瓜都會變菜瓜;最近她正為了長輩的催問而苦惱,沒想到連去個藥局都會在路上遇到這災星,實在有夠衰。

    「哎,別這麼說嘛。你現在要去哪裡?我陪你去。」張建偉死皮賴臉地硬要跟著她。「你換手機了對吧?給我新號碼,反正你現在也沒老公,偶爾打個電話聊聊天,沒問題吧?!」

    于宥俐不理睬他,決定將他當成隱形人,等買完藥後就直接搭出租車離開。

    於是她徑自走向藥局,向藥師購買她先前服用的避孕藥。

    「好的,請稍等。」藥師端著笑,轉身到後方的櫃台去拿藥。

    「你買避孕藥做什麼?」

    就在她等待藥師拿藥給她,又心煩張建偉的存在時,一道森冷的熟悉男音由她身後傳來,立時震得她全身僵硬。

    她猛然轉身,直接跳過張建偉的身影,望向被何鴻志用力架住的凌子峻,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腦袋一片空白。

    「子、子峻?」

    噢,天啊!他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天殺的聽到她要買避孕藥?難道天要亡她嗎?

    「欸,你哪位啊?罩子放亮一點,別欺負我女朋友!」

    張建偉認為這是英雄救美的好時機,立刻跳出來說話,無疑為現場緊張的情勢更加添亂。

    「你說她是你的女朋友?」凌子峻的聲音不覺拔高了起來,臉比山竹還黑,失控地想上前揍人,好在身後的何鴻志死命抓住他。

    「別這樣子峻,回去再說!」

    何鴻志超想哭的,他只是下班來不及走人,被子峻抓著說要一起來接于宥俐,之後再一起吃飯。誰知在路上就被眼尖的凌子峻看到于宥俐的身影,當場二話不說就將車停在路邊,才會撞見這般「驚悚」的場景,真教他欲哭無淚。

    「見鬼的回去再說!」凌子峻哪吞得下這口氣?惱火地試圖甩開何鴻志的箝制。「放開我!看我宰了這小子!」

    幸好何鴻志沒敢鬆手,使盡吃奶的力氣抱緊他。

    張建偉嚇壞了,眼見情勢不對,立馬腳底抹油溜了!

    于宥例則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顆心陷入冰涼……

    藥師手裡拿著避孕藥,對眼前的情況也傻眼了,小聲地詢問于宥俐。「呃……小姐,避孕藥還要嗎?」

    「給我!」凌子峻焚紅著眼,總算用蠻力甩開何鴻志的箝制,由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千元大鈔往櫃台一拍,咬牙瞪著無辜的藥師。「我買!」

    此時,于宥俐感覺幸運之神徹底離她遠去,再也看不見蹤影……

    和何鴻志說好的晚餐當然化為烏有了,只是何鴻志不明白,為何發生那樣尷尬的事,于宥俐還要拉著他跟他們倆回家?這讓他感到既痛苦又坐立難安。

    坐在凌子峻家的客廳裡,何鴻志如坐針氈,整個人像顆緊繃的水球,隨時都有可能爆裂。

    但是眼看三個人都僵著不說話也不是辦法,便開口勸道︰「那個,你們好好談談,或許是誤會……」

    「何鴻志,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凌子峻的火氣正旺,惱火地喝令他住嘴。

    何鴻志無奈暗嘆一口,望向于宥俐——抱歉,我盡力了。

    「別為難鴻志。」

    一路上始終閉口不言的于宥俐,完全能體諒何鴻志的難處,她之所以拉著他來,主要是希望能緩沖一下子峻的怒火,現在既然回到家了,剩下的事就該由她與子峻自行處理,不能再麻煩他了。

    「鴻志,謝謝你來,接下來我自己跟他溝通就好,你可以回家了。」

    「遵命!」何鴻志拿到特赦令,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不顧凌子峻的瞪視,趕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何鴻志走後,凌家陷入恐怖的寂靜,凌子峻的眼始終沒離開過于宥俐,那犀利的眸光幾乎將她身上瞪出洞來。

    「你不必那樣看我,我什麼都沒做。」

    如果可以,她很想當場撕爛張建偉的嘴!他說的根本不是事實,她早就跟他沒有任何聯繫了。

    「什麼都沒做?那這是什麼?」惱火地將口袋裡的避孕藥丟到桌上。

    「你何必明知故問。」盯著桌上的避孕藥,她忍住心裡的悲傷,佯裝鎮定地低聲回答。

    林貞秀那烏鴉嘴,當真被她說中了,他知道後一定發火——其實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生氣?以他們現在的關係,確實不宜迎接新生命的誕生,那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復雜。

    「你為什麼要吃那種東西?」她難道不曉得他有多期待她生他的孩子嗎?難怪他不管如何賣力「耕種」,她的肚子始終沒有好消息,原來她一直在吃避孕藥!

    「你怕懷孕?為什麼?」

    「不……」她瑟縮了下,本能地倒退一步。

    每個女人都有媽媽夢,能夠孕育自己和心愛男人共同的孩子,天天繞著自己媽媽長、媽媽短的,那該是何等幸福的事,但她卻不敢奢望啊!

    她極其小心隱瞞自己偷偷避孕的事,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再高明的隱瞞伎倆都沒用,只要是秘密,終有天會被拆穿,就像今天這樣。

    「你躲什麼?」她的退縮顯然誘發他更狂烈的憤怒,他陰惻惻地瞪著她。「難道你還背著我跟那個男人勾搭?」

    如果不是她還有別的男人,為什麼要避孕?他該死的從頭到尾沒說過一次不準她懷孕!相反的,他渴望她早些受孕。

    是他太傻,自私地以為只要有了孩子的牽絆,她就不會輕易地離開他,但她卻殘忍地剝奪他的渴望,用藥物扼殺孩子出生的可能!

    「我沒有!」

    于宥俐震驚不已,她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以為自己和張建偉有不清白的關係,那根本是子虛烏有的指控!

    「我換手機號碼就是不想跟他有所牽扯,今天是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他,他硬是纏著我,我已經一年沒跟他聯絡了!」

    「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要吃那種東西?」她的吶喊讓他稍微鬆了口氣,但緊鎖的眉心卻仍解不開,甚至擰得更緊。「還是有我的孩子讓你覺得不堪?啊?」

    她定定凝視著他,顫著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無語地紅了眼眶,撲較簌地掉下眼淚。

    事實上她是不敢,不敢讓自己受孕。

    即使雙方家長催婚,他總是四兩撥千斤地打太極,從不曾開口說過一句承諾,那就代表著——他只是玩弄她罷了。

    等到他不要自己的那天,她或許還能挺直腰桿、佯裝堅強地帥氣離開,可一旦有了孩子,她怎麼可能狠得下心呢?

    「哭什麼?」他煩躁地扒了扒黑髮,他才是想哭的那個!「你難道不曉得老爸他們有多想抱孫,你卻如此殘忍地剝奪他們的企盼,你還敢哭?」

    她咬緊唇,沒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個,不準再買!」他抓起桌上的避孕藥,氣惱地丟到地上用腳踩得稀八爛。「你買幾次我就毀它幾次,不信你可以試看看!」

    信,她怎敢不信。

    他一直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才能將事業處理得有聲有色,連于家瀕臨破產危機的公司都能被他導回正軌,她憑什麼敢不信?

    只是他不懂她的委屈和苦衷,一點都不懂呵!

    她內心難受不已,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個不停。

    「叫你別哭了,你聽到沒有!」她越哭,他就越煩躁,聲音也控制不住的越來越大。

    她的淚,每一滴都像腐蝕性極強的酸性液體,滑下她的眼眶,卻滴進他的心裡,每顆淚都令他疼痛難當。

    她搖頭,依舊難忍委屈的直掉淚。

    他氣悶地走到廚房,拿出兩瓶罐裝飲料,一瓶丟給她;她沒伸手去接,任由飲料罐落在身側的沙發上。

    睞她一眼,他打開飲料,仰頭灌了一大口後,稍稍平復心情才又開口說道︰「要是懷孕了,就把孩子生下來。」

    「我相信有很多女人想為你生孩子。」情緒依舊激動的她,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冷冷地反唇相稽。

    「別讓我再說第二次!我只要你生的孩子。」他眯了眯眼,努力壓抑著因她的話而再度上揚的怒火。

    「天知道我有沒有生育能力。」

    有不孕症的人比比皆是,她沒懷孕過,也沒到醫院做過檢查,沒有人能保證她一定能生。

    「別試圖跟我吵架。」一吵架她就哭,而他,受不了她掉淚。「還有,你最好別去上班了,不然你就換個工作,到其它的公司上班。」

    他說的話聽起來像是建議,卻隱隱有種強制的命令意味。

    「為什麼?」

    她猛地抬起頭,沒想到他竟然連她的工作權都要剝奪?短暫的錯愕之後,她憤怒地發現問題點依舊出在張建偉身上。

    「你以為我去公司上班,是為了和張建偉見面?」

    凌子峻抿緊唇,不發一語。

    遇到第一次,就很可能遇到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及往後的無限次!他不能任由這個可能持續發燒。即使真如她所言,她早和那男人斷了聯繫,可不代表那男人抱持跟她一樣的想法。

    光就那男人在藥局裡一副準備和他杠上的樣子,雖然後面很孬地溜了,可對方若是有心,故意在今天和宥俐相遇的地點堵她,隨隨便便就能制造出下一個偶遇,他要徹底斬斷這個可能性。

    不說話代表默認,于宥俐踉蹌地後退一步,沒想到他到現在還不相信她。

    「我說了,我沒有跟他聯絡,你到底聽進去了沒?」她羞憤地對他低吼。

    「聽到了。」他深吸口氣,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的眼,厲聲提出質疑。「但你能保證不會再像今天一樣在路上遇見?」

    「以後的事誰知道。」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會算命,無法預料未來將會發生的事。

    「所以你也不會知道他的心眼。」男人是狩獵型的動物,一旦鎖定目標,為了奪得所要之物,往往會不擇手段。「你不想遇見他,不代表他不想遇見你。」

    「遇見又怎樣?我不理他就好了。」清者自清,只要她守住自己的立場,不相信張建偉能對她怎麼樣。

    「既然你不能確定未來的事,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會耍小人手段?你太單純,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險惡。」他緊蹙眉心,氣惱她怎麼說都說不聽。

    險惡?是啊,人心真的好險惡,沒有的事也說得跟真的一樣,任她怎麼解釋他都聽不進去,那她還要做什麼無謂的掙扎呢?

