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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清 -【俠客居紫帝篇】狂徒交易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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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邀君寵?哈!這女人的名字擺明是要勾引他這花花公子嘛!
還有她那冷凝的模樣,簡直激起他向來狂傲囂張的本性。
為了得到她,應有諾不惜把八千萬的巨資借給她;
更為了擒得她的芳心,他替她擋了兩槍,還涎著臉要她服侍他……
但邀君寵可不領這份情,瞧他三天兩頭老帶不同的女人來向她示威;
而且他要她……不過只是想證明他的男性魅力、
他的勝利罷了!更氣人的是,
他竟厚臉皮地說愛她,可怎麼辦?她不想愛上他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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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5 09:33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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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能幫忙嗎?」

  盤踞穹蒼的烏雲緩緩散了開去,重新佔領天際的雲絮透逸出耀眼的金色光華來,穿過落地窗、貴氣的射進書房內,籠罩住坐在大辦公椅上的年輕男人,把他襯托的宛如天神。

  「怎樣?」見年輕男子不答,佇立在桌前的長者焦急再問。

  年輕男子揚了揚唇,不置一詞;俊逸的挺鼻與微抿的唇線散發一股無人能及的銳利氣勢,也隱約洩漏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年逾花甲的應遠祥不禁蹙起眉頭,暗暗歎口氣!自從應氏財團在兩年前正式交給兒子執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權利指揮公司的走向;不過可別以為兒子不孝,不再讓他介入的原因是想讓辛勞半輩子的他獲得真正輕鬆、可以恣意享受人生,兒子是替他著想的。

  且事實上,自從兒子接手公司之後,原本規模只屬小型的應氏財團已是翻了幾翻,儼然成為商場上最閃亮的一顆新星。才二十四的應有諾已經展現出驚人的商業才華,證明他可以在競爭激烈的經濟圈中橫行霸道,也左證了當初他這個老人退休下來的決定是正確的,否則應氏財團也極有可能在他一項錯誤的指令下一夜之間煙消雲散,從此化做烏有。

  只不過,看著兒子有時為了維護公司利益,殘酷到不近人情,是有點傷腦筋,就好比他現在央求的這一樁。

  「有諾,爸爸真的是很希望你能幫邀家這個忙,就答應吧。」應遠祥不厭其煩地再三請托,希望兒子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應允了這件事。

  「不!」應有諾終於乾脆地給予拒絕,不希望老爸繼續為這件事操煩。

  「有諾──」

  「不該幫。為了哪樁理由要我應氏財團拿出八千萬來挹注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體?況且,我一點都不認為邀家企業有拯救的必要。」應有諾截斷父親的話。

  「邀新願是個老好人。」應父把最主要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就為了他的人品。」應有諾怪有趣地笑了笑。不過回頭細想,對於老爸的想法是不必太過意外的,他們長一輩的老思想總是喜歡談情論理的,在不自覺中讓一大堆人情世故給壓得死死,以致忘了現實。所以在關鍵時刻一個判斷錯誤,讓人家得寸進尺,自己的事業就跟著完蛋!他老爸現在極力請求拯救的對象,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笑著搖頭。

  「爸,據我所知,你跟邀家的交情不過爾爾,了不起就是幾面之緣,單憑這麼淡薄的交情,你就要我把八千萬丟進一個搖搖欲墜的雞蛋籃裡,難道不怕摔個粉碎嗎?即使那些錢並不多。」

  「別這麼無情,人有失神、馬有亂蹄,做生意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有這能力幫助人家,為何不拉人一把,要是哪一天我們應氏也──」

  「爸,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是說假如──」

  「連假如的機會也沒有!」

  「有諾……」應遠祥被兒子搶白一陣,悵然的垂頭喪氣。

  應有諾繼續冷情接話。「爸,商場競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既然能力不行,就要識相的退下來,那邀新願如果不肯認輸,就得憑自己的本事翻身,用托人關說這一項──」

  他冷笑。「免談!」

  「欸呀,你誤會了,邀先生並沒有托我說情,那是我主動……」

  「都一樣。」

  應遠祥實在沒辦法了,故意裝得很悲慘,甚至連死纏爛打都使上了。「就算看我的面子也不行?」

  應有諾看著父親乞求的表情,仍舊搖頭,都說是老人家嘛……

  「應有諾!」老子再喊,這回臉龐有些異樣的紅。

  真生氣啦。

  「我實在不懂,邀新願真值得您來跟我翻臉?」他無奈地輕敲桌面。

  「像他這麼有格調的商人,已經瀕臨絕種啦,爸雖然跟他只是點頭之交,卻尊重他的為人,所以不想見死不救。」應父擺出他的堅持。

  應有諾沒好氣,正想繼續搖頭──「你連老爸都不認啦。」應父丟下重話。

  他一愣,隨即閉了閉眼,問道:「您是認真的?」

  「我是很認真!」應父再三強調。

  無奈之下……

  「好吧,就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答應撥個時間跟邀家見個面,如果邀新願有辦法說服我,那麼,我會答應協助他重整公司;倘若反之呢……」神情寡淡得近乎冷漠。「就請他準備宣佈破產,且與我無關。」這是他的底限。

  瞭解兒子的應遠祥自是不敢再勉強,因為他能做的也僅有這些,其它的,就看邀家的能力與運氣了。

  天祐他們!

  邀君寵不得不陪同父親一塊前來覲見「某個人」。即便她心中充盈著滿滿的無力感受,也曾明白告訴父親其實一家三口只要求得溫飽即可,並不需要太多的財富來點綴生活。可惜醉心於事業的父親根本捨棄不下他奮鬥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執意再下賭注!而她,也同樣做不到不聞不問,畢竟他們是血緣至親,畢竟父親是疼愛她的。

  所以,她來了,除了父親以外,還伴著自六歲起就讓邀家收養的小孤女衣鈴。

  雖然明明知曉她倆完全幫不上忙,不過──就算是盡人事吧。

  衣鈴走在最前頭,步伐顯得又疾又猛,宛如一條奔騰的火龍,凝聚力氣想把最強烈的能量悉數往那些不斷朝她身後瞄去的驚艷視線射去──去、去、去……這算什麼?打從他們一步入飯店開始,數之不盡的貪戀眼眸就直勾勾盯住她身後的大美人──邀君寵。瞧瞧,竟然還一瞬不瞬地僵站在原地。去!膽敢這樣褻瀆他們邀家的珍寶,開玩笑,準備血濺五步吧。

  「衣鈴,別挽袖子,別忘了這裡可是五星級大飯店。」邀新願急忙制止養女的粗暴舉動,這個跟自己親生女兒的脾性南轅北轍的率直孩子,凶起來的時候可是任誰都拉不住。

  「我呸!一群人面衣冠的禽獸東西,看到美女就把格調往垃圾堆裡丟,若不是乾爹你說話,我早就把他們一個個打進棺材裡躺下。」衣鈴把挽到手肘的袖子重新拉回原位,狠狠地瞪著那群色鬼,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用力地對那些不捨的眼神做個大大的鬼臉,去!

  「君寵,你可千萬別在意哪!氣壞了可是自個吃虧。」衣鈴忙不迭地回過頭安撫與她同齡的女孩,深怕她有一絲絲的難堪,可是她撫慰的少女臉上根本沒有絲毫表情,淡然的宛如一池平靜的湖水。

  「我不會在意。」邀君寵無波無痕回道,她真是毫無感覺,方纔那些朝她襲來的咄咄視線,沒資格影響她的情緒。

  合該如此,女兒自小就是這種清冷淡渺的性子,除了他這個做父親的、與自小一塊兒成長的衣鈴以外,再沒有人有本事讓她心緒起伏波蕩,就連她母親過世時候,她也只用深深一鞠躬以示哀悼,雖說她母女倆很少親近,但……

  欸,不談她母親,倒是當初以為收養個性活潑的衣鈴也許能夠影響她的心性,讓她變得活潑些,但是十二年後的結果卻仍舊毫無用處。

  算了!既然改變不了她的個性,那麼他這為人父者也只能順應她的想法,只要她快樂就行。

  「君寵,要不你還是回家好了,由我自己來說服應家,我想他們會幫助我們的。」

  邀新願一直很明白女兒的想法,不過他親手打造的事業,就這麼一敗塗地,他並不甘心。

  「是呀,就我和乾爹來向應家求求情,你不必在場啦,反正你又不喜歡講話,也幫不上什麼忙。」衣鈴直腸子的就事論事,瞭解的邀君寵當然不以為意。

  「我是邀家的一分子,就算使不上力,也必須親眼看到結果。」她逸出堅持。

  「這樣啊……」衣鈴撇撇嘴,是不反對嘍。

  邀新願眼眶一紅,難過地說:「都怪爸不好,委屈你們了。」

  「乾爹,您說的是什麼話?」衣鈴挽住老人家的手臂,露出燦麗的笑靨,硬是把邀父的眼淚給逼回去。「我們是一家人耶,哪有分彼此的,您放心吧,就算您說不動,還有我衣鈴,我會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把那個冷血無情的市儈混蛋給哄得服服貼貼,出手給錢。」

  「你這丫頭……」邀新願被逗笑了,這是他近兩個月來所展露的第一抹笑意,真虧衣鈴這小妮子。

  她繼續拍胸脯保證道:「且看我衣鈴小姐發威啦!」

  「你呀……」

  於是三個人在飯店侍者的引領下,先行來到他們所預定宴客的位置,靜候客人大駕光臨。

  但是比約定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小時,應家父子才姍姍來遲。應老先生一進門後是滿腔抱歉,忍不住對故意拖延的兒子使臉色,要求他道歉。但是應有諾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若邀家連這一個鐘頭都不肯等待,他也無話可說,求人的弱者可是對方。

  「應老……」邀新願連忙起身迎客。「應先生,兩位請坐,不好意思,佔用你們寶貴時間,謝謝你們撥冗前來。」

  「別這麼說,是我們不對,讓主人久候,實在不好意思。」應老先生一臉尷尬,卻又莫可奈何。

  「哪裡。」有求於人的弱者能說什競,即使對方再怎麼不客氣,也只能硬忍下來。

  「來,我先替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小女,衣鈴、君寵。」

  「好俊的孩子,新願兄好福氣。」應遠祥眼睛一亮,充滿讚歎。衣鈴的俏麗可愛已經足以讓人輕易地喜歡上她,然而另一位名喚君寵的少女卻是教人不禁眩惑起來──先是不論那張無瑕的外貌美得不可思議,單是她的氣韻就可以讓人為之傾倒,雖說她顯露於外的清冷氣息並不討喜,卻又矛盾的可以吸引週遭人的目光。

  「應伯父好!」開口打招呼的是熱情的衣鈴,至於那位冷凝的女孩,只是淡淡朝他頷首,明麗的容貌見不到一絲熱絡的表情,疏離地把他們定為局外人。

  應有諾一進門,目光就盯在邀君寵臉上,一瞬不瞬,完全不在意這麼看人是否顯得無禮。若是她覺得難堪,也只能乖乖忍受、怨不得誰,既然生來一張美得教人屏息的好相貌,就該承受旁人投來的驚艷視芒。

  「沒想到今晚竟有這麼件意外的收穫。」應有諾扯開唇。第一句便是無禮。

  「應總裁,小女她……」邀新願心悸了下,據他所知,應有諾是個縱情的男人,挾著其俊美外表以及龐大的產業,在女人圈中予取予求,雖說他風流而不下流的風評還能讓人忍受,不過他不認為君寵和他扯上關係是明智的決定。

  「幸運,邀家竟有如此珍寶!」應有諾毫不掩飾對邀君寵的興趣。

  「是呀,而你,也帥得讓女人的眼珠子捨不得移開呢。」接話的是衣鈴,直率的她同樣不掩飾對應有諾的讚歎與反擊。他那一身說不出的迷魂香,的確能把女人蠱惑的暈頭轉向,不過她同樣認為這俊男不適合跟君寵有任何牽扯。

  「衣鈴,不得無禮。」邀新願連忙制止她出言不遜。

  衣鈴笑得可甜。「乾爹,我沒說錯呀,應總裁的相貌的確是比任何明星都還要來得出色,應伯伯真有福氣。」

  「你誇獎了。」應父顯得有點尷尬,兒子怎麼還是這般無禮的對人直瞧。

  倒是應有諾對周圍的褒貶言論根本充耳不聞,雙眼依舊只盯在邀君寵臉上,猖狂地細審她的每一吋肌膚,彷彿在評量她有多少價值一樣。

  而被評估的女孩呢?

  邀君寵眼皮半斂啜飲侍者倒來的茶水,緘默坐著,對應有諾評量的眼神恍若無睹。

  很特別的疏離,卻不知這會不會也是作戲的一種?目的是引起他的注意,倘若這真是邀君寵的手段,那她算是成功了一半。

  她引起他的興趣來了。

  哎呀呀!

  情況愈來愈不對勁。

  在應有諾眼睛底下,除了大剌剌地釋出對君寵的糾纏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有旁人破壞,仍是影響不了他的專注。

  絕對不可以任由這情況繼續下去。

  衣鈴為了讓應有諾轉移對君寵的注意力,便貿然開口說話。

  「應伯伯,應總裁今晚願意賞光,是否表示他已經決定幫助我們邀家啦?」她故做天真的套話,錯了也沒關係。

  「這……」應老先生其實也不知道兒子怎麼打算的,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回答。

  「應總裁,你怎麼說?」衣鈴不得不放大聲音,從一入門到現在,他的眼睛就只黏附在君寵身上,不管旁人的不滿,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而且他到底借不借錢?

  「應……」

  「衣鈴小姐,你可是全權代表邀新願先生來跟我談話?」猝不及防地,應有諾突然把眼神調往衣鈴身上,炯炯目光睇住她,當場砍斷了她的正義凜然。

  赫!被他的冷冽罩住,衣鈴只覺得呼吸困難、胸口惴惴、根本回不出話來。

  他濃眉一揚,再問:「是你來跟我商量這次借貸的問題嗎?」

  「我……我……」他的眼神好銳利。

  「應……應總裁,對不住,她們都是我的好女兒,全是為了幫助我,才會心急了些,倘若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千萬別介意。」總算回神過來的邀新願趕忙打圓場,可別還沒開始,結局就出現了。

  「哦,原來如此,你這對貼心的女兒為了幫助你,膽子倒是恁大,我猜想,她們也會為了您,什麼事都答應下來吧?」他詭異地綻出笑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邀新願困難地吐出字句。

  「沒什麼意思。」應有諾揮揮手,臉部表情霍然一變,瞬間射散出的精明又是另一種面貌,卻同樣教人心驚!「我也不跟你浪費時間,就直說了。我看過貴公司送來的財務報表,在半年之前營運還算正常,卻因為兩筆被人惡意設計的交易而產生鉅額呆帳,開始種下敗因,的確只要我挹注這八千萬的資金填補虧損,貴公司是得以周轉,營運也能起死回生,只不過我不免懷疑,倘若經營人沒有能力繼續經營公司,又落入陷阱,當同樣的事件再次發生時,可怎麼辦?」應有諾居然把矛頭指向邀新願。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乾爹。」衣鈴跳起來!哪管他長得帥,先對衝上再說。

  「是呀,有諾,你這種說法實在太不禮貌了。」應父眉間一鎖。

  他笑了,完全不以為意。「我不過在陳述事實,並非傷人,況且邀家的競爭對手會因為邀先生人格高尚而放過邀家一馬、停止蠶食?我懷疑。」

  他的確一針見血的指出最嚴重的事實,邀家事業能不能起死回生並不在於能否得到這八千萬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經營者是否可以跟得上時代的腳步,否則同樣的事件難保不會再發生。

  邀君寵置於桌下的手探過去握了握父親的大掌,給予安慰。

  邀新願老臉雖紅,卻不想就此認輸,邀氏企業可是他一生的心血哪。

  「我不想放棄。」邀新願心堅意決。「所以我願意擬定一分邀氏企業重整的企劃書給你過目,這裡頭包含你挹注的這八千萬資金的運用方式,當然,也有我的還款計劃。」

  應有諾不置可否,目光再次調到邀君寵臉上,這次撥冗前來見邀新願一面,不過是不想讓老爸過於失望,至於幫不幫忙邀家,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但是──結果好像有些些脫離了掌控喲,因為他見到了一位完全不把他擺在眼裡的奇特少女。怎麼辦?她的漠然倒是讓他凝聚了一股遊戲的慾望,直想剝開那副平靜的面具,探探裡頭究竟蘊藏什麼。

  不過若要親近她,前提是他必須跟邀家牽扯上關係……

  但邀君寵值八千萬嗎?

