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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祖緹 -【宅女不急婚之二】粉絲向前衝 [打印本頁]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4 PM     標題: 安祖緹 -【宅女不急婚之二】粉絲向前衝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4-4-27 09:39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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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傍晚,在公園的人行道旁
一個好溫柔的男人撐著傘為一隻棄貓擋雨
看得出來他很怕貓,可是,他一直沒有離開……
這畫面如此深刻,即使經過四年,她依然沒有忘記
所以當他出現在電視上時,她馬上就認了出來──
原來那個怕貓的男人竟然是個彩妝師呢!
從此,她成了男人的頭號粉絲
舉凡他代言的產品、出版的彩妝書,都會出現在她家
他有上的節目一定收看,書櫃裡還有五本他的剪貼簿
更密切關注著他部落格跟FB的動態──
好友說她是瘋狂粉絲,還說她將來一定會進化成跟蹤狂
但她也沒有辦法啊,誰教他對貓咪那麼溫柔
完完全全擊中了她易感的奼女心……
終於,機會來了,她因為參加簽書會得以見到他本人
之後,強烈的慾望升起,單單當個粉絲已經無法滿足她
她想跟他交朋友、想跟他在生活中發生聯繫
可他的回應卻是漠然,就連貓咪都忘得乾乾淨淨……

【出版日期】 2013年08月02日
【出版社名稱】 禾馬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書系 RC1086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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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5 PM

  第一章

  她永遠記得那個下雨天,那在公園人行道旁的灌木叢邊,寫滿不知所措,想走又不敢走的躊躇臉龐。

  梅雨季的傍晚,傾盆大雨毫無預警的嘩然落下,剛下了班走往與朋友約定餐廳的途中的朱兆潔,連忙打開肩背包拿出摺迭雨傘,撐開抵擋紛然落下的雨珠。

  步上環繞小公園的人行步道,遠遠的,她看見有個男人動也不動,一會兒低頭看著地面,一會兒像是受到驚嚇的退後一步,又速速往前。

  他撐著一把深藍色大傘,足以涵蓋他寬闊的雙肩,可他的水藍色polo衫很明顯右肩已全濕。

  她有些好奇的以眼角觀望,但不敢放膽的直視。

  她是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與人四目相對是種折磨,最討厭人家說有禮貌的對話態度就該看著對方的眼。

  她最多隻能撐五秒,眼睛就會溜到他處。但這不代表她不禮貌啊,只是這樣四眼相望,會讓她很緊張咩。

  當兩人的距離接近,她發現男人的腳旁有隻瓦楞紙箱,長寬約莫三十公分左右的中型箱子。

  他看起來像是在替箱子遮雨。

  箱子裡頭有啥嗎?

  她很想靠近探看,可是她又不認識那個男的,貿然接近會讓她神經緊繃,說不定人家還會以為她想做啥不利對方的事。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

  她認為那隻箱子裡頭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男人不惜犧牲右肩也要顧其完全。

  她靠近,再靠近,就在雙方僅剩下五十公分左右的距離了,她深吸一口氣,好奇心戰勝了害羞。

  「那箱子裡有啥嗎?」她輕聲詢問男人,眼神落在男人下巴上,不直視對方的眼。

  男人有個厚實的下巴,下顎方正,可見他的臉應屬長形,可能是偏像西方人的那種男人臉型。「一隻貓。」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箱子裡頭的貓「喵」了一聲。

  聽到貓叫,男人臉色一僵,迅速跳開,緊接著又趕忙跳回去,怕雨打濕了那不及巴掌大的脆弱小動物。

  她立刻明白,為啥剛會看到他好幾次在「跳格子」了。

  原來他怕貓啊。

  她垂頸抿嘴,稍別過頭,怕被他看到她的忍俊不住。

  男人因弱點被發現而不自在,手足無措僵立。

  她蹲下身,紙箱邊緣站著一隻白色毛皮的小貓咪,雙眸圓滾滾,一瞧見她,小小的嘴兒發出可愛的「喵喵」叫聲。

  「你的貓?」一出口她就知道猜錯了。這麼怕貓的男人怎麼可能養貓。

  「我剛在這發現的。」

  因為她的靠近,害得貓一直叫,他簡直想拔腿狂奔了。

  還好那女孩的傘遮著貓咪,他就算偷偷退離一大步,貓咪也不會被雨打濕。

  朱兆潔想他心地真善良,明明怕貓怕得緊,卻又怕貓咪淋濕,而強壓害怕,為貓兒撐傘。

  「你幫我撐一下傘好嗎?」

  「好。」

  她將傘遞給他時,第一次與他四目相對,看清楚他的長相。

  那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年紀約莫二十五左右,一雙頗有英氣的濃眉下,是一對深邃的黑眸,內雙的眼皮有著睿智的氣質,鼻樑挺直如用三角板畫出來,因害怕貓咪而緊抿的嘴含蓄內縮,飽滿而富有彈性。

  他的個兒高,超過一百八,身著簡單的polo衫、牛仔褲跟球鞋,肩上背著一個運動包,她想到這附近有個健身房,他可能是要過去健身。

  她彎腰抱起小貓,旁邊的男人很明顯的退後,在那一瞬間,大雨往她跟小貓頭上灑落,他連忙又大步走回來。

  「對不起。」他伸長手,十分筆直,盡其所能與她……應該說是跟貓保持最遠的距離。

  太好笑了!

  怎麼有人這麼怕貓?

  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來,男人大概早就習慣在這點上被恥笑吧,只是無奈的垮了嘴角。

  她將小貓抱在掌中,檢查貓咪的耳朵、眼睛跟牙齒狀況。「健康情況挺好的。」她再摸摸皮膚,「有幾隻跳蚤,但沒有皮膚病。」「你是獸醫?」

  「我只是助理而已。」她淡道。「你可以養它嗎?」男人問。

  「這……」她遲疑偏頭,「我沒有養貓的打算。」

  她不養寵物,因為會有太多牽掛,而且住處的房東也明文規定不能養寵物,她只能遺憾拒絕。

  「喔。」男人口氣失望。「我不能養,我怕貓。」「我知道。」有長眼睛的應該都看得出來。

  不想讓他撐傘撐得手酸,她將貓咪放回去,他果然就又再靠近了一步,將折傘還給她。

  「你要在這邊等到有人領養嗎?」她好奇的問。「至少等雨停。」

  這附近的房子沒有騎樓,公園裡沒有可遮雨的涼亭,而怕貓的他當然不可能抱著紙箱四處去尋找可讓它不淋雨的地點,只能傻傻的站在這替貓咪撐傘。

  「我得走了。」她看了下表,「抱歉。」她與朋友有約,在過前方兩個巷口的小小蛋包飯餐廳。

  他搖搖頭。

  她離開,中途忍不住回眸,他還是愣愣站在紙箱旁,只要他一往旁跳離,絕對是貓咪發出叫聲的時候。

  一直到了餐廳內坐下,她回想起那個場面,還是忍不住想笑。「笑什麼?」晚她一分鐘到的朋友謝文希好奇的問。「我剛過來的時候……」她將貓咪與男人的事敘述給朋友聽。

  「哈哈……太好笑了。」謝文希亦笑開懷,「那男的真可愛,你沒跟他要姓名電話?」

  「拜託,怎麼可能?」她又不是花癡!「長得帥又心地善良可是絕品。」不把握可惜啊!

  「不然你去要,在後面那個小公園,他說不定還在。」她最清楚謝文希年紀輕輕就光說不練,只剩一張嘴。

  「我吃飽撐著。」屁股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

  果如她所料。

  「那你還說我!」她輕哼了聲。

  蛋包飯與味噌湯送上來,朱兆潔與謝文希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天色已暗,而外頭的雨卻是越下越大了。

  看著像是天公直接倒桶水下來的大雨,朱兆潔心底忍不住擔憂,不曉得那隻小貓找到人領養了沒,而那個男生,是否還在為貓咪撐傘。

  「喂!」謝文希的手在朱兆潔面前揮了揮,「發什麼呆?喔……在想那個帥哥吼?」

  「我在想那隻貓啦!」怎麼想怎麼不放心,「那隻貓應該才出生沒多久,一個月不到,若淋雨很容易生病的。」

  「我想那帥哥在這種滂沱大雨中站那麼久,一定也很容易生病的。」謝文希一臉惋惜狀。「可憐的帥哥……」

  「你在唱哪出?」朱兆潔瞪謝文希一眼。「我想去看一下。」

  「看什麼?看帥哥?」

  「看貓!」少在那邊帥哥帥哥的嘲笑她。

  「天這麼黑了,雨又這麼大,帥哥一定不見了。」

  朱兆潔起身,「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你不會是說真的吧?」也太勤勞了。

  朱兆潔想了想,餐廳不能讓小動物進來,尤其那貓身上還有跳蚤的痕跡,對店家環境衛生也不妥,但這餐廳外頭就一個小小遮雨棚,客人進進出出的,紙箱根本找不到地方放。

  「我看結帳好了。」朱兆潔拿出兩張紅色紙鈔,「麻煩你了。」

  「喂,等等!」謝文希想抓住朱兆潔的手,卻撲了個空。

  她連忙也拿出錢來跟朱兆潔的迭在一起,交給經過的服務生。「我們兩人一共三百八。」說完,追了出去。

  ☆☆☆

  大雨使得公園的路燈光線變得微弱,暈糊成一片,像罩上神秘面紗,教人看不清楚,朱兆潔因此無法判定那人跟小貓是否還在公園旁的人行道上,她盡其所能加快腳步,頎長的黑影逐漸清晰,她訝異上前。

  「你還在?」小貓也還在。「沒有人能領養嗎?」

  雨這麼大,不僅他的右肩,連褲子都濕一半了。

  小貓因為感到冷而不停喵喵叫,看得出來男人非常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男人苦笑,「可能是下雨天,沒啥人經過。」

  「兆潔。」謝文希追上。

  天雨路滑,害她差點摔跤,一路小心謹慎,走得氣喘吁吁。

  「文希。」朱兆潔毫不訝異的回頭。早知道她一定會跟來看帥哥的。

  謝文希站來朱兆潔身邊,怕摔跤的手扶著她的肩,朝男人打招呼。「嗨。」男人點點頭。

  「你……」謝文希指著小貓,「還要在這繼續罰站?」

  「我打過電話給我朋友,沒有人能領養。」他輕嘆口氣,「他們答應幫我找,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交給我吧!」朱兆潔衝口而出。

  「你要領養?」謝文希訝異回視,「你不是自從牛奶走了之後,就下定決心不再養寵物了?難道是因為帥……哎唷!」兆潔竟然踢她?!靠!痛死了!

  「我帶它走。我在寵物醫院上班,總有機會找到領養的人。」朱兆潔道,她實在不忍這善良的男人再繼續罰站下去了。

  「那太好了。」男人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那交給你了。」

  「嗯,交給我。」

  兩人互視沉默了一會兒。

  男人指指小貓又指指傘。「喔。」朱兆潔忙移傘過去替小貓遮雨。

  「那我走了。」像是腳上的繚銬終於解開,男人調整了一下運動背包,小跑步下人行步道,進入對面的巷子。

  「啊喂……」謝文希抬手,人已走遠。「你就讓他這樣走了?」

  她難以置信。「怎麼了?」朱兆潔將已經有些淋濕的小貓抱在懷裡,給予溫暖。

  「也該留個電話姓名的吧?」就這樣白白讓機會溜走?

  「我都說我是為了小貓,不是為帥哥,你想知道他的聯絡方式,去追啊,我猜他應該在前面那家健身中心運動。」

  「原來是知道他會去哪才這麼有恃無恐。」謝文希嘴上咕噥。

  「你少胡說八道了!」朱兆潔又踢了謝文希脛骨一腳。

  「暴力女,別再踢了。」會痛的好唄!

  朱兆潔輕撫著貓咪,回想那男人既想顧貓又怕貓的不知所措神色,貓聲就像口哨,輕輕一「喵」,雙腳立刻作用,她又是一陣忍俊不住。

  「幹嘛?想起帥哥就想笑?」謝文希頭枕在她肩上,取笑。

  「很煩耶你。」朱兆潔將謝文希那顆煩人的頭推開。「我要回家了。」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搭公車。」謝文希忙追上,走在朱兆潔身側。

  「我抱著貓沒法搭公車,我要先搭計程車回醫院,幫它除蚤安置。」

  還好醫院附有寵物旅館,找個地方讓小貓住宿不是問題,不過要幫它找主人就是問題了。

  她得問問醫師能不能讓她在佈告欄貼海報,尋人領養貓咪。「我陪你一起。」謝文希熱絡的說。朱兆潔工作地方的獸醫師,有個長得挺帥的,她要去養眼一下。

  「你是想去看馮中帆吧?」朱兆潔橫她一眼。謝文希想法太好理解,幾乎可說是一目瞭然。

  「我哪有。」她打哈哈。「馮醫師今天沒值班。」

  「什麼?」失望神色表露無遺。「那你還要去嗎?」

  「我覺得喔,這雨下得我衣服都濕了,我還是回家洗個澡,免得感冒了。」沒養眼的可看,幹嘛浪費計程車錢。

  「有異性沒人性!」

  「不然我去健身房找那個帥哥,幫你要電話號碼。」

  「你回家洗澡吧!」朱兆潔又踢來一腳,這次謝文希閃得快。

  「嘿嘿……沒踢到!」得意的。

  女孩們說說笑笑,謝文希很快的就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但朱兆潔可是記得好清楚好清楚,即使數年之後,她還是偶爾會夢到那懼貓的男子,以恐懼又擔憂的神色問:「你可以養它嗎?」

  而她,揚起燦笑回應,「當然可以。」

  ☆☆☆

  朱兆潔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

  不管她在房間換衣服、洗澡,在廚房準備晚餐,看偵探小說,電視的聲響始終在屋內迴盪。

  但她並不是開著就不管——雖然大部分的時候是這樣,但到了某些時刻,譬如晚上十點、十一點,八點檔演完之後,她就會注意牆上掛鐘的時間,轉到某幾台,看一些時尚潮流的節目。

  她是為增進化妝技巧嗎?

  並不是。

  她天生手殘,對用色毫無天分,就算每天看著美妝部落格、時尚雜誌的化妝教學照本宣科,還是常常畫出一張歌仔戲臉譜,根本踏不出大門。

  後來她很自暴自棄的放棄學化妝這回事,不過她倒是將自己的皮膚照顧得非常好,白裡透紅,嬌嫩富有彈性,無斑無痘疤,幾乎能掐得出水來。

  她的五官細緻清秀,搭配她白皙的皮膚,整體看來就是一個非常乾淨的女孩,清麗溫婉,第一眼就能給人極佳印象,據說是婆婆媽媽最喜歡的媳婦人選——如果屁股再大一點的話。

  她天生纖瘦,屁股沒啥肉,扁扁的穿起牛仔褲一點也不好看,所以她也只能很認分的總是穿著長版上衣、裙裝或任何能蓋過屁股的衣服,絕對不讓她的小扁屁直接出來見人。

  節目開始,她就放下閱讀中的偵探小說,坐正身子往前傾,專注的看著主持人的嬉鬧開場,然後一一介紹來賓。

  來賓通常都是通告藝人或是一些小模,待她們一一入座後,就是介紹特別請來指導的美妝老師或是造型設計師、髮型設計師等等大師來賓。

  攝影機在來賓身上來回,停留在一名蓄著清爽短髮,五官俊朗,戴著一副有型黑框眼鏡的男子身上時,朱兆潔立刻聚精會神起來。

  當他第一次出現在電視上時,她就認出他了。

  那個怕貓的男人,竟然是個彩妝師,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他名叫程堯桀,現年二十九。而當年她遇到他時,他才二十五歲。

  小她兩歲呢。

  她歪著頭想。

  據八卦雜誌報導,去年他第一次上電視,是因為原來敲好通告的彩妝師退通告,臨時找不到人,他當時在國內彩妝界的資歷尚淺,可因為他外型出色,頗上鏡頭,故叫他上場代打,怎知,竟因播出後受到廣大迴響而成了固定班底,其他節目也對他發出邀約,廠商請他代言產品,彩妝書還出了兩本,在娛樂圈的名聲越來越響。

  他還有個外號叫「手指魔術師」,據說只要讓他的指尖摸過,他就可以推測出肌膚狀況、生活狀態、身體健康情形等,並作出適當的調整建議,故很多人都想讓他的手指摸一下。

  從第一次在電視上認出他,她就成了他的頭號粉絲,舉凡他代言的彩妝產品、彩妝書、專訪的雜誌等等,都出現在她家(只不過早晚三炷香供在櫃子裡膜拜,連膠膜都未打開過),密切關注他部落格跟FB的動態,只要他上的節目一定準時收看,還錄影存檔做紀念。

  自從程堯桀出現在電視上,她就成了電視奼女,加上她本身個性就不好動,更是理所當然守著有他的節目少出門了。

  不過他跟印象中那個怕貓的男人個性似乎有點不同,那天的他並非健談之人,形象有些寡言,還有點木訥感,但他在電視上卻能侃侃而談,說話犀利、幽默,常能引人笑開懷,炒熱現場氣氛,故十分受歡迎。

  她猜他那天可能是被貓嚇得變呆了。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想笑。

  節目進行到最後,程堯桀忽然拿出一張彩色大型字板。

  「五月十八號開始,連續四個禮拜六,我將在台北、台中、台南、高雄的新光三越舉辦新書發表會,每位現場購書者可得到一張摸彩券,一本換一張摸彩券,最大獎是日本沖繩島四天三夜兩人游,名額一名,可以帶著你最喜愛的人一起出國喔!二獎可獲得彩妝體驗券,名額共二十名,由我親自為得獎者化妝、做造型建議,詳細內容請到我的部落格或FB瀏覽喔。」

  可以見到他本人了!

  朱兆潔開心撫頰輕呼。

  五月十八號不就是下禮拜嗎?

  她迅速打開電腦,進入程堯桀的FB。可能是看準電視播出時間,FB的訊息是在兩分鐘前才PO上。

  雖說他的新書在預購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網路書店下訂,也熱騰騰的包好書套放在書櫃內了,但有新書發表會,還有彩妝體驗券,重點這體驗券可是能免費讓程堯桀親自為她上妝,就算要她再買一百本,她也願意的啦!

  至於那個什麼最大獎「日本沖繩島四天三夜兩人游」就留給別人吧,她只要彩妝體驗券就好了,心一點都不大啊!

  她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謝文希。

  等待通話的時候,一隻剛吃飽飯的貓咪走來她腳邊喵喵叫。

  「嗨,牛奶。」她一把將豐腴的小貓抱起,「媽咪要去看你的救命恩人羅,有沒有替媽咪開心?」

  當年,那隻小貓在醫院住了幾天,找不到領養的人,朱兆潔見它活潑伶俐愛黏人,加上一看到它就會想起雨中那個善良的大男孩,於是狠下心另外找了可以養寵物的房了,為了那隻小貓搬了家。

  她沿用之前養了十幾年的波斯貓名稱,一樣叫它「牛奶」。

  牛奶是雜種貓,特別愛撒嬌黏人,醫生說它的生命力很強,體格佳,未出意外的話,可以活得比一般純種貓久。

  牛奶「喵喵」叫了幾聲,親暱的磨蹭朱兆潔的雙頰。

  「你真可愛,媽咪最愛你了。」

  「你什麼時候變我媽咪了?」謝文希的聲音自手機那端傳來。「我在跟我家牛奶說話啦!」

  「你生得出貓喔?」謝文希從來就搞不懂,為啥會有人自稱是寵物的爸比、媽咪。

  人類生得出貓啊、狗啊,那可就恐怖啦!

  「不跟你鬥嘴。」朱兆潔曉得謝文希一直不苟同她對寵物的自稱。「十八號有沒有空?」

  「要幹嘛?」

  「陪我去新光三越,下午一點半。」「逛街?」

  「程堯桀要舉辦新書發表會,你一定要陪我去!」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5 PM

  第二章

  謝文希一到簽書會現場,就被滿坑滿谷的程堯桀粉絲給嚇到了。

  她在眾裡尋朱兆潔千百度,就是在一群濃妝艷抹的女孩內,找不到最為手殘,連細彎秀眉都可以畫成小新眉的那一個。

  朱兆潔「迷戀」程堯桀的原因,謝文希當然清楚——早知道四年前的那個下雨夜應該追過去健身房要名字電話的,就愛「ㄍㄧㄥ」咩,貓是能代替男人嗎?

  現在可好,「情敵」一大堆,她這個多年好友都看不到她人了,更別想程堯桀會注意得到她。

  暗戀會得內傷,身體不好的千萬別試,要像她謝文希一樣,要愛就大膽追,免得老了徒傷悲。

  謝文希從手袋內拿出手機打給朱兆潔,方得以在「茫茫人海」找到那抹纖細的影子。

  在朱兆潔的臂彎內,已抱著兩本彩妝書。

  「你買兩本幹嘛?」謝文希蹙眉問。若她沒記錯,朱兆潔家裡已經有一本了。「買兩本有兩張摸彩券,機會才會高啊。」

  摸彩是機率問題咩,本來她也想買一本就好,但看到現場人這麼多,多一張就多一次機率,機會比較大。

  「是你的一張就會中,不是你的就算包場,也會發生意外摸彩箱憑空消失沒得玩。」

  「你在說哪國話?」擺明就是為了吐槽而吐槽嘛!「不管啦!」朱兆潔拿了張摸彩券給她,「這給你寫。」

  「為什麼?」她是自然派,不化妝的。「說不定你運氣比我好啊,上個月的發票你不是中一千?」

  「別提了,那張發票是我買豐胸霜中的,該死的店家把產品名打在發票上,害我去郵局兌換時那個阿伯一直偷瞄我的胸部。」A罩杯有罪嗎?看什麼看!馬的咧。

  「噗。」不曉得這件插曲的朱兆潔大笑。

  「笑屁啊!」謝文希搶過摸彩券,「中了那個什麼體驗券,我叫你拿錢來換!」

  「我送你一打豐胸霜。」

  「你找死啊!」謝文希真想兩拳揍扁朱兆潔的D罩杯。

  簽書會於兩點正式開始,主持人開場熱絡了一下氣氛,先玩了幾個小遊戲,送出幾樣試用品,接著十五分鐘過後,在眾人的期待眼神中,今日的主角登場了。這是程堯桀第一次舉辦簽書會,故朱兆潔事隔四年,終於有再次見到本人的機會。

  他看起來比電視上還要瘦,身著白襯衫、黑色牛仔褲與黑色窄版領帶的招牌裝扮,唯一的變化就在他的鞋,有一說是因為代言的關係,所以他在鏡頭前一定穿代言的鞋款。

  此國際知名休閒鞋最大的特色就是顏色變化多端,程堯桀答應代言也是因為其鮮艷的顏色與他的穿著理念不謀而合。

  朱兆潔著迷的望著他,內心激盪。

  她從不曾牽繫一個人這樣久,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個原由來。

  有一件小秘密是她不曾告訴謝文希的,那就是她其實曾經偷偷去健身房找過他,就在她決定領養小貓的時候。

  當初她是從他手中……應該說是他的傘下帶走小貓,而且他為了替小貓遮雨,罰站了至少一個多小時,所以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告訴他,小貓最後貓落誰家,對吧?

  她這個理由非常的正當且無懈可擊,對吧?

  然而,她在與公園相遇的差不多時間過去健身房卻從未遇過他,也由於她不曉得他的姓名,沒有辦法請櫃檯人員幫她尋人,最終結果還是得黯然放棄。

  所以,當程堯桀出現在電視上時,她可是激動得像中了頭獎,還是大樂透累積了十幾億沒人中的那種。

  原來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年隔月,他就去了美國紐約進修造型設計,無怪乎她去健身房會遇不到他……

  她自此常在網路上搜尋他的消息,密切關注著他,書櫃有五本與他有關的剪貼簿,每一本都做了漂亮的美編,只要有他的採訪,不管是書籍還是報紙,她一定會買兩本——一本收集,一本剪報。

  謝文希說她是瘋狂粉絲,預言她一定會在某日成為跟蹤狂鋃鐺入獄,然後她只好帶著她最愛的日式豬排飯去探監。

  她有什麼辦法?