    「總之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嗎?」

    他不相信她能堅守立場,不相信她不會再和張建偉聯繫,表面上是對張建偉沒信心,實際上卻是對她的不信任!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他的眉心皺得更緊。

    他純粹是想完全杜絕她被騷擾的可能!經過她的解釋,他也記得她換過手機號碼的事,時間點和她說的一樣,他沒有懷疑她的必要。

    「真的是我曲解了嗎?」她冷笑,因為打擊過大讓她一時間無法由盲點裡跳出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辭職,不再找工作了。」

    「也好。」他點頭,倒是相當認同她的決定。

    十個她,他都養得起,她只要每天在家裡等他回來,不管她做什麼消遣,他都沒異議。

    「我會去申請手機停機,也不再出門,不跟任何人聯絡,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她惱怒地狠瞪他一眼,之後立即轉身跑回房間。

    「宥俐!」

    她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想自我軟禁?

    他立刻追上去,但她已經把房門上了鎖,不管他在外面怎麼敲門、如何喊叫,她始終對他不理不睬——

    于宥俐說到做到,她辭職了。

    她打電話到貿易公司向主管請辭,接著再打電話到電信公司申請停機,隨後關掉手機,斷絕一切與外界的聯繫——她固執地認為,這麼做至少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

    就這樣,她自行閉關的生活,就此展開。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任誰都能猜出感情極好的兩人之間必定出現了變化。

    好打抱不平的林貞秀無法接受于宥俐一聲不響就辭職走人,氣沖沖地請了假,直奔于氏紡織找人。

    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雖然她與宥俐交情不錯,但她從來沒有去過于家,壓根兒不曉得于家在哪裡,只好直奔公司,希望能因此得到聯繫于宥俐的方式。

    依照接待小姐的指示,呆坐在會客室裡許久,卻遲遲不見任何人出現,惱得林貞秀火氣直竄,按捺不住焦躁地在會客室裡來回踱步。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啊!」突然有個男人推門而入,無巧不巧那扇推開的門正好撞到她的鼻梁,引來她一聲哀嚎。

    「呃……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就在門後……」何鴻志嚇壞了,他沒料到門後會有人,這一撞萬一把人給撞傷了可怎麼辦?

    「沒、沒關係……」緊捂著鼻子,林貞秀兩眼一泡淚,都是自己不小心才會被撞,這叫活該。

    「有沒有怎麼樣?我看看。」何鴻志忙不迭拉開她的手,這一看,一顆心差點沒迸出來!

    這女孩長得還算清秀,可此刻她的鼻管下流出兩道鼻血,看起來挺狼狽卻又有那麼點可愛,他趕緊抓來一把面紙為她堵住骨血,心臟莫名其妙狂跳不已。

    「謝謝。」帶著濃濃的鼻音,林貞秀顧不得自己的鼻子受創,拉著何鴻志直問︰「宥俐在哪裡?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

    「你是宥俐的……」何鴻志感到錯愕,他沒聽說于宥俐有這麼號朋友。

    「同學兼同事……呃不,她辭職了,現在只能算老同學。」復雜的變化讓她舌頭都快打結了。「她不說一聲就突然辭職,手機也停話了,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我很擔心,能不能拜托你帶我去找她?」

    看著林貞秀認真且不安的眼神,何鴻志竟無法開口拒絕。

    看樣子這個女人讓很熟的朋友,如果帶她去見宥俐,搞不好可以讓宥俐改變心意,不再堅持把自己囚禁在屋內,應該是件好事!

    那就……走吧!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31 PM

第七章

    知道于宥俐把自己關在家中,不肯跟他講話,藉此表達無聲的抗議,凌子峻雖然擔憂卻沒有加以阻止,但這也產生了一些新的問題。

    就算餓了她也不肯出門,頭一天他準備了食材在冰箱裡讓她取用,回家後卻發現她動都沒動,他只好在隔天幫她打電話叫外賣,可她卻來個相應不理,逼不得已,他只好買了餐點親自送回家,讓她不至於餓肚子。

    可是他工作忙碌,不是隨時都能抽出時間照料于宥俐、幫她準備餐點,因此他拿了一副備用鑰匙給何鴻志,為的就是在他分不開身時,可以交託信任的何鴻志往家裡跑一趟。

    「宥俐,我帶你朋友來看你。」仗著身上有備用鑰匙之便,何鴻志將林貞秀「偷渡」到凌子峻的住處。

    其實當他知道于宥俐之所以做得如此決絕的理由之後,他也分別勸過兩人,但他們各執己見,態度都相當堅持,因此身為旁觀者的他也莫可奈何。

    人家夫妻……呃,人家情人間的事,當事人都沒反彈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這回他瞞著凌子峻,「偷渡」個人來到凌家和于宥俐見面,已經是他最肥的膽子了!為的只是希望于宥俐能因朋友的探視而放寬心。

    于宥俐站在窗邊,聽到開門的聲音不為所動,原以為是凌子峻回來了,不意才聽見何鴻志的聲音響起,立即有道黑影朝她狠撲而來,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宥俐!我終於找到你了!」林貞秀大刺刺地抱住于宥俐。

    天啊!這女人是吃了什麼減肥藥,才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抱起來竟感覺像抱一堆骨頭?!她到底有沒有吃飯啊?

    「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莫名其妙突然離職,手機也打不通,又不知道你家的地址,索性直接沖到你爸公司,好不容易遇到這位何先生……求了好久他才答應帶我來找你。」

    哪有求好久,根本就是她一開口他就心軟了好嗎?何鴻志忍不住在一旁猛翻白眼。

    不過于宥俐的這個朋友真夠意思,為了尋找好友煞費苦心,要是他能有個這麼關心他的女朋友,不知該有多好……他頓了下,倏地頭皮一麻。

    要死了要死了~~他是在想什麼?

    女朋友?!八百年沒再交女朋友的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有點害羞,又有點說不出的忐忑,他不由自主地偷偷看著林貞秀。

    不曉得這位林小姐是否名花有主?倘若沒有,或許該跟她互留一下聯絡方式……

    「貞秀?你怎麼跑來了?」于宥俐錯愕不已,雖然心裡明明很開心,卻裝作一點都不在意,故作正經地問︰「今天是禮拜五,你不是應該在上班嗎?」

    「我想你啦!」習慣了在工作時有她陪伴,現在會計部裡少了她,上班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你一定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離職,卻什麼都沒跟我說,我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真的很擔心。」

    「謝謝你貞秀。」她很感動,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同學像貞秀這麼關心自己。

    「但是我有我的苦衷,真的很抱歉。」

    她對貞秀覺得很抱歉,工作是貞秀幫忙介紹的,辭職卻沒告知她就直接走人,實在很對不起她。

    「為什麼?」林貞秀全然無法理解。

    「我……」尷尬地睞了眼何鴻志,于宥俐有口難言。

    她不曉得何鴻志知道多少,但這問題涉及她跟凌子峻的私人約定,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我去附近的超商喝杯咖啡。」見自己的存在成了女人們眼中的芒刺,何鴻志識相地找了個藉口避開。

    「謝謝你鴻志。」于宥俐感動地道謝。

    「好啦好啦,你們有話就快說。」他揮揮手,徑自開門走出去。

    「這個何先生人挺好的。」林貞秀突然發出一聲感嘆。

    于宥俐好笑地調侃。「幹嘛?心動了?」

    「呵呵,他人好嘛,要是他沒女朋友,我就倒追他!」

    都什麼年代了,要等好男人來追自己,天知道要等到哪年?倒不如自己追機會還大一點。

    「那你可以準備倒追了。」于宥俐露出數日不見的淺笑。

    「哎,我的事不重要。你呢?你到底怎麼回事?」朋友的事擺中間,自個兒的事擺兩邊,她林貞秀可是相當有義氣的。

    「我……他懷疑我在外面有別的男人,為了不再被他誤會,更不想跟他吵架,所以我乾脆把自己關在家裡。」于宥俐幽幽地嘆了口氣,才剛浮現的笑靨瞬時消失無蹤。

    窗外的夕陽將天空暈染成一片橙黃,屋裡的女人們相互交心,而樓下那位好心腸的男人,正邊喝著咖啡邊欣賞美麗的景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面對空蕩蕩的別墅,何鴻志久久說不出話來。

    奈安捏?他只是體貼兩個女人可能有些私房話要說,才會下樓去超商裡喝了杯咖啡,順道翻了下雜誌,誰知轉身回來一進門,人都通通不見了?

    他屋裡屋外繞了好幾圈,完全找不到那兩個女人的蹤影,他終於意識到事情大條,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年頭,好人只有被背叛的分嗎?

    他的好心變成了驢肝肺,那個可愛的林小姐竟然背叛他的信任,把于宥俐給拐跑了?

    雖然他原本就對于宥俐自行在家閉關的行為看不過眼,才會答應帶林小姐來探望她,看看能不能讓她心情好一點……那麼,他是否應該稱讚林小姐幹得好,輕而易舉就把于宥俐帶出門?

    呆坐在客廳半晌,他硬著頭皮拿出手機,顫抖地撥打凌子峻的電話——

    林貞秀有膽子帶走于宥俐,就有把握讓凌子峻找不到她。

    求職的時候,履歷表上寫的聯絡數據是她中部老家的地址,如果回中部,以凌子峻的能力一定很快就會找到老家去,畢竟明擺著人是她帶走的,沒透過她的相關資料找人才怪。

    於是林貞秀帶了于宥俐往東部走,先是搭了高鐵再轉車殺到屏東,在屏東的小旅社住了一晚,隔天再搭船前往綠島——橫豎她也沒去綠島玩過,正好趁這機會與好友同遊。

    等逛完綠島再去蘭嶼,呼呼呼,一次玩個痛快!

    「好漂亮……」在綠島小長城頂端的觀景涼亭,欣賞著著名的睡美人與哈巴狗岩,于宥俐對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讚嘆道。

    她們來到綠島後,林貞秀租了一輛摩托車,載著她在這不算太大卻十分美麗的島嶼內四處趴趴走,雖然風景很美,但她的心情依然沉重。

    她就這樣任性地離開,勢必牽連許多人。

    何鴻志鐵定被子峻罵到臭頭,兩個大男人不曉得會不會打起來?

