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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是一樣地吹著,青草,也是一樣地來回拂動。
張小凡靜靜地在草叢中安靜地睡著,一旁的草叢深處,忽地探出一個腦袋,卻是三隻眼睛的灰毛猴子,轉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吱吱」叫了兩聲,看來對這裡突然少了陸雪琪的身影有些驚訝,隨後一下子跳到張小凡的胸口上,摸了摸腦袋,坐了下來。
張小凡仍是那樣安靜地睡著,只是他的右手邊,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又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草廟村廢墟入口處傳來一聲輕響,隨後便看家陸雪琪白色的身影沖洗出現在那裡向著張小凡沉睡的地方走來。坐在張小凡胸口上的小灰衝著陸雪琪做了個鬼臉,跳了下去,蹲坐在一旁東張西望。
「小凡`````出事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的空泛,像是沒有絲毫的力氣,幽幽地說道:「剛才我看到本門召集弟子的緊急信號,過去看了一下,原來我們在這裡的這段日子,外面已經出了大事了。你從前所在的鬼王宗,那個宗主鬼王不知道得了什麼邪異法寶,竟然可以奪人心志,為其所用,更可怕的是,據說他藏身與一片巨大紅影血芒之中,只要紅影所到之處,不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修真得道之士,都要化為毫無心志的活死人被他驅使。」
陸雪琪的臉色蒼白,手上輕輕握緊了天琊,但看向張小凡的眼光中,仍是一片溫柔與痛惜中不捨之情:「之前正道諸派已然對他發動了數場圍剿,但盡數全軍覆沒,各派元氣大傷不說,最可怕的是大多數的人``````都被他紅芒奪了心志,做了鬼王的奴僕打手,反過來殺戮正派。如今天下正道潰不成軍,而那鬼王近日更是已經逼近青雲山下,大展妖法,竟然將青雲山方圓百裡之內,包括合陽城的大小城鎮村落的百姓全部都惑亂心志,加上之前那些人,總數怕不下十萬之多,眼看就要攻上青雲山了。」
她怔怔得看著張小凡的臉龐,忽地,從她眼中滑落兩行淚水,淚水落下,落在張小凡的手掌背面。
「我本想不顧一切,幾次和你長想廝守,相伴一生,縱然被天下唾棄,師門責罰,我也不管了。可如今,可如今``````」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慢慢地低下頭去,「可如今卻是青雲有難!從小是青雲門撫養我長大,是市府愛我教我,恩重如山。若只是為了我們在一起,縱然受他們責罵唾棄,我也心甘情願,可是如今他們有難,我``````我只能回去和他們在一起。」
陸雪琪深深看著張小凡的臉龐,一刻都沒有移開目光,似乎一眼都不願放棄,微風送來,她的衣襟輕輕飄動。
「也許你還不知道,青雲門暗中內亂,曾經無敵天下的『誅仙劍陣』已然無法啟動了,這一戰只是``````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見你。」
陸雪琪深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撩去了面上的淚水,隨後,她嘴角邊露出了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看著張小凡低聲道:「小凡,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我們總是沒有緣分長相廝守。可是,」她頓了一下,片刻之後,用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靜靜地道,「可是,我從來沒有後悔!」
說罷,她俯下身子,輕輕地在張小凡的唇上親了一下,那唇家溫暖的感覺,彷彿傳遍了全身。
淡淡的,幸福的感覺``````
她笑了,咬了咬嘴唇,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轉過身走去,只是她走得那麼的懂,身子時常像要轉回再看一眼的樣子,但終究,她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或許,連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回頭看了,她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了。
白衣飄飄,她終於離去了。
風吹草動,帶著清澀的芳香,小灰悄悄走了過來,爬上張小凡的胸口坐著,默默地望著那遠去的白色背影。在它身下,張小凡的手掌上,手指又輕輕動了一下。
輕風一直吹拂著,時光悄悄流逝,草廟村又重新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之中,白晝過去,夜晚到來,星光點點落下,看盡了人世滄桑。 小灰坐在張小凡的胸口之上,看去似乎有些發困,張嘴打了個呵欠,嘴裡「吱吱吱吱」叫幾了聲。然後,它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眼珠轉動,向身下的張小凡看去。
低低的一聲喘息聲傳來,隨後,張小凡慢慢張開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窮無盡的蒼穹,深深的黑暗中點綴了無數的繁星閃閃發亮。他沒有動彈,就這般靜靜的躺著,注視著天空。
小灰在他身邊似乎有些疑惑,摸著腦袋爬過來看了看,不過隨即又縮了回去。夜風習習,青草浮動。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千萬年來都是如此,而人的一生與之相比,如螢火比之日月,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瞬間。
或許,正是古人明白了這些,才會孜孜不倦的去追求長生吧!