  她沒有辦法,她就是……就是這麼瘋狂的迷戀那在雨天撐著傘,明明怕貓怕得要死,卻還是堅持為貓咪遮風擋雨的善良男子。

  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呀……

  「感謝大家的光臨,小弟開場先高歌一曲……」旁邊已套好招的主持人點了點程堯桀肩一下,他這才恍然大悟的說:「原來這不是我的新歌發表會?」

  台下響起哄堂大笑。

  「對了,這是小弟的新書發表會。那麼,」他朝旁彈了下手指,助理忙拿了張椅子上來,他坐下後,換上一副徐志摩的招牌圓框眼鏡,膝蓋迭起,輕咳了幾聲,翻開書來,以他特有的低沉醇厚性感嗓音徐徐念道:「我獨坐在舞台的椅上,看前方的讀者蒸騰……」

  主持人又點了點他,附耳。

  「這是改編徐志摩的詩,拾人牙慧?」程堯桀將書砰然闔上,搖了搖食指,「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書可是有貨真價實的顏如玉的!」

  這時,會場燈光忽然暗下,接著,程堯桀打開書,獨坐女性自書中飄然升起,在眾人驚嘆聲中,緩緩清晰。

  程堯桀移動書本,那女郎在後方的白色投影布上擴大成與真人同等尺寸,忽然燈光一閃,「砰」的一聲,受邀請的嘉賓,亦是書中作為程堯桀示範的模特兒成為真實人物,笑著與眾人打招呼。

  台下一片讚嘆,記者的閃光燈更是此起彼落。

  「你看,好棒!」朱兆潔激動的拉著謝文希的手。「像變魔術一樣。」

  「化妝的確是種魔術。」謝文希再同意不過的點頭。「不過這魔術從沒發生在我們身上過。」

  朱兆潔瞪她,「等我抽到體驗券,我就會讓程堯桀幫我化妝。」她會讓magic發生在她身上的!

  「我看你是想找機會跟他敘舊吧!」謝文希洞燭意圖的挑了挑眉。

  朱兆潔踢了她一腳。

  「喔!」謝文希痛聲低喊。「我腳上的烏青都是你踢的。」

  「跟你的白目正搭。」一黑一白,哥倆好。

  接下來,程堯桀親自在舞台上示範他書中所推薦的今夏最新流行彩妝技巧、流行色彩,與眾愛美粉絲分享如何打造最適合自己又符合流行的化妝方法、衣著搭配等主題。

  到了互動時間,粉絲更是瘋狂的舉手搶答,就只為從程堯桀手中拿到贈品與合照的機會。

  朱兆潔當然不會放過機會,還不忘把相機塞給謝文希,要求若她上台,一定要幫她照相。

  可惜她的戰力太弱,個子沒人高,連鞋子都矮他人一截,怎麼點名都點不到她,十分鐘的搶答時間結束,她只能沮喪的抱著書,一臉落寞的呆站角落。「等等簽書會時還是可以跟他握手啊。」

  謝文希難得出口安慰。「可是簽書會規定怕影響流程時間,不可以拍照。」

  「我可以站到邊邊角,在他幫你簽書時,幫你們『合拍』。」

  「文希,這就是我要你來的目的。」朱兆潔水眸閃亮亮,粉紅雙頰都要開出花來了。

  「我就知道。」謝文希撇了下嘴。

  她那落寞的泫然欲泣模樣八成是裝出來的,想要激發她比袋裝洋芋片內容物還要少的同情心。

  「這才叫好朋友嘛!」朱兆潔拍了下她肩。「我去排隊等簽名,交給你了!」

  「是——」謝文希打了個疲累的呵欠,到舞台的另一側尋找一個可以拍照又不會被驅趕的好罰站處。

  貼心的程堯桀每個讀者名字都詢問,連讀者的名字一併簽上,這讓隊伍前進速度十分緩慢,朱兆潔站到腳都快發麻,還瞄到早就定位的謝文希已開始翻白眼,臉色臭得跟剛吃了一斤大便一樣,可見她已經非常不耐煩,隨時有可能摔相機走人了。

  朱兆潔拿出手機發訊息,要她再等一會兒,前面只剩五個人,快輪到她了。

  謝文希吐舌撇嘴、翻白眼……各種難看的表情作盡才給她一個「OK」手勢。好不容易終於輪到她,她與他相距僅有三十幾公分,她遞上書,他與她握手,微笑問她的全名,深邃黑眸電得她亂七八糟,差點將陪伴自己三十一年的名字說錯。

  他簽好一本,再簽第二本,接著就要將書還給她了,一旁的宣傳會要她走開,他就會離她很遠很遠了……

  「那個……」在她的腦袋尚未起作用前,嘴巴已經開了。「你還記得我嗎?四年前,有個下雨天,你發現一隻貓,被遺棄在紙箱裡,你怕它淋到雨,幫它撐傘等有緣人出現領養它,你記得嗎?」

  程堯桀抬頭,雙眉間微蹙著困惑的痕跡,性感的脣淡道:「我不靠近貓的,你記錯人了。」

  「對,你怕貓的,但是那天你怕那隻小貓受到雨淋會凍死,特地留了下來。」她著急的說。

  「小姐,你的書籤好了。」一旁的宣傳無情的直接將書塞到她懷中。「你不記得了嗎?」她急問道。

  程堯桀笑了笑,「抱歉。」

  「下一位。」宣傳喊。

  後面等候的粉絲立刻將朱兆潔擠走,開心的高嚷聲完全壓過了朱兆潔的急切。「小姐,請往這邊走。」旁邊的助理人員將朱兆潔拉開,不讓她再有跟程堯桀攀談的機會。

  朱兆潔回頭望著專心低首幫粉絲簽名的程堯桀,心情落寞。

  「我幫你拍了很多張。」謝文希輕快的跑來,「你回家可以沖洗出來,貼一整張的牆面。」

  「謝謝。」朱兆潔接過相機。

  「幹嘛?」謝文希見她一臉抑鬱,好像程堯桀不小心簽錯了名,還不肯補簽似的。「你剛是不是有跟他說話?他不理你?」

  「他忘了。」朱兆潔沉悶難過的嘆了口長氣,「他不記得他當年幫一隻小貓撐傘的事。」

  「四年前的事,誰記得住呢?我連昨晚吃什麼都忘記了。」

  「你那是老人癡呆。」

  「我看你才是戀愛中毒。」謝文希瞪她一眼,「人家現在是大明星,誰記得你那隻蠢貓。」

  「我家牛奶很聰明的!」她不平的喊。

  「它連握手、坐下、翻滾都不會,哪聰明了?」

  「它又不是狗,狗才會那些雜耍。」

  「屁啦!You Tube就有很多貓的表演影片,還會跳火圈咧。」

  「跳火圈的是獅子吧?」

  「老虎啦!獅子毛那麼多,跳火圈會燒光,怎麼留給禿頭的人拔?」

  「噗!」朱兆潔每次心情不好,謝文希都有辦法將她惹笑。「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我又沒哭。」她只是很失望而已。「我猜他可能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我下次再提醒他。」

  「下次?」下哪次?該不會……

  「下禮拜的台中場,我要去參加。」

  見到他本人,強烈的慾望升起,單單當個粉絲已經無法滿足她。

  她想跟他交朋友。

  她想跟他在生活中發生聯繫!

  她未奢心妄想成為他的對象,只要別是個路上擦肩而過,眼神陌生的一般粉絲就好。

  見著了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再次跟他有所關連。

  謝文希吃驚瞪大眼,「我不去喔!」這種要排隊排很久的事情她最討厭了。

  朱兆潔也是非常討厭排隊的人,想不到為了喜歡的男人,今天排完還不夠,還要再排第二場,果然,愛情的魔力是驚人的,人的性情都會重組了!「你不去,誰幫我拍照?」

  「我不聽我不聽……」謝文希搗耳搖頭,演出瓊瑤經典戲碼。「好咩,你陪我去,我請你吃飯。」

  「我不去我不去……」「等等就請你喝下午茶。」

  「我不要我不要……」

  「拜託你啦,文希,求求你啦,我人生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

  程堯桀推算這是他第四次見到這名女郎了。

  每一場的簽書會她都到場參加,身邊跟著一個老是在翻白眼,面露不耐的女人,而她每次跟他攀談的話題都一樣——

  「你還記得四年前曾在公園為一隻貓遮雨嗎?」

  他從小怕貓,光是貓叫聲就會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怎可能去為一隻貓遮雨。他在七歲之前,原本是不怕貓的,那個時候,奶奶還養了一隻貓,叫小花還小黃的,他也記不得了。

  一日,小花(或小黃)趁奶奶開門的時候偷溜了出去,大概是逃跑成功太過開心,忘了奶奶家就住在大馬路旁,一輛轎車疾駛過來,輾過渾然未覺死神鐮刀已揮起的小花(或小黃),它當場魂斷車輪下,腦袋被壓扁,腦槳爆裂,一顆眼珠子還滾到追出來的他跟前。

  他嚇傻了。

  更可怕的是,奶奶竟然還叫七歲的他把小花(或小黃)撿回來。

  小花(或小黃)的淒慘死狀,被撞當下的淒厲喊聲,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根本是刻鑿在腦中,從此他一見貓就會全身發抖,聽到貓叫聲,雞皮疙瘩迅速竄起,恨不得能移民到一個法律規定不可養貓的國家,清靜過日。

  那個女生叫朱兆潔,一個很陌生的名字,很陌生的長相,買他的彩妝書卻臉上脂粉未施,實在奇葩。

  他本以為她買回去學習的,但到第四場的高雄簽書會,距第一場已過三個禮拜,她還是一樣一臉素淨,連個粉底都沒上,加上她屢次相同的攀談話題,可見她真正的用意不在書上,而是在人身上。

  瘋狂粉絲他也不是沒遇過,有些人現實與幻想分不清,將螢幕上喜愛的藝人當成未來的伴侶,頻頻示愛,甚至還有自稱他老婆來鬧場的。

  經紀人說,這是藝人的包袱,要學習處理跟迴避的。

  打一開始他並沒打算把自己包裝成藝人,怎知一次替角上陣,反應良好,節目頻頻敲他通告,後來就成了固定來賓之一,出了書,也上了雜誌專訪,還有電視台跟他接觸,想為他打造一個跟其他頻道不同類型的時尚造型節目,企劃書他也看了,目前正嚴正考慮中。

  不得不承認的是,出名之後,收入大幅增加,是以前一個小小的幕後彩妝師所無法比擬的。可就像做生意一樣,賺得越多,風險越大,數不清的各式各樣麻煩也接踵而來。

  每次朱兆潔問起同樣的問題,他都淡淡的一句「抱歉,我不記得了」,她可能是覺得太快被打發,每一場買書的數量都有增加,纏問的時間也越長,到高雄這場時,連旁邊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也加入,要不是宣傳跟助理阻止,她們恐怕會像酷吏,來個嚴刑逼供,逼他承認——

  「對,我四年前曾幫一隻貓撐過傘。」

  好不容易將朱兆潔的書籤完,她抱著一迭沉重的厚書,一臉落寞的離開。她旁邊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用他聽得到的音量對朱兆潔說,「就跟你說他不記得了,你還不放棄!」

  「我很怕蟑螂,如果哪天我幫蟑螂撐傘,我一定會記得的!」朱兆潔如此回道。

  小姐,可以這樣比喻的嗎?

  程堯桀失笑,很想跟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一樣翻白眼。

  「是喔?那你記得五年前跟我借一千塊還沒還嗎?」謝文希斜睨著眼。

  「哪有?我從不跟人借錢的!」她怎不記得有這回事?

  「對啊,你從不跟人借錢,就那次跟我借了一千塊。」謝文希語氣是斬釘截鐵,朱兆潔不由得有些動搖了。

  「因為什麼?」

  「因為你忘了帶錢出來啊。」謝文希翻白眼。

  「有嗎?」朱兆潔還是狐疑。

  「看吧,你都不記得了,怎能怪人家忘記?」其實朱兆潔根本沒欠錢,謝文希是故意這麼騙她,表示人的記憶力一點都不值得信。

  程堯桀覺得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似乎腦袋比較理智一點,可能因為她不是他的粉絲吧,因為她從頭到尾一本書都沒買,只是陪著朱兆潔來的。「我沒有怪啊。」朱兆潔語氣委屈。

  「其實你根本沒欠我一千塊。」謝文希坦承。「啊?」朱兆潔吃驚瞪眼。

  「我只是苦口婆心的讓你曉得人的記憶有多不可信,忘記一件事有多麼容易。」她攤手,「連你自己的事都記不清呢,還怪別人忘記。」她真是名良師益友啊,打燈籠都找不著的。

  「我真的沒有怪啊!」朱兆潔癟嘴。

  「那以後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來參加簽書會了?」大人行行好,別再凌虐她了。

  程堯桀也希望她們別再出現了,一直問他貓的事,等於一直在他腦海中放上小花(或小黃)慘死的模樣,那是一件多殘忍的事啊!

  真是他的粉絲,怎捨得折磨他呢?唉……

  「已經是最後一場了。」朱兆潔落寞的回。

  「他一定會再寫第三本的,就像算命師每年都要出個今年運勢,他每年出個今年彩妝趨勢,就可以年年賺版稅了。」

  程堯桀覺得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這建議不錯,如果她不是朱兆潔的朋友,他會想詢問一下她有沒有意願當企劃。

  「如果那樣的話……」

  「堯桀?」一旁宣傳以肘輕碰了下簽名簽到發呆的他。

  他竟然「偷聽」她們說話偷聽到出神了!

  雖然是個瘋狂粉絲,但她與朋友的對話還挺逗趣的,那個愛翻白眼的「小白」(就這樣暫稱吧,每次都說「那個愛翻白眼的女生」實在太長了)說話還真是機車到有剩。

  如果那樣的話……

  她會怎樣?

  繼續來參加簽書會,逼問他是否幫貓撐過傘?

  她為何如此執著?

  莫非,他真的幫貓撐過傘只是他忘了,就跟從不借錢的她一樣,某次因為意外而不得不跟朋友借了一千塊,卻忘了還?

  他很用力的回想了一下四年前自己做了啥。

  想!

  用力想……

  小花(或小黃)死時的慘狀猛然迸現,他驚駭得倒抽口氣。

  還是別想了,他何必為朱兆潔如此認真回想跟貓相關的事?

  那說不定就是想引起他注意的手段罷了。

  還是繼續專心簽書吧。

  他抬頭,微笑面對書迷,「你叫什麼名字呢?」

  ☆☆☆

  謝文希抱著一公升裝的芋頭冰淇淋,兩腿率性的放在桌上交叉,看八點檔三立偶像劇。

  而屋子的主人朱兆潔則是抱著筆電,停在FB的頁面上不斷按鍵盤上的F5重新整理。

  「公佈了沒?」謝文希問。

  「還沒。」朱兆潔搖頭。

  今天是程堯桀新書發表會所贈的摸彩券抽獎公佈日期,FB上是說晚上八點準時開獎,但現在都八點零一分了,尚未見更新。

  對於抽獎結果,朱兆潔抱持非常大的得失心,她緊張得昨晚還失眠了,今天一下班就將謝文希call來,要她陪著一起看得獎名單。

  F5按到快手抽筋,終於看到有新訊息出現。

  「公佈了!」朱兆潔大喊。

  「有沒有中獎?」謝文希頭擠過來電腦螢幕前。

  朱兆潔直接看體驗券的得獎名單,沖繩獎不在她的關心範圍。「頭獎體驗券有二十名,馮淑慧、張佳花、陳子綠、蕭玫君、杜秀娟、朱兆潔、黃彥升、黃宜潔……」

  「喂!」

  「吳麗珠、林耀芬……」

  「你中了。」

  「林琪凡……你剛說什麼?」她納悶抬頭。

  FB的字體很小,她得專心才不會看漏,謝文希這樣一喊-她又得從頭看起了啦。

  「我說你中啦!」謝文希手指著第六個名字,「朱兆潔!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該不會是太緊張,連自己的名字都辨別不出來了?

  怎麼有人這麼蠢的!

  「真的?」她瞪大眼用力的狠狠瞪向那感覺很熟悉又很陌生的三個字,「朱兆潔,新北市三重區……真的是我的名字耶!我中獎了!」

  她開心的抱著好友,「我中了!我中獎了!哈哈哈哈哈……我可以讓程堯桀幫我化妝了!喔耶!我太高興了!」

  她站在沙發上又叫又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中樂透最大獎了。

  謝文希撇了下嘴,轉頭望著隔著客廳與房間的開放式書櫃上,滿滿一整排的程堯桀彩妝書。

  簽書會規定只能簽新書,朱兆潔為了能多點跟程堯桀說話「認親」的時間,書一場買得比一場還多,四場簽書會下來,共買了五十一本,一本兩百五,總共一萬兩千七百五,還不中,就沒天理了!

  「你那些書怎麼辦?」謝文希指著白色書皮的精裝本,「拿去賣?」

  「那些書每本都有我的名字跟程堯桀的簽名,以後要當傳家寶的!」

  「你死了也要一起燒給你嗎?」她冷嘲道。

  「順便羅。」對謝文希的機車免疫的她咧嘴開笑,抱起剛被她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嚇得跳到另一張沙發上的牛奶。「我要讓你爸比化妝了!有沒有很替媽咪高興?」

  爸比?

  謝文希蹙起眉頭。

  他們什麼時候「結婚」了,她怎麼不知道?

  果然是瘋狂粉絲啊!

  沒救了!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6 PM

  第三章

  程堯桀走進個人工作室——這是他開始出書後,經紀人建議他成立的工作室,主要的作用就是為了避稅。

  工作室只請了一位助理,主要工作就是為他更新部落格、FB等社群網站,處理一些帳務資料、讀者粉絲等的來信。他另外還有一位隨身助理,則是隨他出外工作,打點一些相關事宜。

  工作室規劃成四個部分,一進大門口左手邊是會客區,訪客一開始都會先被請入會客區;一個是他專屬的個人辦公室,只要他不在一定上鎖,他的私人物品跟收藏都放在此處;一個是助理辦公區,還有一個工作區。

  工作區內放置了各式各樣的彩妝與保養品、造型品,都是從各家廠商,以及出國旅遊所採買回來的,除此以外,還有一些搭配用的飾品跟造型工具等。

  「今天預約的人來了嗎?」程堯桀看了下時間,他因為錄影延遲,已經遲到十分鐘了。

  「已經來了。」助理呂雅燕指著會客室,表示人在裡頭等著了。

  「有請她填過資料跟拍照了?」

  所有因為抽中體驗券而預約過來彩妝造型與教學的得獎者,都必須先填一份簡單的基本個人資料,程堯桀會將造型過程的設計與談話內容填寫在空白處,以多瞭解現在男女性對於彩妝造型的想法、需求跟力有未逮之處。

  照片則是為了讓程堯桀在見到本人之前先有個如何造型的底。

  「嗯,在這。」呂雅燕將資料表交給程堯桀,以及三張分別拍了臉部特寫,全身正面及背面的拍立得照片。「那請她過去工作區。」

  「好。」呂雅燕起身到會客室邀人。

  翻閱資料表的程堯桀習慣性的先看困擾處。

  來者對於彩妝非常的苦手,形容自己是手指殘廢患者,還有色彩搭配缺陷,所以三十一年來不曾化妝出門,希望透過這次的彩妝造型體驗,能讓她至少從重度殘廢變成中度殘廢,若能因此痊癒更是功德無量。

  她的形容頗有幽默感,讓程堯桀會心一笑,抬眼看了下姓名,不由得皺起一雙濃眉。

  朱兆潔?

  這名字怎麼好眼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或看過?

  會讓他印象深刻,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通常都是跟工作無關的人員,也不會是親近的人,可能是路上偶遇,或者在哪碰過,但她一定做過什麼讓他將人記住,不過短時間內可能沒有再做任何接觸,所以才記不起。

  由於常要接受大量的彩妝新知,程堯桀只要覺得是對他的人生沒有任何用處的事情通常都不會刻意記牢,很快就忘得一乾二淨。

  人腦有限,放太多垃圾只是增加無謂的負荷。

  「請往這邊走。」呂雅燕帶人來到另一端的工作區,程堯桀聞聲迅速回頭,但只看得見對方的背影。

  個子一般高,約莫一六?出頭,身材纖瘦,裸露在短袖外的臂膀瘦得跟竹竿沒兩樣,屁股也有點扁,略寬,猜測應該常坐著,少運動。

  長髮梳成包包,俐落的掛在頭頂,沒有任何裝飾,連髮帶都是黑色。

  果然是對造型苦手的女性。

  程堯桀再自資料表下方抽起拍立得照片。

  一看到那張不化妝肌膚也白裡透紅的清秀臉龐,程堯桀就想起朱兆潔是誰了——每次簽書會都一定會到,一直纏問著他記不記得四年前他為了隻貓撐傘的女生。

  她竟然……竟然抽中體驗券?

  這個抽獎過程沒有作弊吧?

  抽獎的事他由助理全權負責,名單直接公佈在社群網站,他有親友參加了這活動,為了顯示公平,他在抽獎的時候完全不插手,人也未到場,僅由律師做了見證人,此時此刻,他還真想左右這抽獎,就算最大獎「日本沖繩島四天三夜兩人游」被朱兆潔抽中,都勝過被她拿走體驗券的名額。

  她等等一定又要拿小貓的事煩他一直到整個妝點完畢,這又不是像簽書會,書籤完就可以趕人,他不是個草率之人,不可能隨便幫她塗眼影口紅就叫人走,他有他的專業素養,但他也不想被煩。

  還好這種事情他還懂得怎麼處理,故他開了門叫助理出來一下。

  他低聲對她道,「那個女生有點奇怪,堅持認識我,等等你見機行事。」

  在工作區內,只要不是業內或熟稔的人士,他一定會叫助理在場,這也是保護自己的一個方法。

  「我曉得了。」明白意思的呂雅燕點頭。

  呂雅燕原本只要在化妝時在旁照相——在填寫資料時,她已跟朱兆潔提過,他們會挑選相片放在社群網站,這在一開始辦活動時就有言明,但為防萬一,仍會再次聲明,並有書面請對方簽名。會做得如此謹慎,也是因為曾有明星因太過疏忽被粉絲反咬了一口,差點鬧上法庭。

  程堯桀進入這行後十分謹慎,故能預防的先把預防工作做好,畢竟樹大招風,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總是有這種想要跟心目中的偶像搭上關係的粉絲,就算沒關係也會想辦法生出關係來,理由常都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呂雅燕對這種人一向反感。「對了,」程堯桀又問,「她只有自己來嗎?」

  呂雅燕點頭,「只有她一個。」

  至少那個很愛翻白眼的小白沒來,感覺會比較好應付些,要不萬一「小白」跟她一搭一唱,更教人心煩。

  「東西準備好了?」程堯桀問。「都好了。」

  「那我們進去吧。」

  ☆☆☆

  為了今日能夠以最完美的膚質讓程堯桀上妝,朱兆潔這一陣子天天敷面膜,敷到差點臉過敏。

  然而,她昨晚因為太興奮、太期待,整個腦子裡都幻想著今天化妝時的場景,結果天都亮了,她的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一點睡意也沒。

  約好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九點才睡著,差點兒就睡過頭趕不上公車。

  不知道有沒有跑出黑眼圈?

  在工作間內,她拿出小鏡子自照,覺得眼睛下方似乎有點暗影。

  嗚嗚……年過三十的女人最怕的就是睡眠不足,或是睡錯時間點,皮膚會用非常快的速度向世人昭告作息的問題,想掩飾都遮掩不了。

  額頭好像還長了一顆小痘子呢,不知那什麼遮瑕膏之類的東西能不能將它掩蓋?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工作區的門開了,助理先進來,一六五的個子完全擋不住身後高大健美的男人,朱兆潔緊張的吞了口唾沫,眼眸迅速低下。

  好緊張好緊張啊……

  要不是謝文希沒法請假,她也不用單槍匹馬,心跳始終維持一分鐘一百二的速度,且在程堯桀出現後有急遽上升的趨勢。

  「你好。」程堯桀假裝不知她是誰的打招呼。

  「你、你好!」雖然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的面對面,但朱兆潔還是會在一開場就口吃。

  「我看到你所寫的資料,你說你在化妝上不知如何下手,那你有看過我的書嗎?」他問。

  「有!」她用力點頭,眼睛看著他的下巴。

  她書櫃裡擺了四十九本他的書,一本送給謝文希感謝她簽書會相陪,雖然她說不要她還是硬塞;一本將它當成聖經擺在床頭,每天睡覺前一定要翻閱個一遍,就像是做完睡前禱告,才能放心睡覺。

  「你有照著書上畫嗎?」

  「有!」她頭點得更用力,像乖乖提交作業的小朋友。「我有買所有你教導化妝方法的雜誌、電視節目我也有錄影下來,我都有照著學。」

  這是一個對他非常喜愛、執著的粉絲。

  想到她簽書會上屢屢提到他最害怕的貓,程堯桀考慮他人生要做唯一一次的出軌——趕快把妝畫完趕快走人,時間越短越好,若是有轉印貼紙直接貼在她臉上就完妝,他真的會感謝上帝。

  「那你要不要試畫一遍給我看?」先找事給她做,讓她沒多餘時間老調重彈。

  然後他再幫她完妝,這樣至少可以拖個半小時。要不他若十分鐘就將人打發走,怕會遭到抗議。

  「啊?」朱兆潔訝異抬頭,與那雙好看的眼一四目相對,立刻害羞垂下。「我……我不會畫……」

  那雙頰緋紅的害羞模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十分喜歡他。「試試看。」他鼓勵她,「這樣我比較知道問題出在哪,也好知道如何下手指導。」

  「嗯……好。」

  朱兆潔走下高腳椅,在琳琅滿目的化妝檯上選擇彩妝品。

  程堯桀原本打著不讓她有任何機會跟他攀交情,或提起那隻詭異小貓的主意,不過這女郎今天好像看起來特別羞怯、緊張不自在,連話都講不順,腦子跟嘴巴似乎相隔了十萬八千里遠,傳達需要很長的時間。

  莫非是因為「小白」不在身邊壯膽,所以變膽小了,還是之前用小貓借題發揮,得不到好結果,放棄了?