    爸的公司……子峻應該不會就此撒手不管了吧?畢竟老爸還沒完全康復,一時間恐怕還無法到公司坐鎮。

    還有老媽跟前公公,他們若是知道自己任性的行徑,不知道會多傷心……

    想到這些,她的頭就疼,再美的風景也無法令她提振心情。

    林貞秀湊了過來,手裡拿著景點簡介,像在說故事一樣念給她聽——

    「有人說,這是忠心的哈巴狗,死命守護著被女巫詛咒而沉睡的睡美人;也有人說,其實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情侶,得罪了神仙,所以被變成石頭,一生都得在綠島站崗;更有人說,睡美人和哈巴狗大吵一架,所以展開冷戰,從此各睡各的,再也不理會對方。」

    合上簡介數據,林貞秀當然看得出她低落的心思,刻意語調輕鬆地輕嘆。「又是吵架又是詛咒的,全是無法考證的傳說,挺不浪漫的是吧?」

    于宥俐睞了她一眼,笑了。

    「真沒想到你林貞秀也會在意浪不浪漫。」

    她認識的貞秀,是個做事顧頭不顧尾,凡事衝衝衝的實踐者,從沒見過她為哪個男生停下來過,沒想到她心裡還是有著浪漫的因子。

    「沒辦法啊,誰教我有個生活在小說裡的同學?」說到這個,林貞秀才是應該感到不可思議的人。

    雖然常聽人家說感情哪裡有問題、發生了什麼狀況,可她敢打包票,宥俐的故事絕對是她聽過最「精采」的,根本超出她對現實生活的認知。

    宥俐的前夫凌子峻,感覺上應該還是愛著宥俐,可是疑心病太重、妒火太旺,竟然要求她必須換工作,任誰都受不了。

    還有宥俐,也明擺著對那男人餘情未了,卻又不肯承認,不然一般人即使被誤會了,還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解釋清楚的啊!

    最快的方式就是找出張建偉對質,當場講清楚就好,再不然就乾脆離開嘛~~況且凌子峻又沒把她鎖上,隨時都可以翹頭的啊,真搞不懂她在顧慮什麼?

    「你太誇張了。」她可是活生生的人,哪可能生活在小說裡。

    「我說話最實在了。」想起好友遭遇的問題,她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啊!」貞秀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前夫對你的懷疑是超過了點,可是我覺得他滿愛你的耶!」人的行為總跟環境與成長背景有關,感覺他似乎是個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人。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于宥俐臉色變了變,將被海風吹亂的髮絲撩到耳後。

    如果愛她,他可以大大方方向她承認,更可以再次向她求婚!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也共同經歷了一段婚姻,什麼事都可以攤開來說,而不是以逼迫她、傷害她來表達情愛。

    「白痴!我像在開玩笑嗎?」沒好氣地戳了戳宥俐的腰,林貞秀話說得可直白了。「他不是不到十歲就沒了媽媽嗎?要知道,媽媽對孩子的影響是很大的,包括對愛的表達。」

    沒有母親陪伴長大的孩子很孤單,加上父親又專注于事業,對他疏於照顧,若因此養成他不善表達情感的性格,一點都不奇怪。

    于宥俐沉默了。

    確實,在子峻十歲左右,他的媽媽就因車禍意外過世,而他爸也一直沒有再娶,平常陪伴子峻的就只有老管家……不,不能拿這當藉口,他傷害她就是不對!

    林貞秀見她似乎有些懂了,加把勁繼續勸說。「而且以他的條件,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需要提出這種爛條件,讓自己扛了一個超級大的爛攤子來收拾,然後把你這個過期的老婆逮回身邊嗎?」

    其實她也是一時沖動才把宥俐帶出來,什麼東西都沒帶,需要的物品還是沿路買的。

    她並不是真心想拆散他們,只是陷入僵局的人需要時間與空間來沉澱心情;沖動過後總得想辦法解決困境,她總不可能藏著宥俐一輩子啊!

    「你可以再沒禮貌一點。」什麼叫過期的老婆?于宥俐不滿地輕哼。

    但貞秀的話無疑打中她的心,這也是她始終想不透的一個癥結點。

    一開始她還存有幻想,或許子峻真的還心繫於自己,才會以拯救老爸公司為籌碼,誘引她接受條件回到他身邊。但這陣子他的表現卻讓她徹底看破,根本不可能是她想像的那樣!

    林貞秀翻了翻白眼。「好啦,我口誤,應該說回鍋的老婆。」

    于宥俐的臉黑了黑,這說法完全沒有比較好。

    「而且我不是跟你說過,你偷偷避孕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定會生氣!你看吧,他果然就抓狂了。」她還真是冰雪聰明啊。

    于宥俐沒好氣地瞪她。「那是你烏鴉嘴!」

    「至少我說對了一件,是吧?」由此可見,她的推論很有道理。

    人會惱怒就表示在乎,因為在乎才會不按常理出牌,說出讓宥俐傷心的話,並不代表他心裡不愛宥俐。

    倘若她的推斷無誤,台北那邊現在應該已經鬧翻天了,那男人肯定恨不得把台北市整個翻過來狂找宥俐!

    于宥俐又沉默了,細細咀嚼林貞秀所說的話。

    「不管怎樣,我覺得你還是得跟他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好了,心靈課程結束,繼續給它玩下去!「這幾天你就跟我到處走走,等你準備好了,我就帶你回去,看看事實是不是跟我猜測的一樣。」

    林貞秀的預言再次成真。

    當凌子峻得知于宥俐失蹤後,他確實跟瘋了沒兩樣,不僅狠揍何鴻志一拳,在得知是林貞秀「綁架」了于宥俐後,更是派人找到林貞秀的老家,只差沒把人家的屋頂給掀了。

    只是不論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于宥俐和林貞秀的蹤跡,兩人一消失就是十天,直叫他心力交瘁。

    「欸!你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嗎?」頂著眼下已然變淡的瘀青,何鴻志站在充滿酒氣的別墅裡,一臉無奈地看著凌子峻。

    因為沒料到林貞秀會帶著于宥利逃跑,偏偏林貞秀又是他帶來別墅的,得知前因後果的凌子峻在抓狂之餘,遷怒到他的身上,狠狠地朝他臉上揍了一拳,要死不死就打到他的眼窩。

    幸好眼球沒受到太大損傷,點兩天眼藥水就好了,但是卻留下這眼下的瘀青,害他差點變成「賤狗」。

    他的瘀青就不提了,反正是他咎由自取嘛,要不是他心軟將林貞秀帶來,于宥俐也不會被拐走。

    但是現在最大的麻煩,還是眼前的這個家伙。

    打從子峻知道宥俐不見之後,沒日沒夜地找了三天三夜,之後就把自己泡在酒缸裡,再這樣下去就要變藥酒了。

    「誰叫你來的?滾!你給我滾出去!」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看見肇事者何鴻志,凌子峻氣得牙根緊咬,沒打算給他好臉色看。

    但他的腦袋已經被酒精腐蝕了,暈眩得厲害,身體似乎也因酒精的作用而微微發麻,他甚至無法集中精神看清眼前的人,更別提掄起拳頭修理人。

    「沒有誰叫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幸好于宥俐離開的隔天,有打電話向家人報過平安,而且于家父母對于帶走她的林貞秀有些印象,縱使長輩們因為她堅持不說出自己人在哪裡而有些不安,但至少沒有沖動地報警尋人。

    「萬一有天宥俐回來,看到你這副樣子,她會要你才怪!」

    「閉嘴!你閉嘴!」凌子峻像瘋了似地咆哮,一陣暈眩過後,他頹喪地倒臥在沙發中。「她不可能回來的……她不會……」

    何鴻志看他這樣,心裡相當不好受。

    確實,是他不夠警覺才會把于宥俐給搞丟的,但潛意識裡他壓根兒不贊成他們的相處模式。

    女人嘛,是得細心呵疼的,不是高興的時候就哄哄她,有點風吹草動就誤會人家,就算是神經再大條的女人也受不了。

    好啦,他承認自己剛發現于宥俐踏出家門之後,曾經有一瞬間超想拿兩顆彩球出來跳舞,但眼看子峻變成這個樣子,他又於心不忍,不由得暗暗責怪自己起來。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回來?」

    「你懂什麼?我就是知道!」凌子峻狠狠地瞪他,可惜酒精迷亂了他的眼,半點殺傷力都發射不出。

    「最好你什麼都知道。」何鴻志不是沒脾氣的人,見好友勸不聽,他也微微上火了。「你真的認為光憑你救回于氏的功勞,就足以讓于宥俐死心塌地地留在你身邊嗎?」

    意識逐漸不清,凌子峻甩了甩頭,試圖聽清他話中真正的意思。「你……想說什麼?」

    如果不是于氏出狀況,他完全沒有機會讓宥俐回到他身邊;要不是于伯伯突然中風,或許宥俐根本不會答應他那荒謬的條件……

    「我說,你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明這麼清楚的事實?」何鴻志輕嘆,果然陷入愛情中的人全成了傻瓜。「為什麼于宥俐跟你離婚後不再交男朋友?據我所知,不乏商界才子追求她,為什麼她一律拒絕?」

    對方財力或許不如凌氏金控雄厚,但人長得並不比子峻差,但她還是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寧願一個人過。

    「我見鬼的知道!」

    腦袋一片混沌的凌子峻全然沒聽清楚重點,光聽到有其它男人肖想追求他的女人,一股火氣直竄心頭,燒得他心火更旺。

    「你總算承認你也有不知道的事。」何鴻志揶揄道。

    「你這家伙……」凌子峻氣得跳起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但腦袋暈眩得厲害,驀然雙腿一軟,無力地垂下雙肩。

    何鴻志眼捷手快地扶住他,無奈地將他扶往房間,讓他在床上躺下,並為他蓋上被子,然後在床前佇立良久。

    兩個相愛的人,為何要這樣彼此傷害?