只是,若是一個空殼,縱然長生了又怎樣呢?
他的神情很從容,從未有過的平靜,再沒有悲傷也沒有激動,他只是默默地仰望著天空。
蒼穹無限,斗轉星移,天地一片靜默,只有風聲,在幽幽地吹過。
不知不覺,天色亮了。
但晨光落下,最後的黑暗也消失不見的時候,張小凡合上了眼睛。他就這樣安靜地躺了很久很久,直到日頭升起,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再一次的睜開雙眼,這一次,他站了起來。
站在原地,他向四周望去,湮沒在雜草中的廢墟荒涼卻親切,有很多地方是從多少年前就深深鏤刻在他心間再也不會抹去的,又有多少地方,是兒時曾經奔跑玩耍留下單純快樂的所在。 他信步走去,腳步踏在青草叢上,悄無聲息。旁邊小灰躥了過來,抓住他的衣襟三下兩下爬到他的肩頭坐了下來。
「嗚……」
從背後吹來的風,像是大了一些,發出呼嘯的聲響,身邊的青草隨風起伏,如波濤一般。殘垣斷壁,似一個個沉默卻溫和的人,凝視著他。他走到了村子北邊,那裡還有一處廢墟,更加的殘破不堪,遠遠看去,輪廓還依稀像是當年破敗小廟的模樣。
這一次,鬼厲站立的時間久了些,他深深的注視著那座小廟廢墟,良久之後,在他的唇邊,露出了淡淡親切的一絲笑容。那笑容,是溫和的,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與後
悔。
然後,他轉過身,就這般走去,再不曾回頭看上一眼。
「走吧,小灰。」
「吱吱吱吱」小灰在他肩頭輕輕叫著,摸了摸腦袋。
他淡淡一笑,迎著迎面吹來的清風,微笑道:「我們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他目光移動,眺望遠方,那巍峨屹立的青雲山,直刺雲天。
青雲山通天峰上,到處是一片忙亂景象,倒是後山附近,卻顯得更加僻靜,連個人影都無,想來是因為強敵壓境,一派重心的道玄真人又無故失蹤,所以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吧。
午後時分,日光灑向後山幽靜樹林的時候,鬼厲已經走在靜謐的山間林道中了。通天峰後山他並非是頭一次前來,算起來他倒前後來過數次了,對附近的地形早已熟悉,只是看他的神情,卻渾然沒有幾分小心焦灼之色,面上仍是帶著自他醒來就一直擁有的沉靜笑容,緩緩走著。
山道崎嶇,兩側古木森森,林子深出不時傳來幾聲鳥鳴的聲音,鬼厲的目光從森林轉到地面又看向前方,蜿蜒伸展的古道,不知曾有多少往事發生在它上面。
山林幽靜,風兒習習,似乎不沾絲毫人間俗氣。
記憶中那熟悉的三岔路口,慢慢在眼前出現了,張小凡在路口停住了腳步,目光不期然向右側看去,那層層密林之後,茂密枝葉的縫隙裡,隱隱透出了那氣勢雄偉的祖師祠堂大殿的一角。他微微一笑,轉身踏上了那條小道。
路口離祖師祠堂並不遠,很快那莊嚴的大殿便很快現身出來,只是張小凡並未走到空地上,他只是安靜的站在山道旁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背後,向著那個方向眺望而去。
大殿裡仍舊是那樣的昏暗,門前石階與空地上,也仍是像無數個過往日子一般,落了滿地的枯葉。過了一會兒,從大殿中走出一個白色的身影來,面目英俊氣宇不凡,臉上帶著一絲平和的笑容,手中沒有鋒利的寶劍,反而是一把竹子編成的掃把。
他看了一眼遍地落葉,面上卻露出了微微笑意,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深深呼吸了一口山林間略帶甜味的空氣,隨後開始靜靜地打掃著地面落葉。
掃把紛飛,落葉被一點一點掃到一旁,間中有些像是不聽話的孩子般被風吹起,倔強地想要回到原來的地方,也被他笑著再次掃了回去。
風過山林,林濤陣陣。
遠處,在大樹背後,張小凡靜靜地看著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露出會心而安靜的笑意。
空地之上,林驚羽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手上頓了一下,轉身向那條通往外界的山道看去,只是那山道空空如也,除了古樹灌木,又哪裡有什麼其他人影的蹤跡?