  一桌子五顏六色,光是眼影就至少有幾百個顏色,朱兆潔看得頭暈腦脹,不知從何下手。

  「我幫你挑幾個適合你的顏色。」程堯桀仔細打量她的五官與肌膚。

  他們並肩而站,距離十分接近,更看得出朱兆潔肌膚有多完美無瑕——除了額上一顆像是睡眠不足而冒出來的小痘和眼皮下的淡淡黑影。但那只要這幾天睡飽點就會消失的瑕疵,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她幾乎是零毛孔,細白的肌膚一顆斑點都找不著,肌膚緊致度跟保水度也不錯,別說她已經三十一歲了,二十幾歲的妹妹都沒她膚質優異,這可說是十八歲女孩才有的細緻,他猜她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在皮膚保養上,亦常勤於做臉部運動。「你希望給人什麼樣的形象?」程堯桀問。「我?」

  「譬如工作女強人的強悍感,或是公主般的柔美形象,不食人間煙火的晶瑩剔透感……」

  「我可以畫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嗎?」不食人間煙火耶,那不就是仙女還精靈了嗎?

  「你的膚色白,比較不挑色,眼皮平坦不浮腫,所以也不怕紅色系的會眼泡,五官小巧,很有這方面的可塑性。」

  「那我想試!」她興奮的說。

  後方的呂雅燕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朱兆潔聽到奇怪聲音,不解回首,「怎麼了嗎?」

  「沒事。」呂雅燕忙搖手,因為她看到老闆在瞪她了。「啊……」

  朱兆潔恍然,「三十一歲了還想不食人間煙火,很好笑?」她直接戳破。

  「不、不會啊,你看起來很年輕,應該很適合你。」呂雅燕不太自然的回應。「八十歲都可以整成芭比娃娃了,我才三十一,沒什麼好不敢的,對吧?」

  朱兆潔抓起一顆粉紅色眼影,再前往腮紅區尋找她心目中「不食人間煙火的顏色」。

  她雖然容易緊張害羞,不太敢直視對方的眼說話,但她的真實個性是個熱情、積極的女孩,不像謝文希嘴上很會講,其實光說不練。

  她的回應有些犀利又帶點自嘲的幽默,程堯桀不由得微笑。

  若不是她一直在簽書會上纏問小貓的事,他會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有趣女孩。

  只可惜第一印象已經打壞,無力可迴天。

  「這個顏色不錯。」程堯桀遞給她一個咖啡紅色的眼線膠。「謝謝。」朱兆潔雙頰緋緋接過。

  在她心中的不食人間煙火,就是打扮得像花精靈,以粉紅色系為主,是故她挑選了各式各樣的粉紅色化妝品後,坐來鏡子左右跟上方均配置有化妝燈的專業化妝檯前,小心翼翼的上妝。

  她很緊張,加上天生手殘,整張臉都是粉紅色的色塊,東一塊西一塊的,活像演歌仔戲……不,演歌仔戲還有深淺,創造出五官的立體度,她就像打翻了粉紅色的調色盤,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

  程堯桀總算知道為何她買了這麼多書,簽書會每次都到,但每一次都素顏的原因了。

  原來真有人,對化妝如此毫無天分的。「不好意思,我可以拍一張嗎?」呂雅燕憋著笑拿起相機。

  程堯桀大手擋住鏡頭。「我們只用素顏跟畫好妝的照片。」

  「但這很有話題性耶。」呂雅燕覺得再適合不過了,「失敗作與……」程堯桀凌厲一瞪,她忙將未出口的話縮回去。

  瞧見他為她阻擋助理的無禮,朱兆潔心花朵朵開。

  她果然沒認錯,他就是印象中那個很溫柔的男生啊……

  謝文希在簽書會後,一直說他人紅了,有大頭症,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什麼溫柔、什麼靦腆都早就杳然無蹤,還說朱兆潔八成認錯人了,她印象中那個為貓遮傘的男生還要再瘦一點、臉再短一點……云云。

  謝文希是在晚上,還是下大雨燈光微弱的晚上看到程堯桀的,怎麼可能看得清楚,而且時間又那麼短,她才不信她的話呢。事實證明,她是對的,程堯桀就是當年那個為貓遮雨的男人——雖然他一直不承認。

  程堯桀一回頭,就看到朱兆潔以癡迷的眼神望著他,他心一凜,暗叫不好,竟然忘記這女人對他糾纏不休,萬一她又會錯意,他不就等著被跟蹤狂纏身了?

  「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了。」程堯桀收起親切的神色,以正經八百的臉孔對朱兆潔道,「我先幫你卸妝。」

  他突然又變得像簽書會一樣,渾身上下帶著股冷冰冰的距離感,好像剛才的溫柔態度是她看走眼了。「好。」

  她坐回來高腳椅,程堯桀以卸妝棉將她臉妝拭去,重新做好保養後,僅花了十分鐘就將她的「不食人間煙火」妝完成。

  「你看一下。」他將鏡子拿給她。

  鏡中的女孩一樣塗著粉紅色眼影,淡粉紅色口紅,粉嫩嫩的像早晨剛甦醒的玫瑰,一點都不像她剛才不小心打翻顏料之作。

  朱兆潔忘神的盯著鏡中的自己,不太敢相信她的臉也有辦法畫出這麼美的樣子,氣質清靈的像花中仙子。

  「我要幫你拍照喔。」呂雅燕拿起數位單眼。

  「今日的體驗已經完成了,謝謝你對我的支持。」程堯桀抬手與她一握,就快步離開了。

  他猝然離去,讓朱兆潔有些驚愣。

  「我還以為會教我怎麼化妝的……」

  一開始與他的談話,明明透露這樣的訊息啊,而且她看過其他有將參加體驗過程拍照書寫成文字放上部落格的格主發文,程堯桀在化妝時,會細心指導如何上妝才會更均勻好看,建議顏色、搭配髮型,每一個都漂亮得像洋娃娃,讓她好羨慕。

  不過她很快的也會被打扮得漂漂亮亮,所以她一直期待著今天的到來,怎知,程堯桀只是幫她化個妝人就走了。

  「你要學化妝可能要比較久的時間。」呂雅燕道,「化妝跟設計、畫畫都是需要點天分的。」

  意思是說,她在化妝這方面完全沒救了?

  就連大師都不想在她身上白費功夫?

  她落寞的低下頭。

  她還想跟他多說些話的,她還帶了牛奶小時候的照片看看能不能喚醒他一些回憶,但他完全不給機會,妝畫完就走了,讓她好失望。「把頭抬起來,我們拍個照,拍完你就可以走了。」

  「嗯。」她抬起頭。

  「笑一個啊,想像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笑得很迷離的感覺……」

  ☆☆☆

  「你的好隨便!」謝文希閱覽過社群網站上其他人的照片後,下了此定論,「人家根本懶得幫你弄。」

  「他可能有急事要去處理吧,所以時間不夠。」朱兆潔替程堯桀找藉口。

  「少自欺欺人!」謝文希嗤之以鼻,「人家是想盡快把你打發掉。」

  「怎會?」

  「因為他看出你是個瘋狂粉絲,說不定過陣子,你會跑去跟他說,你為了追星,連腎都割去賣了,逼他要負起責任。」

  「我才不會做這種無聊事!」朱兆潔抱起牛奶,「你說對不對?媽咪才不會發這種神經呢。」

  「難講。」謝文希玩著牛奶可愛的腳掌。「我知道了,他一定怕你又問記不記得四年前那個下雨天有的沒的,所以才趕快閃人!」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她翻白眼,「我每次都陪你去簽書會耶,你不敢看他的臉,不知道他的表情,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我看得出來他很想拿掃把轟你走。」

  「他才不會這麼做,他很溫柔的,他還阻止助理嘲諷我。」

  「那是表面,他心裡一定想:助理,goodjob!」她舉起大拇指。「都幾歲的人了,客套話也聽不出來。公眾人物最假了,每天在電視裡笑啊笑,嘴不酸啊?」

  「文希,你夠了,不要再說他壞話了。」她不想聽。

  「你不想面對現實我也沒辦法!」她攤手。「不然來賭,看二十個人都化完妝後,你是不是最隨便的那個,是的話,就證明我猜得沒錯,你也別再花精神在他身上了。」不值得又浪費錢。

  朱兆潔咬了咬脣,「我再看看。」

  「再看看、再看看,人都看老了還再看看。」謝文希嘴上嘀咕,「對啦,我們公司最近有聯誼,要不要去?」

  謝文希在一家大型法律事務所當秘書,要不是她不愛讀書,考不上法律系,朱兆潔認為她那犀利的打嘴炮功夫,沒當律師實在是太埋沒人才了。「你要跟你們家律師聯誼?」

  「才沒有!」謝文希大翻白眼,「是事務所的秘書、助理、行政等辦公人員,要跟外面的人聯誼。」

  「自家事務所不就有很多男生了嗎?」

  「拜託,」謝文希嗤笑了聲,「嫁給律師嗎?頭殼壞去了不成,吵架絕對輸的,一個永遠吵不贏的婚姻,能期待嗎?」

  「呃……」這樣說來好像也滿有道理的。

  「這是一個大型聯誼會,可以邀朋友,一起去吧。」謝文希彎肘撞了撞朱兆潔的手臂。

  「我就……不用了,我對結婚也沒啥興趣。」

  「你都三十一了耶,就算不結婚,至少交個男朋友啊。」

  「再看看吧。」她現在一點談戀愛的心情也沒有。

  「你要想喔,萬一我比你早掛,誰要幫忙燒那些書給你?還不生個告別式幫你抱照片的,以後你往生,你寶貝的程堯桀彩妝書全都會被拿去回收,一本賣兩塊喔。」

  「哪有那麼少!」

  「通貨膨脹啊!」

  「以後再說啦!」她沒興致。「時間到了,我要看電視了。」

  朱兆潔拿起遙控器轉檯。「又是他的節目?」

  「當然,今天是星期三,要幫明星改造耶。」她兩手托腮,專注的盯著電視。「瘋狂粉絲呀!」

  謝文希閒著也無聊,就陪著她一起看了。

  這次節目邀請來兩位明星,一位平常以冷艷造型見人,一位則是氣質端莊的主播,分別由程堯桀與另外一位名叫湯冠威的彩妝師為她們改造形象。

  先上場的湯冠威將冷艷造型的女星改造成鄰家女孩的清純,臉上的濃妝全都拿掉,換上清新淡雅的妝扮。

  「哇靠,這跟今晚來卸妝有啥差別?原來她眼睛這麼小啊!」謝文希大驚小怪的喊。

  程堯桀則是將氣質端莊的主播一改為造型狂野的女牛仔,直長髮以電棒卷捲成大波浪,清秀但略顯平淡的五官細心雕琢,靚麗得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尤其是那雙眼,戴上藍色放大片後,像是有混血兒血統,眼睛大到幾乎快佔了一張小臉的一半面積。

  謝文希這時又轉頭對朱兆潔奚落道,「就說你被畫得很隨便,程堯桀都沒把你的眼睛畫成牛眼……啊!」她的肩膀被揍,手上的洋芋片差點就飛出去。

  「一般大小的眼睛要畫成牛眼,通常都是濃妝,我是畫『不食人間煙火』,本來就很清淡啊,你少在那邊亂講。」

  「對啦,我還沒看過畫中的仙子綁著包包頭的,連頭髮都沒幫你弄一下,最好有用心。」

  「吃你的洋芋片啦!」朱兆潔抓了一把塞進謝文希口中。

  程堯桀示範完後,進入廣告時間,謝文希拿走遙控器轉檯。

  當轉到新聞台時,一張剛才看過的熟悉面孔冒出來。

  「停!」朱兆潔喊,「有程堯桀的新聞!」

  「眼睛這麼尖,這樣也能發現。」謝文希將遙控器還給朱兆潔。然而,新聞內容卻讓朱兆潔臉色大變。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7 PM

 第四章

  程堯桀萬萬沒想到這事竟會發生在他身上。

  當女星季如萱捂著眼睛發出慘叫聲時,週遭的主持人、來賓、工作人員迅速擁上,詢問她的情況。

  「我的眼睛好痛……」剛說完,她覺得臉頰也傳來陣陣刺痛,「我的臉也好痛!」

  主持人拉開搗臉的手,發現她的臉一片通紅,眼睛也腫起來了,淚流不止,一看便知是受到某種物品的刺激。

  「快叫救護車!」主持人大喊。「快拿水來!」

  救護車將人送到醫院,醫生診斷是抹了具有腐蝕性的強鹼型化學藥劑,於是,程堯桀當時抹在季如萱臉上的那瓶粉底被送去化驗,證實裡頭加入了化學藥劑,剛抹上臉時沒感覺,漸漸的會有刺痛感造成灼傷,而眼睛因為敏感脆弱,故一碰上就有反應。

  這事後來被大幅報導,程堯桀也受到警方約談,他聲稱與季如萱沒有過節,也不知道為何粉底會被加入化學藥劑,懷疑有人要陷害他。

  可他的粉底是自己在保管,不假他人之手,想不出被下藥的時機點。

  在■清案情期間,程堯桀的通告全部被取消,造型彩妝工作也暫停,季如萱粉絲反應激烈,成立反程堯桀粉絲網站,還有人挖出季如萱曾經在半年前一個時尚節目上表示不喜歡他當時為她畫出的妝容,說不定程堯桀就是因此記恨在心,找機會想報復,更有部分讀者退了他所出的彩妝書,出版社因而蒙受損失。

  交保後被釋放的他,工作完全停擺,終日無所事事,出門幾乎是為了配合警方查案。

  他堅持沒有害季如萱的意圖,半年前那微不足道的小爭執他根本不記得,後來他跟季如萱亦同台數次都沒有任何嫌隙,他完全不明白強鹼化學藥劑從何而來,他不肯「認罪」,故案情陷入了膠著。

  夏季太陽正熾,尤其是中午十二點時,程堯桀步出落地窗,站在陽台上倚著矮牆,手上一杯威士忌。

  大中午喝酒不是他的風格,可季如萱受傷一事查不出原由,實在讓他心煩,社會大眾與網路上都直指他是毀容罪犯,他百口莫辯,只好藉由酒精來麻痺,醉了至少可以暫且忘記。

  不幸中的大幸是,因為程堯桀當時是在示範用手抹粉底以及使用刷具所呈現出來的妝容差別,故季如萱臉上的粉底只抹了半邊,且僅薄薄一層,傷害不大,加上緊急處理得當,日後可靠醫美整型恢復原來的容顏。

  但是他的前途,卻是整個毀了。

  他咬牙重嘆了口氣,仰頭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他所居住的大樓面對著一座號稱佔地萬坪的都會公園,有生態濕地、池塘、湧泉,種植一千多棵喬木,以四季花種為特色規劃而出的花草區塊,一年四季皆有花可賞,常可看到鳥類、昆蟲等動物的行蹤,是平日休閒的最佳去處。

  他往公園望去,可看到在太陽底下的金屬反光,他不由得冷笑。

  那是相機的反光,勤勞的記者連中午都埋伏在大樹底下,說不定此時此刻他胡未刮、發未整的頹廢模樣已被攝入,等著寫入版面,加油添醋灑狗血。

  照吧!反正現在也沒人敢讓他化妝了,他有「手指魔術師」的美名,但卻沒有人的頰敢讓他碰了。

  放縱自己墮落的他走回客廳,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筆電,一登入信箱立即湧入眾多謾罵信件。

  他想這些人也真閒,法律都因為證據不足難以將他定罪,卻已有許多人未審先判,辱罵他是兇手,內容儘是不堪謾罵。

  他也是被害者,可誰聽入他的抗辯?

  點選全部,正要刪除,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朱兆潔。

  啊……是那個「小貓」粉絲。

  那次的彩妝體驗,他雖然幫她畫了一個乾淨的妝容,可其他應包含在內的髮型、飾品等造型,他假裝忽略,並匆匆離去,是有些刻意的冷落忽略。

  都年紀不小了,還在盲目追星,同樣的書買了幾十本,就只為了參加抽獎?雖說書籍的銷售量對他的收入大有助益,但在他心底卻是十分不認同她浪費金錢,只為了引起對方注意的作法。

  更別說她一直掛在嘴上的「貓」。

  煩人的粉絲她不是第一個,可明知他怕貓,卻還一直用貓想跟他做聯繫的卻是前無古人。

  她不曉得她的作法只會惹人厭嗎?

  想引人注意,聰明點挑個讓人有好印象的;她的確成功的讓他記著她,卻是充滿厭惡的。

  不過事後,他對於那次彩妝體驗自己過於草率的將情緒洩漏有些懊悔,畢竟人家也是公平的參加抽獎而得到一次體驗的機會,他事情只完成一半,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人傢什麼。

  罩子亮點的,看到FB上頭的照片,與其他人的一比較,一定曉得她那次被隨意對待了吧。

  不知她心裡作何感想?

  是他從此不在她的追星範圍,還是執迷不悟?

  看著她的來信,他按下「寄件者」,她果然寄了好幾封信來。

  信件主旨幾乎都是——我相信你是無辜的、請加油不要被打敗、一定會還給你清白的……諸如此類鼓勵加油的話。

  果然還是……執迷不悟啊。

  指尖敲了敲滑鼠,他還是選擇把它刪掉了。

  ☆☆☆

  躲在都會公園的大樹下,朱兆潔戴著墨鏡與鴨舌帽,偷偷摸摸的往對面的大樓瞧。

  眼神不經意的跟另外一棵大樹下,拿著照相機的男人對望,對方朝她點了下頭,大概以為是同行吧。

  朱兆潔心想,她可不是纏人的記者,她是粉絲,而且她不偷拍、也不會跑去跟主角搭話,她只是……只是想看看程堯桀人好不好,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消息,而且也沒有記者拍到他出入的照片,聽說他一個人獨居,萬一發生不測怎麼辦,誰來救他?

  拿出手機,進入信箱,收件匣除了一些垃圾信件,沒有他的回信。

  她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回遮陽外套口袋裡。

  她知道他不會回她信、不會理她,她只是想表達還是有個人支持他,相信他的清白,他並不是孤獨的而已。

  她原本不知道他家在哪,是看到新聞,有個記者在門口堵他,雖然只是照到大樓右邊的一小小角,但因為她工作的獸醫院就在這附近,所以很輕易的就認出是哪棟大樓。

  口袋內的手機鈴響,她拿出手機一瞧,是謝文希打來的。

  「你在幹嘛?」謝文希劈頭就問。

  「我在……探望人。」她含蓄的回。「探望?誰生病了?」

  「就是……」她支支吾吾,「我現在程堯桀家對面的都會公園……」「哇靠,你真的變成跟蹤狂了?等等人家打一一?,我真的得買日式豬排飯去監獄看你了!」

  「我沒有跟蹤,我躲起來看而已。」

  「看什麼?」

  「就看能不能看到他本人啊,他最近都沒有消息,我真怕他發生意外。」

  手機那端的謝文希翻了個白眼。「他如果發生意外,一定會上新聞的!標題就是——彩妝大師畏罪自殺。」

  「你不要亂講,他是無辜的!」朱兆潔的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一個會為了貓站了一個多小時的人,怎可能害人!」

  「拜託,你問了他那麼多次,他都說沒這回事,我猜你根本認錯人了!」「但他的確怕貓啊!」「說不定是巧合。」

  「我不要跟你講了。」她生氣的掛電話。

  又不是不知道她完全站在程堯桀那邊,堅持他的清白,還故意亂講話惹她生氣,不愧是白目界中的大白目!

  「小姐。」剛才朝她點頭,持著照相機的男人走過來。「你不是記者?」

  朱兆潔聞言心虛,低頭想走開。

  男人抓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嘛,我想問你,你剛說的那個人是程堯桀?」

  「我不知道。」

  「我想聽聽那個為貓站了一個多小時的故事。」

  「抱歉,我……」一個念頭忽然浮起,「你會寫上報紙嗎?」

  「這要看有沒有新聞價值了。」

  「一定有的!」她急切的說:「他是一個善良的人,明明怕貓,還為它在雨中撐傘一個多小時,絕對不可能傷害季如萱的……」

  ☆☆☆

  雖然朱兆潔告訴記者「貓」的故事,但是過後數天的報紙跟雜誌都未見刊出。

  「怎麼都沒有刊出?」朱兆潔報紙翻來翻去,都快翻爛了,有關於程堯桀的新聞上都未提過那個故事。

  「那個人不是說要看有沒有新聞價值嗎?」一旁喝漂浮冰咖啡的謝文希事不關己道,「現在媒體嗜血得很,誰要聽那種溫情小故事啊,只有棒打落水狗那種落井下石的東西才會刊登啦!」

  「可惡!」朱兆潔生氣的將報紙甩到旁邊的椅上。

  牛奶走來她身邊,親暱的蹭著她的腳,朱兆潔一把將貓抱起,放在大腿上輕撫。

  「牛奶,你也幫忙想個辦法吧,你的救命恩人陷入困境了耶!」朱兆潔嘆氣道。

  牛奶呼嚕打了個呵欠,趴在她大腿上睡午覺。

  「吼,無情無義的傢伙!」

  謝文希瞟了一眼氣鼓鼓的多年好友,「其實我有個想法。」

  「不要再說他壞話了!」她不要聽。「網路上不是有個反程堯桀網站?」

  「然後呢?」

  「你可以作個支持程堯桀的網站,把那個小貓故事放上去。」她擊掌,「對啦,作個flash動畫,把小貓照片放上去,用影像說故事。記者不幫你,你就自己來。」

  「好主意!」朱兆潔雙眸大放光明,「你要幫我做嗎?」「你想得美!」她一向只會出一張嘴的好唄。

  「可是我不會做Flash。」

  「不會買書自己學喔,不然花錢去補習班學啊。」想娶妻包生子,門兒都沒有。

  「那好,我們走吧。」

  「去哪?」

  「買書啊。」

  「我最討厭看書了。」謝文希蜷伏在沙發上裝死。「我又沒叫你看,是要你陪我去書局。」

  「我聞到書的味道就想睡覺,要我去書局的話,請幫我帶張床過去。」「好啦,你幫我照顧牛奶,我自己去。」朱兆潔抓起錢包跟鑰匙出門。

  謝文希手指撓撓牛奶的耳朵,覺得癢的它,伸出貓掌與謝文希對打。

  「你的飼主真是走火入魔了。」她堅持不說「媽咪」。「就算她證明他是清白的,人家又不會感恩圖報、以身相許,你說對不對?」

  傻了呀,真是!

  不過是個粉絲,又不是親人或愛人,幹啥為他做這麼多?

  花了一萬多塊才抽到的體驗券,人家可是隨便在她臉上抹抹就把人打發走,相對於其他讀者那樣用心的整體造型,謝文希只覺得朱兆潔真是可悲又可憐,雙腳陷入泥沼無法自拔了。

  偏偏她還不計較呢,還替人家找理由,猜他可能剛好有事要忙,分明就是鴕鳥心態,不想去正視對方避她唯恐不及的想法。

  「都是你害的!」謝文希用力揉牛奶的小臉。「都是你害她死心塌地的喜歡上程堯桀的!」

  「喵——」牛奶抗議的長喊。

  ☆☆☆

  網路上開始流傳一則影片。

  幾乎是隱居狀態的程堯桀還是因為助理趙玉華的轉寄,才知道有這影片的存在。

  影片敘述一個怕貓的大男孩,怕剛出生沒幾天的小貓淋到雨會有生命危險,明明怕得要死還是撐著傘替小貓遮風擋雨,並想辦法要為小貓找一個家。

  小貓平安長大後的可愛模樣亦安排在影片中,活靈活現的大眼睛,活潑可愛的動作表情,教人一眼就愛上。

  程堯桀一看便知這是誰做的,並因此找到了支持他的網站。

  這部手法明顯青澀、外行人所製作的影片,意外的有種未經任何雕琢修飾的純樸,而打動了某些人,按讚的支持者變多了,站在不同立場的網友針鋒相對,使得網站上的留言區一片熱鬧。

  他托著腮在網站閱覽留言,心想,莫非他真的替一隻小貓撐過傘,只是他忘記了?