  「隨你,如果你把企劃書送過來,我會看看。」應有諾還是不給任何承諾,邀新願的心情霎間跌到谷底。

  看父親難過,君寵想請父親放棄的字句更是說不出口,明眼人一看便知應有諾根本只在敷衍,看不到任何的誠心,所以即使洋洋灑灑的寫出一大串企劃來,還是改變不了結局。

  而應有諾那對灼灼燃動的眼睛……實在很可笑……

  這頓應酬飯吃得挺難過,幸虧應老先生是個老好人,極力想把氣氛弄得好些,至少別讓主客雙方都食不下嚥,浪費這一桌的珍饈。

  席間,邀君寵和衣鈴暫時退席並肩來到洗手間,兩張粉臉對向鏡子,衣鈴變腰掬水沖洌臉蛋,玫瑰色澤的小臉罩著一層水光。

  「真是的,都這麼久時間了,臉皮還是這麼紅。」她忍不住再度掬起水花,沖拍熱烘烘的臉頰,懊惱的編派自己的膽小。「討厭,不但一事無成,沒幫著乾爹,竟然還被嚇成這副德性,蠢哪。」

  邀君寵凝睇鏡中的自己,淡淡回著。「不怪誰,應有諾經歷過大風大浪,自有一股氣勢,而你我連雛鳥都沾不上邊,哪有可能鬥贏他。」

  「說的也是,就連應老先生都指揮不動自己的兒子,誰又有那種資格。」她犯嘀咕,又拍拍臉頰,想起剛才的情境,卻不免動起氣來。「可是那個應有諾也實在太過驕傲了吧,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皇帝嗎?不過就幸運地長了一張帥哥臉,竟敢對你如此放肆,去!」

  邀君寵瞥了眼衣鈴,完美的紅唇譏諷地扯高來。「他的確是憑靠自己的外貌,單方面認定全天下的女人都該匍匐在他腳下乞求他的憐愛。」

  「真該找個女人殺殺他的威風,滅絕他的傲氣。」衣鈴撇撇嘴,眼珠兒突然迸出狡黠的火花來,忙問道:「君寵,你瞧瞧我有沒有那種資格教訓他?」

  邀君寵看她。

  「如果你確定自己可以抱持著遊戲態度,我並不反對你陪他玩一玩。」她們姊妹倆已經大到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們是互相關心,卻從不干涉對方的生活。

  「我是想玩。」衣鈴突然又變成洩氣皮球,因為她想到自己魅力不足。「可惜人家似乎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一對眼睛只會往你身上瞧,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我根本蹚不進這團渾水裡。」

  「渾水?」她又回望鏡子,訕笑起來。「那個男人確實是灘渾水,其實沾了只會污穢自己,不玩也好。」

  啪、啪……

  驀然,一串拍掌聲從化妝間外傳了進來,打斷了衣鈴和君寵兩姊妹的對話。

  寬敞的化妝間隨著這位不速客的加入而整個變得窄小,僵凝的空氣沉重得讓人幾乎要崩潰。

  衣鈴臉色驟變!

  「從沒想到我應有諾在君寵小姐眼中居然只是一灘污穢不堪的渾水,連碰都不屑碰觸。」正主兒輕柔的旋律夾雜調侃的譏諷,幽幽朝她倆耳膜劈來!

  完了!他全聽見了。死掉了!她們把乾爹的最後希望全給毀滅了,在背後說人閒話還被當事者給逮到,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淒慘的。

  「呃……應先生你弄錯啦,我們剛才並不是在說你……」

  應有諾根本沒在聽衣鈴的解釋,漆黑的星眸只對邀君寵閃動掠奪的惡意。

  「你的話我全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他期待邀君寵能稍微變一下臉色,可惜她七情不動。

  應有諾睥睨地繼續開口。「我建議你最好收回方才對我的不敬,向我致歉,如何?」

  她漫不經心地低喃。「我沒有道歉的資格吧。」邀君寵承受他的目光,絲毫不被他尖銳的視線所影響。「應先生的聲名其實全是來自於你的所作所為,旁人哪有能力為你重塑爾雅形象。」

  「就算我不堪,你也只能閉上嘴巴。對恩人這麼不客氣的批判,未免大膽。」他隱隱閃閃的眼神愈來愈弔詭。

  「恩人?」邀君寵實在想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對,恩人,如果我答應把八千萬借給你父親,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我應有諾就是你邀家的再造恩人。」

  「是嗎?」她不覺高興、也沒有懷疑,因為對他的說法不抱持任何觀感。

  「是的,只要我改變主意借錢。」一個好玩的遊戲或許已經在邀君寵身上點燃起來,就等待著他的正式參與,自此他可以擺脫掉乏味的日子。

  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邀君寵對他的侵略視若無睹,口氣正常響應道:「如果你願意改變主意借錢給我邀家,我代我父親謝謝『恩人』你的幫助。」

  「好咧。」衣鈴聽到了重點,不禁歡呼起來。「我也代我乾爹跟你說謝謝!」嘻,原來這男人是欠罵呀,罵一罵就改變主意,去!真好玩。

  「只說謝謝這兩字。」他撢著手指。

  「足夠了。」邀君寵回道。

  「怎夠呢?」應有諾嘴角噙笑,預告這事並非這般簡單。「這筆錢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將有去無回,我是生意人,沒有道理平白無故地把白花花的鈔票送給人家丟掉,怎地也該索取部分代價這才合乎經濟效益,你們以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那你想要什麼?」被震昏頭的衣鈴快一步問。

  「我想要……」他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欺前幾步,手指勾起邀君寵姣好的下頷,佔有的企圖盡現無疑。「我要你來償還一部分的利息。」

  衣鈴呆了!

  邀君寵拿掉他放肆的手,並沒有動怒。「借不借錢由你決定,但絕對沒有交易這回事。」

  「邀新願是你父親。」他不相信這少女能棄父而不顧。

  她淡然微笑,替他悲哀,自負的男人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幻想成掌管天下的皇帝,卻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實力。

  「你決定捨棄親情。」他被她的表情弄得很不舒服,可隱藏得極好。「有意思,這麼地有魄力,君寵小姐可真令我佩服,不過我實在好奇,如果我把你的面具給拆掉,剝去外殼的你,將是怎樣的一張面孔。」這分欲擒故縱在他眼中看來只不過以退為進的小把戲,他不會輕易受騙。

  而且這如果真是她的詭計,那麼她很快會被自己的假象給害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耍玩他。

  「你們三個人是怎麼回事?」應、邀兩家長輩見年輕人一前一後的離席,久久不回,忍不住出來探個究竟,卻看到這對峙的場景。

  「乾爹,君寵跟應先生他們在……在……」這算是什麼局面,既難解又可怕,能說嗎?

  算了,還是先別把真相說出來好了,免得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衣鈴極力平復遽動的心跳,故作無事地說:「我們只是有些小誤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吵架了?對不起,小女年紀輕,個性不好,若有失敬之處請應先生別放在心上。」邀新願連忙收拾殘局,君寵的奇特性子不是第一次得罪人。

  「有諾,你可不許欺負君寵。」應父對兒子知之甚詳,一看就知道是他先欺負人家。

  應有諾一臉無事地笑起來。

  「兩位別擔心,我怎麼敢欺負君寵小姐呢,她可是個重要的寶貝呢!」他意味深長道著。這女孩的存在對他而言可是件很大的樂趣呢,讓他漸覺無聊的人生可以因為她而迸出火花,好玩哪!

  應氏財團的總部大樓。

  一件攸關數千萬美金的商業合作案在長方形會議桌上落了幕,好不容易雙方總算達成協議,簽下合同,從即日起,應氏財團將會再度面臨一場嚴苛的商場戰爭,只是在應有諾的評估下,這分合同卻也能讓應氏財團在一年內把公司的財產總值增加一倍,直追台灣所謂的三大家──慕容家族、南宮集團、獨孤財閥,應氏在兩年後必然正式與這三大國際公司分庭抗禮。

  開完會,送走客人,應有諾站在落地窗前,從高處俯瞰人、車愈來愈多的大馬路,六點鐘整,是倦鳥開始歸巢的時刻,而忙碌了一整天的他,也該好好犒賞自己疲憊的身與心。

  他向來不會虐待自己。

  「有諾。」有人推門直接走進總裁辦公室,在應氏財團裡頭能夠直呼總裁姓名的,除了老董事長外,就唯有他最信任的左右手唐世誠,兩人是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同事,學成後一塊回國,在應有諾的誠摯邀請下,唐世誠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兩人齊心合力把應氏公司硬是從小型企業的規模拉拔為成長最迅速的明日之星,也雙雙成為備受商界矚目的對象。

  「有事?」應有諾回頭倚在大辦公桌沿,望著來人。

  「喏!支票開好了,拿去。」唐世誠把支票遞給他,然後怪裡怪氣地掃過好友一眼,竟然忍不住歎出氣來!

  「怎麼?你那是什麼表情?八千萬這麼難搞定?」

  「這什麼話。」唐世誠怪叫一聲。「應氏財團如果連八千萬這小零頭都抽調不出來,我看咱們兩個準備改行去地下道賣口香糖了。」

  「那你歎什麼氣?」

  他撇嘴。

  「我是歎哪,就算家底雄厚,也經不起贈金活動。」真受不了,明知這八千萬丟下去,拿回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他硬是丟下。他明白當初若非看在老董事長的面子上,應有諾根本不會去參加那場飯局,也不會轉變態度。合該邀新願運氣正旺,居然莫名其妙帶著女兒赴宴,結果交錯的火花當真迸出璀璨的光芒來,當場成功地把應有諾蟄潛已久的慾念又給撞了出來。

  所以錢飛啦。

  應有諾把自己丟進沙發裡,有力的手臂支著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觸著自己的薄唇,莞爾笑道:「放心吧!不會再有第二回。」

  「你確定?」

  「你看過我同樣的遊戲玩過兩回嗎?」他反問。

  「是沒見過。」唐世誠太瞭解好友喜新厭舊的心性,一種遊戲只玩一次,摸清楚遊戲規則後,他必然掠奪主控權,從此對手只能依循他的指示前進,再沒有翻身機會。工作上如此、情場上更是如此,尤其在感情上,已經很久沒再出現過讓他躍躍欲試的對象,那些圍繞在應有諾身畔的女人除了老像花癡般的盡使白癡手段想奪取他的全心關注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建設性的挑戰,所以那些女人合該被應有諾當成傀儡般使喚,毫無反抗能力的聽命於應有諾的指揮,各自站在他決定的地方,任憑擺佈。

  所以,他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應有諾迸射出征服的光芒,可是這回的熾猛卻強烈到令人心驚!

  那股蓄勢待發的掠奪不斷在蔓延,而他也好奇這次的對象會在應有諾的積極狩獵下拒絕多久,實在太值得欣賞了。

  「你估計女方的姿態可以擺上多久?」唐世誠並不否認自己也有劣根性。

  他摩挲下頷,露出玩味。「你信不信我到現在還弄不清楚那個小妮子到底是在惺惺作態呢?還是本性如此?」

  唐世誠哈哈一笑。

  「有意思,難得也有女方佔上風的時候。」居然也有讓這花花公子摸不透的女人!

  「這正是重點,我的興趣就是看看她的優勢能夠保持多久?」他邪惡道。

  唐世誠撇撇唇。

  「有結果時別忘了告訴我。」他忽然拿出本電話簿,抬眼睇住他。「怎麼?晚上需要安排節目嗎?」

  應有諾抓來外套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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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鐘和聚才企業的董事有場應酬,去吩咐安妮陪我走一趟;還有,要藍甜十二點到凱悅飯店等我。」一個安妮是陪他應酬的公關,另個藍甜呢,則是最佳床伴。他對女人向來都是物盡其用,賜給她們一個位置,配合他的作息。千萬別罵他把女人給物化了,要知道女人本身若不臣服,誰能利用她們。

  所以這叫你情我願,更怨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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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君寵,你總算回來了。」等了半天門的衣鈴一見到君寵進門,忙不迭地立刻把她拉到角落邊去,然後又探頭探腦地瞧瞧書房那頭可有異狀?確定裡頭的人沒有任何動靜後,才壓低聲音問:「你去哪啦?學校、同學家、我四處都聯絡不到你的人?」

  「怎麼還沒睡?」她看表,都凌晨三點多鐘了。

  「我哪裡睡得著,都快要被嚇死了。」她拍著胸脯增加戲劇效果。

  邀君寵不禁有些詫異,衣鈴一向很放心她才對。「到底出了什麼事?」否則她不會如此不安。

  「告訴你,你一定猜不出我從舞蹈班回家的時候在路上碰到誰啦!」衣鈴還是不斷瞄覷書房,深怕裡面的人聽到聲響後跑出來看個究竟。

  「你遇上誰?」衣鈴今晚真的很不對勁。

  「我遇上唐世誠了。」

  「唐世誠?」她怔了怔,隨即搖頭問:「他是什麼人?」

  啪!

  她賞給自己一記爆栗,真是急糊塗了。

  「哎呀呀,我真笨,你當然不曉得他是什麼人。」她又瞄了瞄那扇緊合的書房門,才壓著嗓子宣佈答案。「那個唐世誠說他是應有諾的特別助理,特地跑來找我的目的是為了說你小話。」

  邀君寵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真沒想到應有諾當真會大費周章雙管齊下,不顧一切地追查與她有關的事與物,甚至開始大張旗鼓地干涉她的生活,如此麻煩的目的就為收服她。

  並且自己設局還不滿意,現在又要拉下一大堆人攪和其中。

  無聊的男人、無聊的作為,只讓人生厭!

  「你知道那個唐世誠在我面前說你什麼壞話嗎?」衣鈴義憤填膺地咬牙道。「他居然說你跟一個老頭子上飯店開房間。老天!他竟敢造出這麼惡質的謠言來傷害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確實是有這件事。」不期然地,邀君寵並未保留地實話實說。

  「啊?」這話讓衣鈴毫無防備的嚇昏頭,愣愣呢喃道:「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你沒聽錯,完全不必懷疑自己的聽覺。」君寵從容響應,清亮水眸沒有摻上一絲雜質。「的確是有這件事,可是你不必為我擔心,一切都很好,我目前是跟一位長輩有來往,不過沒有齷齪事。」

  衣鈴終於大大鬆口氣。「我就說嘛,你是最聰明的人,哪裡有人可以欺負你。」

  君寵泛起淡淡的笑紋。「既然信任我,以後就別再把那些無聊話放在心上,浪費睡覺時間。」

  「當然!」她氣忿地哼氣。「不過應氏財團那些人真是大混蛋,可憐我們居然還得跟一群壞傢伙打交道。」

  而對應有諾的咄咄逼人,邀君寵目前也沒有辦法改變。

  「只期望爸爸早日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否則不單他得日日夜夜為公事操煩,應有諾的糾纏也必定無休無止。

  衣鈴小臉一歪,敲著腦袋不明白地問著:「我真的搞不懂耶,那個應有諾到底是何居心?怎麼老是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咧?」

  她斂眸。「應有諾已經習慣指揮部屬,不經易間就把自己當成是上帝,認定芸芸眾生都要以他的情緒為依歸,違抗不得。」尤其在女人這部分,未曾經歷過敗戰的他,理當容不下漠視。

  「那怎麼辦?應有諾那傢伙不好應付耶。」衣鈴有些焦急,何況她們生活單純,思慮並不周延,怎樣也無法應付身經百戰的商界高手,如果對方不擇手段,很難招架。

  「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倘若那個唐世誠再來找你,可以應付嗎?」

  君寵關心問。

  「當然,我可不是只溫馴的小白兔。」她裝出母老虎的臉。

  邀君寵笑道:「那就去睡吧,很晚了。」

  「嗯,晚安──」「晚安。」

  兩姊妹才各自準備回房休息,那扇一直緊合的書房門板卻在此時打開,走出神采奕奕的邀新願。

  兩人相視一眼後又站定。「爸,您沒睡哪,還沒忙完嗎?」

  「咦,你們兩個也沒睡?」邀新願也顯得意外!

  「是呀,睡不著,所以起來講悄悄話。」衣鈴跳到乾爹跟前,上下打量他,很奇怪他的精神怎麼這般好?「好怪唷,我親眼看您每天忙忙碌碌,不僅飯不吃、連覺都不睡,怎麼現在兩個眼睛還是亮晃晃的,一副天降喜事的模樣。」

  邀新願開心地揚起唇角,愛膩地拍拍養女的腦袋瓜子道:「剛剛確實是有件喜事降臨,我這才精神大好,開心極了,本來打算明天再告訴你們消息呢。」

  「那現在可以說啦,反正我們都在這。」

  「是啊。」他神采飛揚地說著。「爸剛才接到一通電話,也跟電話那頭的人商量好一件美事。」他突然轉頭看向君寵,偏題問道:「君寵,過些天你學校就放暑假了是不是?」

  「是的。」

  「那麼爸爸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她點頭。

  「是這樣的,爸爸希望這個暑假你能到應氏財團去,有諾幫你安排好一個位置,可以讓你去見習。」

  衣鈴快一步吼出:「這就是您所謂的喜事?」

  「對呀,君寵,你聽我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哩,你應該知道應氏財團是多少精英擠破頭想進入的大企業體,可是成功應徵進去的卻永遠只是少數,更遑論有機會在應總裁身旁工作,這回他主動邀請,也嚇我一大跳!」

  「我拒絕。」邀君寵二話不說,立刻否決。

  「對呀,不行的,乾爹,君寵不能去應氏財團的。」衣鈴也焦急幫腔。

  「為什麼?」邀新願一臉莫名,好不容易有這機會將女兒送進應氏學習實務,怎麼這兩個孩子一臉要闖虎穴的忌憚。

  「因為……因為……哎呀,乾爹,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那個應有諾對君寵不安好心,哪有把羊送入虎口的道理嘛。」

  衣鈴哇哇叫!