    一向意氣風發的凌子峻,從來沒受過挫折,偏偏就遇上了天生的剋星于宥俐,導致他變成如此狼狽的模樣。

    于宥俐也是,什麼人不愛,偏偏愛個不懂得表達情愛的天之驕子,才會傷透了心地離去,讓雙方陷入更難解的恐怖地獄。

    就在他感嘆著情路傷人之際,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拿出手機一瞧,顯示的來電號碼是陌生的,他悄悄退出凌子峻的房間,順道關上客廳的燈,快步走出凌家後才滑開手機接聽。

    「何鴻志,哪位?」

    「何先生,我是林貞秀。」林貞秀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興奮地直嚷嚷。「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宥俐的大學同學。」

    噢要命!光是聽到她的聲音竟讓他的心臟狂跳了下,瞬時令他暫時停止呼吸。

    「……你在哪裡?」

    「我在你心裡……呃,不是啦,我現在在你們公司樓下,你可以過來一下嗎?」習慣開玩笑的林貞秀脫口而出,一出口發現自己似乎和他沒那麼熟,趕緊尷尬地轉回正題,報上自己目前的位置。

    他閉了閉眼,確實,這幾天她一直在他心裡,一方面是掛念于宥俐的安危,另一方面則是忍不住會想起她鼻管掛著兩條鼻血的可愛模樣……

    「于宥俐跟你在一起嗎?」何鴻志拉回思緒,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對啊對啊,我勸她回來面對嘍!我只是想帶她去散散心,並沒有拐帶她的意思喔……」林貞秀覺得對他有點過意不去,主動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上車。

    「所以你要過來嗎?」林貞秀又問。

    「我馬上過去。」他戴上耳機,潛意識似乎不希望她掛上電話。

    「你大概多久會到?」

    「大約十五分鐘。」他用力踩下油門,車身迅速駛離停車處。

    「好啊好啊,那我等你喔。」她露出笑容,還好不用等太久。

    「萬一我稍微晚到……」她不會就帶著于宥俐離開了吧?

    「安啦,我會一直等你的!」

    一直等他嗎?何鴻志微微勾起嘴角,或許,她就是一直等著他出現的那個女人——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36 PM

第八章

    盯著何鴻志眼下的瘀青,于宥俐和林貞秀先是張口結舌地噤聲不語,隨即像約好了似地爆笑出聲。

    「你們可以再笑更大聲一點。」暗嘆口氣,何鴻志發現自己這陣子嘆息的次數明顯激增,比自己成長至今加起來的數字還多。

    開車在沒什麼人的商業大樓下接到人,何鴻志先將兩人領到飯店開了間房,預估今晚先讓她們休息,橫豎凌子峻那家伙現在醉得不醒人事,明天再領她們回去「負荊請罪」也不遲。

    因為在車裡光線不很清楚,下了車後他又一路走在前頭,直至進了房,她們才看見他被子峻掄黑的眼眶,故而產生這讓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對不起……噗!」于宥俐先行開口道歉,卻在看到他的瘀青時忍不住又噴笑出聲。

    雖然想過他可能會被子峻當成出氣的對象,但沒想到過了十天那瘀血竟還沒全散,可見子峻下手有多重。

    「哇哈哈!你被揍了對吧?」林貞秀可沒那麼含蓄,大刺刺地捧腹大笑,並走到何鴻志面前,睜大了眼仔細觀察他的眼睛。「看來快好了,這樣也不錯,挺帥的啊!」

    「咳!」何鴻志因她的稱贊而有些害羞,連忙輕咳一聲撇開臉。「還不是拜兩位所賜,你們好意思笑得那麼大聲喔?」

    哇咧!這男人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林貞秀彎起眉眼,越看他越中意,頑皮的本性再次跳出來作怪——

    她阿莎力地用力拍打他的肩,順帶附上「賠償金」。「算我對不起你,禍是我闖的,竟然由你來受罪;不然這樣,你委屈一點,讓我以身相許吧!」

    何鴻志一聽,頓時整張臉脹紅,兩個女人見狀可樂了,更是不留情面地大笑不已。

    「別、別亂開玩笑。」口條清晰的何鴻志竟然結巴了,他感覺自己在冒汗,分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害羞。

    「喲,你現在是嫌我嘍?」林貞秀還在笑,但內心卻因為他的反應而小小受傷了下。

    好吧,她不像宥俐長得那麼漂亮,家世又好,不過是個中部北上求職的小土包子,就算被拒絕也是意料中事,實在不需要太難過。

    「沒這回事。」他本能地否認,轉頭雙眸發亮地凝視著她的眼。「你……很好,真的很好。」

    事實上他很高興,甚至是竊喜,倘若她是認真的,他絕對欣然接受。

    這話倒是讓林貞秀不好意思了,跟著紅了俏臉,嬌羞地搓了搓手臂。

    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即使因為她的一時沖動,導致他被凌子峻揍成黑眼圈,卻沒半點責怪她的意思,甚至還幫她們安排住宿的飯店,真的是個大好人!

    「恭喜老爺賀喜夫人,願你們長長久久、永浴愛河。」于宥俐開心地在一旁敲邊鼓,全然忘了緊壓在自己肩頭的煩惱與憂愁。

    「于宥俐,怎麼你也跟著起哄?」何鴻志訝異地瞠大眼,沒料到一向端莊賢淑的于宥俐也這麼愛鬧。

    「才不是呢!」于宥俐扮了個鬼臉,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我們貞秀跟我說過,如果你沒女朋友,她考慮倒追你喔!」

    乖乖,這下子林貞秀的臉更紅了,而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會臉紅。

    「真的?」何鴻志眼底的光芒更亮了,覷了眼林貞秀嬌羞的模樣,他沒有猶豫太久,微微靠近她,輕握住她的手。「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哇!這個發展也太令人驚喜了吧!

    要是現在手邊有拉炮的話,于宥俐肯定會拉幾個來慶祝慶祝。

    「于宥俐,我跟貞秀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你該擔心的是子峻。」雖然胸口充塞著幸福的甜蜜感,但何鴻志不忘提醒她還得面對的大麻煩。

    于宥俐笑容一僵,想起凌子峻,她的心情有些復雜。

    「他不吃不喝地找你三天三夜,怎樣都找不到……對了,你們到底跑哪兒去了,怎麼這麼難找?」這兩個女人也太會躲了,台灣才這麼點大,只差沒整個翻過來,卻始終找不到半個人影。

    「外島啊!」林貞秀的羞意稍稍平復,忍不住開始插話。「我們去了花東、綠島、蘭嶼,哪那麼輕易讓你們找到。」

    何鴻志挑眉問︰「你的主意?」

    「嗯哼。」她輕哼,可得意的咧!

    何鴻志眼底滲入笑意。「那好,以後你要是跟于宥俐一樣搞失蹤,我就知道到哪兒去找你了。」

    啊哩咧!他居然聯想到這裡來了?林貞秀有種自掘墳墓的錯覺。

    「看來你們兩個會相處得很好。」于宥俐衷心為他們感到喜悅,內心好生羨慕,要是她和子峻也能這樣,不知該有多好。「他……還好嗎?」

    何鴻志搖頭。「不好。找不到你之後,他每天把酒當水喝,公司也不去了,家裡成了大酒缸,根本是泡在酒精裡了。」

    喔喔~~看來她這烏鴉嘴又說中了,那男人根本愛慘了宥俐!

    林貞秀憐憫地睞了眼于宥俐,她放開何鴻志的手,轉而去握宥俐的手。「相信我吧,宥俐,他真的很愛你。」

    愛情就該像她和何鴻志這樣甜甜蜜蜜,而不是像他們那樣相互折磨。

    何鴻志在一旁暗自點頭。

    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連想法都跟他一模一樣。

    于宥俐無措地看著兩人,她很想相信他們的話,可她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真的愛她嗎?

    隔天早上,林貞秀幽幽醒轉,轉頭發現于宥俐不在另一張床位上,她緊張地跳下床,直到看見于宥俐站在窗邊,這才安了心。

    「宥俐,怎麼這麼早起?」該不會她昨晚都沒睡?但她明明看著她上床了啊!

    「睡不好。」于宥俐撫著脖子,要不是她的鑰匙沒帶出來,且忘了向鴻志要備用鑰匙,或許她會沖動地半夜就跑回去也說不定。

    「想你前夫嗎?」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因為掛念,她整個晚上幾乎無法成眠,一心全想著他。

    「等會兒鴻志就會來了,耐心等會兒吧。」在這邊空煩惱也無濟於事。

    「嗯。」

    梳洗過後,何鴻志果然來敲門,載著兩個女人前往凌家別墅。

    來到凌家,站在大門前,于宥俐想了想,決定獨自面對風暴。「我看你們別進去了,我自己進去就好。」

    這是她和凌子峻的私事,實在不該再把鴻志和貞秀他們扯進來,畢竟之前他們都是為了她好才出手幫忙,要是今天兩人陪她進門而又遭到遷怒,真的會很對不起他們。

    一切的起因都在她,所以由她一個人面對就好。

    何鴻志與林貞秀互看一眼。

    「這樣好嗎?」雖然明白感情的事沒有外人插手的余地,但林貞秀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沒問題啦。」她扯開堅強的笑,即便手心早已緊張地冒汗。

    何鴻志扯了扯林貞秀的衣角。「我們走吧。」

    于宥俐是對的,如果他們跟著一起進去,說不定會讓子峻感覺面子掛不住。

    那家伙得意慣了,不想被別人看見他的狼狽,就像他過來勸酒,也差點被他再揍一次……這種事,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處理比較好。

    待何鴻志與林貞秀離開之後,于宥俐拿著何鴻志給她的備用鑰匙開了門,走進屋裡。

    根據鴻志的說法,昨晚他將子峻安置在主臥室中,因此她直接朝臥室走去。

    推開門,果然看見凌子峻還在沉睡,她輕悄地走至床邊坐下,側身凝望著他。

    他的頭髮散亂,下顎的鬍子有點長了,身上的襯衫也隨意敞開……他向來都很注重門面,總是保持整潔乾淨,這還是她頭一回看見他這副模樣。

    帶著探視的意味,她伸手輕輕觸碰那短而堅硬的鬍子,手指被扎了下,她瑟縮著抽回手,卻猛然被一把抓住。

    「你、你醒啦?」後知後覺地注視著他炯亮的眼,她心跳得亂七八糟,還沒想好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我在作夢嗎?對,一定是在作夢。」貪婪地凝看著她的小臉,他像在對她說話,又像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下一秒卻突然蹙緊眉心低咒。「該死!頭好痛!」

    一定是宿醉產生的幻覺,否則她怎麼可能自己回來?

    他懊惱地用另一只手扒了扒黑髮,卻不曾鬆開她的手。

    「頭痛嗎?我去倒杯水給你。」她想將手收回,卻發現他握得好緊,緊得她都感覺有點疼了。

    「別走。」他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即使仍分不清是夢境或是現實,他完全不想鬆手,就怕手一鬆她會再次從他身邊消失。「你已經離開我兩次了,難道你還想逃?」

    一次是離婚,一次是……可惡!她該死的總是在躲他!

    「我沒有要走,我只是想去倒杯水……啊!」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以蠻力拉趴在他胸前,清楚地聽見他狂驟的心跳聲。

    他……心跳怎麼那麼快?難不成真如貞秀說的,他害怕自己離開?!