  倒了杯酒,他走來陽台,兩臂並放矮牆上,下巴放上,看著公園綠地企圖回想,不過只要一想到貓,就又想到小花(或小黃),他迅速搖搖頭,不願再回憶。

  他當初就是因為喜歡這座公園,故預售屋廣告一打出來,他就立馬下訂買了房。雖然視野最好的高樓層沒搶到,從五樓看過去綠地更清晰,拂面的風隱約帶著樹林的清新氣味,尤其是下雨天,味道更是強烈。

  下雨啊……

  他在一個下雨天為一隻貓撐傘?

  有可能嗎?

  公園那有人抬起頭,視力良好未近視的他以為是記者,他不閃也不躲,了不起被拍到落魄的樣子,反正現在也沒人在意了。

  轉過身喝了口威士忌,視線觸及桌上的筆電,他猛然想起那身影是屬於誰。距離遠,臉龐過小而模糊,說不定是他看錯了。

  他奔回屋,翻出望遠鏡,躲在矮牆下,偷偷的以望遠鏡在對面公園尋找,然後在一棵樹下找到鬼祟身影。

  真的是她?

  她怎麼會知道他家?

  那女人是跟蹤狂!

  虧他剛才還覺得感動,並認真的想在記憶裡頭搜尋是否真有這段往事,怎知,那女人的變態行徑就被發現了!

  他氣怒回屋,將望遠鏡放回原處。

  經過客廳茶几時,大手用力蓋上筆電螢幕。

  她知道她的行徑很像變態跟蹤狂——謝文希每次都這麼說她,可是只要一到休息時間或是放假時,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腳走來公園「散步」,順便看有沒有機會能親眼見到程堯桀,親眼得知他是不是還安然健在。

  太陽曬得讓人發暈,她走來大樹下的長椅坐下歇了口氣,拿出背包中的礦泉水就口。

  最近她中午休息時間常不見人影,同事還笑問她怎麼奼女轉性了。以前她都買了便當回醫院,吃完就在休息室看電視,她懶得出門還是個重度的電視寶寶眾所皆知,就連回家也是守著電視,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順心意,現在卻是休息時間一到人就不見蹤影,直到一點半休息時間到才回來。

  知道這件事的謝文希說:「這叫愛丟卡慘死!」

  才不是這樣呢,她只是關心他,怕他出意外而已,才不是什麼愛不愛!

  她是他的粉絲沒錯,她很喜歡他沒錯,她一直注意他的消息沒錯,她……「如果他要跟你交往,你願意嗎?」謝文希一句話就堵得她無法回嘴。

  她沮喪蒙臉。

  她願意。

  「就說你喜歡他、愛他,還否認。」謝文希翻了個白眼。「暗戀電視上的明星是不會成功的,你還是跟我去聯誼吧。」

  她才不要去聯誼,她沒心思交男友,壓根兒沒想過結婚,她才不要去浪費別人的時間還有自己的時間。

  而且跟陌生人面對面坐著多不自在啊,她連手腳都不知要往哪安放,恐怕聯誼時間結束她都還未看清對方長相,還是饒過她吧。

  不知道現在程堯桀怎樣了?

  她費盡心思,翻書學習做了一個flash動畫,運用了點小手段讓它在網路上大為流傳,得到的成果褒貶不一。

  有人說這是程堯桀自己做出來消毒的,有人說做得太糟糕連看都看不下去,還有人說賤人就是矯情,毀人容還敢打溫馨牌……

  雖然謾罵的話一堆,但她很高興還是有些正面的回應,與她站在同一陣線,支持程堯桀。

  不曉得他有沒有看到那段影片。

  他心底的感想如何呢?

  「你可以別再這樣做了嗎?」

  身旁突然有道男聲響起,將她駭了一跳。

  速速回頭,她身旁不知何時坐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神的她完全沒注意。男子戴著一頂鴨舌帽,留著鬍子,還戴著一副黑框大眼鏡,要不是那雙迷人的眼睛,她還真認不出對方是誰。

  程堯桀。

  她迅速低眸,心臟跳得飛快。

  他還好好的!

  她欣喜若狂。

  見她迅速低下頭,程堯桀以為她是意圖被識破而心虛,口氣更差。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納悶抬頭,依然不敢直視他的眸,只好看著他滿下巴的黑胡。

  「什麼……什麼目的?」

  真要說目的,也只有一個,而那目的已經達成了。

  他不只安好,說話還挺有中氣的,只是一開口就是酒臭味,濃烈得快要熏死她,可見他喝了不少酒,一定是因為心情煩悶吧。

  「你竟然跟蹤到我家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家在這的?」程堯桀慍怒低吼。「我是因為看到新聞,看到……記者在你家門口問話,這附近我很熟,所以……所以一眼就看出你家在哪,但我不是跟蹤,我是……」

  「你在我家面前的公園站哨,還說不是跟蹤?你到底想怎樣?」

  程堯桀音量雖低不引人注意,但語氣非常惡劣,朱兆潔心陡地震顫,感到驚恐。

  「因為最近都沒有你的消息,我想知道你好不好而已。」「好不好?」他冷笑,「有我的新聞出現才不好,還是你巴不得看到我死在家裡的新聞出現?」

  「當然不是!」她急切否認。

  「你根本是個變態!」

  雖然謝文希說過數次她是變態跟蹤狂,但那都是玩笑,她從不曾放在心上,可親耳聽到程堯桀如此罵她,血色瞬間從她臉上失去,一道寒意自背脊下方竄起。

  「你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愛上你?跟你結婚?是不是啊?」

  「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好好的……好好的生活、生活著而已……」

  「你騙誰啊!」

  「是真的!」她急辯,「我有……我有一個弟弟也是這樣,他得了憂鬱症,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還常亂買一些奇怪的東西,但我們不知道他生病了,還罵他,一直……一直到他自殺才知道事態嚴重。雖然他後來得救了,但我很後悔當初對他關心太少。我聽說你都關在家裡,我怕你、怕你也……」

  「別再編故事了!」他忍無可忍、不怕被認出來的吼出聲,「一下小貓、一下你弟弟,下次又要出現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了?」

  她抬眼,望進他眼底。

  「對不起。」粉脣囁嚅般低喃,「我知道你安好就好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開,一出了公園,朝動物醫院方向飛奔,一個不慎,摔個狗吃屎,她慌慌然沒時間審視身上的傷口,急速的只想快點離開。

  她是被討厭的。

  她終於願意正視。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7 PM

  第五章

  一隻厚實的大掌忽然伸到她面前,她訝異抬手,發現伸出援手的竟然是程堯桀。

  他竟然願意拉她一把?

  由於太過驚訝,她傻愣愣的沒有任何回應與動作。

  大手更伸往她的方向,幾乎快碰到她的臉了。

  「快起來!」沉沉的音調有著不耐。

  她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回握他的手,借力起身。

  然而,她站起來後,他並未放開,反而拉著她往大樓方向走。

  「你要去哪?」

  他頭也不回,幾乎是拖拉著她來到他的住處。

  他要做啥?

  該不會是要幫她敷藥吧?

  嗚嗚……他果然是她心中那個善良的大男孩,就算怕貓也替它撐傘,雖然討厭她還是為她敷藥。

  她怎能不喜歡他呢!

  來到他家,程堯桀進了門就直接右轉,朱兆潔都還未看清楚屋內的裝潢擺設,人就被帶到了臥室,直接被扔上了床。

  腦子尚未轉過來,程堯桀已爬上床,雙腳分跨她身子兩邊,雙手撐在她頭側,俊容直對著她,滿口酒氣衝著她而來。

  「你想要的就是這個吧?」他笑,五官有著猙獰的扭曲。

  這個?

  這個是哪個?

  她怎麼聽不懂?

  「什麼這個?」她怯怯的問。

  他離她太近,讓她好緊張,而且她現在躺著的地方是床吧?

  是他的床嗎?

  他讓她躺在他的床上是要做什麼?

  她的傷勢並未嚴重到需要臥床休息啊!

  而且他的姿勢也太曖昧了,感覺很像是……準備嘿咻的姿態?

  乍然意識到此點,她面色一驚,而程堯桀的臉已經俯下,直接吻上她的頸項,軟舌舔舐她耳後的敏感處,製造出絲絲麻癢。

  她霍然醒悟他剛才的問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以為她窮追不捨,是要獻身,是想跟他一夜歡愛。

  她才不是這樣的女人!「放開我!」她大喊,雙手推拒他的肩。

  「閉嘴!」巨掌箝制下巴,阻止她吼叫。

  「你敢碰我,你就必須負起責任,必須娶我還有善待我的下半輩子!」她威脅。

  他一副她在說笑的訕笑表情,「你也老大不小了,遊戲規則該懂得,像你這種女人不就是巴著明星光環嗎?」

  他竟然這樣想她?

  「我若是巴著明星光環,也該是巴身價好幾個億的周董,說不定還有電影女主角可以演!」

  她既憤怒又失望,抬腿往他胯間的要害撞下去。

  「啊!」程堯桀痛喊一聲,抱著被撞疼的地方,往後跌坐在地,滿腦子的酒精揮散,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朱兆潔一骨碌爬起,拉整衣服。

  「我對你太失望了!」她雙手握拳,朝他用力大吼,眼淚跟著飛濺而出。

  拖著膝蓋擦傷的腿,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包包,她哭著離開了程家。

  抓著胯下倒臥在地上的程堯桀過了好一會兒劇痛感才逐漸散去,但他依然躺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他苦笑。

  他真的很差勁!

  真的真的非常差勁!

  他是在搞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他這樣的作為,不就好像在昭告挺他的粉絲,他的確有可能做出在粉底裡頭摻入化學藥劑,毀他人容貌的傷天害理之事嗎?

  馬的,他是要萎靡到什麼時候?

  這樣頹廢墮落下去,人們就會因此改觀?

  不會的!

  這個現實的世界才不會管他去死!

  他火大的拳打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直到鮮血淋漓才憤然罷手。

  ☆☆☆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恭喜你轉大人了。」

  謝文希看著朱兆潔膝蓋的紗布,依然不改嘲諷本性。

  要不是腳痛,朱兆潔一定狠踹說風涼話的謝文希一腳。「是他太過分還是我的錯?」

  「嗯……都有吧!」謝文希一臉無奈的雙手攤開,「你是變態跟蹤狂,他是酒後亂性,剛剛好。」絕配哩。

  「我才不是變態跟蹤狂!」朱兆潔火大反駁,「我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很怕他也跟我弟弟一樣,在沒人關心的時候,一時想不開了結生命,這種事發現時都已經太晚,再多的懊悔都輓不回。」

  「那也是他的親友該去煩惱的,輪不到你這個『粉絲』頭上。」

  「那如果在路邊看到有人受傷昏倒,也該等他親友來處理,路人都要漠視走過嗎?」

  「世風日下,這麼做的確比較保險。」多少好心救人的路人甲乙丙,被家屬反咬一口說是肇事甲乙丙啊!不可不慎!

  「不跟你講了!」謝文希總有她的一套歪理,根本辯不出個是非曲直來。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以後還會關心他的動向嗎?」「不了!」「為什麼?」

  「他已經不是我心中那個善良的程堯桀了,他現在只是個精蟲沖腦的大色狼!」氣憤的淚水湧上眼眶。

  「他可能以為被偶像上,是粉絲的夢想。」

  「放屁!」朱兆潔氣惱的吼,「他若是這樣想,更表示他沒資格當我朱兆潔的偶像。」

  「別衝著我吼,」那個「屁」字的口水都噴到她臉上了。「又不是我強暴你未遂。」

  「什麼未遂?」她瞪直眼。「他硬把你拖上床的作法,不就是強暴?」

  「沒……沒那麼嚴重……」她支吾,再氣惱,還是想替他辯駁。

  「莫非你心裡也想跟他來一腿,只是他的出發點讓你的自尊受不了,所以才這麼生氣?」

  「謝文希,你不要亂講」

  「如果他說,朱兆潔,我也好喜歡你,我們上床吧,你就會開開心心的把衣服脫了?」

  「若是兩情相悅的情況下,這有什麼不可以?」朱兆潔理直氣壯道,「問題他不是!」

  「我懂。」謝文希拍拍朱兆潔的肩,「單戀,你的名字叫痛苦。」她仿著大文豪的用詞。

  腳不能踹人,沒關係,她還有其他武器可選擇。

  朱兆潔抓起面紙盒,朝謝文希那張忍笑的討人厭臉上扔去。「好痛!」面紙盒尖角打中額頭,謝文希痛喊。「你竟然這樣傷害你的好友!」

  「好友本來就要共患難,我傷腳,你傷頭,剛剛好!」

  「我又沒有去當變態跟蹤狂!」

  「就跟你說我不是了!」

  她只是在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消沒息的這段時間到他家附近,想看是否能遇到他,或者另有方法得知他安好與否。

  她只是靜靜的等著,既未騷擾他,亦未妨害他的人身自由,更沒有想傷害他的念頭或者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才不是什麼變態跟蹤狂!

  朱兆潔忿忿然打開筆電,進入她為了程堯桀所開的粉絲社群網站。

  「你要幹嘛?」謝文希看到她將滑鼠移到停用帳號。「你要把這個粉絲網站刪除喔?」好歹粉絲數也破萬了耶,真這麼捨得?

  準備按下左鍵的食指猶疑。

  「那就刪除吧,以後我來你家就不用老是看那些無聊的時尚節目了。」謝文希決定支持好友的決定。

  看一些做作的小模、小明星用很誇張的語氣說哪家的粉底好用、睫毛膏好用啥的,讓她只想翻白眼!

  「再看看。」朱兆潔關上頁面,闔上筆電。

  「真是不爽快。」謝文希拿起遙控器,想了下,偏頭問雙手環胸,還在暗自生悶氣,眼角閃爍不甘心淚光的朱兆潔,「十點了,有那個彩妝節目耶。」

  「喔。」她意興闌珊的應聲。

  「要看嗎?」

  「不用了。」

  她以前會固定守著彩妝造型節目,主要是為了程堯桀,現在程堯桀已經被踢出固定班底,她已經不需要死守電視,將節目內容照單全收,只要挑著看她有興趣的主題就好了。

  就算他以後回歸,她也不會再支持他了!

  「那好!」謝文希喜孜孜的轉到日本台,「我要看住宅改造王,看這個比較有意義啦!」

  謝文希一直夢想著替自己買間小房子,裝潢得美輪美奐,所以她現在要多「儲存」這方面的資訊,以免資訊用時方恨少。

  「不是都一樣?」朱兆潔撇了下嘴。

  「哪裡一樣?」

  「一個改造臉,一個改造房子。」

  「對喔,一個在臉上塗水泥,一個在牆上塗水泥,果然一樣!」謝文希擊掌叫好。

  「要在臉上塗水泥也是要很有技巧的!」技術可是很精密的!

  「這麼說來,我們興趣相符耶!」謝文希攬住好友的肩,「難怪我們能在一起這麼多年,都不分開。」

  「唉,」朱兆潔嘆氣,「八輩子修來的楣氣。」

  「別不知足了,」謝文希輕佻的挑眉,嘴角噙著讓人想開扁的訕笑,「也沒幾個人敢跟變態跟蹤狂當好朋友的……啊!」面紙盒又朝她額頭直直扔了過去。

  她少加了一句——暴力狂!

  ☆☆☆

  在網路新聞上■尋、瀏覽,有關他的新聞幾乎是看不到了。

  程堯桀托腮想了一會兒,點入FB的粉絲網站,那個網站已經沒有更新了,最後一個貼文的時間就在他差點脫了朱兆潔衣服的前一天。

  那個flash影片他不用動腦也猜得出必定出自她手,那這個網站有八成機率,是她成立的。

  抬手放在鍵盤,在■尋上頭打出「朱兆潔」三個字,FB的■尋系統做得超爛,他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她的FB。

  果然在她說讚的內容看到支持他的粉絲網站。

  瀏覽了一下她的動態,她更新得並不勤快,大都是分享為主,不過跟他有關的都未列在其上,該不會她已經把與他相關的留言全都刪除了,就那個說讚的粉絲頁忘了取消?

  滑鼠滾輪轉啊轉,他瞧見一篇兩個星期前發佈的動態,寫著她後天要去當好朋友的伴娘,非常苦惱伴娘小禮服以及妝容的事。

  她對於化妝方面還真的非常苦手。

  望著她笑顏燦爛的大頭貼,心頭愧疚感升起。

  他必定傷透她的心,讓她對他非常失望吧?

  在她心中那個善良的大男孩已經崩盤,還差點對她施以暴行。

  後悔的他決定做出輓救,不管她接不接受,總比什麼都不做,懊悔一輩子來得好。

  ☆☆☆

  接到程堯桀的來電,讓朱兆潔十分訝異,而且還是他親自撥打的。

  雖說她非常的氣他,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小鹿亂撞。

  真是沒用!

  她氣惱的暗罵自己。

  「有什麼事嗎?」為怕心思洩漏,她故意將嗓音放沉,失了甜美。「上回的彩妝體驗,我因為臨時有事,所以幫你畫完妝就走了,影響到你的權益,我想再幫你做一次造型。」

  他是腦子撞到嗎?

  再幫她做一次造型?

  都這麼久的事了,她都快忘記了。

  「不用了。」她冷聲拒絕。

  「我們就約後天好不好?」在工作室內,翻著朱兆潔資料的程堯桀完全沒在理會她的拒絕。

  「我後天有事。」

  真巧她後天得參加婚宴,剛好給了一個拒絕的藉口。

  是說她幹嘛想藉口,把電話掛了不就得了?

  對待一個大色狼,有必要客氣的嗎?「什麼事?」

  「我要參加我朋友的結婚典禮。」「幾點?」

  他問這麼多幹嘛?

  真這麼有誠意?

  重點是,她還跟他哈啦這麼多幹嘛?

  「九點要到新娘家,吉時是十一點,新郎會過來接人。」「你是伴娘?」

  她剛有透露出這方面的資訊嗎?「你怎麼知道?」

  「不然你何必七早八早就到新娘家?」

  說得也對!

  她一定太緊張了,才沒想這麼多。

  「那我們約七點。」程堯桀又道。「晚上七點要喜宴。」

  「早上七點,我順便把你的伴娘造型包辦了。」

  朱兆潔張口結舌,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她原本找了動物醫院懂化妝技巧的醫生幫她化妝,不過髮型她就得自己來,所以她得在前一晚先去做造型,晚上睡覺還得特別注意別把髮型壓壞,但如果有程堯桀幫她,她的困擾就完全解決了啊!

  不對!她在想什麼啊!

  她已經決定不再去follow程堯桀的任何相關新聞,更別說與他有交集了。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程堯桀決定坦白。「我很抱歉曾經那樣對你,希望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呃……」

  所以他要幫她做造型,是為了道歉?「你準備好伴娘的衣服了嗎?」「我買了一件小洋裝。」

  新娘希望兩個伴娘都穿粉藍色的衣服,所以她跟謝文希找了好久,終於找到粉藍色的連身洋裝。

  「方便的話,拍照給我,我好有底怎麼幫你弄造型。」

  她真的要答應讓他替她做造型嗎?「讓我考慮一下。」她覺得她好像要被逼上梁山了。

  「好,你有我電話,隨時回撥給我。」他是顯示來電打過去的。

  通話一結束,就有客人帶著生病的貓狗來看診,朱兆潔先將工作的事忙完,一抓到空檔立刻打給謝文希。

  「文希,你說我該怎麼辦?」

  「去啊。」還用問嗎?「這麼乾脆?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我。」

  「我幹嘛阻止你?你會打這個電話來,就表示你想去的意願遠大於不想去,你不過是想得到我的贊成,好理所當然的去赴約。」這點小心理,她堂堂法律事務所的秘書會不懂嗎?嗤。

  「呃……」她不得不在心裡承認,謝文希完全猜對了呀!

  「不然你帶瓶防狼噴霧預防萬一。不過你的佛山無影腳常能踢人於無形,不帶應該也沒啥關係。」

  她被朱兆潔踢了N年了,防範成功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愧是小學田徑隊的,腳的敏捷度就是與他人不同。

  「苦主的經驗談?」

  「程堯桀不也領受過?他應該沒膽再對你怎樣。」謝文希想了想,「還是我陪你去?」

  「我覺得他滿有誠意的,應該不會是想對我怎樣吧?而且你那天不是老闆要出庭得加班,臨時請假不方便吧。我應該可以應付得來。」

  「那不然這樣,你每個小時打一次電話或發訊息給我,如果你沒打來我就打過去,沒接我就報警,記得手機要帶在身邊,他應該不想再上一次社會版,我也不想看到你的眼睛被畫一條黑槓。」

  「噗。」朱兆潔笑出聲,「那就這樣吧。」

  「嗯,看怎樣再跟我聯絡,我先忙。」

  朱兆潔收線後改撥給程堯桀,答應他的邀約。

  ☆☆☆

  早上六點五十,直接穿著小洋裝出門的朱兆潔就已到了程堯桀的工作室,剛巧他人也出現了。

  他把落魄的鬍子刮掉,臉上掛著太陽眼鏡,要不是人明顯憔悴也清瘦,依然是昔日螢光幕前那令人抨然心跳的帥氣彩妝師。

  看見她,他拿下太陽眼鏡,朝她微笑。

  她的心跳瞬間又不受控制,水眸迅速低下。

  可別忘了他對你做過啥啊!笨蛋!

  她緊握著手機,掌心的溫度幾乎要融化機殼了。

  「我們進去吧。」程堯桀指向大門。

  朱兆潔有些好奇的左顧右盼,「不會有……記者嗎?」她不想上社會版但也不想上影劇版啊。

  「沒有了。」程堯桀低聲道,「因為證據不足,已撤銷我的告訴,我跟季如萱也庭外和解了,我並不是什麼大明星,一旦沒有新聞價值,不會浪費那個資源在我身上的。」

  差點對朱兆潔施以暴行的那次之後,他收拾起頹廢與厭棄的心態,積極的將事情處理妥當,也跟季如萱順利和解,只是粉底為何會出問題,仍是找不出原由。

  「那你的工作……現在怎樣?」

  「停擺。」他聳了下肩,「暫先當休息吧。」

  自紐約回國後,他的運勢很快的攀升,這一年多的日子幾乎是馬不停蹄,沒個幾天休息。發生醜聞不是他所願,但也只能先樂觀的當作是上天給他的度假時間,不然能怎樣?