  原來──邀新願吁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哩。「噢,你們儘管放心吧!這事我已經跟有諾深談過了。」

  「呀?」換成衣鈴不明白。

  「會弄成這樣全部都是誤會,況且也不能怪人家側目,君寵的美貌本來就容易招引注目,相同的情況我們不也碰上過無數次。而那天應有諾坦言確實是被君寵的美貌所吸引住,說話才會無禮,弄得不太開心。不過他說了,這次請君寵到他們公司,純粹是為了見習,讓她提前適應爾諛我詐的商場環境,我仔細想想也對,要是君寵能學些本事回來,以後也能幫我分憂,我也不至於一見到麻煩就六神無主、倉皇失措。」

  「可是……」怎麼說嘛,衣鈴亂成一團。「不成的,事情不是您所想像的那麼簡單,您不可以輕易相信他的說辭。」

  「這中間有什麼複雜的?」邀新願實在弄不懂衣鈴的為難在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衣鈴躊躇,看了看君寵,不敢越俎代庖。

  「爸,我能不能拒絕?」邀君寵站前一步看向父親,態度挺堅持的。

  邀新願睇視女兒的表情,滿心的期望瞬時跌落深谷底。「當……當然可以拒絕,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當然可以不去。」他勉強笑笑,然後自我安慰道:「沒關係,我就打電話跟應有諾回絕掉這個建議,順道謝謝他的好意。好了,沒事了,你們都去睡吧,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後別提了。」道完話,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轉身向書房走去。

  「爸。」君寵突然喚住他,開口說著。「算了,不要回絕,我答應您!」

  「你說真的?」邀新願驚喜萬分地回頭跳回來,想想又不對勁。「君寵,你千萬不要勉強,我──」「沒有一絲勉強,我出於自願。」她上前搭扶父親,把他往臥房方向推了進去。「往後您一定可以輕鬆些了,現在就去好好睡一覺;我答應暑假開始,會到應氏實習。」

  「好、好,你肯幫爸忙,爸是可以安心休息去。」邀新願開心地被護送回房,也沒太去追究邀君寵為什麼會臨時改變主意。

  「君寵,你幹麼答應呢?」待父親安心入眠後,衣鈴抓著君寵的手不安直問。

  「你也瞧見了,不去,爸的負擔只會加重。」況且她不以為應有諾會就此罷手,怕的是為了把她擄掠過去,使出更絕的手段,到時候父親只會承認不住。

  「可是明知他沒安好心眼。」

  「隨他吧。」她眺望遠方,心思隨之飛揚。「只要我不在乎,他總會知難而退。」

  數日後。

  一踏進氣勢宏偉的應氏總部,先是接待小姐將她們引領到位於第二十層樓面的會客室,接著又走來一名年約四十歲的嚴肅女秘書,仔仔細細端詳她倆好半天後,才問道:「兩位是來報到的?」

  女秘書的口氣帶著些許輕睨,想必是把她們倆當成是纏著總裁的鶯鶯燕燕,又耍詭計勾搭來著。

  「我們是來報到的。」衣鈴沒好氣地丟話回去。

  女秘書眉宇一鎖,打量一身輕鬆牛仔便服的衣鈴,口氣相當不好。「對不起,有件事我必須申明在先,請兩位仔細聽好!應氏公司對於員工一向有著極高的要求,而應氏職員更必須恪守公司的每一項規定,穿戴整齊只是最基本的禮貌,而你這一身……」

  「很整齊呀。」衣鈴上下打量自己,一切正常透頂嘍。「衣服沒有灰垢、也沒有破洞,領子折得好好,有扣子的地方也全扣上了,沒什麼不妥當的。」

  「不准穿牛仔衣褲上班。」女秘書非常不滿意這名年輕女孩的輕浮態度,直接訓斥。

  「我記得當初的決定,總裁只允許邀君寵小姐來到公司實習,並不包含你。」

  「我好學不倦,所以非跟來不可,不成嗎?」哼!她才不會眼睜睜看著君寵落進虎口,想盡方法也得陪同來監督不可,所以央求乾爹跟應有諾談條件。嘻,不知怎麼回事?

  他允了!

  「雖然只是實習,不過既然來到應氏,就得遵守應氏的規矩,我不希望明天又看到你這身不適宜的打扮……」

  好煩哪……這老女人到底念完沒有……衣鈴無聊地望著天花板。

  邀君寵也逕自打量應氏內部的各種陳設,擺明沒把老女人的狐假虎威給放在心上。

  「總裁、唐特助!」霍地,女秘書停止了叨念,對開門進來的上司必恭必敬地稟告著。「邀君寵和衣鈴前來報到,不過……」她的眼睛還是充盈對衣鈴的不滿。

  「好了,這裡由我接手,你忙去。」唐世誠下指令,他已經瞧見衣鈴快要化成火獅了。

  「是!」秘書退下,門關起來,會客室內的四名男女,各自醞釀各自的心思。

  「歡迎兩位。」為了打破這股凝滯,唐世誠先行開口。

  「歡迎。」應有諾似笑非笑,探不出真正心思,隨即對唐世誠打了記手勢,接到指示的他馬上明白應有諾之意。

  「衣鈴小姐,請跟我來。」他轉頭對衣鈴道。

  「跟你去,那麼君寵呢?」衣鈴小心嚷問著。

  「為了讓兩位小姐學習到更豐富的實務經驗,所以決定將兩位分派到不同部門學習,你跟著我,而君寵小姐由咱們總裁親自教授。」

  「這怎麼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的!」此話過後,衣鈴竟然沒有再開口抗議的餘地,唐世誠不知打哪來的本事,硬把她給帶出去,關上門。偌大的會客室裡就剩他和邀君寵,應有諾炯炯的目光直直望進她的靈魂深處,卻找不到絲毫波瀾。

  他濃眉一揚!

  「近半個月不見,你倒是完全沒有改變。」他邊說,邊帶她走進總裁辦公室裡,然後指著近門的一張桌子,道:「這是你的座位。」

  邀君寵巡望氣派非凡的辦公空間一遭,再望著那張分明是硬加進去的桌椅。「我在這地方工作,不怕耽誤你?」

  「不會的,你是我的特別助理,理當要在我身畔。」他懶懶的語調透露曖昧的勾引。

  「半個月不見,你也依然如昔。」她笑出冷漠的譏嘲,響應他的勾引。太明白他的動機所為何來,什麼要為邀家訓練人才,這漂亮話不過是種假公濟私的掩飾手法罷了。

  「隨你猜測,反正你人都來了,也不好隨意離開吧,否則違背了邀老先生的期望,想必他會相當難過的。」他雲淡風輕之姿,卻是饒攻心計。

  邀君寵突然警惕起來,應有諾的確有兩把刷子,扼住她的顧忌,她是冷,並非無心,還不至於冷殘到六親不認的地步,所以他利用父親的期許。

  太過分了,這麼自私的一個男人。

  識穿她深藏下的心思,他明白她此刻心中想了些什麼,不過他佩服她平靜不妄動的表相。

  應有諾笑得好邪情。「君寵,你才十八歲呢,怎麼習得這身好本事?可以輕易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上乘境界,知道嗎?你完全悖離了我對女人的認知。」

  她冷視他,不回不答。

  「正因為如此,我實在好想瞭解在你縹緲的外表底下所包藏著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顆玲瓏心,我多見你一回,那股想撕開你的慾望就更增加一分。」

  她搖頭,別開眼去。

  「你的成功已經讓你變得自大、無聊。」所以他才有時間玩征服遊戲。

  他不否認。「你分析的極對,可惜我就是有這等本事遊戲人間,就算別人要妒要恨,也奈何不了我瀟灑的行事做為。」

  「我很明白,這世上還沒有人有資格可以改變你。」而他的狂妄不過是來自於他本身的優勢,所玩的感情把戲也顯得膚淺,一旦膩了、厭了,投懷的女人通常被他棄若敝屣;只不過明知他的行事,卻依然有大批女人願意飛蛾撲火,但求他的一眼。傻女人的確多,只是他打哪來自信認定每一個女人都得屈服在他腳下、由得他戲弄?他怎敢把自己估計得這麼高?

  「然後呢?」應有諾很樂意跟她談話,不管她怎麼看待他,全都無妨,只要她能對他升起一絲絲的情緒,不再漠視對之,他都覺得更進一步。

  邀君寵坐進自己的位置裡,望了桌上一疊卷宗,說道:「然後可以開始工作了,應總裁。」

  他挑眉,哈!這小妮子從來不讓人掌握。

  應有諾趨近到她座位前,雙掌按住桌面,傾過臉去,笑著說道:「你別太認真好不好?」

  她嬌顏一凜。「如果你沒有心思,那麼我也不必浪費時間。」她準備起身。

  他按下她,不懷好意地開口。

  「別急,我話還沒說完。你當然有工作得做,不過不是現在執行。」他望向窗外,呢喃著:「得等夜晚來臨,你才能陪我出席應酬。」

  她睇他。「這就是你的教法?」

  「千萬別小看這種交際,其實有許許多多的合約,就是在幾杯水酒下肚後,拍案敲定的。」

  「你以為我能適任這種角色?」

  「可以的!況且你對這工作應該駕輕就熟才對。」他有意的影射。「並且我還發現到一件事,你瞞天過海的本領真是無人能及,任憑我怎麼追查,就是挖不出那個老頭子的確實來歷;而且,你真會聽從我的勸,不再跟他有所接觸?」講實在的,他完全不相信她會就此與那名老頭斷訊,只是從那次湊巧碰見之後,他們到底又用什麼辦法偷偷見面,他竟然無從追查。

  「總算也有一件你做不到的事。」她調侃道。

  凝視她如花笑靨,胸臆那股悶氣愈來愈蠢動。「小心激怒我。」

  「我該害怕嗎?」她掃了他的右手背一眼,曾經被她傷過的疤痕已經消失,就這樣所以他忘了教訓?

  應有諾揚揚手。「如果我又犯上你,你打算再傷我一次?」

  「如有必要!」

  他冷冽一笑,俊美的令人有些恐懼。

  「你居然這麼說,我聽得很難過。」他突然如大夢初醒一樣,聲音閃動危險的輕柔。

  「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怎麼狠得下心來對付我。啊!懂了,大概是你沒嘗過我的滋味,所以才會這般冷酷、對我這樣殘忍。你知道嗎?據我的床伴告訴我,應有諾就宛如嗎啡一樣,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捨不得放開哩。」

  話才說完,他只手迅速攫住她雙手手腕,另一手則扣住她的後腦勺,邀君寵還來不及回神,他的嘴唇就印上她的紅艷,僅是唇片與唇片相貼著,他戲謔的眼寫滿了挑戰。

  邀君寵眸光一冷,下意識要開口,卻不知反倒給他一個入侵的好機會。應有諾靈活的舌尖逮著了她的錯誤反應,大剌剌地探進她的貝齒裡,強迫她的舌尖響應。

  她想抽手反擊,但男人力氣畢竟優於女性,而她的掙扎更是激發出應有諾強烈的征服心態。

  邀君寵注意到了,所以她停止反抗,任由他的唇在她唇上輕啃、吮吻,而應有諾則用著熟稔的調情手法,非要逼使她的軟化配合不可……

  但──他再次挫敗,他彷彿在吻觸雕塑的唇瓣般,連一絲絲的響應都得不到。

  天殺的!

  他惱怒自己的吻技,竟然讓她無動於衷。

  放開她,四目相對,他除了看見她空白表情外,就看著被他蹂躪過的唇片依舊釋出最美的色澤;然而,他卻不敢再次侵佔,深怕她的無波無緒再次擊潰自身的驕傲。

  可恨哪!

  「啊!幹什麼、幹什麼呀──」猝地,一聲石破天驚的叫喊倏地劈來!衣鈴氣憤的身子如飛燕般,一把將應有諾給推了開去。「你……你做了什麼?你剛剛對君寵做了什麼惡劣事?」她瞧見了他們的對峙,也瞧見了君寵的嘴唇和平常大不相同,一想便知她遭遇到什麼事,氣得她哇哇叫!

  應有諾橫了隨後趕來的唐世誠一眼,暗怪:他是怎麼看人的,居然讓這只跳蝦跑進來。

  「我盡力了。」唐世誠雙手一攤,他哪有辦法時時刻刻盯住她嘛。

  衣鈴不由分說拉起君寵就要往大門沖。「君寵,我們走!太過分了,什麼實習嘛,壓根兒是把我們拐來當豆腐。」

  「衣鈴,你別莽撞,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唐世誠攔住她。「我們出去,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你不要抓著我,你一樣不是好東西,蛇鼠一窩。喂……放手……喂……」嚷叫聲隨著衣鈴被抱出去而消失,不小心出柙的母老虎又被捉進籠子裡,邀君寵靜靜望看一切,明白他們並不會傷害衣鈴,也就不必急得跟應氏財團的人撕破臉。

  她抬起手,纖蔥玉指撫上唇瓣,開始輕輕拭去應有諾的氣味。

  「不准你抹掉。」應有諾懊惱地看著她的動作!誰允許她擦掉他的烙印來著。

  「我覺得髒。」

  「你!」他怒極反笑,像只蓄勢待發的豹,勉強收斂住內在的濤天狂浪,沉下心來擒住她的眼。「沒用的,存在過的事實是怎麼樣也抹煞不掉的。」

  「那麼我只好選擇遺忘。」

  「你!」應有諾從來沒被女人逼迫至此,現在總算見識到了,但他可是愈玩愈有趣。

  「不必白費工夫,我不會給你時間遺忘掉我。」他掬起她的容顏,朝她釋放最認真的挑戰。「你沒有這機會的,聽見了嗎?永遠沒有!」

  近乎無情的宣示,變化成最撼人的凜冽,罩住兩人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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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放開我、放開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有?」氣呼呼的衣鈴又踹又吼,可惜任憑她怎樣的掙扎就是逃不開唐世誠的箝制,只能無奈地耍著嘴上功夫。「你們兩個色情魔,放尊重一點,我要你立刻放開我,聽見沒有!」

  「不能放哪,一旦放了你,豈不是自打嘴巴承認自己真是個色情魔。」軟玉溫香的柔軟身軀感覺不賴,這只俏麗的母獅子也有屬於自己的魅力,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是因為她的直率與天真而印象大好,她的名字也就這麼烙印在心。那廂應有諾逗弄著邀君寵玩著挑戰遊戲,這廂他是否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地找這位俏女郎另辟一番天地。

  嘻,滿不錯的主意喲……

  「你。」衣鈴氣結,唐世誠居然敢拿她的話堵她。「放開啦!」她決定重重踩他一腳,看他鬆不鬆手,可惜識穿她企圖的唐世誠手臂一使勁,竟把她給凌空抱了起來。

  「哇……哇……你幹什麼啦,你……」腳構不著地,她驚嚇得差點腦充血,但才天旋地轉三秒鐘,一個反轉直下,她被放進沙發裡,唐世誠整個身體欺靠過來,把她困在椅子與他的胸壑之間,笑咪咪的臉孔直瞅住她的容顏,過分親柔的表情讓衣鈴開始渾身不對勁起來。

  「你……你……你想幹麼?」他幹麼虎視耽耽瞧著她,一副想把她撕吞入腹的樣子。

  「沒想幹麼。」他一臉無辜。

  「那你做什麼把我困成這樣?」很曖昧耶。她試圖起身扭轉情勢,可惜唐世誠卻宛生了根的盤巖半分不動,弄得她又羞又急。「唐世誠,我警告你喲,要是你繼續當走狗,害君寵出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準備跟著應有諾一塊倒霉。」

  「君寵小姐不會出事的。」他很放心地回道。

  「才怪!」衣鈴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你那個老闆把自己當成是邀家的救世祖宗,以為幫了我乾爹一個小忙,我邀家的成員就得被他指揮來、指揮去,就連被欺負了也不能吭氣。我告訴你,每件事都是有分寸的,你家總裁要想欺負我們邀家人,得小心一點!」

  「我當然知道不能欺負邀家人。」這麼直衝的脾氣,想欺負她也難。

  「那你還敢這樣對待我?」她俏臉紅得一塌糊塗。「滾開,離我遠些,別靠我這麼近,我還要去賊窩把君寵給帶出來呢。」

  唐世誠搖頭,一對眼睛須臾不離她粉嫩嫩的俏臉。「不成,你只能待在這地方,哪兒都不能去。」

  「誰說的?」

  「我說的!」

  衣鈴聽得幾乎冒煙,奮力跳起來。「你以為你能阻止我。」

  「我能。」他把她跳開的身子又壓回沙發內。「留在這裡,不准打擾他們。」

  「你算哪根蔥,敢命令我!」她又扭又打又捶又踢的,嘴巴還不斷斥責他。「你一樣是大壞蛋,一樣存心不良,只會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欺負我們這些善良老百姓,什麼實習嘛,壓根兒別有企圖,目的就是為佔人家便宜。我現在都明白了,也不會繼續呆呆上當,我這就去把君寵帶回家,離開你這應氏財團,而且還要──唔……唔……」未完的斥責突然被含進另兩片溫潤的嘴唇裡。衣鈴震驚地睜大眼睛,呆愣地癡望僅離自己半吋的俊臉。她太震驚了!震驚到忘了反應。

  原本只是想要阻止她順口溜似的痛罵,誰知忘情地沾上她的唇片之後,發現她的櫻桃小口竟是如此的甘美柔嫩,教人捨不得離開。

  唐世誠在吻她……他正在吻她……腦袋暈了、視線模糊了……她被人家給吻了……

  呃……她的初吻……

  「色狼!」她爆出一聲,隨即火燒屁股似的彈起來,衝了出去。瘋了,她真要瘋了,這應氏財團裡面到底藏有多少只色狼,並且生冷不忌,連她也要染指。

  怎麼會這樣呢?雖然他的唇軟軟的、碰起來也極舒服……不!她在想什麼?該死!

  難不成她也被傳染成色魔一族?

  「天呀!」她又驚又恐地奔出去,這回唐世誠可是抓不住她了,就見她先往總裁辦公室沖,赫然發現裡頭居然是空無一人的,君寵到哪去啦?難不成被挾持了?老天,她去哪啦?

  衣鈴驚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狠狠一跺腳,直覺只想找人。可是一回頭,就見到唐世誠再度對她伸來魔掌,去!這次她可不會傻得再度落進歹人手中,俐落一閃,火車頭似的卯起來往樓梯口方向衝去。

  「小心,別摔了。」唐世誠心驚膽戰地看著她「逃難」,深恐她一個失足跌掉半條命,不過幸虧學舞的人運動神經極好,只見她跌跌撞撞,倒還不至於摔成鼻青臉腫。

  一溜煙地,小燕子般的身手立刻飛得無影無蹤。

  唐世誠翻了翻白眼,懊惱自己可把她嚇壞了,再覷了眼空蕩的總裁辦公室,想必這一對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個頭脹成兩個大的唐世誠倚在牆邊看著幾位秘書助理朝他匆匆奔來,想必全是被衣鈴的「逃離」樣子給嚇住了,趕緊過來跟他問個究竟。

  才第一天上班呢,兩造就同時發生這麼慘烈的狀況。

  那麼往後呢?要怎麼「共事」才好?