    「不要!你哪裡都不準去!只要待在我的身邊就好。」捧起她的小臉,他狂亂地吮吻她的唇,似乎想藉此證明她真的在他眼前。

    「唔……」她身體繃緊了下,但很快就放鬆下來,順從地接受他的熱吻。

    他吻得她暈頭轉向,似乎還嘗到他口中淡淡的酒味——他到底喝了多少?都睡了這麼一整晚,嘴裡竟然還有酒味?!

    她感到一陣心疼,主動伸手環住他的頸項。

    「告訴我,你不會再離開我。」感覺到她的主動,他欣喜若狂。

    這絕對是夢,否則她不會如此熱情……但是無所謂,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為什麼?你怕我離開你嗎?」她佯裝不懂,就想聽清他的愛意。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怕,很怕。」

    「為什麼怕?」她繼續追問,壓根兒不知道他根本以為自己在作夢,單純地想趁他今天挺好說話,趕緊把自己想問的問題一次問個明白。

    「因為我愛你。」只有在夢裡,他才能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愛意。「不然我為什麼非要你搬回來?」

    「可是你從來沒說過……」他回答得太快,快得讓她產生一絲疑慮。

    連在前一段婚姻裡,他都不曾說過一次愛她,因此她才會認定他從來不曾愛過自己,只是貪戀她的身體。

    他的眉心打了兩個結。

    「一個大男人成天把愛不愛掛在嘴邊很蠢。」除了蠢,還肉麻。「而且你都是我的人了,還說什麼愛不愛。」因為愛才會在一起啊!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所以她才會感到不安,甚至不確定兩人之間究竟算是什麼關係。

    「我以為你知道。」凌子峻翻個身,結結實實將她壓在身下。「在床上我從沒有吝嗇說愛你。」

    于宥俐害羞地紅了臉。「那時候說的不算啦!」

    「誰給你這種錯誤的訊息?」不管別的男人是不是那樣,他絕對不是!「說,說你不會再離開我了。」他急著索求她的承諾。

    于宥俐凝望著他的俊顏,身心都融化了。

    「嗯,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他真的很怕是不?因此才會一再索討她的承諾。

    這讓她的心糊得一塌糊塗……只要他愛她,她說什麼都不離開。

    「所以你會再一次嫁給我?」他貪心地想要更多。

    「你想娶我嗎?」

    連求婚都沒有,老婆有那麼容易娶嗎?

    「不是想,是絕對要娶你!」他的老婆除了她,不做第二人想。是他笨、他蠢,才會讓她從自己指縫間溜走,繞了一大圈,他還是只想要她,當然要用結婚證書牢牢將她鎖住。

    「你沒向我求婚。」她指控。

    「你也沒說要嫁給我。」想到就傷心,他刻意將老爸的問題丟給她,就是期盼她能答應,沒想到她還是讓他失望了。「爸問你的時候,你根本不說話。」

    「你以為我能說嗎?」那段時間,她只是被他包養的女人啊!

    他愣了下,換他發問。「為什麼不?」

    「我只是被你包養的女人,你以為我有什麼資格要你娶我?」她很委屈的。

    「我從來沒把你當作被我包養的女人。」他急了,細碎的吻落在她的臉上、頸間,似乎想以此證明他的在乎。「是我愛面子,拉不下臉求你回來,加上你又用話激我,我才會生氣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些話你要是早點說,我們之間也不會有誤會了。」她埋怨地怪他,並繼續指控道︰「而且你還懷疑我跟別的男人勾搭,壞我名節。」

    「那是因為你跟他偶遇的時機點太敏感,我才會那麼生氣。」更過分的是兩人還一起在藥局買避孕藥,這教他怎能不誤會?「而且你還吃避孕藥,不肯懷我的孩子……」他痛苦地將臉埋在她頸間。

    她閉了閉眼,不僅他蠢,她更笨。

    「我要啊!」

    「那你為什麼偷吃避孕藥?」她不會知道那對他是多大的傷害,根本是一腳把他踢進地獄的深淵。

    「我們又沒有結婚,生的孩子算誰的?」

    「當然是我的,他的身分證上還得寫上我的名字。」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然後他會成為非婚生子女,也就是私生子。」她殘忍地提醒他。

    錯愕地瞪大眼,他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

    「有了孩子你就會嫁給我啊!」理論上是這樣的,許多年輕人不都是先珠胎暗結之後才結婚的嗎?

    「企圖用孩子綁住男人是最笨的做法。」她沒那麼不理智,不可能做這種事,所以才會抗拒任何懷孕的可能。

    「……于宥俐,你是回來找碴的嗎?」他無言以對。

    「不是。」

    他被堵得無話可說,羞惱地質問︰「不然你說你回來做什麼!」

    「回來告訴你︰我愛你。」她不再閃躲,直視他的雙眼傾訴真實心意。

    凌子峻整個人僵住,肚子裡的火氣消了,心裡卻升起一道火光,砰的一聲,爆成一朵眩目的漂亮煙花。

    他一點都不知道,還以為她心裡始終沒有他,痛苦得要死不活的。

    他喜悅地追問︰「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愛上我,我就什麼時候愛上你。」她輕嘆,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欸?那到底是什麼時候?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愛上她的時間點,她怎能那麼肯定?

    而且既然愛他,卻選擇離開他,這又是什麼邏輯?

    見他皺眉苦思的模樣,于宥俐忍不住嘴角上揚。

    「凌子峻,這十天你有沒有為我守身如玉?」精明如他,竟然也會有發愣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他這樣子可愛多了。

    「當然!」他回過神來,拉著她的手直探自己胯下。「你摸摸,硬邦邦。」

    她害羞地紅了臉,但是這回她沒有閃躲,反而隔著長褲,順著他的鼓起來回撫摸。

    他狠抽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宥、宥俐?」她以為她在做什麼?誘惑他,還是勾引他?

    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你不想要我嗎?我現在是危險期,我以為你想要孩子……」要她說出這種羞人的話,真的要耗費極大的勇氣哩。

    一朵朵煙花在他心裡綻放,他確定這絕對是他作過最棒的夢!否則矜持如她,哪可能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來。

    「不論有沒有孩子,我都要你!」迫不及待地將手覆上她的渾圓,他早就欲火難耐了。「而且只要你一個。」

    她的唇迅速被他封住,靈活的舌糾纏著她,霸住她的甜蜜紅唇,使她的嫣紅小嘴除了輕啼,就只剩下嬌喘的功能了。

    親吻間,他難耐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而她同樣不遑多讓,以他沒見識過的粗蠻力氣撕扯他的衣服,令他愉悅地扯開嘴角輕笑。

    「笑什麼?」挺礙眼的呢。

    「我笑你欲火焚身。」而他愛極了她的主動,幫助她一同完成那有點困難的任務。

    「你不喜歡?」她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感覺還不賴,難怪男人都愛主導。

    「什麼不喜歡,我簡直愛死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40 PM

第九章

    再次睜開眼,房中光線微暗,些許陽光透過窗簾映進屋內,凌子峻張眼望著天花板,體內似乎仍蕩漾著激情的余韻。

    那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得他幾乎要以為那不只是一場夢……本能將臉轉向身側,他錯愕地瞪大雙眸,嘴巴因過度驚訝而張開,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是她,于宥俐,他的女人!

    她在他身側安穩地沉沉睡著,所以他以為的夢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嗎?

    她回到他身邊,並承諾不再離開他?

    天!他竟還以為那只是場春夢?實在蠢得可以。

    以極輕緩的力道側過身,他就著不大明亮的光線,眯起眼仔細確認她存在的真實性,好證明這回他真的是醒著,不是在作夢。

    她說她愛他,說她想懷他的孩子,他們還做了愛……他的視線直覺由她的臉往下移去,在看見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雪白胸脯時,眼神變得深邃。

    原來是真的!她真的回到他身邊,更重要的是——她說了愛他!

    喜悅化成一朵朵燦爛的煙火在他心頭炸開,炸得他眼花撩亂、心花朵朵開。

    于宥俐不知何時醒轉,一醒來便發現他躺在身邊傻笑,她渾身酸麻地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微側過身面向他。

    「你醒啦?在笑什麼?」

    「我有笑嗎?」他斂去笑容,可勾起的嘴角還是泄漏了他的好心情。「你呢?甘願回家了?」

    凝視著他,她淺嘆口氣。「我以為你會很生氣。」

    氣她不告而別,氣她沒消沒息,全是能讓他氣炸的理由。

    「我看起來不像生氣的樣子?」他的嘴角抽搐了下。

    是,他是很生氣也很痛苦,氣惱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更氣自己留不住她,但這一切全因她主動回家而化解了,他可以大人大量地原諒她。

    主動回來,代表她還在乎這個家,是不?

    盯著他嘴角的笑意,她跟著揚起淺笑。「你在笑。」人家說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這道理吧。

    他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令她吃疼地驚叫一聲。

    「幹嘛啦!很痛耶!」她用手拍掉他作怪的大手,不明白他幹嘛突然「攻擊」她?

    「有我心痛嗎?」他猙獰著臉,即便她已回到自己身邊,那抹痛楚仍未全部散去。「你跑去哪裡消遙快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害怕?」

    「我這麼大個人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嘛。」她嘴硬反駁,卻因他的自白而感動,語氣中明顯透著撒嬌求和的意味。

    他從來不是個會坦白說出內心話的男人,所以她一直猜不透他的心,老是在自我解讀和猜臆中打轉——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如此?由他早上對她說的心裡話,便可知道他也有相同的困擾。

    他們倆全是笨蛋,一個追,一個逃,繞了好幾圈才知曉彼此的心意,白白浪費恩愛的光陰。

    「我愛你。」他不再隱藏心裡的情意,直白地讓她聽明白。「所以我會擔心是正常的。」

    她臉蛋微紅地輕撫著他的臉頰。「我知道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的愛語軟化了她的倔強,輕聲說出自己滿懷的歉意。

    他輕咳一聲,俊顏微微脹紅,眼神忍不住左右飄移,不敢看向她。「好啦,只要你別再搞失蹤,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喲 ,這個男人很拿喬喔~~但他這樣子太可愛,是她不曾見過的另一面,她微挑秀眉,忍不住開心地捧著他的臉給他一個響吻!