  進入工作室,助理尚未來上班,整間屋子裡只有他跟她兩個人,朱兆潔更是緊張的連吞數口口水,抓緊肩上背包,在外側口袋放著一瓶防狼噴霧器,她思考著萬一他真敢對她怎樣,是她的「佛山無影腳」出腳快,還是防狼噴霧器好用。

  她應該像電影中的警察一樣,多多練習掏噴霧器的手勢才是。

  程堯桀看出她很緊張,黑瞳不斷左右觀看,猜測八成是上回的事件帶給她陰影了。

  「上回的事是我醉了。」他站定在她面前,兩手誠懇交握,「不過用酒精當藉口實在不是什麼有擔當的作法,總言之,我真的很抱歉!」

  他退後一步,朝她鞠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突如其來的展開,讓朱兆潔嚇了好大一跳,手足無措起來。「我門不會關,不管大門還是工作區的門。」他想起來呂雅燕的抽屜裡有擺了一些「凶器」。

  他從裡頭拿出一把鎯頭。

  那是某次為了組裝新買的架子,買來使用的。

  他將鎯頭交給她。

  「若我敢對你亂來,你可以敲爆我的頭。」

  「噗!」忍俊不住的朱兆潔拿出她的噴霧器,「我自己有準備。」

  「喔……」程堯桀看著那瓶小巧的噴霧器,「那很好。」

  「不然我踹人也很厲害的。」她朝著虛空踢了踢腳。

  「這我相信。」他可領教過的。「那我們進去吧。」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8 PM

  第六章

  晚上,謝文希來到喜宴會場,給了紅包簽了名後,就趕忙尋找朱兆潔的蹤跡。朱兆潔人在新娘房裡,正在替新娘補口紅——還好這點小事她還行。

  新娘藺芳如一看到她,立刻在嘴上做出拉鏈狀。「你不要講話。」藺芳如先嗆先贏。

  「我要恭喜你耶!」謝文希瞪眼。

  「你一定會說恭喜我走進愛情墳墓,並祝福我永不超生!」謝文希開口會有好話,天都要下紅雨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敢找謝文希當伴娘,怕被準婆婆瞪白眼。「這是你自己講的,我可沒說喔!」謝文希賊笑。

  啊哩哩……藺芳如真恨自己竟然挖洞自己跳。

  「兆潔!」謝文希拉著朱兆潔,仔細觀看她今日的伴娘妝扮,讚嘆出聲,「哇賽,你今天比新娘還要美哩。」有大師加持果然不同。

  瞧瞧這妝容、瞧瞧這頭上戴著珍珠髮箍,長髮微鬈的髮型,根本是小公主來著。

  「你少胡扯。」朱兆潔拉下謝文希的手。「兆潔都快搶走我的風頭了。」藺芳如假意埋怨。

  「拜託,新娘已經是有夫之婦了,要什麼風頭,把光環讓給伴娘找對象才重要。」謝文希翻白眼。

  「我才是主角耶。」藺芳如瞪她。

  「我又沒有要找對象!」朱兆潔也瞪她一眼。「兩個狗咬呂洞賓的。」忠言果然逆耳啊。

  「你每天宅在家裡,是真想像呂洞賓一樣,隱居山林好修行成仙嗎?」藺芳如反擊回去。

  「我比朱兆潔好多了,至少我還會出門去找她一起宅,她才是懶,連自己家都不出。」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藺芳如被逗笑。

  「不過她前陣子倒是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為了她的偶像……啊!」又踢她!她今天穿短裙耶,小腿瘀傷能看嗎?「你很無聊耶!」朱兆潔瞪著她。

  「幹嘛,有大師幫你造型,了不起了唷?」謝文希輕蔑的哼鼻。「什麼大師?」藺芳如好奇的問。

  「沒事。」朱兆潔將謝文希拖到一邊去。「不要亂講話啦,芳如問我是誰幫我畫的妝弄的髮,我說是去美容院請人幫我做的,她還要我介紹給她,我好不容易才擺平,你不要又挑起。」

  「你很笨耶,你跟芳如說弄一次造型要一萬塊,她就不會再纏你了。」「弄次造型要一萬塊,她才不會信!」

  「你是不知道程堯桀的行情價嗎?」雖說她也不知道,隨口亂掰的。「我又不能說是他弄的。」

  「芳如很好唬弄的。」謝文希擺手,「她不重要啦,今天跟程堯桀相處愉快吧?」

  造型之間,謝文希與朱兆潔通過一次電話,第二次則是她離開的時候,她的語調愉悅,沒有任何勉強、不悅的情緒,可見她已經跟她的偶像「重修舊好」了。

  「嗯。」朱兆潔粉臉有著掩不住的笑意,「他很認真的幫我弄妝發,我身上所有裝飾品都是他借給我的。」

  從髮箍到項鏈、戒指,甚至她自己原本穿的鞋子都被他批為不合格,而找了一雙白色的高跟瑪莉珍鞋給她。

  他的鞋子都是為了配合上節目找來的,尺寸是最大眾的二十三號半,剛巧就是她的尺寸,真是太幸運了。

  且他為了搭配髮飾,又另外在鞋子上加工,綁了一個鑲珍珠的蝴蝶結在右鞋上,只能說能當上造型設計師,不龜毛點還真是不行,從頭到腳都必須是個完整的搭配,也難怪藺芳如從早上九點就一直盧她盧到剛剛,就是想知道她去的到底是哪家美容院,造型功夫比她的新娘秘書還要高強。

  他工作時非常的認真,雖然也會跟她聊一下天,但不是做節目,自然不用邊做邊講解介紹,而是專注在造型上,也因此,她能有機會近距離偷看他認真的表情,專注的眼神實在讓人枰然心動。

  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再一次的喜歡上他了,因他投入的工作態度。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啊……

  見朱兆潔完全忘了身邊好友的存在,竟自顧自的深陷回憶中,謝文希很不識相的推了她一把。

  「回魂啊……朱兆潔!」她模仿起道長驅鬼。

  「結婚典禮你少無聊,萬一芳如的婆婆進來看到,人家會不高興的。」朱兆潔低聲警告。

  「那婆婆很傳統吼?我最怕這種的,所以就說單身最好,不用再去伺候另一個家庭。」

  「各有各的好啦!」誰也無法說個準。

  「你想婚啦?」謝文希手指在朱兆潔臉前畫圈圈。

  「有找著對像再說吧。」她一向隨緣。「去宴客廳找位子坐吧,時間差不多了。」再十分鐘就要開席了。

  「好啦。」謝文希擺擺手,握了握藺芳如平口禮服上的纖白裸肩,離開新娘房。

  剛藺芳如被其他賓客纏著照相,故也未注意謝文希跟朱兆潔在旁咬了多久的耳朵,現謝文希走了,她又想起這事。

  「剛文希說什麼大師?幫你做造型的是哪裡的大師?」她鍥而不捨的追問今天纏問了一天的問題。

  朱兆潔學謝文希翻了個白眼。

  謝文希,都是你害的!

  ☆☆☆

  朱兆潔將程堯桀借給她的飾品跟鞋子細心的擦拭過後,放在盒子裡頭,以紙袋裝著,提來工作室還他。

  下午兩點,工作室的助理竟然沒上班。

  「那位呂小姐呢?」朱兆潔問。

  「今天星期六,周休。」

  他笑。「對喔,我忘了。」

  她自己也都放周休二日的。「來也沒什麼事要忙。」他自嘲的笑了笑。

  現在兩個助理都跟他一樣閒,故來上班時,程堯桀大都派她們搜集國外目前的流行資訊給他。雖然說他現在無工作在身,但仍要緊跟時尚脈動,機會誰也不知何時會來,隨時準備好才能從容面對。

  「那個……粉底的事還是不知道是誰在裡頭放藥劑?」

  程堯桀搖搖頭。

  「會不會被人掉包了?」

  「我的東西都有簽名,不會被調包的。」

  「簽名?」

  他從紙袋中拿出借她的瑪莉珍鞋,解開帶扣,拉開鞋子內側,調整角度,藉助上方的日光燈光源,果然可以看到銀色的簽字筆痕跡。

  「只要是我的東西一定有簽名。」

  「噗。」朱兆潔忍不住噗哧一笑。「笑什麼?」她是在取笑他?「沒事。」

  「笑我跟個孩子一樣在自己的物品上頭簽名?」沒差,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個這樣笑他的。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她連忙否認,卻怎麼也壓抑不下嘴角的上揚。「這是好習慣。」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啥問題,「至少不會有人錯拿走我的東西。」

  「對,」她再也不能同意的點頭,「被拿走還可以找得回來。」

  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想笑,她只好搗嘴假裝咳嗽。

  看出她搗嘴目的的他橫她一眼,低頭看了下表。

  「兩點半了。」

  他是覺得她該走了,所以下逐客令了?

  差點忘了她可是一點也不受歡迎的,他上回替她化妝做造型是為了表達歉意,可不帶其他任何心思。

  「時間過得真快。」她有些尷尬的也抬手假裝看表,卻在看到空空的手腕時才發現自己一向依賴手機的。

  她在做什麼蠢事啊!

  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那、那我先走了。」她不自在的僵著嘴角。

  「這個時間可以去喝個下午茶。」他提出邀約,「還是你等等有事?」

  他邀她喝下午茶?

  真的假的?

  他竟然願意跟她喝下午茶,莫非他已經不討厭她了?

  喜悅的心情筆墨難以形容。

  她倏忽想到麻煩了人家,都還未跟人家道謝呢。

  「我等一下沒事,我可以請你喝下午茶。」她熱情的說。

  「就別計較這個了。」他笑道,「等我一下。」

  他進了廁所,約莫五分鐘後走出來,完全變了個人。

  他戴了頂假髮,微鬈,亂而有型,特別修整過的長度,戴在他頭上,像是自他頭皮生長出來的,一點都看不出是頂假髮。

  略長的瀏海遮住一雙好看的濃眉,也略略遮掩了黑而晶亮的陣,他還在下巴處點了顆痣,看起來完全是不同人。

  要不是她很清楚剛剛進入廁所的人的確就是程堯桀,她真要以為是某個不認識的型男了。

  「造型師的變裝術果然不會只是鴨舌帽跟墨鏡。」她充滿讚嘆的望著他身上的裝扮。

  「我若在路上看到有人戴著鴨舌帽跟墨鏡,一定會先猜測他是不是藝人。」

  「對啊,我也這麼覺得。」她很開心兩人有同樣的想法。「文希說,藝人戴鴨舌帽跟墨鏡出門,根本不是想遮掩藝人的身份,而是昭告天下,我就是藝人,快來猜猜我是誰。」

  「那個文希該不會就是小白吧?」

  「小白?」怎麼聽起來好像在叫寵物?

  「簽書會時,陪著你的那個女生。」

  「對啊,她叫文希,謝文希。你怎麼會叫她小白?」

  「因為她很愛翻白眼,若是想到她時,我就會想『那個很愛翻白眼的女生』,」他扳著指頭數了數,「一共十個字,太長,簡稱小白。」

  「哈。」聽他這樣敘述還真是好笑。「文希是個奇葩,她從不掩飾真實情緒,說話一向很機車。」

  「但她是你的好朋友。」

  「對啊,我喜歡她的機車。」雖然有時被氣到,還是會忍不住踹她一下。「優缺點都包容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我也這麼想。」兩人又一次有共識!

  「我們走吧。」他從抽屜裡拿出鑰匙,關上工作室後,兩人一起離開大樓,走往捷運站。

  朱兆潔想,文希都被取了綽號,那不知道她有沒有呢?「那我……」她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你怎麼?」

  「我有綽號嗎?」她鼓起勇氣問。

  「綽號?」

  「像文希,你就叫她小白。」

  「喔,你啊……」程堯桀有些不自在的看著另一邊的馬路,「我沒有想到什麼綽號。」

  總不能老實承認說,她的綽號可多了,什麼「跟蹤狂」、「勾勾纏」、「貓女」、「妄想症患者」等等的一大堆,就沒一個是好聽的。謝文希的「小白」至少聽起來還算可愛,她的若老實說出來,恐怕人家當場翻臉就走了,或是哭給他看,就難以收拾了。

  「喔,這樣啊。」朱兆潔覺得有些落寞。

  必定是因為毫無特色的關係,人家才在她身上想不出什麼綽號來吧。

  她不像謝文希那樣有特點容易被印象深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暗暗嘆口氣,同時訕笑竟然偷偷吃起好友的醋來了。

  她想到在電視劇的設定中,好像這樣有特色的女生才是跟男主角紅線綁在一塊兒的,沒特色的都是好友角色,要不就是暗戀到地老天荒,人都入棺材了還不為人知。

  或許,她就是太平淡無奇,所以人家記不得她,牛奶更是被帶衰,怎麼提醒都不存在對方記憶中。

  見她似乎很是失落,程堯桀不知怎地覺得歉意滿懷,好像不幫她取個綽號,對不起人家似的。

  「不然,我再幫你想一個。」

  「真的嗎?」水眸發出晶亮光芒,「你要幫我想一個嗎?」

  這樣就開心了?

  他想她也未免太好取悅。

  「等我想好,再跟你說。」他會想個好聽、可愛一點的。「好!」朱兆潔用力點頭,「謝謝。」

  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她還能跟他繼續聯絡?

  她實在太開心了,沒什麼能跟自己的偶像保持聯繫更讓人開懷了。

  她一定要把這一天寫在日曆上,訂下一個紀念日名稱,到死也要記得這一天!

  「謝什麼?」他啞然失笑。

  他記得她大他兩歲,已經是三字頭的女人了,但那模樣神色,卻像個孩子般的天真。

  她還是一樣的素顏,不過脣上塗瞭亮亮的脣蜜——她曾說過,她唯一不會畫歪的就是口紅,因為嘴巴就一個模子在那,連幼稚園小朋友都做得來。

  雖然他是彩妝師,但或許是見慣了濃妝艷抹的明星跟模特兒,她清秀乾淨的模樣分外清新甜美,像清晨花朵上的朝露,晶瑩剔透,加上她膚質好,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就算跑進大學校園冒充學生,應該也不會有人懷疑吧。「沒、沒啊,就謝謝。」她有些扭捏難為情的絞著小手。

  看她害羞靦腆的樣子,程堯桀竟升起了想逗她一下的念頭。「既然你好友叫小白,你就叫小黃吧。」

  「小、小黃?」那更像小狗的名字了。「你要不要乾脆叫我來旺還來福好了。」

  「這個好!」他對她的提議大表贊同,「以後我就叫你來福。」

  天啊,他不是說真的吧?

  「你當真的?」拜託,否認一下。「當然。」

  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難道他真的要叫她來福?「那個……我覺得應該還有其他更適合的吧?」

  拜託,誰會認為叫來福是在喚人啊,她不要被叫狗的名字啦!

  嗚嗚……她根本是自己挖洞跳吧!

  「我覺得來福挺不錯的。」他拍了她肩,指著前方,「來福,到了!」

  前方是一家仿磚造白牆屋,屋內的家?均為木造,牆上則貼英式風味的壁紙,盆栽綠意在各個小角落點綴,就連窗台都有著老闆的巧思,溫馨舒適而迷人。

  他們選了靠近壁爐的位子坐下——時值夏天,故未生火,僅放幾根木柴裝飾——朱兆潔像個好奇寶寶的左顧右盼,驚喜的說:「我第一次來這家店,以前都不曉得這裡還有這樣的一家店。」

  「我也是有次拍MV時,劇組借了這裡當場景,才曉得的。」

  「是哪支MV?」她竟然不知道,真是有辱「電視寶寶」的美名。

  「那支MV播出沒多久,歌手就陷入醜聞,從演藝圈消失了。」

  「呃……」怎麼會那麼巧……

  「你是不是想說怎麼會那麼巧,跟我境遇相仿?」

  「沒有!」朱兆潔忙搖頭,「你一定會東山再起的,一定!」

  「希望。」他笑了笑。

  早知道就不要問是哪支MV了!

  朱兆潔生氣暗罵。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幹嘛問呢,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掉了!「你別放心上。」程堯桀看出她內心自責。「又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小心,給了人機會。」

  「你的意思是……」

  老闆走過來,打斷了朱兆潔。

  老闆是個俊帥的混血兒,中文倒是講得挺好,毫無外國人口音。

  「想喝什麼?coffee、tea、orme?」

  「老闆,這哏很老掉牙了,年輕人說不定還聽不懂。」程堯桀取笑道。

  「吼吼吼,你的聲音我認得。」老闆指著「變裝」的程堯桀,「被通緝啊,還要變裝的。」

  「我怕警察衝進來,等一下打壞你的桌椅,還要賠。」

  「逃亡還可以帶妹的,這麼好的事我也要來一下!」老闆將menu往桌上一扔,「要喝什麼自己過來跟我講,林杯就眸螢(我很忙)。」說罷,老闆帥氣一轉身,回到吧檯。

  「老闆還會講台語!」現在的阿兜仔真不得了,台語講得超順的,口音跟她阿公一樣正確。

  「別被他外表騙了,他台灣土生土長的。」程堯桀將menu推給朱兆潔,「他唯一會講的英文就那四個字。」

  「哪四個?」

  「coffee、tea、orme?」

  「哈哈哈哈哈……」朱兆潔爆笑出聲,眼淚都滾出來了。

  老闆知道程堯桀在說他壞話,狠瞪他一眼。

  「他的千層派跟墨西哥薄餅都還不錯。」

  「真的吼?」朱兆潔翻開menu,邊拭眼角殘餘的淚。「你跟老闆很熟的樣子,常來?」

  「這裡位於小巷內,很隱密,可以很安心自在的休息。」

  她抬頭,與他四目相接,又慌慌低下頭去。

  「對了,你剛剛說什麼給了人機會,莫非你心裡對於粉底的事有底?」「這段日子我想了又想,大概有個輪廓吧。」

  「真的嗎?可以跟我說嗎?」她興致勃勃。

  「喂!」櫃抬的老闆大吼,「要不要點東西啊?只顧聊天是來吹免費冷氣的嗎?」

  「我要一份鮮蝦起士墨西哥鬆餅跟一杯法式拿鐵。」怕老闆真生氣了,朱兆潔忙道。

  「墨西哥鬆餅跟一杯法式拿鐵。」程堯桀復誦。「我沒賣鬆餅啦,要鬆餅去別家!」老闆火大的喊。

  「薄餅啦!對不起!」朱兆潔急得快冒汗了。「你不會自己更改成薄餅嗎?」程堯桀直言。

  「我腦筋直不行喔!」老闆扔抹布,「我們店有低消的,不準只點一人份。」「我還沒講完你急什麼?再一份肉桂糖霜薄餅跟玫瑰奶茶,手工餅乾也給我來一份,我的還要加冰淇淋,給我香草的別給我巧克力的。」

  程堯桀一口氣說完。「你講那麼快最好我聽得懂。」當他腦子機器做的?「管你聽不聽得懂,做就是了。」

  「哇靠,鴨霸啊,這店誰開的啊!」老闆嘴裡碎碎念著,手倒是俐落的動起來了。

  「你跟老闆一定很熟喔!」剛開始以為他們在吵架,後來才發現這是他們的互動方式。

  「他其實是我國中同學。」

  「真的?」

  「假的。」

  她臉僵。

  「高中同學。」

  「真的……嗎?」她抱疑了。「好吧,其實是拍mv那次才認識的。」

  「原來你也很喜歡欺負人。」

  「有嗎?」他笑,「應該還比不上你家小白。」

  小白啊小白,朱兆潔心想他對謝文希真的印象好深刻,不知他想起「小白」的時候,有沒有順便想一下她這個「來福」……

  欸,她真的很無聊,跟好友吃醋,人家又不是她的誰……

  可是心底就是會酸酸的,她有什麼辦法,套句「小白」(她竟然也跟著叫小白了)的話——

  愛丟卡慘死啊……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29 PM

  第七章

  其實程堯桀很緊張,不過長時間的工作環境影響,他已經可做好表面功夫,就算現在有一隻貓突然衝過來,他也不會嚇得跳上椅凳喊救命。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常接觸女性,但私底下與工作無關的相處經驗卻是少之又少,可說自他成了節目的固定班底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與工作無關的女性「約會」。

  而她的緊張其實也傳染到他身上,於是他聊老闆、聊小白,找著話題,讓彼此間不要那麼尷尬。

  在他的骨子裡,依然是個靦腆害羞的大男孩。「你跟小白認識多久了?」

  「很久了,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讀不同間,所以就少連絡,畢業後有次她妹妹的狗生病,找我問相關問題,把狗送來我當時工作的動物醫院,所以連絡又勤快起來。」

  「你是做什麼的?」

  「獸醫助理。」那個下雨天時她有提過,他果然不記得了。

  「喜歡小動物的關係?」

  「嗯啊,因為考不上獸醫系,所以只能當助理。」她有些難為情的吐吐小舌。「那小白是做什麼的?」

  「她在律師事務所當秘書。」

  「她該不會也是因為考不上法律系,所以才當秘書?」

  「你怎麼知道?」她大為驚奇,「文希……小白不喜歡讀書,不然她講話那麼犀利,應該挺適合的。」

  「搞不好是個無良律師。」

  「哈。」她覺得他好厲害,竟說中謝文希的性子了。「她說律師才不管事情對錯,一切以利益為主,委託者的權益才是最重要的,真相不是律師該去釐清的。」

  「以工作來說的確是這樣。」

  「但我覺得人的心裡還是要有正義感的,就像我無法忍受幫殺人犯辯護的律師,尤其是很會說歪理的那種,非常的鄙視。」她忿忿不平道。「明擺著人就是他殺的,為了幫他脫罪、減刑,說了很多歪理、引導法官往錯誤的方向,實在無法苟同。」

  「如果小白成了律師,你恐怕就不會跟她變好朋友了。」

  「我會想辦法勸她當個好律師的。」

  「那……」他拿起叉子把玩了一下,「當我發生事情時,你心底怎麼想的?」

  「一定是別人陷害你的!」

  「你不覺得這是先入為主?」

  「因為我知道你的本質,你才不可能因為很久以前的一點小爭執,故意去毀人的容貌,加上你又那麼喜愛你的工作,怎麼可能自毀前途!」她說得激動,渾然未覺她的雙眸正勇敢的盯著他。「你沒有這麼笨、這麼邪惡,我是很相信你的!」

  「那如果法律判定我有罪?」

  「那你應該換個律師,我可以請文希幫你推薦,他們家的律師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死人都可以氣到從墳墓裡跳起來。」

  「你不是說很討厭律師說歪理。」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因為你是無辜的!」

  「說不定藥劑真是我自己放的。」

  「不可能!」桌上的粉拳緊握,用力得微微發抖,「絕對不可能!」

  他莞爾睨著她,覺得胸口中似乎有份柔情緩緩盪漾開來。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激烈了,她慌亂的低下頭,拿起水杯就脣,一個不小心嗆到,水噴了出來。

  「對不起!」朱兆潔忙抽出餐巾紙,塞到他手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他握了下慌亂的小手,玩笑道,「噴到幾滴水而已,那水沒毒,不會毀容的。」

  他握她的手!

  朱兆潔瞪著他剛握過的手背,覺得那兒好像被灑了金粉,正閃閃發著光。

  好耀眼啊,她的手背。

  「他的臉皮很厚,要毀容也不容易。」老闆將烤好的薄餅送上。「跟你差不多而已。」程堯桀回擊。

  「那我下次會在你的水裡頭放鹽酸,看是你的比較厚還我的。」老闆說完,很帥氣的轉身。

  「你都……拿自己的事開玩笑?你不會介意嗎?」朱兆潔好奇的問。

  難道,他已經對那件毀他前途的事情不在意了?

  「有什麼關係。」他將自己的薄餅推向她,「要分食嗎?甜的也不錯。」

  「好。」

  盤中薄餅共四塊,他們一人分了兩塊,再各自拿回。

  薄餅的餅皮脆脆的,起司濃郁,蝦子新鮮又Q彈,朱兆潔連聲讚美。

  在他們共享美食時,又有一組客人進來,是兩名女孩子,坐在靠窗位子。

  點好餐後,一個長髮女孩走到書報架上,挑選雜誌、書籍端詳。

  「這邊有程堯桀的彩妝書耶!」長髮女孩將書朝短髮女孩晃了晃。「有很稀奇嗎?」短髮女孩不解的問。

  「現在買不到了啊。自從新聞報導他害季如萱的臉灼傷後,書都被下架回收了。」長髮女孩翻開書籍。

  雖說她們並不知話題內容的主角就在現場,因而侃侃其談,但朱兆潔可是心知肚明的,她望著程堯桀,又看著女孩們,很緊張她們不曉得會不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你看起臉色真蒼白。」程堯桀笑道。

  「啊?什麼?」她太專注於女孩的談論,未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我得幫你把刀子收起來。」他伸出兩指摸走切餅的刀子。「免得你等一下拿刀找她們拚命。」

  「我、我才沒有。」她有些難堪的紅了雙頰。

  「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正蓄勢待發。」像個準備伸張正義的正義使者。「沒有……我怕她們亂講話,如果她們亂講話,我一定會制止她們的。」

  「沒關係的。」他不在意的說,「吃餅吧,不管她們說了什麼,你都可以當沒聽見的。」

  他管不了別人的嘴,但他會把心臟訓練得強壯,況且,在他眼前還有個無條件絕對支持他的女孩呢。

  他曾經差點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沒想到她還願意全心信任他,想到此,胸口不由得激盪起來。

  她才不可能當沒聽見呢!

  「嗯。」朱兆潔拿起薄餅咬了一口,耳朵依然豎直。「買不到又怎樣?」短髮女孩問。

  「他的書拿來學習彩妝很好用。」長髮女孩抱著書回位。「每一個步驟都很詳細,淺顯易懂,還教了很多化妝保養小技巧。他的第一本書我有買,可惜第二本要買的時候沒有了。」

  「他不是有發生醜聞?」

  「我覺得他應該是被陷害的吧。演藝圈那麼黑暗,誰曉得是怎麼回事。」

  長髮女孩打開書,「就是這個!」

  她開心低喊,「我一直覺得這個眼妝好好看,就是不知道怎麼畫。」

  她拿出手機,「把它拍下來應該沒關係吧?」

  「當心智財局把你抓去關。」短髮女孩警告。「可是書買不到了啊,拍賣賣得超貴耶,根本是發災難財。」

  這時,朱兆潔站起來了。

  程堯桀下意識想拉住她,卻撲了個空。

  她該不會因為那個女生想拍書籍的內容,所以要去曉以大義一番?