他怔了一下,隨即微微搖頭笑了起來,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吧,這般想著,他拿起了掃把再次掃動。
遠處密林的背後,張小凡緩緩而行,離身後的祖師祠堂漸行漸遠,很快地,他再一次來到了那個三岔口。這一次,他望向的是幻月洞府的方向,而且沒有任何猶豫,他便邁過了那道禁地,緩緩行去。
他再清楚不過地感覺到,在那幻月洞府的深處,似乎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在不斷召喚著他,讓他前去那個地方。
這個感覺,在他還在草廟村廢墟的時候,就已經分外地強烈!
站在幻月洞府之前,張小凡停下了腳步,注視著面前這神秘的地方。
這個石洞外表看去和世間其他普通的山壁石洞沒有任何區別,粗糙的石頭與堅硬的地面,稍有不同的大概就只有洞府門前的地面在年深月久中已經被人踩踏的光滑了,顯示出這裡曾經的風霜。
從那個小小的石門中,曾經走出了青雲門一代天驕青葉道人,曾經有無數在過往歲月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在這裡留下他們的足跡,這一座幻月洞府,實已是青雲一門兩千年來興衰融辱的見證.
而如今,在張小凡面前的,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石洞而已.
他笑了笑,走了進去,就像是回到家一樣,沒有絲毫的猶豫與躊躇.
洞外的陽光被石壁遮擋住,照不到石洞裡面,洞內顯得十分陰涼,簡陋的景像一如他當初第一次前來這裡的時候,就連掛在牆上的那個太極圖案,也和原來一模一樣.
張小凡走了過去,把手放在那太極圖上,淡淡清光閃亮而起,那是青雲門本門真傳的玄功真法,清輝之中,太極圖慢慢起了反應,亮了起來,片刻之後,如他所預想的一般,旁邊的山壁緩緩移開,露出了那奇異的水波一樣旋轉的白霧之門.
張小凡凝視著那彷彿深不可測的旋轉水波,上一次他進入裡面的時候,便是被其中蘊含著的神秘力量勾動心魔,幾乎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如今再次面對著它,那深邃的水波深處,像是有一股隱隱的吸蝕之力,讓人有落入其中的錯覺.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不再猶豫,邁動腳步,走了進去.
一股清涼之意迎面撲來,就像是他果然踏進了一個深水的世界,只是片刻之後,張小凡發現自己再次像前次一樣,周圍儘是一片虛空虛無的世界.
一片黑暗,無邊無際,沒有光亮,沒有盡頭
趴在肩頭的小灰四些不安起來,動了一下,口中低低叫了兩聲,張小凡輕輕伸出手拍了拍猴子的腦袋,像是安慰了牠,小灰隨即安靜了下來.
隨後,張小凡向前方注視而去,只是在他眼中除了黑暗便一無所有,他看了很久,一直沒有動作,直到最後,他的嘴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卻是閉上了眼睛,向前走去.
才走出幾步,突然那一片死亡般的寂靜已然被打破,[轟]的一聲,一股熾熱之氣迎面撲來,張小凡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走入了一個火海,全身的皮肉都在被突如其來的火焰灼燒著,劇痛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瘋狂湧 來,整個軀體似乎就要在這火海中毀滅。
但他卻依然緊閉著雙眼,甚至在臉上肌肉因為劇烈的痛苦而微微扭曲的時候,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的淡淡的笑容。他一步一步,雖然緩慢卻持續的向前走去。
肩頭,猴子小灰發出了有些驚嚇的叫聲,聽起來十分惶恐,但張小凡隨即深受將它抱在懷裡,讓小灰的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不再向外看去,很快的,似乎是主人的手掌和他胸膛內的心跳聲,讓小灰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趴著。
火焰燃燒的聲音越來越響,就連身體周圍的空氣裡,似乎也開始瀰漫了一種恐怖的焦灼味道,身體的痛楚有增無減,每走一步彷彿就要忍受千萬倍的痛苦。
只是,他的腳步依舊沒有停止,緩慢而堅定的向前走著。
不知什麼時候,感覺中這狂暴的火焰之海緩緩退去了,在他的周圍,重新又是一片寬廣虛無的寂靜,身體的痛苦也隨之消失了。
在一片靜謐中,忽地,一聲清脆的水珠滴落聲在他耳邊響起,冰冷的水珠不知從何而來,從虛無之中落下,落在張小凡的臉上。
冰寒刺骨。
片刻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的隆隆巨響從前方轟然而至,鋪天蓋地像是無所不在,張小凡的腦海中赫然清晰的刻畫除了那可怖的場面,巨濤如龍,萬丈之高,轟然而下,任何擋在這天地巨威前的東西都如螻蟻一般渺小,就算是巍峨的青雲山也在瞬間被它吞沒,凜冽的寒風瞬間將他的身軀撕扯開去,比剛才烈焰焚身更厲害十倍的痛楚再次從身體各個角落傳來。
張小凡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居然會受到如此這般的折磨,會感受到這般劇烈的痛苦,就算是他那堅韌不拔的神經彷彿也要在這痛楚之前為之崩潰。千萬隻手在撕扯著他,甚至他已經不能繼續呼吸,猶如陷身於深海之下,無窮的壓力馬上將他壓做齏粉,化為寂滅之水。
就算是死,死前也要睜眼看看周圍吧……
如一盞燈般,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他深心處,遠遠不斷的閃爍,像是一種誘惑。
張小凡深深吸氣,慢慢地繼續地向前走去,緊閉著眼睛!