    「噢……女人,不要勾引我。」

    「男人不就是用來勾引的嗎?」她嬌笑,說出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會說出口的話。

    「你說什麼?」男人危險地眯起眼。「除了我,你要是敢勾引別的男人,你試看看!」

    「不然咧?你想對我怎樣?」有他的愛環繞,她變得大膽,挑釁地抬高下顎,雙眸晶燦地迎視他。

    「我——」天!她這樣好美!美得他心裡小鹿亂撞。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摟進懷裡。「我還能怎樣?都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人家只能投降啦,嗚~~

    她大笑,溫柔回抱他,滿眼笑意地慎重保證。「阿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會勾引的男人啦!」

    他的委屈被撫平了,立即重振男人的雄風,在她臉上又親又舔,像小狗一樣黏著她。

    「所以你什麼時候會實現你的承諾?」

    「什麼?」她一陣暈眩,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結婚啊!你答應再嫁我一次的。」她太危險了,沒把她牢牢綁住,萬一又亂跑或被別的男人拐走……天哪?!他的心臟可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

    「嗯……那要看你表現啊。」他之前對她太壞了,還得「留校察看」一陣子再說。

    「我都承認了愛你還不夠嗎?」哇咧!這女人越來越貪心了。

    「誰叫你之前對人家那麼壞,天知道你會不會故態復萌?」她噘著嘴抱怨。

    他舉起手發誓。「我保證不會。」

    「自己說的不算啦!」

    「不然要怎樣?」他快暈了,怎麼求個婚這麼難啊?

    「就看你表現嘍!」

    「……」

    「凌氏金控董事長凌子峻夜會不知名女子,兩人在街邊擁吻,互動相當親密!日前傳言凌子峻有意與前妻于氏紡織的千金于宥俐復合,如今驚爆緋聞,婚事恐怕生變——」

    新聞台的端莊女主播正播報著今日最新八卦新聞,身後秀出狗仔拍攝到的精采照片,彷佛怕人看不清凌子峻的長相,畫面集中在臉部特寫,可惜拍攝的角度看不到女子的面貌,僅看見女子的一頭黑髮,話題性十足。

    「你看啦!新聞都播出來了,叫我怎麼見人啦?」淚眼汪汪地指著新聞畫面,于宥俐哭得雙眼紅腫,小小的臉蛋幾乎被淚水淹沒。

    凌子峻因為公事和何鴻志一起到南部出差,于宥俐和林貞秀兩人便相約一起逛街,誰知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偌大的電視牆所播放的新聞畫面,竟讓于宥俐震驚得情緒崩潰。

    林貞秀也驚呆了,為免好友在街上失控,更擔心會有奇怪的狗仔跟蹤,被拍到什麼莫名其妙的鏡頭讓新聞越演越烈,遂趕緊招來出租車,帶著于宥俐回到自己家中,先讓她平復情緒再說。

    名人還真是麻煩,動不動就被偷拍,一咪咪小事就上新聞,這是要怎麼過日子嘛!

    一到林貞秀的住處,于宥俐就邊哭邊打開電視,轉到其它新聞頻道,想確認剛剛看到的新聞是不是真的。

    林貞秀一時間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只能勸她。「你就別再看了,那種沒營養的東西看那麼多幹嘛?」

    打從上次送宥俐回去之後,宥俐和她的前夫一直恩恩愛愛,多次跟她與何鴻志一起出游,不論她怎麼看,都不認為對宥俐表現如此深情的凌子峻會出軌……不,是偷吃。

    但,這個緋聞又是怎麼來的?

    「我也不想看啊,可是不止一個新聞頻道有報導,我又不是瞎了,怎麼可能看不見……」于宥俐覺得很難過,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個不停。

    昨天凌子峻出差之前,還不放棄地再次向她求婚,說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不過才經過一天的時間,他說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新聞就播出他「不貞」的畫面,要她怎麼承受得了?

    「就算是新聞,也未必全是真的啊!你又還沒向凌子峻求證,不要輕易下結論啦。」

    「照片都出來了,還有假的嗎?」眼見為憑,不然這張照片是打哪兒來的?

    他的眼、他的鼻……噢,她怎樣都不可能會錯認的,照片中的男人絕對是他沒有錯!

    「問問他嘛,或許他能解釋啊。」處死犯人之前總得問清罪行,她這樣沒經過審判就直接判凌子峻死罪,太武斷了啦!「而且你看那張照片,除了凌子峻的臉,就只看到那女人的頭髮,搞不好對方其實只是個戴假髮的男人啊!」

    喂!這種說法更恐怖好嗎?

    「不要!我現在不想跟他說話!」于宥俐固執地搖頭,抽了張面紙繼續掉淚。

    事情都鬧大了,他一定會說那個人不是他,或是說新聞是假的之類,搞不好會像貞秀這樣硬要亂掰,她才不信呢!

    林貞秀快暈了,無奈之餘只好拿起電話,直接撥打何鴻志的手機,並向他說明現在的情況。

    約莫通話三分鐘之後,林貞秀收線,坐到于宥俐身邊軟聲安慰。「我的好小姐,你就別再哭了。電話裡說不清楚,鴻志說凌子峻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大概兩個小時左右就會到,你別想太多,至少聽聽看他怎麼說再講嘛。」

    她的淚眼驀然燃起大火,抽了張面紙擦乾眼淚,猛地站起。「我才不要聽!我要跟他分手!」

    看見紅著雙眼的于宥俐抓起包包就要離開,林貞秀不安地跳起來攔住她。

    「欸,你要去哪裡?」

    「我要跟他分手,這次一定要跟他斷個乾乾淨淨!」她已經下定決心,咬牙切齒地撥開林貞秀的阻擋。「我回去拿些東西,就回我媽那裡住,我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有本事偷吃就不要讓她知道,結果咧?居然鬧上新聞,更過分的是新聞裡還提到她這個棄婦,她以後還要不要見人啊?

    口口聲聲說愛她,表現得溫柔又體貼,還一再跟她求婚,卻在背地裡跟別的女人……嗚!全都是騙人的啦!

    「宥俐——」感覺她背後燃起熊熊大火,林貞秀攔不住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甩門離去。

    出了林貞秀家門的于宥俐,迅速攔了輛出租車,火速趕往凌子峻住處,像狂風掃落葉般迅速打包要帶走的東西,再次甩門——這回甩的是凌子峻家的門,反正他有的是錢,甩壞就算了,他想換多高級的門都沒問題。

    抓著簡單的行李,她再次叫了輛小黃,報出于家的地址。

    「小姐,跟男朋友吵架吼?」見她眼眶紅紅,出租車司機雞婆地問了句。

    「我只是扭到腳了。」她咬著紅唇,隨意扯謊道,狼狽地紅了臉頰。

    很好,簡直太好了!全世界都看到她的狼狽……她將眼轉向窗外,淚水再次控制不住地滑下——

    匆匆趕回台北,凌子峻經由林貞秀的通知,得知于宥俐的去向,便馬不停蹄地直驅于家。

    一到于家,他滿臉憂心地問︰「宥俐回來了嗎?她人呢?」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房間,什麼話都不肯說。」緊繃著臉應了聲,顧不得凌子峻的眼神壓根兒沒落在自己身上,頻頻望向女兒房間的方向,于威誠問出大伙兒都想弄清楚的問題。「那條新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啊子峻,你總得說清楚……」睞了眼女兒房間的方向,于母憂心地嘆了口氣,未竟的話語不言而喻。

    「我現在無法回答你們的問題。」他只想將他的女人帶回家,他們共同的家。

    「可以讓我先見見宥俐嗎?」

    「你這回答連我們都接受不了,你要怎麼說服宥俐?」于威誠不爽了,板起臉責怪他。

    「我現在連什麼時候被偷拍、地點在哪兒都不曉得,能怎麼回答?」他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已經派人詢問新聞中照片的出處,等有結果之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這說法更扯!難道你不知道自己跟誰在街邊擁吻嗎?」于威誠厲聲質問。

    他很感謝這小子願意在他落難時拉他一把,也很欣賞他的人品氣度,否則當年他也不會親手將女兒交到他手上;但現在出了這種事,凌子峻給他的回答卻讓他越聽越惱火,感覺根本沒誠意解釋這件事。

    凌子峻注視著他,眸心毫無歉意與懼意。「我沒做過的事,又何必解釋?」

    他懷疑自己被設計了。

    不知是約好了還是怎樣,這些天認識的商界友人喜事特別多,他幾乎天天都要參加那些推不掉的喜宴、彌月酒、開幕酒會……當然每天都得被灌一些酒,可是就算真的喝醉了,他也會找鴻志去接他回家。

    就他記憶所及,真的完全想不起為何會被拍到那奇怪的畫面?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絕對沒有和其它女人亂來。

    對於那張照片的來源,他比任何人都好奇。

    「你沒做過會被拍到?連三歲小孩都騙不倒的謊話,就別說了。」接到于威誠通知的凌紹銘也匆匆趕來,才剛進門就聽到兒子的辯解,頓時火冒三丈。「我說過,不論任何場合,「誠信」二字都是最重要的,別再鬼話連篇!」

    「我真的沒有——」凌子峻怒氣攻心,放大音量低吼。

    這些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們,沒人相信他說的話,現在就連自己的老爸都懷疑他,當然讓他氣炸了。

    「別說了,你得拿出證據才能說服我,當然,更重要的是說服宥俐。」爭執下去還是不會有結果,于威誠不想打這些毫無意義的口水仗。

    知女莫若父,當女兒紅著眼眶跑回家,除了叫他們看新聞之外,什麼都不願意說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便知道事情大條了。

    宥俐打小就是乖巧聽話的女兒,每回他下班回家,她都會拉著他聊天,告訴他學校裡老師或同學發生的趣事,即使是讓她不開心的事她也會說,但自從和這小子離婚,又再次跟了他之後,她就不大願意提起關於自己的事了。

    上回離家好些天,只打了一通電話回來報平安,回來後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只是笑笑不曾正面解釋,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當初女兒之所以離家的理由。

    現在又鬧出了這件事,女兒把自己關進房間裡,一樣什麼話都不肯說,只帶了些簡單的行李回來……

    是他的眼光出錯了嗎?

    難道這兩個孩子當真沒有成為夫妻的緣分?