  程堯傑忍不住站起身,準備她想「突襲」長髮女孩時,做下搶救工作。「你不應該用手機翻拍書裡的內容,這對作者是種傷害。」朱兆潔一臉嚴肅的對長髮女孩道。

  程堯桀苦笑了下。

  還真是被他猜中了。

  「你哪位啊?」長髮女孩一臉莫名。

  「你認為程堯桀是無辜的,更應該用正確的手段拿到書才對。」

  兩名女孩錯愕的看著講著大道理的朱兆潔。「你來搞笑的嗎?」短髮女孩覺得遇到瘋子了。

  程堯桀走來想將朱兆潔帶回去,卻見她忽然將手伸進包包內。她竟然連包包一起帶著過去?!程堯傑赫然發現。

  大伙屏氣凝神,不約而同眼神都落在包包內的那隻手上。

  兩名女孩身子均往另一邊靠,擔心「瘋子」會突然對她們不利。「你……你別亂來唷……」長髮女孩抖著嗓說。

  程堯桀看不下去了。「朱兆潔……」

  朱兆潔的手伸了出來。「這送你。」

  「啊?」眾人驚愕倒吸口氣。

  在她手中的正是一本程堯桀最新的彩妝書,封了書套,書封上頭還有作者本人的簽名。

  「這要給我?」難以置信的長髮女孩不敢把書接過。

  「當然啊,我們都是程堯桀的粉絲。」朱兆潔笑著將書塞到女孩手中,「請繼續支持他,他有一天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呃……這……」她突然一轉熱情,讓長髮女孩一時反應不過來,「多少錢?」

  「不用錢!一毛都不用!」

  「但這是簽名書耶,很珍貴的吧?」若拿去拍賣,不知可以轉賣多少錢。

  「這我有五十本(一本送謝文希了),如果沒送你,也是以後等我死了當冥紙燒,OK的啦,你就收起來吧!」

  五十本?

  長髮女孩猜這女生應該是那種所謂的瘋狂粉絲吧!

  一次買五十本,都有簽名,還說以後要當冥紙燒,有沒有這麼crazy啊?

  「謝……謝謝!」那她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長髮女孩驚喜的望著同伴,短髮女孩仍是餘悸猶存樣,臉上表情扭曲。

  「不客氣。」

  朱兆潔轉身,差點撞上站在她背後的程堯桀。

  一看到程堯桀,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在事件主角前做了啥,小臉瞬間爆紅,整個人慌亂了起來。

  「呃……我剛剛……呃……啊……」天啊,好丟臉喔!

  她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程堯桀笑著拍拍她的肩,將人帶回座。「真謝謝你這麼支持我。」程堯桀以僅有她聽得到的音量道謝。

  「不、不客氣……」她低下頭,兩掌橫放在額頭上,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哈利波特一樣有隱形斗篷,快速隱形,然後逃跑。

  「有你這樣的粉絲,大概是我成了通告彩妝師後,最大的收穫吧。」程堯桀拿起玫瑰奶茶,面露滿足的喝了一口。

  她怎麼覺得他好像話中有話?

  雖然她的確是個粉絲沒錯,在他眼中當然也是個粉絲,但他這樣刻意強調,好像是在兩人之間劃清界線,畫得又深又寬又長,就怕她有足夠的能耐能一跳兩百公尺。

  她剛果然做得太過火了,是吧?

  說不定他也覺得丟臉,只是不好意思明說,才強調她是粉絲——所以才會有那樣瘋狂的舉動。

  想想她剛說了什麼?

  把五十本書當冥紙燒?

  媽呀,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蠢話?

  覺得氣氛超級尷尬的她,急著想開啟其他話題,不要讓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其實我剛剛說的那個,是文希……小白跟我開玩笑說過的。」

  「你說的哪個?」他揚眉。

  「就當冥紙燒那個。」

  「冥紙?喔……」他噗笑一聲,「是小白說的?」

  「因為我說你的簽名書要當傳家寶的,所以她問我死後要不要燒給我。」

  「果然是小白會說的話。」

  怎麼說得好像他很瞭解謝文希似的,彷彿兩人做了多年好友?

  她這個醋吃得實在很沒道理,但看他只要一談到謝文希就會眉開眼笑,她真的很難不胸口酸酸的咩。

  「就因為她講話比較犀利,上次我們朋友結婚,對方就不敢叫她當伴娘。」她講這件事會不會很像在說文希的壞話啊?

  「是不是怕她說出不得體的話?」

  「對啊!」他一猜便中,真的好「瞭解」文希。「我們那個朋友怕她說的話會讓她思想很傳統的婆婆不開心,所以只叫她來喝喜酒。結果啊,小白根本沒說什麼,反而是新娘自己想吐槽文希,挖洞自己跳了。」

  「新娘怎麼吐槽她?」他興趣盎然的問。

  「新娘搶在文希開口前要她閉嘴,說文希一定會恭喜她進入愛情墳墓,並祝她永不超生……」

  ☆☆☆

  結果他們一整個下午茶時間都在聊謝文希的事。

  朱兆潔欲哭無淚的趴在客廳沙發上,抱著牛奶哀怨。

  「牛奶,你知道嗎?他還幫文希取綽號耶!後來他雖然幫我也取了一個,卻叫我來福。我又不是狗!」嗚嗚嗚……

  「喵。」牛奶像能理解朱兆潔的「悲痛」,好心的舔了她兩下,然後掙扎離開她過緊的懷抱,跳下沙發,跑進籠子裡窩著。

  朱兆潔的房間是長方形,入門的左右手邊分別是廚房跟衛浴。

  開放式的廚房以小吧檯隔開客廳,客廳與臥室之間則是以書架區隔。

  牆色為草綠色,朱兆潔為了搭配牆色,買了不少小盆栽跟花草掛畫裝點,牛奶的籠子就放在電視櫃旁的一塊方形空地上,跟主人大眼瞪小眼。

  不一會兒,電鈴聲響起,朱兆潔想也知道是晚上沒事就喜歡過來找她一起宅的謝文希。

  謝文希其實不太能忍受自己一個人待在無人的房間裡,面對一屋空盪蕩,她說會讓人有厭世的念頭,所以她一定會走個十分鐘過來朱兆潔這,兩個人一起宅,比較溫暖。

  不過若是提議乾脆兩人一起租間房子,還可以分攤費用,她又不願意了,因為兩人若住在一起,有很多隱私難免會被對方知道,是故,她最最反對男女朋友同居了。

  朱兆潔在這方面倒是無所謂,她的個性隨和好相處,隨遇而安,不管一個人宅還兩個人宅,或是大家一起宅,她都能從容自在。

  「嗨,親愛的!」門甫開,謝文希就給朱兆潔一個大大的擁抱。「今天的約會如何?」

  朱兆潔跟程堯桀前往喝下午茶的路上,朱兆潔曾發訊息給謝文希,說明自己目前的動向——這是兩人的默契,只要跟程堯桀單獨相處,就得告知謝文希,畢竟差點被抓去「獻身」,仍讓朱兆潔有些餘悸猶存。「滿好的。」朱兆潔走回沙發坐下。

  「還會害怕嗎?」謝文希關上門,抱著她宅時必備的零食走到朱兆潔旁邊坐下。

  朱兆潔搖頭,「不,我一點也不怕了。」

  「那就是你又重拾對他的信任羅?」謝文希打開洋芋片蓋子。

  「嗯。」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相處得不愉快?」

  朱兆潔抬頭看塞了塊洋芋片入口的謝文希,嘆了口氣。

  「是怎樣?該不會這次換你想獻身,他不解風情吧?」

  「才沒有呢!」朱兆潔伸手入洋芋片桶子,抓了一塊塞嘴。「我只是在想吼……」她又看了謝文希一眼,「算了,沒啥好說的。」

  「你再不說,我呵你癢喔!」謝文希的手在朱兆潔腰際蠢蠢欲動。

  「好啦!」怕癢的朱兆潔未開戰就直接求饒了。

  她把今天與程堯桀的對話中,有關於謝文希的部分說了一遍。

  「他叫我小白?那個臭小黑!」她懷疑他其實是想喊她小白目!「人家的膚色很健康,好歹叫個小棕。」

  「笨來福就別替他說話了。」

  「我不要叫來福啦!」朱兆潔哭倒在她身上。

  「跟我講有啥用。」謝文希將朱兆潔推開。「別把鼻涕抹在我褲子上,新買的。」

  朱兆潔狠瞪沒義氣的朋友一眼。「去跟他說你想叫來旺啊。」

  「誰要叫來旺啦!」

  「隨便你要叫什麼,」她好心出藉手機,「去跟他說吧。」

  「說什麼?」

  「說你想叫罔市、皮皮、Lucky……啥都好,就是不要叫來福。」

  「我才不會跟他說這個。」什麼罔市、皮皮、Lucky?

  「那你就不要跟我『靠夭』!」謝文希收回手機,「我買到實習醫生最新一季的DVD了耶!」謝文希獻寶似的拿出DVD盒子。

  「其實我心情不好的原因不是這個。」

  「不然是哪個?」買了新DVD竟然不歡呼一下,那她自動放來看總行了吧?「我覺得他好像比較喜歡你。」

  「喔……啊?」正蹲在電視櫃前,打開DVDplayer電源按鈕的謝文希詫異回頭,「我跟他又不熟。」要說不認識也不為過。

  「可是他對你印象深刻,還幫你取綽號,而且我們今天的話題都是你。」話題都是她?

  這聽在謝文希耳裡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誰想被當成閒聊的話題人物啊!

  「聊我幹嘛?你有毛病啊?」

  「因為我不知道要聊什麼,我很緊張啊,剛好他又對你印象深刻,所以我們就一直聊你了。」

  事後回想,這多像媒人在向男方大力介紹品行溫良敦厚的女方,就只差沒拿大聲公朝著他的耳朵直吼「一旦錯過可要再等個一百年啊」這樣的努力。

  「我猜他現在應該連我祖宗十八代都姓謝都曉得了吧?」身家底細都被知道了,她會害羞的耶。

  「你祖宗不姓謝,難道姓陳嗎?」文希說話真從來沒個正經的,難怪人家說她有「特色」啊,嗚嗚嗚……

  可她就是學不來這本事,要不也不會明明可聊的事一堆,卻拚命在說她跟文希從認識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堆糗事了!

  她這叫自爆啊!

  老天爺啊,能不能給她一個哆啦A夢,她的要求不多,只要從下午兩點那個時候重新再來,不用讓她重生的!「陳謝半天下啊!」

  「你把姓林的置於何處了?」

  「姓林的去哪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程堯桀大偶像對我可是更深入瞭解了,說不定明天我就會接到他的邀約電話,找我去跑趴、吃飯看電影、陽明山看夜景、金山公路飆車、十八王公吃肉粽,然後在夕陽西下的淡水碼頭跟我求婚。」

  「你還可以把你們的baby取名叫來旺!」

  謝文希坐來她旁邊,手搭在她大腿上,微笑道,「你要報名當童養媳嗎?沒魚蝦也好,把不到老爸,我可以把兒子給你。」

  「那真是感謝你了。」朱兆潔虛假道歉。

  「不客氣!咱們是好朋友,應該的。」總統該頒給她「有情有義」匾額一枚的。

  「喔,不要再鬧了!」已經沮喪到無心再五四三的朱兆潔趴在抱枕上,「我都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心情好差。」

  「你放心啦,我跟他沒譜的。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朱兆潔抬起頭,「什麼事?」

  「他不是我的菜。」

  謝文希的小腿骨被踢了一腳。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30 PM

  第八章

  人跟人之間有種東西叫緣分,有的長有的短,而朱兆潔心底很清楚自己跟程堯桀的緣分就在那天的下午茶結束了。

  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彼此的生活也沒什麼交集,他還是她的偶像,而她不過是個戀慕他的粉絲,就算他現在事業跌到谷底,也不代表他們就站在同一層階梯上。

  雖然他們那天喝下午茶時,她很腦殘的想不出話題,只好一直聊著謝文希,但就算聊別的也一樣會是同樣的下場——當她抓著手機,看著通訊錄時,恍然大悟這殘酷的現實。

  她找不到任何藉口跟理由,撥電話給他。

  她跟他之間,連朋友都不是。

  既然是粉絲就安分點,在他的社群網站鼓勵他,寫email聊天,但不用奢心妄想他會回信,只要他有定時發佈目前的消息就感到開心……

  但她還是將他的電話標注「星星」,加入她的最愛,這會跟她的那五十本藏書一樣成為她的寶貝,死後隨著她一起入土。

  手機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她走進開放式小廚房替自己打理晚餐。

  晚上不想吃得太豐富,所以她做了一道鮪魚豆腐沙拉。

  這鮪魚是罐頭的,含有大量油脂,可當放上平底鍋加入調味料時,不知為啥像不小心滴入了水般一直亂噴油,她有些狼狽的拌炒,抽油煙機震天價響,她一直很想叫房東換掉讓她飽受噪音摧殘的抽油煙機,不過又沒壞掉,房東大概不會想理她,畢竟一台也是要不少錢的。

  做好沙拉,她端著來到客廳,斜前方籠子內的牛奶亦正專心的吃著它的罐頭飼料。

  其實應該有很多話題可聊的。

  她望著牛奶發著呆。

  他可能不會想聊牛奶,畢竟他怕貓,而且她在簽書會上提了那麼多次,他每次都說不記得有這回事,不管是真的忘記,還是不想理會,一直抓人家討厭的動物去提,一定給人一個壞印象吧?就像如果有人一直跟她討論蟑螂的事,她一定會打爆對方的頭。

  就算不聊牛奶,也可以聊他事業受挫的主因。

  再怎麼說,他曾提了頭,只是因為多次被旁人打斷,她又因為做了蠢事,更是緊張過度,把這件事給忘光光了,於是很白癡的一直聊著謝文希。

  他是沒有謝文希的電話,但如果他真的請她給他謝文希的電話,她該怎麼回應?

  她可以「誠實」告知,謝文希說他不是她的菜嗎?

  停!

  朱兆潔兩掌在身前豎直。

  別再胡思亂想了,根本沒譜的事啊!

  謝文希那天還很白目的說,很多從事這方面工作的都是gay,女生對他們來說只是好姊妹,叫她別作夢了,於是謝文希又被她踢了一腳。

  雖然謝文希被她扁,但她心裡其實早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就算只是被當姊妹也好啊,謝文希根本不懂一個瘋狂粉絲的心理,只要能跟偶像多接近就很開心了。唉。

  將電視頻道轉到娛樂台,她忍不住又思考著,她還能為程堯桀做什麼。

  若是他也覺得有人陷害他的話,那極有可能是曾經跟他有過嫌隙的人,只要跟他有關的雜誌與報紙報導,不管好消息還壞新聞她都有做剪報,說不定可以從中找出線索。

  等她吃完這盤沙拉就去找!

  一整塊豆腐她很快的吃完一半,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訝異得口中豆腐掉落地上。

  這不會是真的,一定是她看錯了!

  程堯桀。

  他怎麼會打電話來?

  難道他真的來問謝文希的電話,要邀謝文希去陽明山看夜景?

  可是他不是謝文希的菜,而且謝文希今天跟曖昧對像去逛淡水了,她要據實以告嗎?

  就在她拿捏不定時,鈴聲停了。

  天啊,她竟然胡思亂亂想,想到人家掛電話了!

  萬一他誤以為她故意不接他電話怎麼辦?

  她得趕快回撥!

  電話一接通,她立馬大喊,「喂!」語氣不知為何氣喘吁吁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剛跑完三千公尺回家。

  啊啊……她又緊張起來了啊!

  她不是沒談過戀愛,男朋友也交過三四個,但是一面對偶像她就會像面對初戀情人一樣,羞人答答,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寫著含情脈脈。

  聽到她喘著氣的樣子,程堯桀不免問,「你在忙?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她只是在看電視,吃著鮪魚豆腐沙拉而已呀!屁股還黏在沙發上呢。

  唯一很忙的就是她的心臟,劇烈狂奔一百二十下,完全達到運動能降低脂肪時的心跳要求。

  這種電話若多來幾通,她應該可以迅速瘦成皮包骨吧……

  「有、有什麼事嗎?」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不管是赴刀山、下油鍋,她都願意的,但可別是問謝文希的電話啊……

  「我現在的情形你很明白,我也不可能任由事業停擺而毫無作為,所以我想了一個企劃,想做為我東山再起的起點。」

  還好跟謝文希無關。

  她鬆口氣。

  「那我可以幫什麼忙嗎?」

  「我要你當我的模特兒。」

  「模特……兒?」她驚喜而又膽怯,「我怎麼能當模特兒呢,我這麼平凡無特點,個子也不是很高只有一六?,腿也只是一般長度,走路還有點內八,鼻子小小的不夠高挺,臉扁扁的不夠突出,眼睛也沒有多大,勉強可看的好像只有嘴脣,可是有的人說太厚了再薄一點會比較好看,這樣能當模特兒嗎?會砸了你的招牌吧?」

  「聽起來你平常一定常照鏡子吧?」程堯桀被她惹笑了。

  她還真是個可愛的姑娘,竟能一長串的將自己的外貌分析一遍,連換氣都不用。

  但她其實沒自己說的那麼平凡,她有一張甜美清秀的面孔,氣質乾淨的像山中泉水,給人十分舒服的感受,這是一般庸脂俗粉所無法擁有的。

  她在他的心中評價可是十分高的,只是她目前還不曉得而已。

  他的意思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嗎?

  好吧,若這也算是一個優點的話,那她會含淚接受的。

  「算、算常吧。」她呵呵乾笑。

  「你放心,我要請你當我的模特兒,主要是因為你對化妝一竅不通,就連買了我的書照本宣科,還是沒辦法,對吧?」

  「對……但這不是因為你寫的不好喔,是因為我太笨了,我在這方面好像就是缺少了點天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上帝造人時偶爾會忘了放進某些零件吧……」

  「那我得感謝上帝。」給了他機會——一個堂而皇之再次接近她的機會。「呃?」他這不是在嘲諷吧?

  「你聽聽我的計劃。」

  「好。」她挖了挖耳朵,代表洗耳恭聽。

  「我打算訓練指導你的化妝技術,讓你能夠自如運用化妝品,變成化妝達人。」

  「我覺得這跟讓我進哈佛大學一樣困難。」他一定要把自己推入試煉地獄嗎?「那我會很感激你把我的技術跟哈佛大學相提並論。」

  「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化妝,要演歌仔戲找我準沒錯。」沒聽過爛泥敷不上牆嗎?嗚嗚……

  「哈哈……」他大笑。「就是這樣才有做這項計劃的價值。不過我會把所有的訓練過程拍照跟錄影起來,放上我的部落格,而且在指導你的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跟困難,我也會收集起來,以後可能會依此做一本彩妝教學書,這些你都可以接受嗎?」

  「你會出書?」她驚喜過望。

  「如果這項企劃有成功的話。也就是當我的醜聞被遺忘,或者我的技術受到的肯定蓋過醜聞時,說不定有這機會,我只是先跟你報備一聲。當然該給你的酬勞是不會少的,若有成書,也會分版稅給你。」

  「不用不用,錢的事不用跟我計較,我只要能幫到你就很開心了。」

  「你還真有成為成功男人背後女人的潛質。」他笑道。

  那你想成為那個「成功男人」嗎?

  她的腦海第一時間冒出這句話。

  她真的是花癡一枚!

  如果被謝文希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在「變態跟蹤狂瘋狂粉絲」的稱謂中再加「花癡」兩字,變成「變態跟蹤狂花癡瘋狂粉絲」。

  算了,她本來就花癡啊,從認識他的第一天她就變成花癡了!

  花癡就花癡,花癡又怎樣,她就是喜歡他不行嗎?

  反正她花癡她的,又沒傷害到他人,誰管她花不花癡!

  她很自暴自棄的想。

  「那我們從這個週末開始方便嗎?」

  「方便!」

  明明人家看不到,她還是點頭點得超用力的。

  奼女的好處就是時間很多啊,要約啥都嘛很方便。「那星期六我們早上十點在工作室碰面,可以嗎?還是你要多睡一點?」

  「我不管平常日還週末都八點左右就會起床的,所以十點可以。」

  「那我們星期六見。」

  「好。」

  「謝謝你了。」

  「不客氣,我很高興能幫到你。」

  能幫助偶像東山再起,她開心極了,就算凌晨五點就要去報到,她也非常願意的啦!

  掛掉電話,她開心的大喊大叫。

  他們的緣分還是能繼續的,嗚嗚嗚……太開心了呀!

  ☆☆☆

  在程堯桀認識的女孩中,朱兆潔大概是最沒化妝天分的一個了。

  她似乎永遠無法弄準粉量的多寡,常常一出手就變花旦,他倒也不厭其煩的手把手耐心的指導,反而是朱兆潔都快被自己氣哭了。

  「我在想,你要不要換模特兒?」

  一日,朱兆潔忍不住提出這個建議。

  她來當程堯桀的模特兒已經一個月了,每個週末,程堯桀的時間都被浪費在她身上,因為要教導她能應用完全的時間太多,他根本無暇去做其他事。

  她覺得自己根本在耽誤他。

  什麼有成功男人背後女人的潛質?

  是拖垮男人的潛質吧!

  程堯桀的打算是她至少能看著書就能照著畫出一個仿妝的程度才會將過程分次post上網路,可因為她的學習速度實在太慢,企劃的開始不知要等到何時,她還真怕到時會不會人家都忘了他了,更增東山再起的困難度。

  「為何?」他微挑濃眉,深邃黑眸寫滿不予置評,「你已經在進步了不是?」

  「但速度比老牛拖車還要慢。」而且還是跟行將就木的老牛相比。

  「如果一個化妝白癡可以很快就變成高手,那她就不是真正的化妝白癡了。」他拍拍她的肩,「能把你教會,我就真正無愧於大師名號了。」

  她可以掩耳盜鈴的把這句話當成另類稱讚嗎?「可是你要重新開始的計劃怎麼辦?」她不能一直拖累他呀。

  「我不是周未當你的指導老師,其他時間都在家睡覺混日子。」他要她注意看著鏡中的自己,好看清楚他是怎麼把眼影暈染得均勻又乾淨的。「我上禮拜開始,擔任一個國際知名品牌的客座講師,指導最新一季化妝技巧,北中南都得跑。」

  「你怎麼沒寫在你的部落格或社群網站上?」

  「現在打算低調一點,慢慢規劃。」他指著她的雙眼皮輪廓線,「這邊暈不夠,再用眼影棒推一下。」

  「好。」

  等朱兆潔畫得程堯桀認可後,他要她卸掉,再自己畫一個全妝,而他完全不作任何指導建議,好明白她吸收了多少。

  「對了,你那隻貓……」

  朱兆潔聽到「貓」,迅速轉過頭來,眉筆在額頭上輕快的飛揚一撇。

  程堯桀指指右額,「擦一下。」

  朱兆潔回頭看鏡子,這才發現她竟然在額頭上作畫了,連忙抽出衛生紙擦掉。「我的貓怎麼了?」

  因為怕他聽到貓不舒服,所以她一直以來都不敢再提到有關於貓的事,沒想到他今日竟主動開口了。

  「我想聽聽當時發生的事。」

  「當時?」

  「那個下雨天的事。」

  「你記起什麼了嗎?」

  「我看過你做的那個flash,你說的那個公園有一陣子我的確常經過,那時在跟我老師討論有關於去紐約進修的事,所以大概兩三天就會過去一趟。」

  「你不是去健身房?」

  「沒有啊,我不上健身房的。花錢去室內吹著冷氣跑步,我覺得還滿可笑的。

  我寧願去公園慢跑,也不會去健身房。」

  「啊……」難怪她去健身房會找不到人。「那你有想起那隻貓的事?」

  「你一定覺得我很怕貓,還敢替貓撐傘,卻一直不記得是件很奇怪的事吧?」

  「也許你有隱情不想承認。」

  「應該說,是我根本不想想起。」

  「為什麼?」

  「我對貓有很不好的回憶……」他說了祖母的貓車禍死掉的那段往事。「所以我一看到貓,在我眼裡,它不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動物,我只想到它被車子爆頭的模樣,所以我會極盡可能的將跟貓有關的事選擇性的遺忘。」

  「但你沒忘記那隻被爆頭的貓。」

  「就是因為忘不了,所以不管什麼貓,在我眼中都是爆頭的樣子,換言之,除了我奶奶那隻貓,其他貓都是沒有臉的。」他有些無奈的聳肩,「我當時受到很大的驚嚇。」

  「好慘。」她好同情。

  「我在那個下雨天,就算真為一隻貓撐傘,我相信我一定沒正眼瞧它一眼過。」

  「我只記得你只要一聽到它喵喵叫,就嚇得趕忙跳開。」

  「那模樣一定很蠢。」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現在那隻貓呢?」

  「被我養著。」

  他瞪大眼。

  「你不用去想這件事,」她怕他又想到爆頭的貓,「我們可以不用再繼續討論。」

  「我有去看過心理醫生,他建議我可以用激烈一點的方式來改善我的心理問題。」

  「什麼方式?」

  「跟一隻貓生活。」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對貓來說很殘忍嗎?」他玩笑道,「好像在詛咒它死掉一樣。」

  「我覺得不用勉強。」她誠心認為,「如果心理醫生建議我跟蟑螂生活在一起,我會把那個心理醫生打爆頭的。」

  「哈哈哈……」他大笑,「你很討厭蟑螂?」

  「當然,跟蟑螂有關的事情我也是一點都不想想起。」她緊握拳頭。

  他忽然靜默,微笑看她。

  她因他端凝的眼神而神情緊張起來。「你現在跟我講話不會不知所云了。」

  「呃……我會這樣嗎?」

  「有時候會。」他笑,「任誰都看得出你很緊張,而且你一直不敢正眼看我,現在比較敢了。」

  「我……我天生就比較不好意思直視別人的眼睛太久。」

  「真看不出你其實是個害羞的女生。」

  「幹嘛這麼說……」她欲哭無淚。

  他一定是在暗指她之前很瘋狂的為他做的那些事吧?