  欸!

  一團亂哪!

  「我再也不去應氏,打死我都不去了。」衣鈴一回到家裡,立刻指天誓地地嚷嚷,連帶也要君寵不許再去!

  邀新願呆呆地望著一前一後回到家裡的寶貝女兒,傻住了!才上班一天,兩姊妹的神情都不太對勁,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應氏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你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邀新願心急如焚地問。

  「可恨哪!那個應氏財團,我和君寵兩個人都……都……」

  「都怎樣?」

  「都學不來啦!」衣鈴還是不敢把話說得明白,怕的是父親擔心。

  「原來如此呀。」邀新願緊繃的情緒這才和緩些,還以為她們被人欺負呢。「學不來就慢慢學,別心急了,爸當然瞭解知識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累積起來的,你們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只求盡心就可以了。」

  衣鈴懊惱地望著君寵,實在很想把真相全盤托出,可是君寵的表情卻沒有同意的意思。

  她積了一肚子的火,卻是無處可發,只能懊惱地直跺腳。

  「哎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衣鈴?」邀新願實在看不懂這孩子怎麼會惱成這副德性。

  「爸,沒事了,我會聽您的話,多付出些耐性好好學習的。」邀君寵沒事人地說著。

  「君寵!」衣鈴叫出聲,老天!她居然還想繼續去應氏。「你怎麼──」「衣鈴,你就別去了,留在家裡幫忙爸爸處理自家公司的事務,就這麼辦,其它的別多說。」她冷艷的臉龐下了暗示。

  原本硬要吐出的苦水因為她的暗示而硬生生吞回去,太明白君寵一旦下了決定,就萬萬不會改變心意,也不希望有人干涉她。

  「只好聽你的。」不然她還能怎樣。

  所以,上應氏學習的工作就由邀君寵一人承擔下,不過挺詭異的,從第二天開始,應有諾就宛如蒸發了一樣,好些天都不曾再踏進公司來。面對這情況,君寵只覺得輕鬆,少了一個以糾纏她為目的的無聊漢,日子可以過得悠閒些,她少了最大的一個負擔。

  現在就只有唐世誠會每天撥兩、三個鐘頭前來教導她。

  「衣鈴真的不來了?」唐世誠挺懊惱的,沒想到就此把佳人給嚇離了視線範圍內。

  邀君寵表情突然變得極為複雜,一徑地以深沉莫測的眼凝睇著他。

  「你幹嘛這樣看我?」唐世誠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好像整個靈魂都被她剝開來研究似的。

  「如果沒有真情,別去碰衣鈴。」淡淡的聲音卻是夾帶鉅力萬鈞的警告,短短一語,唐世誠竟心驚不已,赫然發現絕不可小覷她,邀君寵似乎自有一股力量可以去仲裁不負責任的人。

  她才十八歲呢,怎有能力散發宛若女王的架式,且強悍到教人不由得心生忌憚?而這情境也讓他不由得想起初見應有諾時,也是被他那股王者之風所懾服。

  更是發現,骨子底的兩人是極其相似,也難怪應有諾執意擒服她不可,她的氣韻雖然淡渺,與應有諾的瀟灑姿態南轅北轍,卻不知怎麼一回事,老是覺得他倆所追求的最終目的是一致的。

  這可值得去玩味……

  唐世誠一哂!「別只在意我,你的心難道不能分出一點點來,都這麼多天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好奇應總裁上哪去啦?問也不問?」

  「總裁公事繁忙,偶爾出差不在公司也屬正常,我又何必多嘴。」她淡淡地回道。

  唐世誠摸摸鼻子,終於確定除了輔助她正常公事外,任何的問題都只會招來自討沒趣的下場。

  然後當三個鐘頭的功課完成後,唐世誠又徹底地被漠視。

  欸!

  只好退場了。

  偌大的辦公間現在又獨剩她一人。

  邀君寵放下紙筆,凝視窗外的天色,夜幕又即將降臨,等會兒迎接她的會是截然不同的教育。白天她吸收關於商場實務的裁奪與如何拿捏跟對手談判的經驗,下了班後,她又必須跟前輩學習身手與殲滅罪惡的辦法。

  那位前輩,也就是應有諾口中的老頭子,來自日本,與日本赫赫有名的擎風集團有著相當密切的特別關係。

  前輩複姓上官,單名末字。來自中國,卻在日本生根發跡,在三年前,他可是日本最大幫派的幕後真正掌舵者,卻不知為何原因,他離開了幫門,從此隱姓埋名過著極為隱密的生活,知曉他確切行蹤的人物,唯有擎風集團的老少掌門。

  因緣際會,上官前輩找上了她,經過幾次對談之後,他確定她是一個可以栽培的人選,自那一刻起,她成為「俠客居」的候選一員,一旦學會本事之後,將可以跟「紅君」、「白主」、「青皇」這另外三位搭檔,共同為滅剿奸佞之徒的工作而努力。

  天知道她有機會加入這個神秘組織時,內心是怎地的欣喜若狂。

  而她也就一直很順利地秘密進行她的訓練計劃。不過哪裡知道,父親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失敗決策,讓原本很平靜的生活起了波折,然後求助於應家,演變成現在的麻煩,逼使她必須一心兩用;白天與夜晚,她在兩種不同的領域裡拚命吸收最新的知識,她是很盡心地想把兩邊的東西都學好,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讓雙方失望,但過分耗損的精力也讓她慢慢感到疲憊,畢竟她不是超人。

  邀君寵失神的臉龐讓窗外西移的陽光所籠罩住,因疲累而略顯蒼白的容顏被即將落下的夕陽照成個透明,眼皮突然變得好沉重,整個人的神魂彷彿被抽走似,幾乎要與那分透明的暈光相融於無形之中。

  無法抑止地,思緒慢慢飛翔……

  眼前的景物也漸漸陷入虛無當中。

  好累,眼皮真的好沉重,終至再也無力抬起。

  模模糊糊地,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

  喀!

  不知過了多久,總裁辦公室的門扇突然被拉開。室內一片暗沉,唯有高掛天際的銀盤滲透進微弱光線照映在一副修長的身軀上,拉出一條曳於地面的長長影子。

  許久未到公司的應有諾走進辦公間,在黯淡光線下,不意竟瞥見助理辦公桌上側趴著的容顏。

  她還沒離開?

  應有諾有些意外地輕聲走過去,凝睇她側面弧度好一會兒。接著手指伸了過去,拂開垂於她鬢邊的髮絲,貪戀地想看她許久不見的絕美容顏。

  然而,他的眉宇卻也跟著攏了起來,實在詫異!才幾天工夫,她的臉色居然不複印象中的紅潤,如今攀上的蒼白,是不健康的色澤。

  奇怪?這段期間沒有他在一旁的「戲弄」,她該過得自在才對,就算世誠每天會特別撥出一段時間指導她,但才幾個鐘頭的專心怎麼也不該會讓她疲憊成這副模樣──更遑論他可是暗中下過命令,讓她按正常時間上下班打卡,完全沒有執行他初時的行程安排,要她去公關應酬。

  亂下那道指示,還不是因為氣惱。不過仔細想想後,他可不會做傻事。自己都尚未真正掌握住她,又豈能把她帶到公共場合應酬,要明白過分美麗的邀君寵絕對會讓一群男人爭先恐後地想採擷下這株珍貴的花朵,那麼他不是反倒給自己製造出更多敵人。

  他又不是傻子,千方百計弄來的佳人,尚未嘗鮮,哪有道理招徠更多競爭者。

  貪心地將她毫無瑕疵的冷艷容貌烙印心底,即使她像極冰雕出來的人兒,卻阻止不了想把她擁在胸懷中溫暖她的念頭,讓她為他而融化……

  才想著,趴在桌面的人兒突然畏冷地瑟縮了下,應有諾沒多想,立刻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上。

  即使他很謹慎,卻還是驚醒了她!

  美眸倏睜後轉眼凝睇在應有諾的臉孔上,訝異的閃光迅速掠過,然後斂了斂,低瞥肩膀上的外套,小手一抓。

  「還是把你給驚醒了。」應有諾溫柔又抱歉地說道。

  她胸口莫名一悸,實在不習慣與他溫和的語調對抗。

  「謝謝!」她把外套還給他,不希望沾染上他的氣味。

  應有諾接過外套,挑眉問著:「怎麼,還是那麼徹底排斥我?」

  邀君寵開始收拾桌面,沒想到方才胡思亂想竟會想進夢鄉裡,這一覺可是耽擱掉時間,上官前輩可能等得心急如焚。

  「要回去?我送你一程。」應有諾糾纏詢問。

  邀君寵恍若未聞。

  「不理我……」他嘿嘿地一笑。「我懂了,你還在為先前我吻你的事耿耿於懷。」

  她連看都懶得看他。

  「真的生氣啦?」他愈纏愈死緊。

  邀君寵停下收拾動作。「我根本忘了那回事。」

  這回答只令他更為不滿,他的吻竟然沒讓她留下任何漣漪。「我真該好好反省自己的技術。」

  要反省不必在她面前懺悔,與她無關。

  「對不起,我要下班了。」她拿起皮包。

  「急什麼,老闆都還沒走人,當人家員工的膽敢比上司先走?」

  他分明是故意找麻煩。「屬於我的工作都已經完成,文件全放在你桌上,等你批示。」

  「你急著下班是想上哪去?」他看了看表,七點鐘,這讓他想起每回邀君寵和那老頭碰面的時間都設定在這時刻。「你還是跟那個老傢伙有著聯絡?」他的表情愈來愈陰鷙。「就是這樣才會讓你的精神耗損得如此厲害。」

  她懶得跟他扯這些無聊事,直接走人。

  應有諾兜手一環,便結實地攬住她的纖腰,倚近她耳畔,連諷帶刺地糾纏不放。

  「那個老頭到底有什麼好?能教你分分秒秒記掛著他。而我跟你分開好些天了,你卻連想都不曾想過我?」

  「放開!」

  他扳回她的肩,冷冷瞇起亮得分外明亮的黑瞳,狂射出挑戰的光芒。「你不會這麼冷漠的,你一定也有屬於自己的熱情,只是,你卻深藏起來不願讓我見著,為什麼?」

  「停止你的想像。」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不!我很堅持我的認定,你絕對不是一塊寒冰,你不過是少了溫潤,這才失去火熱的感情。告訴你,千萬別跟我說那個老頭是你的至愛,我不會相信的。反倒是你為什麼肯付出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去陪伴著他,甚至因此讓你累到不設防地睡倒在我的辦公室裡?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我很想知道。」

  她默不作聲,文風不動地站在那裡聆聽他的咄咄逼問,卻毫無反應。

  應有諾憎恨被忽視的感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將他漠視至此。「無所謂,你不肯明說也沒有關係,我有腦子、我有能力、我可以一件一件挖掘出我想知道的秘密。」

  邀君寵不在乎地撥開箝制住她肩膀的手,大步離去。

  應有諾沒有追去,不過那抹愈來愈強烈的挑戰光芒卻是難以忽視。

  無所謂,時間還多得很,毋須焦急……況且他這人什麼沒有,唯有耐性特多!

  所以這場戰爭將會持續到他厭倦的那一天為止。

  而那天也就是邀君寵臣服的最美時刻。

  並且,不會太久的。

  夜極深,已近四點,這個時候是一般人睡得最入眠的時間,然而邀君寵卻在這時間才返回家門,準備休息兩個鐘頭後,繼續到應氏上班。

  「君寵。」

  「爸?」才進門打開電燈的她嚇一跳,怎麼父親還在客廳沒去睡?「您怎麼在這?」

  「我等你。」

  她奇怪地看他。

  「來,過來這邊坐……」他把女兒喊來沙發上坐定後,突然很仔細地審視她的小臉,臉色變得好凝重。「不只我在等門,連衣鈴都是在剛剛才被我哄去睡的,你是怎麼啦?

  到現在才回家?「

  「沒什麼事。」她不知道怎樣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在遲歸數個月之後,直到今天才被父親發覺。

  邀新願實在沒有權利責問她,女兒年紀雖輕,但從小就極其獨立,從來不讓他操心;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全心全意地將精神放在工作上,而忽略了女兒的作息。

  「瞧瞧你,臉色蒼白極了,你除了在應氏上班接受訓練外,另外有工作嗎?還是說應氏真的很難待,這份額外工作是應有諾故意加諸在你身上的。」

  「沒這回事,下班後的時間我是拿來處理自己的私事,與應氏無關。」她突然心有所悟,發現自己似乎繼承了父親的「執著」,所以即便兩邊不同的領域讓她學習的相當辛苦,但咬牙也要撐過去,不能放棄。尤其是「俠客居」這頭,她傾注的心力更是多上幾倍,因為她太嚮往掃除敗類的工作,所以無論遇上多少挫折或是身子如何的疲憊,她都不會放棄成為「俠客居」一員的機會。

  「沒騙我?可是你瘦了好多,也許衣鈴說的對,我不能再任由你繼續忙碌下去,傷了自己的身子。」

  「爸。」

  他開始看清自己。「如果我真的沒有能力在商場上生存,是該認清這項事實,不能讓我的勉強傷害到自己女兒們。」

  「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不知邀老哥同不同意?」不期然的,大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一位言笑晏晏的白髮老先生。

  「上官前輩。」邀君寵震驚極了!也難怪她訝異,她竟然不知道上官末一直跟在她後頭回來,自己的注意力實在有待加強。

  「你……你是誰?」邀新願怔怔地看著這位老者如入無人之境地闖進他家大門,而那道門鎖在他面前似乎只是擺著好看的一樣,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

  「爸,這位是上官先生,也是我的老師。」邀君寵連忙介紹道。

  「老師?你學校的教授?」

  「類似,但……」她不知怎麼解釋才好。

  「邀老哥,你不必緊張、也不必懷疑,我的確是君寵的老師,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教導君寵『專業』知識,並且訓練她的身子,目的是要讓她變成智勇雙全的好女孩。

  我很喜歡君寵,也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相信我,我們只會保護君寵,不會傷害君寵的。「

  上官末鏗鏘擲地的說明神奇地讓邀新願深深相信,且毫無懷疑,而從房間偷偷地出來的衣鈴挽著乾爹的手臂,也對這和藹的老先生,有著深深的信賴感。

  「這段時間君寵都是和您在一塊。」衣鈴恍然大悟。

  「是呀。」上官末也疼愛地看著衣鈴,然後才轉頭看君寵,卻變得有些不悅。「不過我現在有點不開心,邀家發生不愉快的麻煩,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斂眉。「我不想讓前輩操心。」

  「胡說,你應該知道我是疼愛你的,也真把你當女兒看待,邀家的事就等於是我的事,怎樣也都沒有隱瞞的必要。若不是看你這陣子精神不濟,身體委靡,似乎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這才想到去查查,不然的話我還不知道你邀家遭遇到困難,需要八千萬來周轉。」

  「前輩,請你諒解。」

  「你這孩子,萬般事情總是只往自己心裡擱,麻煩自己扛,真令人操心。」

  不知怎麼搞的,邀新願也覺自慚、也很難過,他看得出來,這位老者是出於真心在關愛著君寵,也願意極盡所能替君寵解決掉一切麻煩。而他,除了製造問題外,其它一無是處。

  「都怪我。」邀新願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們都清楚不能再任由君寵兩頭奔忙下去,她的身子肯定受不住。」上官末抬眼請求地看著邀新願,也很誠懇地道:「邀老哥,請你務必相信我是真心疼愛君寵的,她現在正跟隨著我接受一連串的特殊訓練,其目的是為了要替這個社會主持些公理正義。

  君寵很執著、也很偏愛這份理想,所以我大膽請求你把君寵交託給我,不過我向你保證,即使我們難免會遭遇上某些危險,卻一定會用生命保護她。「

  「孩子?」

  「爸,請原諒我不能跟您坦白太多內容,這情非得已的隱瞞也是為了保護您與這個家庭的安全。」

  「我不怪你沒跟我說這件事,反過來是爸那麼忽略你,才真是該打。」他笑笑,女兒很獨立,也一樣有著他的遺傳,享受「執著」的美,他又如何能攔。「你如果願意和這位上官先生一塊工作,爸爸絕對不會阻攔。」

  「謝謝。」她萬分感激親人的體諒。

  「好啦,君寵從現在起由我全權負責,至於邀老哥的事業呢,您,不必再去依附應家了。」

  「什麼意思?」

  「把欠應家的周轉金連本帶利還清楚,我會安排讓邀家企業並入日本擎風集團的產業當中,讓它成為在台的子公司,還有,我會另外再派專人來協助邀老哥經營公司,有專人的協助之後,以後邀老哥就可以放心地大顯身手,這兩全其美的辦法你以為如何?」

  「這不是太麻煩你了?」邀新願是該同意這個讓每個人都能鬆口氣的好辦法。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這些小事很好解決。」上官末突然又道:「只不過有件事還得要邀老哥你的配合,請你務必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有人來查問關於君寵的消息,請您千萬別說實話,我會編派好一套說辭教你,並且,君寵將離開貴府一段時間,不過她會主動向您報平安。」

  「沒問題,只要君寵開心、願意,我沒話可說。」

  「衣鈴。」君寵對妹妹拜託道。「麻煩你照顧爸爸。」

  「沒問題。」這樣也好,君寵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路,總比老被那個應有諾糾纏要來得好很多。「可是你要常常跟家裡聯絡喲。」

  她點頭。「我不會讓你們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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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5 09:38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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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早,應氏財團的走廊就列站一排目瞪口呆的員工,全是被掛在總裁身上的噴火女郎給嚇著!應氏數千名員工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聽過老闆的風流韻事,然而卻從來沒有親眼瞧見過,因為公私分明的他從來不讓那些花癡女有機會涉足公司內部。但今天,例子開了,所以就見藍甜自以為是鳳凰的把尾巴翹得高高,大搖大擺地跟著她的金龜步入公司,來到總裁辦公室。

  嘻,這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擄獲他的心了?