四面的波濤寒意似乎被激怒一般,頓時越發暴怒起來,轟鳴之聲震耳欲聾,像是千刀萬剮般酷刑的感覺接踵而來,張小凡的額頭上,甚至已經佈滿了冷汗,臉色蒼白之極,只是他卻始終保持著那一分崩潰前殘存的清明,依舊慢慢地走著。
一步,又一步,不曾停下,就像人生,緩緩前行著,終究不能回頭。
潮水,緩緩退去了,震耳欲聾的可怖響聲也消失了,寂靜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一片虛無中,迴響的彷彿只有他的腳步聲。
一個人,獨自前行!
「小凡……」
忽地,一個聲音在他背後幽幽地呼喚了一聲,剎那之間張小凡如被雷殛,身軀劇震,面上現出不能置信的神情,竟是第一次的,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他的眼睛仍是閉著,但嘴唇卻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幾分哽咽,幾分心如刀割,更有幾分絕望,低低的道:「碧遙……」
那熟悉的聲音彷彿就在他的身後,柔情無限,帶著幾分他魂牽夢繞刻骨銘心的溫柔,幽幽的道:「小凡,你不理我了嗎,你回頭看看我呀。」
張小凡的身體開始慢慢發抖起來,他的身軀裡像是陷入了激戰,幾次三番想要轉過身去,卻又苦苦忍耐了下來。儘管沒有痛苦折磨,然而此時此刻的他,汗濕重衫,面目扭曲,竟是比剛才那可畏可怖的烈火焚身深海寒意更加痛苦不堪。
一聲聲低沉卻清晰的呼喚,在他身後傾情飄蕩,彷彿永無止境,這一生坎坷流離,不就是為了那個聲音嗎?為什麼,還不回頭?
「啊……」
他忽然吼叫起來,身體發抖,牙關緊咬,全身骨骼紛紛作響,像是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點。
然而,似乎這還沒有結束,除了碧瑤的聲音在他身後呼喚著他,慢慢地,他竟然又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那一些無不是他生命中刻骨銘心的人。
爹,娘!
普智師父!
田不易,蘇茹!
……
無窮無盡,那聲音層層疊疊,一波接著一波,在他身後呼喚著、叫喊著,一生往事如煙,一幕一幕閃現而過。
千山萬水,一人跋涉;暮雪千山,只影獨行。
他不要孤寂,不要長生,他想要的,只是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啊……
他抱頭痛哭,像一個小孩一般,無處躲藏。
淚水滴落,在他的手心,有淡淡的溫熱。周圍的無窮無盡的呼喚聲,依然在耳邊呼喚著,縈繞不去,誘惑著他,讓他睜開雙眼回頭而去。
只是,那淡淡的溫熱,卻忽然令他顫抖的身體安靜了下來,這熟悉而溫暖的感覺,彷彿就在不久以前,他曾經感受到過。也曾有個人,在他瀕臨崩潰的時候,不離不棄的陪伴在他身旁,在無數個黑夜裡,緊緊擁抱著他,用自己身體的溫熱來溫暖他。
也曾經,在那一片虛無空虛昏暗之中,昏迷的他半夢半醒一般,恍惚之中,有那溫熱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臉龐。在一片可怕的冰冷世界裡,告訴了他,他不是一個人。
這一生,那千山萬水,那暮雪千山,
不是,
一個人!
周圍的無數聲音突然變得急切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帶著幾分淒厲向他繼續呼喚著,但張小凡的身體慢慢地站了起來,面上痛苦的扭曲被一股平和緩緩取代。
隨後,他輕輕笑了一下,一股帶著深深不捨的眷戀,帶著刻骨銘心的思念,淡淡的微笑著。然後,他轉身,走去,將所有的聲音拋在身後,任憑那聲音淒厲叫著,然後在尖厲聲中,漸漸平息下去.
寂靜,終於再一次降臨了.
一陣輕輕的咳嗽聲,從張小凡身前傳了過來,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脆弱,幾分訝異,[原來是你......]
張小凡站在原地,深深呼吸,慢慢吐出了一口長氣,徐徐的睜開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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