  「你每一次的簽書會都到,拚命的想跟我講那隻貓的事情,還在我出事的時候跑來我家……這些怎麼看都不像是害羞的女生會做的事。」

  她猜得果然沒錯啊。

  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嗎?

  「我……我先把我這個妝畫好。」為了掩飾窘態,她只好埋首鏡前。

  他不打擾她,拿出iPad坐來一旁的辦公桌做著工作規劃。

  約莫半小時後,費了很大心思終於將妝容完成的朱兆潔來到他眼前。

  「這樣可以嗎?」她忐忑不安的問。

  他仔細觀看,動手稍微調整一下。「不錯,你進步很多了,至少簡單的淡妝沒問題了。」

  「真的嗎?」她開心不已。

  「我幫你拍照做一下紀錄。」

  「好。」她站在拍照用的白布前,直挺挺的站著。「放輕鬆一點,這不是犯人的存檔照。」

  「那你得給我一個寫著名字的白板。」

  她怎麼可以一邊神色僵硬一邊說著玩笑話?

  他莞爾。

  她身上有不少衝突點,外表表現出來的與內心所表達的,常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對他而言。不過她看起來毫無所感。

  拍完照存檔作紀錄後,就代表授課完畢,朱兆潔通常可以準備打道回府了,不過她今天另有事情要跟他討論。

  「我最近整理了一些東西。」她從背包拿出一迭影印資料,「我從剪報還有錄影去找出蛛絲馬跡,我覺得有幾位可能是對你心存不滿,可能會想陷害你的人。」

  「喔?」程堯桀接過,詫異資料的豐厚。

  有些資料還不是最近的,連他剛出道時都有,圖文並茂,還有新聞報導或雜誌內容作支撐。

  「你怎麼搜集來的?」

  她有些難為情道,「我把有關你的每項報導或採訪都有作剪報。」

  「那節目錄影內容呢?」

  「每個節目都有作錄影。」

  「你再次讓我見識到你做為一個粉絲的熱情。」

  其實是瘋狂又變態吧?

  她明白他未說出口的,畢竟已經有個謝文希三不五時就提醒她再這樣下去,她除了程堯桀以外的男人都看不上眼,恐怕要在無伴侶的情況下過一輩子。

  「我雖然沒有結婚的打算,但我可是會談戀愛搞曖昧的。」謝文希很無情無義的警告道,「老了我不見得會陪你喔。」

  沒關係,她可以抱著程堯桀的剪報過一輩子,她心甘情願。

  「你對你男朋友也是這個樣子嗎?」程堯桀藉機問,好弄清楚她身邊有沒有護花使者。

  「我……沒有男朋友。」她怕他想歪,故強調,「我把你當偶像,你不用擔心我會胡思亂想。」

  目前的關係太美好,在她死後,可以陪伴她入土的又多了一項,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真的!

  「你、你看一下資料,我先回去了。」她急急轉身整理包包。「兆潔。」

  「嗯?」她困惑回身。

  一道黑影忽然掩蓋了她的視線,接著她唯一感受得到的,只有脣上的柔軟,她瞪大著眼,驚愕的望著已離開她的脣,可俊顏離她不過一掌遠的程堯桀。

  雙脣相觸的時間太短,短到她幾乎以為那是她的錯覺,殊不知,那是程堯桀的試探。

  「這次不會再踹我了吧?」

  她以眼神傳遞自己的不解與吃驚,接著露出「我該這麼做嗎?」的猶豫。「你剛剛……」她想確定一下,「親我?」

  他喝了酒還是嗑了藥?

  否則為什麼會突如其來對她有親暱舉動?

  而且……而且他的掌心還貼在她的頰面,拇指撫著她的下脣,態度曖昧極了。她喜歡他,但不代表就該默認讓他亂來。

  她是追星的粉絲,熱愛她的偶像,所以她對他的道德標準反而更高,認為他不該破壞他在她心中的善良形象。

  她喜歡的,不是膚淺的俊帥外表、高大健美體格,她鐘意的更不僅是他出神入化的化妝技巧,認真執著的工作態度,而是明明怕死了貓,卻還是無法漠視它在下雨天中受大雨的摧殘,而寧願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充滿恐懼的心緒也要替小貓撐傘,保護它的生命。

  她愛的,是這樣一個在喜愛動物的她眼中閃閃發光,慈悲如天神的男人。他在她心中是完美的,所以她跌倒時她替他痛,他失意時,她為他垂淚,她想盡辦法希望能為他多做點什麼,只要是為他有所助益的,但那可不代表她必須成為一個「慰安婦」。

  他若帶著這樣的眼光看她,只會讓她的戀慕一轉為痛恨。

  因為他破壞了她心中的那份完美形象。

  上回的暴行事件就是如此,所以她氣他恨他,但他懺悔道歉,並又以行動讓她重拾對他的信心與信任,她姑且相信那是一個意外的人格的失足,而她讓人誤會的行為舉止,多少也要負點責任,於是他們現在就像朋友,還有一點點夥伴意味的相處,讓她感到十分開心。

  可此時此刻,他又想破壞彼此間的這份美好?

  她真的看錯人了嗎?

  眉頭逐漸在眉心聚攏出痛心的皺褶,站立在地板上的腿蓄勢待發,爾後,她將不再多看一眼未尊重女性的混球……「我喜歡你,兆潔。」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32 PM

  第九章

  察覺她神色的變化,程堯桀搶在即將遭受攻擊的前一秒迅速說出隱藏在心裡許久的真心話。

  朱兆潔一呆,像中了石化術一樣渾身僵直。

  她剛是不是聽錯了?

  他是不是說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他喜歡她?!

  奇妙、浪漫、詭異的四個字在她腦中如山谷回音不斷迴盪。「你開玩笑的?」

  她聽到她的問題自好遠好遠的另一端山頭傳過來。

  「我是認真的。」

  「為什麼?」山頭那端的聲音近了些許。

  「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般全心為我的女孩了。」他以會讓所有女孩感動落淚的溫情眼神凝視著她。「你喜歡的不僅是我處於火花最絢爛時的模樣,就連我跌落人生谷底,你也一樣支持著我。記得我說過嗎?你有成功男人背後女人的潛質,那是我真心的感觸。」

  俏臉緋紅低垂,不敢相信她耳中所聞。

  他真的喜歡她呢……

  「這次,不準踹我喔。」性感雙脣略帶撒嬌似的低低警告。

  「噗。」她忍不住掩嘴而笑。

  他迅速拉走粉脣前的小手,再次含吻與她的心一樣柔軟的嬌嫩。

  靈活軟舌探入小嘴內,輕易的尋著害羞的香舌,他將其勾纏,拉至自個兒的口中,恣意的吮嘗她的甜美。

  藕臂情不自禁抬起,熱情的環繞他的頸,大掌扣在她的腰後,將嬌軀拉近,貼在自個兒身上,兩人之間亦如心與心的距離,已毫無空隙。

  她閉上水眸,熱切的回應他的吻,體內有股熱潮在翻湧,與他在纖背上游移的大掌相應和,她不由得發出輕聲嚶嚀,細而嗲的呻吟聲引發胯間的情潮洶湧,他托起粉臀,將軟綿綿靠在他身上的可人兒抱起,放到高腳椅上。

  他上前,纖腿分開在他兩側,微微債起的昂揚幾乎要抵著同樣盪漾著渴望的腿心。

  她穿著一件假兩件式包臀洋裝,當他將人抱上椅子時,衣服上翻,隱約露出粉紅色底褲,溫熱大手貼上雪白的大腿,來回撫摸感受雪肌的細緻。

  「你的肌膚保養得真好。」他讚賞的在她耳畔低喃,「不只是臉,就連身體的皮膚也是。」

  她有些難為情的回道,「我雖然學不會化妝,但是你教的保養功夫我都有很仔細的去實踐。」

  「你已經會化妝了。」他端凝她第一次畫出可出門的妝容,「你是個優秀的學生。」

  「老師教得好。」她微笑。

  「學生更好。」他再欺近,將她脣上殘存的脣蜜亮片全部吃光光。

  大腿上愛撫的手彎到敏感的內側,輕緩來回,滑出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她覺得她的雙乳似乎因此微微脹大了起來,希冀著想被撫摸的渴望。

  他似乎發現了她的渴求,貼著纖背的手滑至前方,一把罩上雪乳,試探性的畫圓,確定她接受他更為直接的愛撫,不會賞他命根子一腳後,他抓起洋裝下緣,拉至頭頂脫掉。

  她有些害羞的往椅內縮,他不給她機會的將人拖近,解開內衣背扣,肩帶鬆垮垮的垂在粉臂上,粉色乳尖在罩杯下緣若隱若現。

  他拉掉內衣,低頭含入豐滿雪乳上的嬌嫩,她仰頭吟哦,粉軀輕顫。

  大腿上的手直接伸入底褲內,揉往隱約含著濕氣的花心,來回數次後,猝然插入濕潤的幽徑,在每次的抽插之間,引出濕滑的春水。

  「唔……唔嗯……」

  她下巴抵著他的頭頂,無法控制的輕聲呻吟,每一聲都是愉悅的歡快。

  他的脣舌在她的胸口處來回舔嘗,嘖嘖有聲,像在享受世上最為美味的美食,兩顆嫩蕊在他的口中早已挺翹成飽滿的果實,不斷在她體內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啊……嗯啊……」

  小手用力抓著高腳椅的半圓形扶手,指關節泛白突出,快感不斷的積累,驅策她崩潰。

  「不……不……」她驀地大喊一聲,因高潮而泛湧的滑液濕透他的手心,也暈濕了她的底褲。

  他將略濕的底褲脫掉,隨手扔在洋裝上,接著釋放被牛仔褲所束縛的男性,他昂揚的高聳在她的腿心處,隱約顫動著暗紅色的光澤。

  他上前,抵上柔嫩小穴,高熱使得粉軀不由得一震,強烈的希冀更為有力侵犯的她不自覺的粉臀前移,包容了他的亢奮前端。

  敏感被她既緊窒又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水穴所包裹,那份快意教人無法忍耐,巨掌扣緊粉臀,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分身一寸一寸埋入,撐開她的嬌柔。

  「啊……」身下的空虛被他的粗碩所填滿,她發出更為銷魂的呻吟。

  似天籟般的吟聲轉入他耳中,是效果最強的春藥,他一鼓作氣用力頂入小穴,激擦出一陣快意後,忽然停止不動。

  她納悶的張眼,雖不敢直接問他為何不動的原因,水穴卻是不由自主將他的分身絞緊,讓想故意欺負折磨她一下的程堯桀受不住這股包覆的壓力,窄臀狂猛的在腿心抽插起來。

  「啊……啊啊……」

  兩人的喘息與呻吟交融,在工作室內迴盪。

  裝設大鏡子的右邊牆上,清楚的映照出交歡的兩具肉體,相互纏綿,向對方索求情感的慰藉與情慾的滿足。

  常因害羞而垂著頭的朱兆潔望著他肌肉債起的小腹,視線再稍微往下,就可看到他暗紅色的巨大是如何侵犯她的嬌嫩。

  花漾腿心因他而錠放,春水如清晨露珠沾滿墨色柔毛,她覺得快意更甚,呼吸更顯急促,突然,她感受到高潮洶湧而至,搭在寬肩上的小手用力緊掐,紅脣尖喊出聲,甬道急遽的收縮起來。

  嬌軀如此纖細,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他束縛得好緊好緊。

  他悶哼一聲,抽送的速度更為狂猛,在釋放的瞬間迅速退出,白濁的液體灑上她的大腿,就連椅子、地上都是狂熱的點點痕跡……

  ☆☆☆

  謝文希帶著零食與飲料,輕快的哼歌而來。

  「你今天心情很好?」手還拿著逗貓棒,剛跟牛奶玩過一陣的朱兆潔單手扶腰,笑看春風滿面的謝文希。「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謝文希踏入屋內,牛奶過來親暱的磨蹭她的小腿。

  她將零食放上桌,才抱起牛奶在臉頰上蹭了蹭。

  「我看你心情也挺好的。」謝文希將牛奶搭在肩上,望著入廚房拿杯子的好友。「每個禮拜都可以見到偶像,開心吼?」

  「這還用問嗎?」

  多年好友,自然不用掩飾,就算掩飾,謝文希也有火眼金睛可識破,還會附帶檸檬兩顆,酸她幾句,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實招認,少受點罪。

  謝文希放下牛奶,洗過手後,坐來兩人沙發的右側——這是她的專屬位子,打開零食,將電視轉檯。

  不過她的重心不在電視節目上,而是另有其他。

  「星期五晚上有聯誼。」

  「我不是說我不參加聯誼的嗎?」朱兆潔立馬拒絕。

  「你總不會抱著虛幻的偶像過一輩子吧?分一塊角落給他就好,現實生活還是要過的好唄。」

  「我有我的打算。」朱兆潔扭開飲料蓋子,倒入透明玻璃杯中。「這次聯誼跟以前不一樣耶。」

  「哪裡不一樣?」

  「因為我有請到神秘嘉賓。」

  「貝克漢嗎?」朱兆潔隨口扯了個明星。

  「貝克漢已婚了,你好歹也挑個沒結婚的。」謝文希翻了個白眼。「你絕對猜不到。」她笑得忒賊。

  「那我不猜,反正猜不到。」朱兆潔在沙發上弓起雙腳。「你很無趣耶,猜一下也吝嗇。」

  「反正又猜不到。」她幹嘛費這個力氣。「你要嘛直接公佈答案,要嘛就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一輩子。」

  「哇賽!」謝文希大喊,「你跟天借膽啦,竟然威脅我。」

  「我有拿槍指著你了嗎?」威脅咧!

  「算了,念在你是毫無幽默感,人生又宅到無聊的奼女份上,我就好心點公佈答案。」她故弄玄虛的先吃了塊餅乾,哪知朱兆潔還真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好奇。

  她先是喝點飲料,然後又吃巧克力餅乾,接著跟著電視節目一起哈哈大笑,一點催促的意思也無。

  謝文希覺得朱兆潔的表現實在太不對勁了。

  朱兆潔的好奇心一向不弱,也不是能假裝的人,但她現在竟能表現得如此淡定,肯定有鬼。

  「我跟你說好了,」謝文希裝模作樣的清了下喉嚨,「石在天。」

  「誰?」

  「靠!你剛問我什麼?誰?」

  「我認識他嗎?」她困惑歪頭。

  「他是你入社會後第一個交的男朋友耶。」

  他們交往的經歷,謝文希也有參與,故對此人印象深刻。

  朱兆潔要不是年紀輕輕就老人癡呆,就是故意假裝不認識,畢竟當初是石在天以出國留學,不想耽誤她青春的理由甩了她的,不管朱兆潔怎麼哭求,他都狠下心拒絕。

  「第一個……」朱兆潔霍然想起,「那個石頭?」

  「對!就是那個石頭!幸虧你還沒老人癡呆。」萬幸萬幸。

  「然後呢?他有參加聯誼關我什麼事?」

  「你不想看看嗎?他現在的樣子?」謝文希挪移臀部,坐近朱兆潔,「我要是你一定好奇死了。」

  「不會耶。」朱兆潔假笑,「他是我人生書冊上已被翻過去的一頁,我幹嘛再翻回來,又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他說想見見你。」

  「他想見我關我屁事,我為啥要讓他稱心如意?」世界又不是繞著他轉的,想得美。

  「你今天很嗆喔。」

  「剛好而已。」她歪躺身子靠著扶手,「我才不要跟前男友糾纏不清,惹麻煩。」

  「惹麻煩?」謝文希嗅出端倪,「會惹什麼麻煩?」她套話。「萬一他要跟我復合,拒絕很麻煩。」

  「搞不好你求他復合咧,他現在在一家跨國企業當經理耶。」

  「我才不可能求他。」

  「那可說不一定。」

  「百分之一百萬不可能!」朱兆潔斬釘截鐵。

  謝文希審視著朱兆潔,心知她雖然做人有不少原則,但不是會將原則講死的那種人。人生有太多可能性,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話說太滿很有可能遇到搬石頭砸自己腳的窘態,所以她一向會留後路的。

  既然今天會說得這麼堅定,背後必定有讓她變成「鐵石心腸」的原因。

  謝文希思考了會,忽道,「你跟程堯桀到哪個程度了?親嘴了嗎?」

  朱兆潔被說中心事的小臉一紅,語氣瞬間變得慌亂,「我跟他,他、他他他……」

  「我就知道!」謝文希指著她大喊,「要不是跟他怎麼了,你才不會這麼堅定的對前男友的現況一點好奇心也沒有!」說話還會結巴咧。

  朱兆潔捂著輕易就洩漏心事,發燙的小臉。

  「跟偶像在一起,是多少少女的夢想,你這個歐巴桑竟然美夢成真,還叼上小狼狗,真是便宜你了。」程堯桀可小了她兩歲呢。

  「講話不要那麼酸。」

  「拜託,你春風滿面,滿臉甜蜜,要加點檸檬才不會膩,好唄。」懂不懂吃的美學啊!「快跟我說,到哪個程度了?」

  「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親嘴?」

  她極輕的點點頭。「上床?」

  她躊躇了一下,點頭。

  「靠,進展這麼快,卻都沒講的?!這還能叫朋友嗎?朱兆潔,我今天真是看透你了!」她心痛指控。

  「那也是昨天的事而已啊!我現在不是老實承認了。」

  「才昨天開始喔?」

  「對啊,今天不就讓你知道了,你很煩耶!」

  「照理,你應該昨天晚上就跟我說的。」

  「我昨天晚上……」

  「你該不會夜宿了吧?」謝文希瞇眼瞪她。

  「呵呵呵……」朱兆潔乾笑,「你別跟人說喔。」

  「放心,我嘴巴很緊的。」只要有交代的話,要是沒特別交代,她就會當作默許,隨她的意思要不要放大聲公了。

  「欸,」朱兆潔笑嘆,「我也沒想到他會喜歡我。」

  「我也沒想到他不是個gay!」

  朱兆潔揍了她一拳。

  「他喜歡你是很好啦,但我有個疑問,」謝文希看著被朱兆潔以逗貓棒耍著玩的牛奶,「你的貓怎麼辦?」

  ☆☆☆

  她的貓也就是牛奶該怎麼辦?

  謝文希說她不養寵物的,別想將貓塞給她。

  拜託,她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牛奶是她的寶貝,是她跟程堯桀美好故事的開始,她絕不可能放棄它的。

  但是程堯桀怕貓怕得要死,所以可能的作法就是絕不邀請程堯桀到她家作客了吧。

  「你不想跟他住一塊兒嗎?」謝文希聽到她的回覆時,如此問道。「自己住自己的也不錯啊。」

  「沒想到結婚?」

  「那還太早好不好?」

  是啊,那真的還太早。

  趴在程堯桀臥室床上,翻閱她給程堯傑的剪報資料的朱兆潔如此想著。

  程堯桀小她兩歲,才二十九,今年三十一歲的她完全不敢碰觸到年齡或結婚之類的話題,就怕以為她急著結婚,會讓他覺得有壓力。

  說實話,對於結婚方面,她的確是沒什麼強烈的渴望。她不是傳統認為人生一定要有一紙結婚證書才會完美的女人,單身自由的日子很愜意,人生又苦短,明兒個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何必自設限?

  順其自然不是更好?

  洗好澡從浴室走出來的程堯桀,放輕腳步,悄悄走近床,趁著朱兆潔不注意,猛然撲上纖軀。

  「啊!」他雖然刻意只有一半的身子壓上她,可男人堅實強壯軀體的重量,還是讓朱兆潔因受到驚嚇而尖叫一聲。

  「哈哈哈……」程堯桀為她驚慌失措的喊叫而大笑,翻身仰躺。

  瞧他惡作劇得逞似的得意,朱兆潔想他有時候還真像個小孩子呢!

  「討厭!」她掄起拳頭,揍了厚實胸膛一拳。

  「你在看什麼?」程堯桀翻過身,撐起上半身,長腿勾著她的。「怎麼想到要看這些剪報?」

  朱兆潔此刻翻閱的,正是她當初替程堯桀整理的剪報,希望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程堯桀心中有幾個跟他交情比較差或有嫌隙的名單,不過由於完全找不出證據,這件事也只好暫且擱著。

  他不是消極的人,不會因為受挫而停止前進,頹廢的時間因朱兆潔那一腳而消滅,他積極的尋找東山再起的機會,且也逐漸有了成果,故將此事先拋往一旁,只是因有前車之監,未來會更加小心,不著了小人的道。

  「想看看有沒有沒注意到的人。」

  「你對我真好。」程堯桀偏頭親吻女友。「你是我最喜歡的人,當然要對你好。」

  「你也是我最喜歡的人。」

  他將趴在床上的粉軀回正,將滿腔的喜愛之意注入粉脣。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32 PM

  第十章

  他一向熱情的吻激烈的掠奪她的呼吸,火舌在檀口內攪動,纏住她香馥軟舌,拉過自個兒的口中吸吮。

  「唔……」朱兆潔小手攀住粗頸,身子緊緊貼著他的。

  程堯桀拉開她身上的白色浴袍,纖細的嬌軀赤裸裸的坦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大掌愛撫,黑眸同時肆無忌憚的在裸軀上梭巡。

  「不要看啦!」害羞的朱兆潔哪能接受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目光,慌忙雙手掩胸,可她一遮掩胸部,他就故意改落向她的腿心處,像是在享受她的無措。

  「不要看這裡!」她騰出一隻小手遮掩腿心處。

  「這麼漂亮的肌膚,我怎捨得不看!」程堯桀拉開頻頻遮掩的小手,扣往嬌軀兩側。

  粉紅色的乳蕊就這樣暴露在他熾熱的目光下,讓朱兆潔全身發熱,柔軟的乳蕾一轉為紅艷的莓果,透著希冀他採擷的渴望。

  她在他火熱的目光下,身軀像也跟著燃燒起來一樣。

  大手滑過胸口的起伏,在乳尖上來回摩擦、揉轉,快意使得她的腿心處濕濡一片。

  察覺體內的變化,她難為情的夾緊大腿,程堯桀見狀,兩手抓住纖細腳踝弓起並往兩旁分開,完整細覽屬於她的嬌美。

  「不要看……拜託……」頂上水晶燈亮晃晃,他的眼神充滿色慾,那樣的直接,讓她不知所措。

  他像是要克服她天生的害羞,拉起她的手腕,帶往豐軟的私密花園。「這裡已經這麼濕了。」帶著邪氣的笑迷惑著她。

  喔,她的腿心真的沾滿動情春水,她的手一碰上就染濕她的指尖,讓小臉更紅了。

  「你好敏感……」說著,程堯桀抗拒不了那份甜美,俯身親吻富含春水的艷花,靈巧的軟舌在花縫間來回刷弄。

  「唔……好甜啊……你的味道……」

  「啊……唔嗯……」火舌在她的下身激盪出快意,她難以自持的吟哦。

  「你的身體繃得好緊……」舌尖在顫動花核上輕彈。

  「啊……」她嬌嬌喘息,粉臀不由自主的扭動。

  他抬手抓取胸乳,同時愛撫敏感的上下兩處。

  「不……啊……」快意太過強烈,遠超過她所能承受。「你要高潮了,親愛的。」已熟知她身體反應的他,舌頭彈動更為快速。

  「啊……啊呀……」她果然在他預告之後,被強烈的快意浪潮所淹沒。

  春水更為洶湧,就連床單都是一片滑膩了。

  他不慌不忙的坐起身,解開早就已經敞開、無蔽體功能的浴袍,將胯間的昂揚一鼓作氣推入仍顫動不已的嫩穴中,緊窒的小穴被他的粗碩強力撐開,她嬌喘一聲,赤鐵在花壁內激擦而出的快感花火立刻漫天蓋地而來。