  不過還是小心點,怎樣也得先觀察應有諾和「裡頭」的那個女人「發展」成什麼狀況,再行定奪。

  「諾,你待會兒可不要又讓人家下不了台了喲。」藍甜嗲聲嗲氣地要求保證,她聽聞那個曾經讓她很難堪的邀君寵也進入應氏集團,並且還成為應有諾的特別助理,所以她可不希望同樣的事件再發生一次,而且,她更要捉住機會把邀君寵給踢出局去。

  「放心!今天絕不會讓你傷心。」特意把藍甜帶來,就是要挫挫邀君寵的銳氣,讓她明白倘若不及早看清楚真相,一味地以為欲擒故縱就會得到勝利,那麼,她肯定要大失所望。

  「諾,謝謝你的愛護,我好愛、好愛你喲。」她嘟起唇,重重在他頰上獻吻。

  應有諾邪笑。女人嘛,就是經不起甜言蜜語。

  狂妄地推開總裁辦公室大門,兩人依偎地踱進去。應有諾眼睛一瞇,怪了?他所挑戰的對象居然不在座位上,大剌剌坐於沙發上的,反倒是唐世誠。

  「怎麼是你?」應有諾一臉奇怪。「邀君寵呢?」瞥見桌上的文件全沒動過。「她今天沒來上班?」

  「來啦。」唐世誠沒好氣回道。

  「那人呢?」

  「又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他拉開纏住他手臂不放的柔荑,完全失去早先的從容態度,逼到唐世誠面前來。

  「就是離職的意思。」唐世誠瞄了眼藍甜,接著才遞給他一張支票。「喏,拿去,給你的。」

  應有諾一看,臉色倏地一片鐵青。

  「這是什麼意思?」一張面額一億的即期支票。

  「你會不明白?」唐世誠才不信。

  明白,就是太明白了,所以他才不敢相信並且吃驚!

  「邀君寵到底是怎麼說的?」迅速彙集而成的無名火,幻化成一聲天地間最至極的冰冷,從他口中逸了出來。

  糟糕,這傢伙當真生氣了。認識他八年,這是他第二回見著他的怒火;異常平靜的語調,卻冷寒得教人坐立不安。

  「她說……」欸!真倒霉,不關他事卻得當炮灰。「她說,謝謝你的幫忙,讓邀家的企業有重生的機會,如今她有能力可以償還債務,就把本金連同利息一併還給你,就這樣啦。」

  「就這樣,沒再說別的?」

  「沒說。」

  他的表情愈來愈陰冷,除了錢債之外,他應有諾之於她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竟然有錢?」冷冽的口吻讓人恐懼。「一個月前她邀家才為這區區八千萬而焦頭爛額,才沒多久時間,她就有能力還我本金,而且還附上這個超高的利息給我。」

  「是啊……真有錢。」唐世誠也不明白她哪來這筆金錢。

  「你猜猜,她這錢是打哪來的?」應有諾譏諷問。

  「我不知道。」唐世誠答得明白。

  「怎麼回事嘛,人家把錢還來,你們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好像收到燙手山芋了一樣,怒火沖天?」藍甜巴不得邀君寵離得遠遠地,最好一輩子都離開應有諾的視線,而她是這麼幸運,親身碰上這美妙時刻,心裡當然竊喜不已。

  應有諾根本把藍甜視為隱形人,理都不理她。

  「幫我把聯絡邀家。」他命令道。

  「沒用的,我老早就去電過了,根本探不出消息來。而且你知道嗎?邀家企業已經跟日本的擎風集團合併,所以邀新願現在是隸屬於擎風集團。」

  應有諾更加錯愕!

  「邀家竟然也攀上了日本的擎風集團。」這個橫跨國際的大企業體在少掌門風旋的指揮下,幾乎快要雄霸世界了,照理擎風集團不該跟小公司有所交集,怎麼?

  「的確挺詭異的,所以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這其中是否隱藏著什麼秘密。」

  「邀君寵呢?」

  「沒有下落,邀新願說他女兒跟她乾爹一塊離開北部。」

  「乾爹?」又是那個老頭,想必邀家的蛻變全是那名老頭在裡面翻雲覆雨。「哼!

  到底是姘頭還是乾爹,我倒要好好查一查。「應有諾犀利的眼神如獵食者般使人寒慄。

  「諾,我勸你死心吧。」人都走了,他居然還要找她回來。「算了,就別理那種不識抬舉的女人,你……呃……」藍甜被他的眼神一覷,驚嚇得住了口!

  「你回去!」應有諾丟下這話,滑進他的辦公椅內,迅速撥著電話,交代他所能動用的資源立刻替他打探邀君寵的下落。

  「諾,人家……」

  「把她丟出去。」

  聞言,藍甜氣得滿臉通紅,還想努力扳回,唐世誠卻阻止她。

  「夠了,快走吧,否則你只會更加難堪。」唐世誠好心勸告她。

  「可是……」他剛才還承諾不會讓她下不了台。

  「別可是可是了,只會自討沒趣的。」唐世誠替她打開門送客。

  藍甜死咬下唇,又羞又恨地,重重一跺腳,扭著屁股走出去。不然還能怎樣,她是不可能讓應有諾回心轉意的。

  氣死她了!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尋人工作,卻讓他足足吃了六個月的苦頭。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在六個月後的今天,他仍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邀君寵的線索。

  她就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在台灣見不到蹤影,而一個確定沒有出境記錄的名字,卻任憑他動用多少關係,就是找不到蛛絲馬跡情況太詭異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六個月對他來說,絕對是一段長長的旅程,並且是不曾經歷過的人生體驗。

  花了六個月的心思哪,傾盡心力還是打探不出消息來,而今他應該做的,該是遺忘才對。

  是呀……何必煞費苦心去找尋一個不識抬舉的女子。

  就算初時曾經被傷害過自尊,至此也該縫補妥當了,況且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曾經吃過女人的虧。可是──該死,著魔似的堅定卻隨著時間的流轉而變得異常的濃烈,不僅讓他放不掉這個名字,愈來愈堅定的信念更逼使他非得找出個答案來不可。

  看看他到底是掉進什麼樣的魔咒裡頭?竟然會對邀君寵這個小妮子念念不忘。在他看來,他應該僅止於對她外貌的興致與對她冷漠的氣質有著征服的慾望罷了,只為得到她臣服時的快感,僅此而已……

  然而,他現在所做的蠢事,卻遠遠超過這個標準,每當想起時,總不免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好笑。

  他實在太荒謬了。

  遊蕩在街上的應有諾又點燃一根煙,任憑清冷的北風在身旁呼嘯而過,卻恍若未覺。

  凌晨時分的巷道裡,填塞滿滿的寂寥。不過他並不在乎此刻的淒清,只因這六個月來已嘗過無數次,也習慣了。

  他慢慢踱步往邀家所在位置踽踽而行──雖然他明白邀家父女根本不知道邀君寵的下落,不過,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呆呆像個傻瓜似的在邀家大門旁偷偷站崗,為的是想賭一賭自己的運氣,看看會不會那麼湊巧的和邀君寵碰個正著。

  仰頭看著無月的夜、灰濛濛的天空,祝禱吧,希望今夜會是他的幸運日。

  不過呢……如果讓人知道他應有諾竟然會為一個女人委屈自己至斯,肯定會成為上流社交圈內最有趣的一則大笑話。

  應有諾自嘲地捻熄煙屁股,又燃上另一根,才準備抽著──不意,他忽然感應到一股強烈的存在感正從他後面的巷子裡頭飛快掠近過來;對方的行動幾近無聲,但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直覺地感應到了。猛地,他又明白這股欺壓過來的力量是撲殺獵物時的特有張力,不是尋常人可以擁有的氣質。

  應有諾直覺回過頭去,眼角餘光瞥見一條紫色影子正從巷與巷之間奔過──那條紫色影子好熟悉。

  應有諾不假思索地立即追上去,想都不想的脫口喊出──「邀君寵!」

  這聲叫喚讓紫色影子停頓下來,似乎也顯得吃驚,回頭的目光與追上的應有諾對個正著。

  就這一眼,足夠了!

  應有諾心喜若狂的想追奔過去,但,那條紫色影子卻更快一閃,迅速消失,黑暗的巷道裡又讓寂靜取代一切,讓人不免懷疑方纔的人影不過是個幻覺。

  不!那不是幻覺。

  應有諾六個月來的煩鬱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深深確定那條纖淡的紫色影子絕對是邀君寵,他找尋六個月的女人。

  ??他忽爾又沉靜下來,勉強收斂下自己內心的波濤狂浪,他必須盡快釐清此時的狀況,好預備下一步獵捕邀君寵的計劃。

  倒是,她俐落的身手似乎比先前所知道的還要來的恐怖許多,這段日子她到底在做些什麼事?

  應有諾靈光一閃,立即從她奔過來的那一頭追蹤回去,費了番工夫後,赫然發現在一棟公寓的前方正聚集大批警察,而這群警察正在押解罪犯,一一把他們從樓上公寓帶進警車裡。

  應有諾眼眸一掃,瞥見警察當中有個他認識的高階主管,連忙迎上前。

  「旭昭。」他喊了聲,走過去,故作無事地問道:「怎麼,又出任務了,還立了大功?」

  「有諾,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方也有些訝異。

  「湊巧路過,就好奇過來看一看。」應有諾沒跟對方說實話,然後回頭看著一群員警押解完犯人後,又從公寓裡搜出好幾大袋的神秘物品來,他立即心裡有譜地輕聲問道:「裡頭全是毒品?」

  「你的眼睛還是這麼銳利。」旭昭佩服地望著他。「不愧是雄霸一方的商場霸主,敏銳度比尋常人高太多了。」

  「別捧我,比起你來我又算得了什麼,想必你們今晚的收穫,又可以上各媒體的頭條新聞。」

  他笑著搖頭。「這回查獲的毒品,的確是有始以來最大宗的走私案件,也幸虧破案的早,適時將這些毒品全部沒收,算是拯救了許多人。」旭昭謙虛的又承認道:「不過最大的功臣不是我們警方,而是來自一個神秘組織,若非他們把這條重要線索適時傳遞給我們警方,也許這件案子就破不了。」

  「神秘組織?」應有諾心頭微微一動,問道:「那是什麼團體?」

  旭昭看了看周圍,表現出這件事情不能夠光明正大地宣揚出去。

  「還不清楚,到現在我們警方都還沒有辦法掌握到這個神秘組織的相關消息,只能確定他們全是正派人士,並且都用最神秘的方式協助我們警方辦案,其它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應有諾明白很難再從旭昭身上問出消息,畢竟他的官階還不夠高。

  「那你忙吧,我不吵你,先走了。」

  「好,有空再聊。」旭昭點頭,又領著一群下屬做善後工作。

  神秘組織?

  ??應有諾一邊踏著輕快的步伐,一邊細想著……

  邀君寵方才不尋常的現身,以及分明受過訓練的身手,又這麼湊巧地出現在警方圍捕罪犯的封鎖線上。

  難不成她的失蹤與這個神秘組織有著密切關係?

  他腳步忽然頓住,渾身肌肉一緊。老天!她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

  「君寵的表現實在太令人激賞了,我們這三個老前輩要是不加油些,真快沒臉見人了。」「俠客居」的成員──「白主」、「紅君」、「青皇」,這三個各具特色,卻同樣引人瞠目吃驚的俊美男人,發自內心的大加讚賞這位年輕的小妹妹。幹得實在太漂亮了,並且破案的方法令人佩服。

  被封冠為「紫帝」的邀君寵,露出難得一見的靦腆笑意,在這些宛若親兄長的面前,她總是自自在在地流露出她最真的情緒。

  「別這麼讚許我,若非大家的協助,這次的走私案也不可能破得如此精彩。」

  「君寵太謙虛了。不過呢……」「白主」突然莫可奈何的嗤聲。「這個事實證明我們的確要好好稱讚上官老頭的眼光,他實在太厲害了,懂得挑選人才。」「白主」風旋難得對父執輩的上官末大加讚賞,沒辦法,那位老先生總是喜歡出其不意,就是在當初訓練君寵時,他們三個無一人知曉,直到要將邀氏企業並入擎風集團後,才弄個真相大白。也由於君寵的加入是事情尾端了,害得讓他們大大錯失掉觀看邀君寵和應有諾過招的趣聞──咦?別懷疑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最擅長搜集情報與資料分析的「白主」,從來沒有錯失過任何一項他想知道的訊息。

  就如同此時正在進行的「紅君」慕容輕狂與馮驚艷之間的對峙,他們的精彩過招可以帶來閒磕牙、看笑話的八卦趣聞。

  看著搭檔為情傷身、為愛感冒,當真是人間一大樂事。

  所以上官末那老頭獨樂樂就太不應該了。

  「風旋大哥。」邀君寵語調突然變得冷淡些,她一向不喜歡開玩笑,所以,她不願意「白主」去弄亂已經平靜的是非。

  美人不開心嘍!

  沒關係,這「懸案」暫且擱下,反正他很快又可以接續這道話題,一旦他決定攪和是非,誰能攔他,所以還是先把正事談妥再說。

  「白主」風旋又變得一本正經。「說真格的,收拾完這樁毒品走私,另外還有一些案件得收拾收拾,不過這其中最棘手的,當屬『幽冥組』這群混蛋。」

  眾人贊同。

  「雖然在意大利發跡的『幽冥組』,已經讓輕狂瓦解掉大半部分,而且潛逃到台灣的漏網之魚為數不多,但是,能逃來台灣的幾乎全是『幽冥組』的中堅分子,能力手段不容小覷,而這次追緝的工作是落在你身上,所以你萬萬要小心自身安全,千萬不能輕敵。」

  「我明白。」

  「白主」風旋想想還是不放心,畢竟君寵經驗還不太足夠。

  「我看還是讓『青皇』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個人扛這麼大擔子總有些危險。」「白主」風旋探問。

  「不!由我來幫助君寵好了。」「紅君」慕容輕狂卻搶快一步說話。

  「不成。」「青皇」冰雕似的俊臉寫滿不同意,轉睇向慕容輕狂。「你跟馮驚艷之間已經鬥得不可開支,我懷疑你還有沒有能力協助君寵,聽我一句,你最好以那個丫頭為重心,免得到時候後悔。」

  被調侃的「紅君」可不承認。「我可以一人拳打兩頭,勝任愉快。」

  「算了,要是出了意外兩頭落空,你哭死也沒轍。」

  「喂……」

  「兩位大哥別吵了。」邀君寵一臉無奈地看著不置一詞的「白主」,他正津津有味地欣賞他們咬成一團的糗樣,完全沒有介入講和的跡象,所以她只好自己開口。「讓我一個人偵辦就可以,如果真要請人協助,我會商請『青皇』大哥幫我,至於你──」她看向「紅君」。「別為了我反而錯失幫助最重要的人。」她意指馮驚艷。

  「你這丫頭實在太會替別人著想,我覺得你要擔心的是自己。」原本不開口的「白主」,突然又鬼裡鬼氣地天外飛來一句。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邀君寵莫名其妙。

  「你真不明白?」他如願地把話題重新拉回最初的線。「白主」不言而喻地看著她,太過精明的端詳讓邀君寵不禁狼狽地別開臉去。

  「我是不明白。」

  「要我提醒你,人家可是深深記得你名字喲。」早說過他想攪和的事,沒一個有能力逃過。

  她煩躁地低嚷。「不可能的。」

  應有諾,那個該死的男人似乎已經登載在「白主」的數據庫裡面,被他定了型。而昨晚偶然的匆匆一瞥,應該不會再對她造成任何困擾才對,那只不過是意外,並不具備任何意義。況且他們早在六個月前……不!應該還要更早,就算是從最初的認識算起,他們一直就是兩條並行線,根本不曾有過交集。

  「白主」多心了。

  「君寵。」「白主」繼續弔詭地說道。「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而且這事一忘,就被我足足忘掉六個月,實在很抱歉,我現在就趕緊把我查到的消息告訴你。」

  「我不想聽。」她迅速道。

  「我們想聽,風旋,你快說!」「青皇」和「紅君」異口同聲,而「白主」當然是應觀眾要求嘍。

  「就是應有諾呀,打從你離開應氏的第一天開始,三不五時就偷偷地跑去邀家門口守株待兔,期待可以湊巧碰見你,六個月耶,這份耐性實在教人佩服……」

  邀君寵飛快走出去,不想再聽見任何有關應有諾的訊息。

  什麼佩服?不過是佔有慾在作祟而已,那個男人不甘心被女人漠視,一心想扳回一城,就如此罷了,哪裡值得感動!