    無奈地嘆了口氣,于威誠揮了揮手,送客的意圖相當明顯。

    「我不走。」凌子峻眯了眯眼,咬緊牙關堅持不走。「請讓我見宥俐,我要帶她回去。」

    見老友緊繃著臉,夫妻倆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凌紹銘火大地用腳踢兒子。

    「你說什麼鬼話?你是什麼身分,當你自己還是宥俐丫頭的丈夫嗎?你們已經離婚了,憑什麼帶她走?」

    凌子峻的膝蓋因父親的蹬踢微彎了下,但他很快又站得筆直。

    「她會再嫁給我的。」他繃著下顎,語氣相當堅定。

    「你到底哪來的自信?」凌紹銘再次抬起腳,卻被于威誠眼捷手快地阻擋,硬是將他往後拉一步。「于老,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打死這小子不可!」

    「夠了,就算打死他也解決不了事情。」于威誠顯然理智多了,況且這事關女兒的幸福,可不是輕易打打鬧鬧就能解決的事。

    「你放開我!」凌紹銘還不肯放棄,掙扎著要擺脫于威誠的阻擋。

    說時遲那時快,凌子峻在一團混亂間,突然砰咚一聲雙膝落地——

    「子峻!」于母率先不敢置信地驚叫出聲,連帶成功阻止了兩個拉扯中的老男人。

    「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凌子峻即便雙膝跪地,腰桿卻依然挺得筆直。「我沒有做對不起宥俐的事,絕對沒有。」

    鏗鏘有力的聲音一字字打進長輩們的心裡,沒有人再出聲說半句話,整個客廳瑞安靜得只聽見彼此間的呼吸。

    他深吸口氣,再次強調。「請你們讓我見宥俐,我要見她!」

    于威誠睞了眼妻子,見妻子眼神放軟,無奈地淺嘆一口,上前拍了拍凌子峻的肩,伸手將他拉起。

    「想見她就去吧。」這小子都做到這個地步,就算錯了也誠意十足,他要是再阻止就太不近人情,只是……「至於她見不見你,這就不是我能為她做的決定。」

    「謝謝爸!」凌子峻露出進屋後第一個笑容,立即拔腿跑向于宥俐的房間。

    爸?這小子改口也改得太快了吧!

    自從和宥俐離婚後,他就將稱謂改回于伯伯、于媽媽,現在情況變得這麼復雜,他卻徑自改口喚他「爸」?這小子,意圖相當明顯啊!

    三個長者相視而笑,笑中有苦呵!

    桌上堆滿了待批公文,凌子峻卻動也不動地癱坐在辦公桌前。

    他怎樣都想不透,自己怎會飛來橫禍,冒出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緋聞事件?

    事情經過一天,他幾乎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八卦主角,連員工們看到他都帶著吊詭的神情,令他相當不舒服。

    昨天在于家,他並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兒,于宥俐既不應聲也不開房門,不論他在門外好說歹說、千求萬求,她就是不理不睬,就連他撥打的電話也不接,害他失眠了一整晚,完全無法入睡。

    他懊惱的犯愁,思緒再次轉回那條莫名其妙的新聞。

    昨天播出的新聞,理論上應該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可是這幾天他除了忙碌應酬跟出差之外,哪兒都沒去,怎麼可能被拍到這種照片?

    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接觸其它陌生的女性,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麼憑空出現的呢?

    他疲憊地彎起手臂抵住桌面,雙手掩面,打算讓眼睛稍作休息,不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意興闌珊地接起電話。

    「凌子峻。」這是他的專線,只有幾個特定對象才知道的號碼,找他一定有要事,否則他還真懶得接聽。

    「查到了總裁,照片的拍攝日期是十二號,也就是上禮拜二的晚上,地點在……」

    電話那頭傳來他苦等的訊息,他立即拿筆記下。

    收線後他翻看自己的行事曆,發現那天晚上他參加的是某家控股公司老板千金的喜宴。

    原來是那場應酬,由於他與控股公司的老板是忘年之交,在盛情難卻之下他確實喝多了,但那種狀況他應該會讓鴻志去接他,沒道理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啊。

    他拿起電話直撥何鴻志的手機,詢問那晚的實際情形。

    「啊?我看一下喔。」何鴻志接到電話後也想不起來,畢竟現代人生活忙碌,實在很難記住上個禮拜發生的事情,他趕緊翻開行事歷查看。

    喔!還好不關他的事。

    「那天晚上我沒去接你啊,我去了我們客戶公司舉辦的慶祝茶會,我記得回到家都快十二點了,沒有去接你啦。」

    沒有去接他?那他是怎麼回到家的?

    他蹙緊眉心用力思索,幾個模糊畫面驀然由腦海掠過,但印象太過模糊,顯然是當天晚上的酒精作怪……

    不對啊!近期他並沒有叫過出租車,壓根兒沒有付錢給出租車司機的印象,可他卻很確定這些天他都準時從自己的床上醒來,除了跟鴻志出差那天,並沒有外宿的記錄。

    那麼上禮拜二的晚上,他到底是怎麼回到家的?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6-11-28 07:49 PM

第十章

    「宥俐,媽為你燉了雞湯,你快出來喝。」輕敲女兒的房門,于母溫柔地在門外叫喚。「不想吃肉沒關係,把湯趁熱喝了,聽話,嗯?」

    昨天女兒回到家已近傍晚,晚上她沒出來吃飯,今早又不見她出來覓食,現在都過中午了,再不吃點東西,身體絕對受不了,因此她特地燉了雞湯,就是想為她補補身。

    于宥俐房裡靜悄悄的,等了好一會兒,門終於開啟。

    「謝謝媽。」她的眼睛紅通通的,眼皮又腫,顯然哭了很久。

    「傻孩子,跟媽客氣什麼,快來喝雞湯。」熱切地拉著女兒的手走往餐廳,讓她坐下後,于母趕忙用備好的碗舀湯。「多喝一點,這可是現宰的土雞,很補的。」

    于宥俐拿起湯匙,自了碗裡的湯就口,湯才剛沾上唇,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上個月她生日,頑皮地吵著吃膩了外食,非要凌子峻親自下廚表示「誠意」,子峻被她鬧到不行,當真動手煮了一桌菜。

    他的廚藝實在不怎麼樣,但他燉的那鍋雞湯卻十分甘醇香甜,就跟老媽燉出來的雞湯有著相似的味道……

    和著淚光吞下老媽的愛心雞湯,一碗湯還沒見底,胃部卻一陣翻攪,她立刻丟下湯匙,直沖洗手間。

    于母擔憂地尾隨而至,見她抱著馬桶狂吐,心生不忍地問,「是雞湯太油了嗎?還是你的胃空太久,突然接觸油膩才反胃?」

    不是,這不是第一次突然噁心想吐,而是最近幾天常常這樣,時不時就跑廁所嘔吐,尤其是早上剛起床……早上?!

    她驚惶無措地抬起頭,望向母親。

    「怎麼了?」于母見她那眼神,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好像懷孕了。」

    在母親的陪同下走出醫院,于宥俐的情緒很復雜。

    什麼時候不懷孕,偏偏在她男人「爬牆」、鬧得全城皆知之後發現受孕,這下該怎麼辦?這孩子的存在,該不該讓她的男人知道?

    就在她煩惱與喜悅的情緒交錯之際,她的手機驀然響起,她看了一眼後接通電話。「什麼事鴻志?」

    因為林貞秀的關係,她和何鴻志現在也很「麻吉」,是唯一她可以接觸但不致讓凌子峻變臉的異性朋友。

    「宥俐,能不能麻煩你去子峻家照顧他?」何鴻志一開口就是請求支持。

    「照顧子峻?我有沒有聽錯?」身體不舒服的人是她,還是那家伙造成的,在她的肚子裡塞進一個小娃娃,憑什麼他不來照顧自己,反倒要自己去照顧他?

    一聽見凌子峻的名字,于母微微睞她一眼,識趣的沒作聲。

    「他發燒了,說什麼都不肯去醫院,你好心點,就算不照顧他,幫忙勸他去醫院也好,麻煩你走一趟吧!」

    于宥俐沒答應,心煩意亂地掛上電話。

    人家心情亂得很,他來湊什麼熱鬧嘛!而且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發燒?昨天還活蹦亂跳地狂敲她的房門呢!

    見女兒繃著臉,于母狀似不經意地問,「子峻怎麼啦?」

    癟癟嘴,她不是很情願地回答。「發燒。」

    「發燒喔?那可不好,燒太高可是會連腦子都給燒壞的。」于母擠出苦瓜臉。

    「你爸的公司現在都是他在幫忙管理,他也一直處理得很好,萬一他真的燒壞腦子,那公司該怎麼辦才好?」

    「媽,你想讓我去照顧他就直說。」于宥俐不笨,當然聽得出老媽話中的潛台詞。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是你不想弄清楚那件緋聞的原委嗎?」于母滿意地笑了,不愧是她的女兒,冰雪聰明呵!「況且你現在懷了孕,再怎麼樣也得讓他知道,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媽,你偏心,幹嘛幫他說話?」到底誰才是她生的啊?

    「有嗎?我只是憑直覺判斷而已。」風吹過來,午後的風特別燥熱,感受不到一絲沁涼,卻融不掉于母嘴角的笑意。「昨天你不是把自己關在房裡?我跟你爸當然不讓他去煩你,可是你知道為了見你,他做了什麼嗎?」

    「不想知道。」她嘴硬的抗拒。

    「他向你爸跟我下跪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凌子峻是那麼注重顏面的男人,連愛她的心思都深埋在心底,直到她幾乎死心準備離開他才肯說出口,他竟然會在爸媽面前跪下,就只為了見她一面?

    見了又如何,事情並不是見了面就能解決,他得有真憑實據才說服得了人哪!

    于宥俐忐忑地走進別墅,當她推開主臥室的房門時,百感交集的情緒頓時排山倒海而來——

    這裡曾是他們甜蜜新婚時的新房,更是兩人度過無數個酸甜苦辣夜晚的房間,此刻她再度回到這裡,彷佛經歷了數不盡的流轉歲月……

    凌子峻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神情看來有些憔悴;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只不過上次見他這樣子,狀態比現在更慘就是了。

    只要牽扯到她的事,他就非把自己搞成這樣嗎?

    她並沒有拿刀脅迫或逼他,只盼一個好聚好散……

    她上前彎下腰,伸手探向他的額——何鴻志說他發燒了,燒到什麼程度呢?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攫住她的手,雙眼有神地緊盯著她。

    「你沒發燒?」看起來沒有想像中的不舒服啊!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牢牢握住,絲毫不肯放鬆。

    「沒有。」他老實承認,為的只是將她拐回家而已。

    「你騙我!」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還以為他算君子,沒想到他竟會使出這種招數來騙她。

    「不騙你,你會願意回來嗎?」可惡!她就這麼不想見到他嗎?

    她生氣了。「放開我!你真的太過分了!」不僅傳出緋聞,現在又騙了她,他到底要欺負她到什麼地步才甘願?