  螓首往後仰,主動弓起纖腰,讓他的昂揚在每次前進時,都能頂到幽徑的最深處。

  「喔……好舒服……太舒服了……」他放肆在雪嫩的花徑中抽送,為自己帶來更多的喜樂歡愉。

  他拉起她的手,碰觸他的乳尖。「揉它。」

  朱兆潔小手撫弄小小圓圓的乳尖,挺起腰來抱著他,以口吸吮。

  「喔喔……太舒服了……太棒了……」

  她為他所帶來的快意使得窄臀抽送得更為激烈。

  「啊……」她隨著抽插的頻率發出聲聲媚吟,嬌嫩的水穴不一會兒就被他摩擦得紅艷腫脹。

  他拉起纖長雙腿掛在勁腰上,碩大的分身在幽徑內不斷來回,強力撞擊嬌嫩玉臀,發出響亮的拍合聲。

  「好棒啊……」她忘形吟哦。

  絕妙的歡愉忽地如煙火般燦爛炸了開來,粉軀因而顫慄抽搐,意識幾乎離她遠去。

  花壁因高潮而不斷的顫動收縮,狠狠束縛他的男性,他不再自持,跟隨著她一塊兒攀上雲雨巔峰。

  他喘著氣,倒在她身邊,與因為高潮而俏臉通紅的她對視而笑。

  「對了,」朱兆潔忽然想起了什麼,像條蛇般在床上蜿蜒,來到床緣,撿起剛不小心被激烈造愛的兩人碰落地上的剪報,「我剛看到一個人很眼熟,你看你認不認識。」

  她來回翻了數次,找到她要的那張照片。

  「這是我在舊書報攤找到的,應該是你去紐約前,跟幾個已經很有名的彩妝師還有他們的助理一起合拍的照片。」

  長指滑過那張黑白照片,笑道,「對啊,是我去紐約前拍的,真令人懷念。」

  「這個女生,是不是呂雅燕?」她指著最靠右邊的一個長髮女生問。

  程堯桀坐直身,將照片湊近。「好像是耶……」

  那是他很久以前,還是沒沒無名彩妝師時所拍的照片,是為一個大型現場直播的跨年晚會的參加明星化妝。

  他猶記得因為自己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大型跨年晚會,緊張得不得了,現場又有很多前輩在場,他壓根兒未有多餘的精神去注意到原來呂雅燕也在裡頭。

  「她站在湯冠威身邊,應該是他的助理吧?」她興致勃勃道,「沒想到她也當過彩妝助理,你可以拿照片去跟她敘舊。」

  「但她告訴我,她之前是在資訊公司上班,並未當過彩妝助理。」

  「啊?」朱兆潔驚訝,「她說謊嗎?」

  「嗯……」程堯桀沉思。

  也有可能她是不希望他多作聯想。

  因為他那時當上固定班底,替的就是湯冠威的通告,而湯冠威也因為不少通告被他分食走,據說暗中對他有所不滿,若呂雅燕曾當過湯冠威的助理,或許是因為這層考量才未說實話。

  「她是什麼時候到你的工作室上班的?」

  「大概是半年前吧,我缺一個對網路熟悉的助理幫我處理網站的事,就有人介紹她過來了。」

  「誰介紹的?」

  「玉華,我的隨身助理,她說她是在網路上認識她的,資訊專科畢業,對架設網站、繪圖軟體等都懂得應用,我請她來面試之後覺得不錯,就錄取她了。」

  「是喔?」

  「我明天問問好了。」他闔上剪報。「說不定只是長得像的?」

  朱兆潔猜想。「也有可能。」

  程堯桀暫且將這事拋諸腦後。「對了。」

  「又什麼事『對了』?」他覺得困,想睡了。

  「我一直在想,你說你習慣在你的所有物上簽名?」

  「對啊。」他拉著她在床上躺下。

  「說不定有人仿你的簽名。」她偎入他的懷中,雙腿與他勾纏。「不可能。」

  「你的簽名有這麼難學嗎?」她不覺得啊。

  像她早就把他的簽名方式學起來了。

  沒法,誰教她是他的粉絲呢。

  「我用來簽名的筆是當初我在紐約留學時買的,那是一種特殊的顏料,一般看來是銀色,但若以四十五度在燈光下輕轉,會產生七彩顏色。」

  所以他在粉底出事的時候,就特別先檢查過了,確定是自己的粉底無誤。

  「這麼神奇?」

  「你不要想我現在去拿來表演給你看。」他完全看穿她心中所想。

  朱兆潔吐了吐舌。

  「明天再拿枝給你玩,現在我們睡覺。」他將女友摟緊。

  「明天一定要記得喔。」她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美眸。「我不記得你也會記得的。」

  「哈。」她笑著環上他的腰,與他共入夢鄉。

  「這是你嗎?雅燕?」

  當陳年照片放上呂雅燕的辦公桌前,程堯桀清楚的聽到她倒抽一口涼氣,雙眸微瞠,明顯驚訝。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你怎麼跟我說你沒當過彩妝助理?」

  「我……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說,畢竟你要找的是網站助理,彩妝助理的經驗應該用不上。」

  說這話時,她水眸猶疑閃爍。「你當初是冠威的助理?」

  「嗯。」她輕輕點頭,嬌美的臉龐有些侷促不安。「我對你沒什麼印象,你跟了他多久?」

  「大概兩三個月而已吧。」

  「難怪了。」

  見程堯桀未打算追問下去,呂雅燕這才鬆了口氣,語氣也輕鬆起來。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她好奇的問。

  「在舊雜誌上看到的。」

  「這好像是你去紐約前拍的照片?」

  「對啊。」

  「你竟能找得到真不簡單。」

  「不是我找到的,」他笑,「是粉絲找到的。」

  「粉絲?」呂雅燕想起他指的是誰,「朱小姐嗎?」

  「是啊。」

  「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程堯桀頓了下,方點頭。

  「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嗎?」

  「沒多久,一個月左右吧。」

  「你跟粉絲談戀愛,不怕有人說閒話?」

  「閒話?」他失笑,「我又不是明星,怕什麼閒話,更別說我現在連個固定通告都沒有呢。」

  「但是你最近工作量開始回溫,有可能恢復原來的聲勢的。」

  「那跟我與朱小姐之間有關係嗎?」

  「她說不定會拖累你,害你愛慕者減少。」

  「我不是偶像明星,」他再次強調。「我不怕我公開戀愛或結婚消息有人會臥軌自殺的。」

  「跟那個人完全不同……」呂雅燕喃喃自語。

  「什麼人?」

  「沒事。」她垂眸噤聲。

  「我有個工作要麻煩你。」他把一顆usb隨身碟交給呂雅燕,「這是我這一陣子教導兆潔化妝的照片跟一些影片,你整理一下,作剪輯跟排版企劃,我打算放上部落格。」

  「好。」

  「作好通知我一聲,我先出門了。」

  「嗯。」呂雅燕彎身將隨身碟插入電腦。

  「玉華。」程堯桀朗聲喊還在工作間忙碌的趙玉華,「我們該出去了。」

  「我馬上好。」

  趙玉華檢查過工具箱內的工具與彩妝用品,確定沒有漏失,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

  出門前,程堯桀回身看了一下呂雅燕,那張漂亮的臉龐顯得有些陰鬱,他不曉得是不是他多心,但她看起來似乎極不願意過去的那一段被發現。

  直覺告訴他內情不單純,他決定當個狗仔,詢問一下呂雅燕在當彩妝助理時曾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不到三個月就走人。

  然而他才開始準備要調查,呂雅燕就以身體狀況不佳為由遞出辭呈,這更讓程堯桀深覺事有蹊蹺。

  他向朱兆潔提出他的困惑,朱兆潔發揮她多年看偵探小說的精神,當下決定去工作室一趟。

  「去工作室幹嘛?」

  「說不定她百密有所一疏啊。」朱兆潔甜笑道。

  ☆☆☆

  朱兆潔在呂雅燕的辦公桌內翻找,找不到任何可能性證據,電腦內的資料她更是每個資料夾與郵件都鉅細靡遺點閱過了,眼看著太陽都快升起,還是無任何發現。

  她伸了個大懶腰,揉揉酸澀的眼。

  程堯桀走過來握上她的肩頭,「或許我們想太多了。」

  也許他想抓到在粉底放入化學藥劑的犯人,而最有可能得手的就是助理,加上呂雅燕說了謊,讓他懷疑犯人會不會就是呂雅燕,因而展開調查,但也許事實就如呂雅燕所說,跟案情一點關係也沒有。

  「嗯……」朱兆潔看著電腦螢幕,敲著下巴思忖,「這電腦平常有誰在使用?」

  「這我不太清楚,相關工作都是雅燕在做的,我沒碰過她的電腦,玉華應該也沒有吧。」

  「你先載我回我家一趟,我想拿些光碟過來。」

  「要做什麼?」

  「路上再跟你說明,先載我回去,免得來不及。」都快五點了。

  她想她得記得跟醫院請假,她一整夜沒睡,是沒那個精神上班了。

  程堯桀載著朱兆潔回到她租賃的公寓,兩人一塊兒上了樓。

  朱兆潔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家……」程堯桀尚未說完,就聽到門口一聲「喵」。

  他幾乎是立刻反射性的往後跳了幾大步。「啊,對不起,我忘了我養貓,還讓你上來!」朱兆潔歉然道。

  乖巧的牛奶站在門口,看著主人跟飽受驚嚇臉色發白、離它好幾公尺距離的程堯桀,愉悅的「喵」了數聲。

  「你……你不把貓關起來的?」放縱它在屋內亂跑?

  「我從不把貓關入籠子裡的。」朱兆潔抱起牛奶,「不然你等我一下,我東西拿了就出來。」

  怕牛奶嚇到程堯桀,朱兆潔一直將它抱在懷裡,進入房間找出光碟,直到走來大門口才將貓放開。

  「你放心,它很乖,不會擅自離家的。」她彎身揉揉小貓的頭,「牛奶,媽咪先出門,你乖乖在家喔。」

  牛奶大概是不滿主人最近常晚上不在家,因而不滿的喵叫數聲。「你乖,我下午會回來陪你。」小心翼翼的避開貓,她將門關上,「我們走吧。」

  兩人進入仍停在六樓的電梯,程堯桀透過鏡子看著朱兆潔,欲言又止。

  「怎麼了?」

  「那就是那年我撐傘的那隻貓?」

  「對啊,它叫牛奶。」白色的毛跟牛奶相似,故她乾脆沿用了陪伴了她十三年,因病過世的貓名。

  「那它……若是以後我們住在一起,它怎麼辦?」

  聽到他的疑問,朱兆潔有些訝異的抬頭,「你不會要我送走它吧?」

  「你知道我怕貓。」

  「我知道。」她悶聲回。

  她沒有想到,要面對這問題的時候這麼早到來。

  他未再說話,給她時間思考,而她也未再有回應。

  兩人回到工作室,朱兆潔將光碟放入光碟機內,安裝裡頭的檔案救援軟體,安裝好後,做好設定,開始掃瞄電腦。「你要找出她刪除的檔案?」

  「是啊。」朱兆潔點頭,「你說這台電腦只有她使用,說不定她也用這台電腦做聯絡過,若她覺得你可能對她起疑心,可能會把相關檔案刪除。」「原來你對電腦還滿瞭解的。」

  「其實我是資訊科系畢業的。」她仰頭朝著他笑,「我還在資訊公司工作了一年多,但覺得太過枯燥無味,又不是興趣所在,就轉行去當獸醫助理了。」

  「原來是電腦高手,失敬失敬。」

  「好說好說。」她關上螢幕,「這要滿長的時間,我們先去吃個早餐、喝杯咖啡吧,不然我要睡著了。」

  「那我們走吧。」

  ☆☆☆

  用完早餐,回到辦公室,已經掃瞄得差不多了。

  朱兆潔一一檢視曾被刪除的檔案,這是一項細瑣而繁複的工作,她強忍著睡意,努力張大眼,一條一條檢閱。

  程堯桀站在她背後,背靠著牆,凝視專注的背影。

  她,真的是一心一意為他付出。

  而他,又能為她做什麼呢?

  他認真的思索這個問題。「找到了!」

  離上班時間還剩半小時,朱兆潔那張疲憊的臉開心的轉過來,雙眸佈滿血絲。

  這下程堯桀得以沉冤昭雪,再也不受世人錯誤的批判了,能真正的東山再起了。

  她好替他開心,所有的疲累一掃而光。「這有幾封她跟湯冠威的通信。」

  程堯桀快步走來,看著信件內容,黑陣微微瞇了起來。

  ☆☆☆

  來工作室準備將手上的事情交接給趙玉華的呂雅燕一進工作室,就看到程堯桀坐在她的座位上,不祥預感掠過她的心頭。

  她暗忖只要跟湯冠威有關的通信她都已經嚴密檢查確定早就刪除,應該未被抓著把柄才是。

  然而,當她看到被刪除的檔案竟被復原,嚇得小臉發白。

  程堯桀跟趙玉華在電腦的應用上面只是一般水準,若出了問題還得找工程師來修復的,怎可能懂得把檔案資料復原?

  她也是因為如此才敢直接在這台電腦上與湯冠威聯絡,並在信件發送出去後立刻刪除,本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還是被抓著把柄。

  「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程堯桀端著嚴肅的臉問。

  朱兆潔躲在後方的程堯桀辦公室內,辦公室的門微開一條縫,好讓她能清楚聽到前方的談話。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朱兆潔不要露面,讓程堯桀來處理。

  呂雅燕咬了咬脣,想著謊言該怎麼說,程堯桀又嚴厲開口了。「你是湯冠威的地下戀人,卻隱藏身份來我這上班,是什麼居心?」

  湯冠威已婚,育有二子,老婆是電視台高層的女兒,呂雅燕是小三,跟湯冠威秘密交往已經多年。

  他們相識後沒多久就在一起,怕被人發現,所以呂雅燕才辭掉助理身份,被他秘密包養著。

  湯冠威承諾他會離婚,不過得給他時間,而呂雅燕只能一直等待。

  這些都是從復原的信件所拼湊出來的。

  見紙已包不住火,證據就攤在眼前,呂雅燕只好據實以告。

  原來是程堯桀鋒頭漸盛,受歡迎度遠超過湯冠威,加上他的通告與知名度因為程堯桀的快速崛起而大為減少,心胸狹窄、忌妒心強的他決定陷害程堯桀,並把這工作交付給呂雅燕。

  「你真有耐心,佈局布這麼久。」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在他的粉底下藥,程堯桀可說佩服了。

  「因為我不想被你懷疑,所以我也沒在你出事之後馬上辭職。」可萬萬沒想到因為那張年代久遠的合照,被破了功。「你打算怎麼辦?」

  「公諸事實,輓回清譽。」

  「不可以!」呂雅燕含淚大喊,「你如果公開事實,冠威怎麼辦?」

  「你當初陷害我時,可未曾想過我的未來怎麼辦!」

  「但你現在工作已經慢慢回來啦,而且你若將事實公開,他的前途就不保了!」

  「我是多低聲下氣才慢慢拿回一些工作,我所受的屈辱你懂嗎?」程堯桀火大站起,憤怒的眼發紅,「我只是拿回我的清白!」

  「你如果敢公佈出去,我也會把你跟朱兆潔的事講出去!」

  「你儘管說,我們是正當的男女交往,根本沒在怕!」他暗諷呂雅燕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小三。

  「你可惡!」呂雅燕抓起包包朝他攻擊。

  朱兆潔慌忙衝了出來,卻見呂雅燕三兩下就被制伏在地。

  「報警。」程堯桀對朱兆潔喊道。

  「不要!」呂雅燕哭著哀求。「求求你,不要……」

  朱兆潔望著淚流滿腮的呂雅燕,輕嘆了口氣,拿起電話。「嗚啊……」呂雅燕淒厲的哭聲在屋內迴盪。

  ☆☆☆

  「你有牛奶的照片嗎?」

  當朱兆潔拿著剛打好的巧克力冰沙走過來沙發坐下時,程堯桀忽地轉頭問道。

  「有啊,我都隨身攜帶的。」她不解的將冰沙遞給他,「你要幹嘛?」

  「借我看一下。」

  「你不是一看到貓,腦子裡先浮現的是它被爆頭的畫面?」

  「沒關係啦,你給我看一下。」

  朱兆潔充滿狐疑的從皮夾內拿出牛奶的照片,遞給他之前又不忘叮囑,「不用勉強喔。」雖然她也不知道他幹嘛突發奇想。

  「不會啦。」他拿過來照片,暗暗深吸了口氣,才鼓起勇氣定睛在照片中的白色小貓。

  他的腦中立刻浮現白色小貓腦袋迸裂,腦漿四處流的可怕畫面。

  他迅速將臉別開。

  「還我吧。」她想將照片拿回,他卻握得死緊。「鬆手啊。」

  「不,我決定我要習慣。」

  「習慣什麼?」

  「習慣有貓的存在。」

  「啊?」

  「我要訓練以後看到貓,不會再聯想到它被爆頭的畫面。」

  「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隱約可猜到原因,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

  「愛屋及烏啊。」他勾起她的下巴,親吻了一口。「嗯,吻過你之後,那個畫面就消失不見了。」

  「哈。」效果這麼好?「你是為了我嗎?」

  她心頭甜甜的問。「我總不能叫你把牛奶送走,不管對你或牛奶都太殘忍,更別說它還是我們的媒人,它沒要求我們包紅包給它就不錯了。」

  他竟然願意為了她試著去接受貓的存在,實在讓她太感動了。

  怎麼辦?

  她越來越愛他了,如果沒有他,她活在這個世上也沒樂趣了。「它會更喜歡你送它一打貓罐頭。」她開心的抱著他。

  她覺得兩人之間越來越順遂了。

  陷害他的犯人已經抓到,還了他清白,他又是受歡迎的彩妝師,而他也從不避諱已有女友的事實,教她心底更是踏實。

  她目前已經辭掉獸醫助理的工作,替他管理網站,有她在旁,更不怕有任何人抓隙搞鬼。

  「我可以送它吃一輩子。」他拿起照片,以眼角斜睨,「我先習慣照片,等看到照片不會有任何血腥的聯想,再去見本尊。」

  他得循序漸進的去習慣、去治好他對貓的恐懼。「慢慢來,牛奶會等你的。」

  她還是不希望他太過勉強自己。「但願它不用苦守寒窯十八年。」

  「呵。」朱兆潔笑著偎入他懷中。

  程堯桀與照片上的貓「拚鬥」了五分鐘,瞳眸總算能稍稍移動個零點一公分,將貓的樣子看得更清楚一些些些。

  「我不行了!」他像是用盡了一輩子的力氣,「快消毒我的腦子,揮走它被爆頭的畫面。」

  「遵命。」她甜甜送上雙脣。

  「不行,」那可怕的畫面仍是揮之不去,「我剛盯著照片太久了,得來剌激一點的。」

  「那要怎麼辦?」「你把衣服脫了。」

  「衣服?」她噗哧一笑,「得用香艷刺激的畫面幫你洗畫面?」

  「對,除此以外毫無辦法。」

  「好吧。」

  他都肯為了她凝視牛奶照片五分鐘了——雖然是斜著眼看的,那麼她脫個衣服也不算啥。

  她起身,退了兩步遠,緩緩將身上的衣服脫掉。

  她慢條斯理的解除身上束縛,豐滿的雪乳、纖細的腰肢……一點一點的在他眼皮底下呈現,他瞧得血脈債張,氣血翻湧,未等她把內衣褲脫掉,就上前一把將可人兒抱起,直接送進臥室。「我們的冰沙……」

  「等等再喝。」冰沙解不了他體內的火。

  等等就變成飲料而不是冰沙了呀。

  可見他被她挑逗得猴急,這果是自己種的,當然不能怪他羅。

  他將她放到大床上,將她身上最後的一點衣物剝除,俯身狂吻細緻雪肌,兩掌掐住豐軟乳房,手指捏揉嬌嫩花蕊,強烈的快感刺激讓朱兆潔不自覺的弓起細腰,貼上他的小腹。

  那兒,亢奮早已昂然在休閒棉褲之下,她感受到那份熱度,粉軀不由得微微戰慄起來。

  粗長的手指游移上頸,勾畫著嬌艷嫩脣,她毫無猶豫的伸出滾燙舌尖輕觸他的指尖。

  當軟舌舔上他的手指時,程堯桀體內的慾火更為凶烈的燒起,手指入口掏玩軟綿舌尖,她輕輕喘息,含入整隻長指,來回吮舐,彷彿她現在含入的是他蠢蠢欲動的抗挺那般投入。

  喔,他壞壞的小貓咪,他要盡情的蹂躪她。

  長指撫弄她細密的墨毛,愛撫柔軟的花脣,拇指壓上圓潤小核,抵著它揉轉,花核在頃刻間充血飽滿,變得十分敏感,纖腰因為忍受不住快意的震盪而不斷扭擺。

  他騰出一指滑到因動情而濕濡的嫩穴,淡淡濕意沾染上程堯桀的指尖,他將長指擠入,勾掏細緻柔軟又充滿彈性的花壁,引出大量蜜甜花水。

  「啊……」快感令她昂聲嬌啼,粉臀搖得更厲害了。

  他再加入一指捻摩玉穴,快速在甬道內進出,蜜液隨著他的動作洶湧氾濫,濕透大腿根部。

  粉軀輕顫,眼看著澎湃的情慾已快將她給淹沒,忽然,他更為用力的揉弄敏感花核,她再也毫無抵抗能力的放縱高潮席捲,摧毀她的意識。

  雪白的肌膚因此染上淡淡的粉色,更顯嬌美動人,橫陳的粉軀嬌媚,他再也無法忍耐,拉開長腿,將已套上保險套的火燙長物抵向春水氾濫的小穴口,勁腰一挺,瞬間貫穿粉軀,強烈的快感令她狂喜出聲。

  「啊……」他時快時慢、時淺時深的撞擊腿心處的嬌嫩,她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律動發出歡快的呻吟。

  濕滑的秘徑裡緊束著他的粗大,不可思議的快感逼迫他一次一次頂擊到幽徑最深處。

  雪乳因他猛烈的撞擊而晃蕩著銷魂乳波,他不受控制的備受吸引,抓握其中一方雪乳,貪婪的吮嘗。

  「啊呀……」強烈的刺激讓她再也難以忍耐,雙手用力掐緊後背的肌理,在高潮來臨的瞬間,留下數個暗紅色月牙印。

  熱燙的稠液淋灑在被高潮的顫動緊緊包覆的男性上,他用力緊抱纖細嬌軀,發狠的在嬌嫩花心深處快而狂的快速抽插,直到崩潰的剎那……

  他頭靠在纖肩上粗重喘氣,朱兆潔張開迷濛的眸,他的分身還在她體內顫動呢。

  她抬手拂開汗濕的瀏海,微笑輕問,「畫面被洗掉了嗎?」他微笑回視,「我現在腦海裡只有你高潮時那浪蕩的樣子。」

  她嘴佯裝不滿一嘟,朝他肩頭揍了一拳。

  「太有效了。」他不以為意寬肩上頭痛楚的將女友緊擁入懷,「以後要治好怕貓的毛病,就得靠你了。」

  「我非常樂意。」

  「對了。」他忽然像想起什麼,離開了她,走出房間,過一會兒,在她納悶的眼色中回來,手上拿著一枝筆。

  那是他平常簽名在私人物品上的常用筆。

  「你要幹嘛?」她好奇的問。

  他略帶邪惡一笑,打開筆蓋,在她圓潤的肩頭處簽上龍飛鳳舞的姓名。「從此後,你是我的所有物。」他笑得得意。

  「我也要!」她搶過筆來,抹掉他胸膛上的汗水,大大的簽上自己的姓名「從今以後……」

  「我是你的所有物!」他宣示。

  她將小臉深深埋入寫有他姓名的寬厚胸膛,脣角的笑好甜好甜……

作者: siobhant1010    時間: 2014-4-25 10:33 PM

  後記  安祖緹

  小緹仔一直覺得,當一個作者就跟演員一樣,演員可以演很多人的人生,而作者也可以寫很多人的人生,所以雖然小緹仔的生活其實滿普通無聊的,但因為寫作,小緹仔的人生也跟著書中角色而多采多姿起來了。

  像咱們這次的粉絲女主角為了偶像不顧一切,希望能在他最低潮的時候盡己所能安慰他、鼓勵他,對小緹仔來說真的是天方夜譚啊。

  嚴格來說,小緹仔在愛情方面不只被動,還很該死的超級愛面子的,天生個性又有點悲觀,又很會胡思亂想,容易鑽入牛角尖,雖然小緹仔會告訴自己別這個樣,但天性如此,還是很難不發神經啊啊啊……

  因為小緹仔是這樣的軟弱(但從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若小緹仔說我很軟弱喔,一定會被朋友噓的=_=),所以很喜歡寫勇往直前的女主角,用力的給他沖沖沖,為了愛不顧一切,死命扞衛!

  話說,小緹仔也是個沒有偶像的人。

  可能會有喜歡的人物,但追星這種事小緹仔是做不來的,就連把作品全部看完都是「眸口寧」(台語)的事情,所以吼,女主角(或男主角)的某些個性跟行為舉止,其實是滿足小緹仔的幻想。

  小緹仔也想當這樣的人啊……

  在類似這樣的情況下,然後去產生了一個人物角色。

  所以,當作者是很幸福的事,當然,故事若受讀友喜愛,更是幸福到跟中了樂透大獎一樣了。

  所以,各位讀友們,讓小緹仔幸福吧(全力發功中)XD

  咱們「奼女不急婚」下回見羅,咕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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