  「白主」言過其實了。

  「怎麼回事?居然心扉大開了?」唐世誠好像在看動物奇觀似地直盯著應有諾瞧,打從六個月前的某一天開始,這位帥氣、多金的放蕩公子,週身就包裡著一層陰深的詭異。別人是看不出來,但他不同;相識多年,他哪會有看不出的道理,對於那位徹頭徹尾不把應有諾放進眼底的邀君寵,當真把他給惹惱了。

  倒霉的是誰來可憐他?居然連帶遭受這無妄之災,讓衣鈴徹底對他大起反感,任憑他說破嘴,解釋他的接近絕對沒有其它目的,只純粹想與她交往,但那俏女孩壓根兒不願相信他的說辭,一徑認定他的接近是為了查出邀君寵的下落,以至於每回見到他,二話不說轉身逃命去。

  他可真淒慘呀。

  「喂!你還沒說呢,到底為什麼事情開心?」唐世誠追問道,好奇心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弄出答案來不可,也算是應有諾欠他的。

  應有諾濃眉一挑,坐回辦公椅內拿起電話,一邊簡潔回道:「為邀君寵。」

  「什麼,邀君寵?」唐世誠嚇了一跳!「你找到邀君寵了?」

  「還沒有。」他按撥一組電話號碼,直通國內最高情報機關的首長辦公室內,他必須藉助他們的情報來確定他的懷疑。

  「沒找到,那你興奮個什麼勁。」無聊。

  「因為有線索了,只要讓我確定消息,她就逃不掉。」電話一接通,應有諾立即跟對方請求,只要能讓他找到一點線索,他相信這回肯定可以逮住邀君寵。

  就見應有諾跟對方悄悄談了某些話後,旋即又掛掉電話。

  然後他很慵懶地坐進舒適柔軟的大椅內,開始邪邪笑起來,眸中閃爍的光芒分明是勝利即將到來的得意。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弄得我莫名其妙。」故意偷偷摸摸的,分明是在跟他的好奇心作對。

  他雙手一攤。「沒幹什麼,不過是把邀君寵給弄回來罷了。」

  弄回來?「怎麼弄?」

  應有諾拍拍唐世誠的肩,笑咪咪回道:「至於這過程就請你慢慢欣賞,我保證會很有意思的。」

  「你確定?」

  「就等著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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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5 09:39 AM|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前方不遠處有個廢棄的空屋,由於位處山腰間,再加上罕有人煙經過,所以屋子顯得相當破舊,還有些陰森;相對的,這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場所卻是藏污納垢的最好地點。

  應有諾隻身躲藏在位於空屋旁的隱密山林角落裡,屏氣凝神地等待即將要進行的軍火走私。

  這群匪徒並不知道已經被一個神秘組織所鎖定,並且還把這條線索通報了警政機關,警方甚至已經在外圍做好部署了,準備一舉逮捕他們;這群人居然還懵懵懂懂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大膽地依照預定日期進行交易。

  不過可以確定的,他們這場交易是無法成功。

  倒是應有諾焦急的原因,是他無法確定邀君寵是否會現身。

  他從好友那頭得來的訊息雖然沒有錯誤,不過前提是邀君寵必須真的與那個神秘組織有所關聯──如果真有關係,那麼她一定會來,她必然會親眼確定這群匪徒被警方一網成擒後,才會安心離開。

  如果他的懷疑是正確的。

  那麼邀君寵必定會在這地方現身。

  他是這麼認為的。

  忽然,應有諾收回惴惴的思緒,因為山徑小路開始有了動靜。

  一會兒過後,他在草叢縫隙間看見幾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分成兩批,一前一後走進空屋裡面。

  在那群歹徒聚合之後,果然,應有諾在對面樹林間隙裡瞧見一條紫色身形迅速閃過。

  他雀躍地差點跳起來!

  沒看錯,他絕對沒有看錯,而且他的懷疑是正確的。

  邀君寵果然跟那個神秘組織有著干係。

  他正要悄悄爬過林間,越過那間空屋,直搗對面樹林好跟邀君寵再度見面,哪知──槍聲突然大作,並且夾雜著一些哀嚎聲響。

  應有諾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空屋裡的歹徒難道已經發現附近有人埋伏?

  他伏倒在草叢堆內,動作敏捷地往最接近空屋的地點靠過去,從破窗戶裡,他居然看見那條紫色身影正與那一堆匪徒周旋;親眼見識到她俐落的身手宛如流電般地教人防不勝防,她不僅躲過那些歹徒的槍擊,狠准的身手還把那群男人一個個撂倒在地,就看見倒在地上的男人被擺平後,居然全部昏迷不動。

  好怪?應有諾仔細一瞧,夾於她指間縫的利刃閃爍著一層奇怪的色澤,難不成刀面上摻有讓人昏迷的藥物。

  好厲害的身手與巧思──而這情況居然是出於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身上。

  當下,應有諾竟開始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不會吧,邀君寵失蹤的日子難不成就是過著這種驚險生活,即使她應付的完美無缺,他卻愈看冷汗愈流。

  不成的,誰准許她把性命當遊戲。

  該死!

  「邀君寵!」在裡面的衝突終於告一個段落後,應有諾再也忍不住地衝進去。

  正要退走的邀君寵被這聲大叫駭得回過頭,她著實無法掩飾那一瞬間的錯愕。

  「應有諾?」怎麼會是他?他又怎麼知道來這個地方的?

  應有諾衝到她的面前,貪婪又仔細地審視她依然絕美的五官,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不錯,虧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她退後一步。應有諾卻欺前一步,還言笑晏晏。

  「雖然好久不見,不過總算又能重逢了。」他墨黑的眼瞳晶亮得像一團火,直瞅瞅盯住她的容顏,那兩簇熱烈的光芒無法自她臉上移開。

  邀君寵腳跟一轉,就要離去。

  「不准你走。」他喊!快一步捉住她的柔荑,悍然地不再讓她有從眼前溜走的機會。

  邀君寵蹙著眉頭急欲弄開他有力的指頭,但怎麼也扳不開。

  「沒用的,我花了六個多月時間,費盡了大把心血,直到現在才能捉住你,你以為我會讓你輕易離開嗎?」

  「放手!」這個自大的男人仍是一副君臨天下的傲然態度,完全沒變。「快放開我。」

  「休想。」

  「請你自重。」她冷下臉來。

  應有諾搖頭,反倒把她鎖進懷抱裡,掬起她的臉,與她眉眼相對,親密的熱氣無法避免的拂向她的細膚。

  「你沒有資格批判我。」應有諾提醒她。

  她不答,只是冷眼睇他,眼睛一瞬不瞬。

  「忘了嗎,你可是欠我許多許多呢,你憑什麼阻止我找尋你、逮捕你……」

  「放手!」她暴吼出聲。「我叫你放手聽見沒──」話還沒說完,邀君寵臉色倏地一變,因為她瞧見一個被她撂倒的歹徒竟然又甦醒過來,更乘機偷偷伸長手臂撿起距離他不遠的一把手槍,巍顫顫地舉高起來,朝著他倆所站方向準備射擊。

  「快閃!」邀君寵無法多言,反射性的要推開應有諾。

  「小心!」應有諾也瞧見了,卻是不讓邀君寵推開,反而緊緊護住她的身子往側邊方向跳過去。

  砰!

  在電光石火間,被抱住的邀君寵與應有諾雙雙往角落方向竄跳過去,在身子摔倒在地的一剎那,邀君寵手中的飛刀又射出一記,那個執槍歹徒被她射中手臂,慘叫一聲,又昏死過去。

  「呀……」在此同時應有諾也逸出一聲痛吟,臉色一白,因為小腿地方傳來火燒似的灼熱感。那發子彈雖然沒有傷及邀君寵,卻是掃過他的小腿處,可憐的他應聲掛了彩。

  「你……你有沒有受傷?」自己雖然受傷,但他還是忍痛忙問道。老天,簡直是一團混亂嘛,他緊張地看著邀君寵,就見紫衣女郎沒事人般的站起身,反倒瞟看倒坐在地上的應有諾,滿懷惡意地微微一笑。

  天哪,這女人是什麼表情──應有諾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她就冷冷站在那頭看著從傷口不斷流出來的血液染紅他的褲管,又橫掃他一眼,不僅不心疼,甚至嗤笑出聲。

  「活該!」誰要他多管閒事,不自量力還把自己當成英雄。

  「你說什麼?」這下子他更懷疑自己連耳朵都出了毛病。

  「這就是強逞英雄的下場。」她很樂意再說一遍。

  「邀君寵,你就這麼冷血。」他齜牙咧嘴地開始反擊,小腿處的疼痛遠遠比不上被她聲聲諷刺來得嚴重,該死!他好心還被人罵雞婆。

  「記住這次的教訓,不屬於你的世界千萬不要強行介入,否則下一回傷得不會是你的腿,而是腦袋。」她橫睇他一眼後,扭頭便往門外走。

  「站住!邀君寵,你上哪去?」

  娉婷的身子直往門外而去,恍若未聞他的叫聲。

  「喂!我的腳受傷了你知不知道……」這個連同情心都沒有的女人。「邀君寵、邀──去他媽的!」老天,她真的走掉了,毫不留情地。應有諾手指倏地緊握成拳,狠狠撞地,該死的,他簡直可以榮登天字第一號大白癡的寶座,竟會傻得自討苦吃去追逐一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應有諾,你這個笨蛋,乾脆流血流光死掉算了,免得留在人間受人恥笑。」他懊惱地自我詛咒,這天下誰能玩弄他,唯獨邀君寵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可以。

  「該死、去死……」他狠狠詛咒著自己,罵了半天,猛地,他頭頂出現一片陰影,應有諾抬起眼來,邀君寵冷艷的容顏竟然又出現在他的瞳孔內。他不禁張大嘴,再度被這錯愕的驚奇給嚇傻了。

  「你……你怎麼……你……」他訥訥無法成言。

  邀君寵無視他的震驚,逕自蹲下來,從懷中拿出一條止血帶,替他的小腿止住血液繼續流出。這個男人一旦敗下陣來,那股源源不斷的懊惱與憤怒大概會讓他氣得決定死掉。他是那樣的自負,而這自負也令人生氣。

  「另一隻腳可以動吧?」邀君寵抬眼,不帶感情地詢問。

  應有諾承受她的照顧,內心竊喜不已,她還是回頭了,畢竟是放心不下他,說到底她絕非冷血動物。

  「可不可以動?」他亂晃的眼珠分明沒安好心,邀君寵低斥問。

  「應該可以。」他抿住笑,努力用沒受傷的另只腳撐起自己修長的身軀,只是起身後,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體力不濟地顛了顛。邀君寵見狀,考慮了一會兒,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助他一臂之力。

  「我們快點離開,我不想留在這地方旁生枝節。」她回頭的目的正是為這理由,就是不能把應有諾留在這地方,以免他在惱羞成怒之下洩漏了她的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小妮子居然把他當成「枝節」。

  算了,先忍耐下來。

  「這些歹徒怎麼辦?」他看著倒成一地的匪徒。

  「警察很快會來處理。」

  「也對。」他不再多言,乖乖地被她攙扶離開,也乘機偷吸她的馨香,當方纔的憤怒沉澱之後,取而代之的計量又讓他開始升起了惡膽。

  「君寵?」他的聲音帶著笑,再加上他特殊的氣質,聽起來就是極其曖昧。

  她別過臉。

  應有諾偏偏湊過去。「告訴我,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時日裡,你有沒有想念過我?」

  她只扶住他想盡速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他不在乎自言自語,反正不管她怎麼排斥,耳朵沒聾的她還是得把他的話全部聽進去。「原本以為,找尋你的路程還很漫長,也許得再過好幾個半年,但誰知道,連上帝都可憐我,竟然讓我看到你。」

  這人煩不煩。

  「好幸運的驚鴻一瞥……」突地,完全來不及防備,應有諾一個顛躓,就這樣重心不穩的摔倒,順道也把邀君寵拉下,還「恰巧」地把她欺壓在他身體下方。

  「應有諾!」她實在忍無可忍了,不必多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真的走不動啦。」他一臉無辜。

  「起來!」她雙手揪緊抵住他胸前,努力隔出一道距離,冷冽地對他下命令。

  「不行,我腳好痛,讓我休息一下。」

  休息需要這樣壓住她嗎?鬼才相信他的說辭。「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他的雙手突然捧住她的頰,露出煞是迷人的微笑。「別生氣,先聽我說,你可知道我為了找你,花了多少時間與心血,你難道完全不感動。」

  「沒有人要你找我。」她努力推開他。

  應有諾手臂一探,環住她纖纖柳腰,故意把她掙扎的身手跟自己拉得靠近些,密密貼合著。

  「應有諾。」她咬牙道,她的每一吋肌膚、每一條曲線,都與他緊密的相貼合,這個風流公子,死性不改。

  他眼中的挑戰光芒愈來愈熾烈。「不管你感不感動,這次既然抓到了你,我就不會再放開。」

  邀君寵壓抑住內心滾滾如黃河般襲來的不滿,問道:「你千方百計追逐我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實在弄不懂。

  「不為什麼,就要最起碼的解釋與代價。」

  「邀家欠你的債務已經還得清清楚楚,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追討解釋與代價。」

  「真的還清了?」他反問。

  「難不成那張面額一億元的支票沒有送到你手頭,被唐世誠污了。」

  「不!支票已經兌現,我的手下沒有人敢設計我。」

  「那你還要跟我追討什麼?」

  「錢債是還清,但人情債呢?你可沒還給我半分。」他的眼神遽然變寒。

  人情債?

  她不禁冷笑出聲。「應少爺,你未免太會算計。」

  「當然,我是生意人,當初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才大發慈悲借你父親那八千萬元周轉,所以不管你們怎麼使用、哪怕提前還給我,你邀君寵都注定在收下那八千萬的一刻欠下我一份人情,所以就算你把錢給還情,我還有個人情債可以索討。」

  她怒極反笑。「你要我怎麼償還所謂的人情債?」

  應有諾望著她美麗的臉龐,手背摩挲她誘滑的面頰,像一隻逗著耗子玩的賊貓,閃著邪惡之光。

  「很簡單,就拿你來償還,直到我認為足夠了,就還你自由。」他撂下宣告,並且意圖以主宰之尊攫住的唇瓣,再次品嚐他思念已久的柔嫩。

  在他傾近的一剎那,邀君寵手臂一抬,應有諾卻已有準備的抓住她的雙腕,扣住她的手。

  「同樣的伎倆我絕對不會笨到上當兩回,這是我的習慣。」當他的唇先是印在她額際輕啄,接著還涼涼反諷道:「雖然我的小腿受了傷,可是你千萬不要笨得跟男人比力量。」

  「真是這樣嗎?」她突然弓起左腳,然後狠狠往他受傷的小腿一踢,當場把應有諾踢成臉色蒼白。接著她使勁推開壓住她身子的身軀,迅速跳起來。

  「你逃不掉的。」應有諾忍住痛楚也飛快彈起,手臂迅速往她身上一抓。可是──「嘶」地一聲,他並沒抓住她的柔荑,反倒拉住她的衣襟,就這麼太過用力之下,竟然把她的衣服拉出一條裂縫來,雪玉般的肩膀肌膚就這麼大剌剌呈露出來。

  「我……」老天,他沒那麼惡劣想當摧花惡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會做的動作是把她吻得暈頭轉向,然後教她無法反抗地癱倒在他懷裡,心甘情願地被他褪去衣裳,他可沒打算要用這麼暴力的手段把眼前的女人制伏在懷中。

  她糾住被撕裂的衣襟,已經氣得無話可說,看都不看他一眼,飛快邁步離開。

  「別走!邀君寵,你別走!」他扼腕極了,眼睜睜看她愈跑愈遠。不!她逃不掉的,既然讓他又遇上了她,代表著兩人的緣分完全沒有結束,事情並未了結,反而才要重新開始呢。

  應有諾拖著受傷的腳,一步一步往她跑掉的路徑跟隨而去。

  他不會放棄的。

  每每遇上那個不可理喻的傢伙,她所設定好的路線就會無端多上數個荊棘。

  總是如此,彷彿逃不開的宿命。打從一開始認識他至今,這個魔咒從來沒有失效過。

  ??邀君寵緊緊抓攏住被他「不小心」扯開的襟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

  更加弄不懂,他怎麼還是不死心哪?都六個多月過去了,他還在四處追蹤她。

  這個無聊的風流公子,到底圖謀些什麼?

  邀君寵踏著疾快的步伐往下山的小徑奔走,一心只想遠遠避開應有諾,最好永遠不會再見;她是行色匆匆,只是,當她走出警方的封鎖線外,眼看就要回到平地時,乍地,她忽然感覺到有兩道比陽光還要熾烈、比寒雪還要冰冷的眼光鎖定了她;邀君寵敏銳地停下腳步,回首找尋那兩道視線的方位。

  這次她相當肯定絕非來自應有諾的窺探,因為那兩道炯炯目光分明隱藏著一股濃烈的殺氣,不可能是應有諾所能擁有的。

  她全身戒備,且不斷四處梭巡──風聲沙沙,晃動的樹葉搖晃重疊,隱去大半陽光,逐漸黯淡的光線讓現場氣氛顯得相當詭譎!

  倒是那股殺氣一直沒有褪去,反而徐緩地蔓延過來,意圖罩住她。

  邀君寵屏氣凝神佇立在原地不動,跟對方比耐力,她不信那個逸出強烈敵意的神秘人不現身。

  果然,未久之後,一個全身黑衣勁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慢慢從濃密的樹叢中一步一步走出來。

  邀君寵不急著開口,沉默小心地注視對手的一舉一動──來人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對峙半晌,那男人終於先開口。「小妮子年紀輕輕,倒是智勇雙全,連我的氣息你都聞得到。」他言語間有著對自己的信心。

  「為什麼跟蹤我?」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綻出猖狂笑意。「因為你才初露臉,就連挑了兩樁震驚社會的大案件,我很佩服!

  所以特地前來拜訪你。「

  拜訪她?

  「你是那群走私販子的幕後主使?」她不得不做如此懷疑,雖然這兩宗大案並未發現有人在背後操控,但是這個來意不善的男人一出口就挑開內幕,想必也對這兩次的走私案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

  「我雖然不是主使,不過就是知道內情。」

  這個男人在打哪門子啞謎?