    「你聽我說……」見她失控地用另一手捶打他,他索性抱住她,將她拉上床,用雙手雙腿環抱她。「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對不起你!」

    「騙子!」她氣瘋了,兩日來的委屈、怨懟一下子全涌上心頭,她氣得雙頰脹紅、全身顫抖,即使被他抱住,她還是乘隙對他拳打腳踢。「放開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凌子峻下巴挨了一記、腰腹也被肘擊,他悶哼了聲,急忙在她耳邊低吼——

    「是你!那個人是你啦!」

    于宥俐僵了下,不解地抬起頭。「什麼?」

    「我說那則新聞,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是你!」他輕吻她的髮,才一天沒見面,他卻感覺天長地久。

    他當時喝多了,不記得這回事還說得過去,但是她這個清醒人連自己跟他在街上擁吻都忘了,可就太天兵了。

    「胡說八道!」這個說法令她更惱火,只差沒用牙齒咬他。「你最好能證明那張看不見臉的照片裡的人是我!」

    「既然看不見臉,你又怎能證明那不是你?」那可不是看圖說故事那般簡單,他可是有憑有據的。

    「不是就不是!」她氣紅了臉,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現在連緋聞女主角也想直接賴到她頭上是嗎?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你認真想想,上禮拜二的晚上,你是不是曾到喜宴會場接我回家?地點在中山北路,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的我應該喝醉了。」他握住她的肩,無比誠懇地凝視著她的眼,試圖由她的腦袋瓜子挖出被她遺忘的片段。

    因為何鴻志那晚沒去接他,唯一的可能就是憑著醉意打電話給最信任且知道他住處的人來接。七晚八晚的,他不可能找老人家做這種事,最有可能的對象只有宥俐,他的愛人。

    仔細推敲之後,他認為岳父家不是和解的好場所,因此他才會刻意裝病,要鴻志代自己打電話給她,麻煩她回家一趟,這樣兩人才有機會單獨相處,好好地說清楚講明白。

    老實說,這個計謀挺冒險的,萬一她並不像自己認為的那樣在乎他,說不定連理都不理,更別提回來看他;他可是冒著心碎的危險和決心賭這一把。

    喜宴會場、接喝醉的他回家?她愣住了,確實想起有這麼回事。

    好幾天前,他醉言醉語地打電話給她,說他喝醉了,要她到中山北路的XX飯店接他回家。當時她已經睡了,腦袋還不是很清醒,但因為擔心他酒後駕車,因此她便急匆匆地出門……

    「我當時吻你了?」他不確定地問道。

    他很努力地回想,只記得那天離開會場之前,他確實沒有和任何女人有過多接觸,離開會場後他就到飯店外等她,唯一有機會和他接觸的女人只剩下她一個。

    她眨眨眼,小臉開始不尋常地泛紅,不是氣惱那種紅,而是羞澀的緋紅。

    她想起來了!當她坐出租車抵達飯店時,他已經坐在飯店外紅磚道旁的行人木椅上打瞌睡,她付清車資下了車,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問他把車停在哪裡,準備開車載他回家,他卻傻笑著展臂抱住她,大刺刺地給她一個熱辣的舌吻——

    「老婆,我好愛你!有你真好!」

    天啊!她竟然還連帶憶起當時他所說的話……難道,那個女人真的是她?那她到底在吃哪一國的飛醋?

    「呃……」所有的火氣瞬間消滅於無形,那……這次是她的錯嘍?

    見她不言不語,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微微搖晃著她的肩逼問。「有沒有?那晚我到底有沒有吻你?」

    「噢!別搖……」突然一陣反胃,她猛力推開他跳下床,往房裡的洗手間奔去。「嘔……嘔——」

    凌子峻傻眼,丕變的情勢讓他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他只能憑著本能追她到浴室,就見她抽了張面紙擦拭嘴角,然後走到洗手台前刷牙漱口。

    嘔吐之後口腔裡的味道實在太差,不刷牙她怕自己等會兒又想吐了。

    「你不舒服嗎?」他不安地湊上前去,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肢。「你一定沒好好吃飯對吧?對不起,害你難過了。」

    他說什麼對不起啊?是她自己記性太差,忘了上禮拜發生的事,不巧還被狗仔拍照鬧上新聞,才會惹出這場風波,關他什麼事。

    但他卻以為全是他的錯才道歉——也是啦,她肚裡的孩子是他製造的,確實關他的事,可他一點錯都沒有,是她的錯。

    她沒出聲,安靜轉身反手抱住他的腰。

    「宥俐?」心喜於她的轉變,可他頭上冒出數個問號,卻又不敢隨意亂提問。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有點紊亂的心跳,她微微勾起嘴角,揚起幸福的淺笑。「是我忘記那晚你在街上吻我的事,還誤會你爬牆,都是我不好!」

    其實更該怪的是那名偷拍的狗仔,要偷拍就拍得專業點,沒拍到臉算什麼攝影師?還事隔一周才在新聞上曝光,害她搞出這樣烏龍的風暴,丟臉死了!

    「真的是你!」他鬆了好大一口氣,差點沒被她嚇死。「這種事你也能忘?如果那晚我不是醉了,我一定會記得的。」

    「我睡到一半被你挖起來嘛,渾渾噩噩的,誰有辦法記得那麼清楚?」而且親吻已成了他倆共同的「樂趣」,時不時就吻一下、啵一個,根本不會特別記住什麼時候有親吻對方。

    「什麼?你竟然敢腦袋不甚清醒地去載我?」凌子峻嚇出一身冷汗,那危險程度比特技表演更恐怖!「你不知道有出租車嗎?叫個車來接我也行,幹嘛做這麼危險的事!」

    「我真的沒想到耶!」她直覺就是趕去飯店,開他的車把他載回家,不然他還要再找時間去把車開回來,不是挺麻煩的嗎?

    「我真會被你嚇死!」他突然一把將她抱起。

    「啊~~」她驚叫,連忙攀緊他的頸項。「你做什麼啦?」

    「修理你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誤會我!」他揚起嘴角將她抱回床上。

    讓他擔心受怕還失眠,吃那麼多苦頭,不好好「處罰」她一下,怎麼建立夫威?

    「吼,現在你知道被人誤會有多痛苦了吧?」她一點都不怕他的威脅,反而得意地取笑起他來。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我們的新生活才要開始。」他爬上床抱住她,嫻熟地餃住她的紅唇——噢!他永遠嘗不膩她甜蜜的滋味。

    趁著他轉移陣地,唇瓣滑向她的鎖骨時,她滿足地淺嘆一口。「可是不提以前的事,好像不行耶。」

    「什麼意思?」他抬起頭,不解地對上她的眼,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間游移。

    「不久以前……大概是上個月吧?你『不小心』做了一件事……」她吊胃口地慢慢敘述。

    凌子峻眯起眼,神情帶著疑惑。「說重點。」

    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肩。「幹嘛那麼沒耐性!」臭男人,一點情趣都沒有。

    「我隨時都能耐心聽你說,但你一定要挑在這時間點慢、慢、說嗎?」他咬牙切齒地抗議。

    明天起,他準備開始跑步健身,有了這樣一個老讓他「心驚膽顫」的老婆,不把心臟練強一點,他鐵定會提早到上帝面前報到。

    「不說也可以啊!」

    反正他早晚會發現這個會「長大」的秘密。

    「……」他僵了僵,舉白旗投降。「我拜托你說行嗎?」

    「你不是不聽?」她拿喬了,看誰修理誰。

    凌子峻嘆了口氣。「算我求你行嗎?」

    「是你求我我才說的喔!」她使壞地強調。

    「是,是我求你你才說的。」他很沒用地臣服於她。

    「那……你把耳朵打開,仔細聽喔,我只說一次喔!」她壞心眼地慢~~慢~~說,硬是不說到重點。

    「求你!」他快哭了,全然拿她沒轍。

    「嗯哼。」清清喉嚨,她總算願意說了。

    「你要當爸爸了。」

    他的手僵凝在她的腰間,房裡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約莫三秒後,她身上的男人發出如雷的驚吼。

    「什麼?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辛勤耕種終於有成,他真的要當爸爸了嗎?他欣喜若狂,又驚又喜地叫嚷,大手卻仍捨不得離開她的嬌軀。

    「因為我也才剛知道啊!」她將自己在母親的陪同下,到醫院檢查的過程如數交代,證明她未曾刻意隱瞞。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的小腹,大掌小心翼翼地輕撫她的肚皮,內心漾起陣陣感動。「所以,這裡有我的孩子了?」

    「當然是你的啊,我可沒偷吃。」哼!

    「欸,我也沒有好嗎?」明明是她自己忘記的還說。

    「好啦,那你買深海魚油給我補記性嘛。」她乘機勒索。

    「你要什麼,老公都買給你。」他大方承諾。

    「如果我要的是買不到的東西咧?」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頑皮地拋給他新課題。

    「……你可別說要天上的星星。」

    「算了,還是我給你快一點。」她嘆了口氣,伸手親暱地輕撫他的髮,眼神變得好溫柔。「老公,你嫁給我吧!」

    凌子峻愣住,腦袋差點打結。

    「你在向我求婚嗎?」

    一直都是他不放棄地求婚再求婚,都可以寫一本求婚招數大全了,她老是不答應,害他絞盡腦汁變花樣,心想著不知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答應再嫁給他,沒想到她竟主動向他求婚?

    嗯~~這感覺超棒的~~

    「對啊。」她不拐彎抹角地大方承認。「親愛的,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吧!」

    凌子峻扯開大大的笑臉,在她的唇瓣印上一個超大聲的響吻。

    「你說錯了老婆,應該是說『請你娶我吧』。」他是男人,哪有要他下嫁的道理,要嫁也是她嫁才對。

    「沒錯啊,是我娶你啊!」她狡黠地露牙輕笑。

    「我是說,你應該說『請你娶我』,不是我嫁給你!」他快暈了,拗口地糾正她。

    「就是嫁給我啊!」她格格發笑,愛極了他拿她沒轍的可愛模樣。

    「……」凌子峻無言了,他委屈地癟起嘴。「是的老婆,請你娶我吧!」只要她肯跟他再結連理,任何形式他都願意啦~~

    「沒問題!」于宥俐樂壞了,甜甜蜜蜜地餃住他扁翹的唇,老婆吻老公嘍!

    包養前妻,前妻娶前夫什麼的,過程啊、誤會什麼的從來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定要幸福快樂的牽手一生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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