  邀君寵更加謹慎。

  「你能掌握到我的行蹤,可見你也非泛泛之輩,又或者──你就是『幽冥組』的成員。」這張生面孔並不隸屬台灣幫派,但他所散發的氣勢又說明他是領導一方的人物,所以她才大膽提出這項臆測。

  男人哈哈大笑。「果然是聰明的女孩,難怪你能在危險環境中生存的極好,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我也同樣意外,」她緊盯住他。「『幽冥組』的成員竟然會主動現身。」

  「不現身不行哪,如果要確定我們『幽冥組』能夠在台灣順利活動,首先就得殲滅最大的敵人──『俠客居』。」

  「你確定我跟『俠客居』有關聯?」

  「我觀察你好一陣子了,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你跟『俠客居』有關,不過你的行為模式倒是和我交過手的俠客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不管你是或不是,我都必須搶快一步下手毀掉你。而你現在落了單,正是最好的機會。」黑衣男子猙獰的一步步走向她,摘下墨鏡後,又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邀君寵。「雖然你長得如此漂亮,只可惜,命不長!」

  「長」字一下,他旋即出手,掌心握著的是一把利刃。

  她避過,也出手反擊,打鬥中,她右手不得不鬆開衣襟,被撕裂的布料理所當然無法遮住她細緻的肩膀,如玉般的肌膚無可避免地顯露出來,也把那個黑衣男子的色慾給逼出來。

  他雙眼發直,淫笑出聲並且攻擊的更凶、更猛,過招間,他的雙手甚至很故意地往她露出的肌膚探去──邀君寵又氣又恨,紫色飛刀一夾上指縫間,預備射出。

  哪知那個黑衣男子居然不怕死似地直直朝她迎面撲來,嘴角浮掛的色相,骯髒到讓她大吃一驚,反射性的躍後一步。

  到底真如「白主」所言,她對敵經驗仍然略顯不足,那個黑衣男人的動作是故意的,他製造了個陷阱,讓邀君寵退閃一步,不免失神的一剎那,就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朝她揮出一團白灰。

  邀君寵來不及避開,吸了一口,濃重的暈眩感突然襲來──糟了,是迷藥。

  煙灰入鼻後,她立即感到渾身乏力,身子搖搖欲墜地扶住樹幹,強撐僅存的力氣想逃出這裡,但黑衣男子猙獰的臉孔卻愈靠她愈近。

  「你逃不掉的。」他邪笑,一步一步走過來。「不過在你死去之前,我准許你再為『俠客居』盡一次義務,聽說你們是最喜歡做善事的,那麼你就讓我快樂一下,完成你此生最重要的任務吧。」他伸出手要抓住快暈厥的她。

  砰!

  完全意外的一聲槍響把那黑衣男子嚇了一大跳!讓他以為其它的俠客人適時出現,來不及細想,他轉身就溜走。

  保命要緊。

  而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背倚在樹幹上的邀君寵腦袋愈來愈重,整個人昏昏茫茫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只知道自己沉重的身子已經軟軟栽倒下去了。

  應有諾死命拖著受傷的右腳及時圈住她下滑的身軀,焦急的臉孔就在她即將閉上的眼前不斷晃動。

  怎麼又是應有諾?

  邀君寵實在不敢相信。

  怎會又是他?

  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真教人……教人……莫可奈何呀。

  無奈的歎息成為邀君寵最後的動作,緊接著眼一閉,倒進他的懷抱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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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5 09:41 AM|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到底要不要緊?」

  「別緊張呀。」

  「到底是怎樣,你倒是快說呀……」

  耳畔邊一直不斷響著嗡嗡細語,他們說了些什麼,她總是聽不清楚,頭好重,身子一絲氣力也沒有。掙扎好半天之後,慢慢回籠的思緒才讓她確定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其餘的,她還是一片混沌。

  似乎又過了一陣子,那些吵雜的聲響才一個個的消失,然後好像全都退走了。

  也好,別讓人發現她已經甦醒過來,她也好有時間考量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她緩緩張開眼睛。

  應有諾的臉孔居然出現在正上方。

  她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昏迷前的最後一絲記憶也全部想起來。

  「你……」原來,她最後還是得落進他手中,與他之間,似乎成了改變不了的宿命,好像無論她怎麼逃避,最終還是必須與他相遇。

  「你醒過來了。」應有諾露出笑容,大大鬆口氣。「幸好,否則我真要把那個庸醫的腦袋給扭下來。」

  邀君寵突然又合攏眼睫,不想看見他志得意滿的俊美。

  「怎麼回事?你怎麼又……難不成她又昏過去了?」應有諾不明所以,以為她又被迷藥給傷害到,忍著腳上的疼痛站起來。「我得再去叫醫生。」

  「站住,我只是不想說話。」她趕緊開口制止他,否則這個男人一定又瘋狂的弄出教人哭笑不得的鬧劇。

  應有諾轉回頭。

  而她則閉著眼睛不想再開口,直到身旁的床墊凹了下去,應有諾的聲音也同時在她耳畔響起。

  「很難受嗎?否則為什麼不想說話?」他關懷地問。

  邀君寵再度睜開眼睛,立即撐起身子拉開覆身的棉被,低頭一探!

  「你在做什麼……噢,我瞭解,告訴你,原本你身上那件紫色衣服已經換掉丟了,反正也破得不能穿,留著沒用。」

  「誰替我換衣服?」

  「是……」他不答,鬼鬼而笑。

  邀君寵眼光倏冷。

  「是你。」她怒責,太明白這齷齪的男人什麼都敢做。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保證!」看她真是惱火了,應有諾連忙道:「是家裡的女傭替你換下的,我沒在場,放心吧,沒經過你允許,我不敢褻瀆你。」

  才怪。

  她不再理他,移動身子就想下床。

  「你要去哪裡?」他再問。

  「離開這地方!」說著就下床。

  「離開?」應有諾不顧自己腳傷蹦前一步,把她拉回床上,神色也變了!「誰說要讓你離開的!」

  「我為什麼不能走?」這傢伙難不成只會用蠻力制伏人。

  「當然不能走,休說你欠我一大堆解釋,就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沒資格未經我的同意就隨便離開。」

  「救命恩人?」邀君寵難得揚高聲調。

  「不是嗎?」應有諾噙著嘲諷,定定瞅住她。「若非我聰明,懂得先回頭到空屋拿來一把槍,然後再鍥而不捨地拚命追上你,你想你這回能夠平安逃過那個奇怪男人的魔掌嗎?」

  「你還敢邀功?」她中計還不是拜他所賜,若非他先前過分的行為,又怎會導致這個後果,他竟然還敢以救命恩人自居。

  應有諾斂去嘲諷,態度突然變得莊嚴,平添上的凜然,將他妝點的宛如傲不可一世的王者。

  「回答我,你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工作?為什麼會把自己置身在這麼危險的處境之下?兩回了,我親眼看見你跟匪徒纏鬥時的凶險,為此,我一顆心臟幾乎要停下來!」

  「關你什麼事?」她直接別開臉。搞不懂他在生什麼氣?她的所做所為與他有何干係?

  他索性把自己黏合在她身上,讓她驚呼之際不得不正臉相對。

  「當然關我的事,你欠我一大堆債務,我若不好好把事情給弄個清楚,要是你慘遭橫禍,我跟誰追討去。」

  「只好算你倒霉。」跟他對峙過太多回,不知是否被感染,她的話愈變愈多。

  「沒錯,你要死了,的確算我倒霉,不過呢──」他陰惻惻地逼俯下去,幾乎與她眉眼相貼。「可惜你現在卻活得好好地,並且就躺在我懷中,這個情況注定我可以順利討回債權。」

  她嫌惡地道:「你好像很習慣把自己當成種馬。」

  他挑眉。「沒用的,不要以為你的諷刺會讓我輕易放過你,即便我是種馬,你也得配合我。」

  「你真讓人作嘔!」

  「那是因為你尚未熟悉真正的我。」他語帶雙關的響應,隨即又正色說:「聽好,我不管你現在到底從事什麼工作,立刻給我收手,你只能留在我身邊聽著我的吩咐,你這輩子也只能遵循這個命令。」

  「我真不知道你打哪來的自信,以為自己可以命令別人!」

  「總之,你就是乖乖留在我應家,就這樣,不許囉嗦。」他放開她,杵著枴杖站起來。「好好躺在床上安心休養,我去叫醫生過來再給你仔細診治一下,好確定那些藥物不會對你造成任何不良影響。」在關上門之前,他又回頭叮嚀一句。

  「千萬別動逃走的心思,這房子的周圍已經布下重重警戒,現在的你就好比是籠中鳥,飛不出去的。」他胸有成竹地挑眉示威,這才退出去。

  是嗎?籠中鳥。

  她移下床,站了起來,原本的暈眩感覺已經消褪大半,體力也恢復些。她又走到窗前打量一下,再回頭環視這間設計精緻的大房間,忽爾微微笑起來,想困住她……

  一會兒過後。

  應有諾帶著醫生重返客房,門板才打開,他倆竟然發現邀君寵正站在敞開的大窗戶前,陽台的欄桿上還綁著一條用棉布結成的長繩繩頭,她正預備借助繩子下樓逃去。

  「君寵,你曉不曉得這裡是四樓?」應有諾大驚失色,真沒料到她離開的心意會如此堅決。

  邀君寵哪會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俐落一翻身,就準備攀滑下去。

  「你這個女人,給我回來。」他氣急敗壞地跛著腳衝過去。

  「應有諾,你最好記住,別亂說話,否則小心你的人頭。」邀君寵在滑下樓時,反過來撂下威脅警告應有諾別洩露她的身份,否則後果自負。更不管他氣沖牛斗的架式,抓住棉繩,靈巧地從四樓攀滑下去。

  「邀君寵!」見狀,應有諾也理智盡失地想要從四樓直接下去,卻被醫生拚命阻止。

  「應少爺,你不成的,你又不是超人,更何況你忘了自己的小腿正受著傷嗎?」醫生連忙攔腰抱住他。

  「可惡!」他只好從陽台上探頭命令前庭的保全人員快些攔下往大門直奔的邀君寵,無論如何就是不准她離去。「攔住她,快點把她給我抓回來。」

  可是,那些人的三腳貓功夫哪裡擒拿得住受過嚴格訓練的邀君寵,兩三下就被甩開,根本連靠都靠不了她身畔。

  「該死!」眼睜睜地,他還是看她跑出應家別墅,自以為安排得天衣無縫的應有諾氣惱地直想撞牆。

  「怎麼回事?」匆匆趕到的唐世誠望著這混亂的一切,又瞥見著應有諾包紮繃帶的小腿,大吃一驚!「你……你怎麼了?無緣無故怎麼會受傷?」

  「而且還是槍傷呢。」家庭醫帥逮著機會連忙告狀,這應少爺向來只賣唐世誠的帳,所以由他來收拾善後最為理想。

  「唐先生,麻煩你快勸應少爺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成嗎?他這麼又蹦又跳,傷勢會更加嚴重的。」

  「有諾,你聽見醫生的吩咐沒有?」唐世誠連忙扶住他,往床上推去。「你是怎麼搞的?別這麼激動行不行?而且發生什麼事?槍傷,我的天呀!你怎麼會受了槍傷?你跑去跟誰結仇去?」唐世誠弄不清原由,腦袋一團混亂。

  應有諾滿肚子的怨言眼看就要脫口而出,不過還是強憋下來,先對家庭醫師道:「你出去,這裡有世誠照顧我就行。」

  「唐先生,你可千萬別再讓應少爺下床。」家庭醫師再三吩咐。

  「是,我明白,你還是先回醫院吧,有事我會通知你。」

  「那我走了。」

  「麻煩你了。」

  送走醫生,唐世誠這才回頭直瞅著應有諾,沒好氣地問:「什麼事這麼神秘?還得支開不相干的人,而且你們剛剛雞飛狗跳的,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還不是那個邀君寵。」

  「邀君寵?」他一臉糊塗。「她出現在這裡了嗎?怎麼可能?」他搖晃腦袋。「不成、不成,我全被你給弄糊塗了。」

  應有諾壓抑下體內的騷動,耐著性子把事情的經過與他的懷疑一五一十全告知死黨,這一聽,可把唐世誠也給聽出滿身冷汗來。

  「我的天哪!」他簡直不敢相信,失蹤半載的邀君寵居然成為所謂的「神秘人物」。

  「不管如何,我非把她再找出來不可!」他一字一句全是不容質疑的堅持,即使她身手了得,滑似泥鰍,不過,他不會輕言放棄。

  唐世誠端詳他半天,忽然突兀問道:「為什麼?」他雙眼一瞬也不瞬。

  「什麼為什麼?」應有諾不明白他的問題所為何來。

  唐世誠攏起眉,疑惑問著:「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把這麼一個危險的女人留在身邊不可?」

  「你不贊同?」應有諾反問。

  「非關贊不贊成,我是不懂你為什麼執意非要得到她不可?天下美人何其多,好吧,就算外貌沒有一個及得上邀君寵的,至少其它女人願意奉承你、懂得遷就你、把你伺候的高高興興,根本不需要你這麼大費周章不可;何況明知她是朵要不起的多刺玫瑰,你卻又偏偏要去強摘她。」

  應有諾臉色一變,顯得有些惱怒。

  「就算沒有理由,我還是非擒下她不可。」他幾近無理地道。

  唐世誠見狀,心有所覺地不再反駁他。「好吧,反正傷腦筋的人是你,只要你高興,其它人都沒有置喙的權利。」

  應有諾揉著額角,他已經煩得頭都疼了起來,須臾後,才開口命令道:「世誠,盡快找個時間去邀家幫我探探,查查他們有沒有她的消息,若有,想辦法替我套出來,邀君寵這回又從我手上逃脫,想再抓回她,一定很困難。」

  「好吧。」不然還能怎麼說,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再去見衣鈴,算是唯一的補償。

  應有諾滿腔的激動無處宣洩,然而霸住邀君寵的心思卻隨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離開而翻騰的更形嚴重,即使他幾乎快被她的藐視給活活氣死。

  總之,他就是不甘心。

  倒是──假使世誠沒有辦法從邀家探聽出君寵的消息來時,那又該怎麼辦?

  難不成他就只能永遠處於挨打地位,一籌莫展?

  不!如果她膽敢繼續避不見面,他會狠下心,或者乾乾脆脆地直接登報找人,哪管此舉會弄得天下皆知。

  靈光一閃!

  沒錯,就是登報,她深怕被別人抖出她的秘密,那麼他就以這個把柄來當著力點,反過來威脅她,怎地也非把她逼出來不可。

  對!就這麼辦。

  他的詭笑可把唐世誠給看傻了。

  啊!

  衣鈴對著星空,大大地吐出一口氣,哇──好舒服啊。

  跳了一整晚的舞,雖然流了滿身汗漬,不過身體與心靈都得到快樂和滿足,而這份美妙的悸動就一直盤繞於心口,延續的結果彷彿連這個世界都變得美好起來,再也沒有了陰霾。

  是呀,自從乾爹將自家企業與擎風集團合併,並且接受集團專員的指導後,這段日子以來,發現他老人家過得挺開心地,不再像以前那樣老是為了公司的問題而愁眉不展、陰陰鬱郁的,而這個結果也證明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嘻!幸好喔,只不過呀……

  她又一次抬頭仰望星辰,莫名降臨的愁緒讓她此時的好心情迅速褪去幾分,近來總是如此,毫無理由地,心頭總會莫名其妙地閃過惆悵,把她的快樂減去幾分──惆悵呵……

  欸!多文藝的形容,像她這種沒什麼學問的人居然也可以咬文嚼字一番,並且所惆悵的對象,還是一個不能去在意的人……

  她搖頭。

  這不是擺明在自找麻煩嗎?真可謂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自討苦吃喲。

  正當她又再度舉高雙臂,對著穹蒼想再吶喊一聲吐出心裡煩躁的同時,冷不防右肩突然被拍了下,她當然反射性地回過頭去,「啊!怎麼又是你?」衣鈴見到來人,撞鬼似的連連後退,完全沒有改變地,這是衣鈴每次見著他的第一個反應。「唐世誠,你……

  你怎麼又來了?你怎麼還是不死心哪?老是追著我跑。「她邊退邊問,自從離開應氏集團後,這個傢伙變成一抹幽靈似地,三不五時就突然冒出來嚇唬她。

  「小心,可別跌倒了。」唐世誠也懊惱怎麼每次找她時,都會先見到這種效果,氣一歎,就想上前拉住她。

  「你別過來!」她驚駭吼出。

  他投降地暫時停下來,不過還是不死心地殷殷相勸。「衣鈴,你可不可以不要躲了?

  過來跟我面對面地好好談一談?「

  「我又不是傻子!」她慌亂地丟下這話,忙不迭地轉身就跑,唐世誠當然緊追上去,好苦呀,這裡可是大馬路上耶。

  「衣鈴,你別跑。」他丟人現眼在群眾的注目下不斷喊她。

  「不跑怎行,被你逮著了怎麼辦?那可是死路一條。」

  她怎麼把他形容得跟個惡鬼一樣。

  「哪有這麼嚴重?你未免言過其實。」要說「欺負」,也只有那一回的偷香而已──不過,有這麼恐怖嗎?

  「一次就夠慘了。」就是那個吻、就是那個吻……天知道雖然經過六個多月的洗刷,但是記憶怎地也褪不去,更慘的是每當一想起,她就臉紅心跳……

  「別再跑了,人家會把我當成歹徒的。」一前一後跑進公園裡頭,衣鈴不顧追兵的請求,依舊急切地想找地方藏起來。

  「那你別追我,不就沒事。」她開始喘氣,老天爺,唐世誠的體力怎麼這樣好,一點都不輸她這個常運動的人。

  「我見到邀君寵了!」無奈之下,唐世誠只好把底牌先亮出。

  果然──她停下腳步,忽地回過頭去。

  「你……你說……你說什麼?」她胸脯劇烈起伏,求證道。

  唐世誠同樣氣喘吁吁地停在三步之遙,鄭重道:「我說我見到邀君寵了!」

  「這怎麼可能?你別胡說八道。」這傢伙又在耍弄什麼詭計?君寵豈是他說見就能見著的,並且他又在哪個地方見到君寵?她的行蹤一向神秘,就算是家裡人,都還得經過特殊管道才能知曉她的訊息,有時候聯絡不上時,連自家人都不曉得她身在何處,這個唐世誠居然說知道君寵的下落。

  哼!騙鬼。

  「我才不相信呢。」她朝他吐舌頭。

  「是真的。」唐世誠愛憐地把她可愛的表情盡收眼底,解釋道:「況且沒有證據的話,我敢這麼篤定地向你宣告嗎?所以這份真實性不容你懷疑。並且事情就是發生在昨天,她因為受了傷,躺在應家好幾個鐘頭……」

  「什麼?你說君寵受傷?」來不及聽完他的解釋,衣鈴已經忍不住跳起來。

  「是呀,還曾經昏迷了好幾個鐘頭。」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唐世誠,你別亂造謠呀。」她驚惶的又蹦又跳!

  唐世誠凝睇她驚懼的小臉,這位個性大剌剌的俏丫頭從來就不懂掩飾情緒的。看著她最真的反應,已經可以確定事發到現在,邀君寵不僅沒有跟家裡聯絡過,也許連邀家人都不知道她的落腳處。

  「我沒有造謠,況且她從事這麼危險的工作,偶爾受傷也很正常。」他不得不繼續試探內情。

  「什麼危險工作?」衣鈴已經緊張到忘記對唐世誠的戒備,她被他的說辭給嚇得手足無措。「唐世誠,你給我說清楚。」

  唐世誠警覺地停住口,這回不僅確定邀家除了不清楚邀君寵的下落以外,可能連她目前的情況,都被善意隱瞞住。

  他俊雅的眉突然一挑,道:「邀君寵突然神秘兮兮地失去蹤影,不僅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更不知她在搞什麼把戲,她這種作法難道不危險嗎?」為了不讓衣鈴太過擔心,唐世誠決定不把真相給揭開來。

  她倒抽一口氣。

  去!原來是嚇唬她的,害得她以為君寵跑去從事什麼恐怖行業呢!

  還記得當初把君寵交給上官先生時,那位前輩保證過維護她的安全,再加上是君寵執意的選擇,他們也無話可說,雖然弄不清楚君寵在暗地裡做些什麼事,但長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也沒有聽說君寵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她一直都好好的呀。

  怪哉!這個唐世誠幹麼故弄玄虛嚇唬她?

  還莫名其妙跟她談這些?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唐世誠不落痕跡地走前一步,柔聲再問道:「衣鈴,你當真不知道邀君寵的去處?」

  霍然,她冷笑兩聲,真相大白啦,原來──去!他的目的是要套出君寵去向。

  「原來你又在為你那個不死心的老闆賣命啦。」她譏誚反擊。

  「不全部是,其實找你談談才是我真正的目的。」他已經逼到她面前。

  「什麼意思?」她裝出凶悍相,但沒來由的臊熱卻讓她開始渾身不對勁,氣勢跟著弱了幾分。

  「因為你每次一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似的沒命逃跑,連讓我開口說話的機會也不給,所以哪,借重這回,我成功留下你,勾勒好的計劃可說是完成了一大步。」

  去!紅雲飛上頰,聽著他不良的企圖,竟是狠不下心掉頭離去,甚至還控制不住自己嘴巴的呆呆問道:「你在勾勒什麼計劃?」

  他笑得好迷人。「再吻你一次。」

  「啥?」在衣鈴嚇得跌倒之前,唐世誠已經成功地把她納進懷裡,微熱的嘴唇距離她的櫻口只有一公分,好聞的古龍水味更是迷得她差點暈厥過去。

  「你……你……你又想要……」上次親吻的記憶鮮明地躍上心頭,她窘得渾身發燙,宛如置身於烈焰之中。

  「是想要。」一雙鐵鉗般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纖腰,閃動的眼光汲取她窘迫的表情,該死的嬌美!「我真要好好道個歉,上次差勁的吻技把你嚇得從此一見我就逃,所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他直視她。

  衣鈴又窘又無措地別開臉,不敢面對他灼灼的視線。去!若真是差,她又豈會成天緬懷,還看見他就跑……實在是,她沒有辦法消除那股再嘗試一次的期待。

  「而反省的結果是我一定要好好補償你。」他堅定的聲音拉回她飄離的思緒。

  衣鈴脫口問道:「你想怎麼補償我?」

  聞言,他眼睛閃亮亮的。

  「很簡單,就還你一次最美好的回憶。」語畢,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擒住她的唇,非常溫柔的吸吮,也益發纏綿的探索,直到她快要無法呼吸而支持不住,這才放開她,不過仍是把她鎖在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平復紊亂的氣息。

  這種激動哪是可以輕易撫平的,癱在他懷裡,衣鈴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彷彿即將死去。

  怎麼辦?她又被吻了,還完全不加以抗拒的任憑他予取予求,甚至到了最後猶陶醉其中。

  像個花癡一樣。

  「這回沒讓你失望吧?」他低呢如歎息。

  她不敢響應,怕是洩露出她貪戀不捨的情緒,所以只能不安地掙扎想離開。

  「我……我想要回家……」不行,她無法靜下心來分析目前的狀況,她得躲回家裡去好好想想才行。

  「好,我現在就送你回家,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見著我──不、許、逃、跑!」

  他的溫柔倏地轉為強硬。

  「你!」她仰起小臉。

  「如何?」唐世誠邪邪笑了起來,威脅道:「如果不答應,那麼你也別想回去了。」

  他的唇眼看就要再度壓下來。

  「討厭。」她使勁掙開,轉頭就跑,只可惜跑了三步,整個人又掉進他懷中。

  「沒用的,除非你給我個答案,否則你哪兒也去不了。」他笑得很猖狂,並且勢在必得。

  衣鈴根本掙扎不出,只能徒呼負負,腳一跺,無奈地接受威脅。

  「好啦。」她滿臉通紅的響應。

  唐世誠滿足的開懷大笑起來。

  而今夜的星空,理所當然變得特別美麗呢。

  怎麼辦?衣鈴就是無法恢復正常,不受控制的嘴角總是自個兒偷偷揚起來,直到發現時,通常已經呈現僵硬狀態。

  欸!她再度用力拍拍自己的衣角,舒展已然僵硬的肌肉,然而即使表情顯得懊惱,卻無法掩飾心頭那份喜悅。

  全是那記吻所造成的。

  欸!理智抬頭──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竟然沉淪。

  怎麼每回被他一吻上時,就開始暈頭轉向,弄不清自己的立場與態度?

  欸!她是不是有病哪?

  欸!她是不是──「你到底還要再歎幾次氣呀?衣鈴?」清冷中夾雜特殊關懷的語調,驀然傳進歎息女的耳畔裡,這下子可把衣鈴給嚇回神來了,回頭一探,果然是──「君寵,真是你。」衣鈴開心地跳起來,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捉住她的小手,喜孜孜地道:「回來啦,真好。」

  「是呀。」君寵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後不解地問著:「你剛才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就聽你直歎氣?「

  「沒有不舒服,我只是──呃!」衣鈴想起什麼似的倒退一步,同樣也是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把她檢查一遍,急著問:「倒是你,哪兒不舒服?我聽見你受傷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快被嚇死了。」

  「誰告訴你我受傷?」邀君寵神色一凜。

  「就是那個唐世誠嘛!他說你受了傷,還在應家休養,不過誰知道你突然離開跑掉了,接著就下落不明。應有諾急著打探你的消息,所以就來找我探聽探聽。」她心急如焚再問:「真有受傷這回事嗎?可是我看你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並不像病人。」

  「我本來就沒事,哪有受傷。」她輕鬆回道。

  衣鈴惱怒地一跺腳。「我就說嘛,這消息一定是他們胡亂編造的,一定是應有諾那個風流公子為了打聽你的下落,故意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來套問我的話,真可恨!」而那個唐世誠,也未免忠心到令人懊惱;衣鈴暗暗斥責,下一秒鐘卻又不免瞭解地想替他脫罪;也許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呀,領人家薪水,有時候也是很無奈的。

  一定是這樣的。

  「衣鈴,那麼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的去處?」邀君寵回問道。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被愛情沖昏頭,把分寸都給忘掉了呢。」衣鈴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愛情?」邀君寵疑惑睇她。

  她摀住嘴,嚇死了。

  「沒事、沒事,我說錯話了。」我的媽呀,她剛才應了什麼鬼話,簡直是莫名其妙,都怪唐世誠那個混蛋攪亂她的平靜。「不過說真格的,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我都不得不佩服應有諾的執著,他為了找你,的確是吃足苦頭。雖然弄到今天我還是不明白那花花公子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可是,看他這麼死心眼,即使是鐵石心腸,也會被他給動搖的。」這話可是出自衣鈴的觀察。

  「你就這麼容易被人感動。」邀君寵嗤之以鼻。

  衣鈴大大吁口氣。「話不能那麼說,如果真有個男人對我這般鍥而不捨,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就如同唐世誠的打死不退一樣。

  欸!又想到他了。

  邀君寵斂下眼簾,淡淡漠漠地說著:「我不認為他的執著值得我感動,應有諾不過是把自己當成獵人,把我視為獵物,他所想得到的,不過就是撲殺獵物時那一瞬的快意,他只為滿足自己征服的慾望,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

  「說是這麼說沒有錯啦,不過呢,」衣鈴興致勃勃探問道。「君寵,假使那個應有諾對你存著真心誠意的話,那你會不會接受他呀?」

  她應該很肯定地立刻答覆衣鈴的問題,可是那句「不會」卻突然哽在喉間,怎樣也答不出來。

  「會不會呀?」衣鈴沒發現她的異狀,繼續追問。

  她撇過臉,口氣不穩地回說:「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我都說是假如了嘛!」

  她更煩躁了。「我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噢。」衣鈴立刻閉上嘴。

  邀君寵深深吸口氣後,回過頭,又恢復一派的淡漠。「衣鈴,我們快去公司接爸一塊用餐,一家人好好聚聚,別把時間浪間在這種無意義的話題上。」

  「好吧!」衣鈴也不勉強,反正她不以為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兩條俏麗的身影隨即出門去,留下一團未解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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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咖啡。」

  應有諾接過,啜飲一口,隨即放下杯子,勻稱的上身就倒在沙發椅上,一手揉按眉角,顯得很疲憊的樣子。

  桑妮挨近他的肩,順勢偎近他懷裡,抓下他的大掌,置在自己手中把玩著。

  「咖啡泡得不好喝呀?」她嬌嗔地輕問,見應有諾不答,整顆腦袋埋在他頸窩處不斷撒嬌磨蹭著。「別生氣好不好?人家是學藝不精嘛,不過再給人家一次機會,我保證下回一定讓你喝得滿意。」

  「嗯!」應有諾沒精神地應了聲,根本沒去在意她說了什麼,只是突然掬起她的一縷髮絲,往指間纏繞起來,接著又鬆開,姣好的發質迴旋出美麗的漩渦狀,又復歸原位。

  奇怪?他怎麼沒有怦然心動的感受?記得在沒有遇上邀君寵之前,任何女人對他施展媚術,他總會心花大開,並且欣然接受的。

  不過就在遇上邀君寵之後,他的「博愛」似乎就被斬斷根一樣,腦子所想、眼中所看,淨是邀君寵那張過分美麗的嬌顏,除此之外,對於其它佳麗,他變得一無所覺。

  這正是他所害怕的地方。

  怎麼會變得如此冷感?

  應有諾的手不禁又往眉間揉去。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呀?」桑妮趕忙站起來,繞在他身後,替他捶揉雙肩。「我幫你按摩按摩,這樣有沒有好些了?你最近很反常喲,要不就愁眉苦臉,要不就心不在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呀?」她露出算計的笑臉來,反正應有諾背後又沒長眼。「其實你可以告訴我的,或許我可以替你出出主意,我相信自己有那本事為你分憂解勞的。」

  「桑妮……」他是按捺不住地想開口,但到嘴的話,經過幾番躊躇後,又吞了回去。

  「說嘛、說嘛,我最討厭你吊人家胃口了。」桑妮滿心期待,計劃趁他此時最空虛的時刻,蠶蝕他的心。好不容易他身畔的鶯鶯燕燕少了許多,而她又幸運地在他最煩躁的時候被他想起通知召見,難不成意味有好消息即將降臨?更甚者,他已經決定好未來伴侶的對象,而她正是最有機會的勝利者?

  「有諾,你快說嘛,人家好想替你分憂解勞。」她使出渾身解數就是要勾住他的全心關注,她得好好把握這機會。

  應有諾突然示意要桑妮停止為他垂肩,把她叫喚到跟前,冷不防伸手一勾,攬住她的腰身,教毫無心理準備的桑妮整個人跌進沙發裡,而他頎長的身子緊接傾壓而下,把她困在身下。

  「你嚇死人啦。」驚詫過後,桑妮露出最狐媚的笑意,真討厭,也不事先說一聲,這樣嚇人家──不過心裡頭可高興得要命。

  「桑妮……」對著她,又是一陣吞吞吐吐。

  「怎麼?你到底想說什麼?儘管說,我聽著哩。」她媚眼流轉,釋放出最高明的引誘之光。

  僵持半晌後,應有諾終於開了口。「桑妮,你老實告訴我,我應有諾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什麼?」她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的瞪大眼睛,呆呆無知地又問一遍。「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他咬牙迸話再重敘一次。「我討人厭嗎?」

  呆了好久,桑妮才噗哧一笑,伸出藕臂環住他的脖子,對他呵呵笑著。「你跟人家開什麼玩笑嘛?壞死了。」

  「我很正經的。」他的口吻可沒有摻雜半點玩笑意味。

  桑妮笑臉一淡,指尖滑向他的俊臉,貪戀地描劃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這裡的每一吋肌膚,都是她極想佔有的目標。「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有諾,要是你討人厭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你、纏住你、愛上你呢?你應該很瞭解自己的魅力才對,不該無緣無故問出這種傻呼呼的問題來著。」

  「你說的是真話?」

  「桑妮最不懂做假了。」

  「那麼,告訴我,你最欣賞的又是我哪一點?」應有諾低喃再問。

  「這可很難回答。」桑妮聰明地模糊問題。

  「怎麼說?」應有諾卻不放過。

  「因為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你有太多太多的優點讓女人傾心,你說,我該怎麼選擇呢?」

  「我真是這麼完美無缺?」

  「的確是呀!」她點頭如搗蒜。

  他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字地清楚再道:「如此說來,你就是很單純的喜歡我應有諾這個個體,並不摻雜我的財富與權力。」

  她的柔媚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復妖媚姿態。

  「我當然是喜歡你應有諾這個人。」不過若有大筆財產相互輝映,那更好。

  「真的?」

  「我發誓。」她舉起小手。

  應有諾拉下她的手,失笑道:「不必了,就算你指天誓地,我也一樣無法相信你的告白。」

  桑妮嚇得心臟怦怦跳,不過她反應也恁快。「好奇怪,你為什麼要看輕自己?又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這話如醍醐灌頂般,猛地把他的自怨給劈了開去。

  是呀……他是怎麼回事?

  桑妮的疑問彷彿化為細針,鑽進胸口令他發起疼來。怎麼搞的?他怎麼會突然對自己如此沒信心,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他是不是瘋了?

  仔細想想,林林總總降臨在自個身上的這些怪現象,全是那邀君寵一手造成的。她對他所做的每一次拒絕,已然在無形中把他弄得信心全失,搞到最後他都快認定自己的確是個毫無吸引力的男人。

  他真這麼失敗嗎?

  彷彿想證明什麼似地,他突然俯下臉吻住桑妮,他的吻來得那般激狂、纏綿,不久後也極其自然地聽到桑妮陶醉的吟哦,卻不知怎麼一回事,他心裡毫無征服的快感,老是感覺心裡空空蕩蕩的。

  忽爾他又放開了她,把陷入迷離境界的桑妮給狠狠打醒,弄得她好生難過。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她以為接下來該會發生很美妙的性愛,可是他卻突然硬生生地截斷下一步,這一停可把她的身心弄得好生難過。

  「有諾──」她喚他,可是應有諾卻置若罔聞地逕自走向窗框邊斜倚著,先是遠眺燦爛的天空好一會兒,然後目光才落於桌面的一份報紙,接著就好像被黏住了一樣,再也不移開。

  他的異樣當然讓桑妮察覺到,忍著下腹處的騷動,咬牙站起身,走向他目光所定格的地方。

  「這是?」

  她看著報紙頭版最顯著的地方正刊載一則極大的尋人啟事,上面就寫著──寵兒:請速來電!諾。

  側邊還寫著一行小小的附語:請盡快喲,否則秘密不保,休怪我。

  「什麼意思呀?尋人的『諾』……」桑妮看他。「難不成這個『諾』是指你應有諾?」

  「是不是我又如何?到目前為止,我可沒有接到任何一通電話。」這就是他今天心神不寧的最主要原因,世誠從邀家打探不出任何消息,而他這回也無法再從情報組那裡獲取關於那個神秘組織可能的走向;那個神秘組織似乎已有所覺,所以動向更為隱密了。

  他現在就宛如一隻無頭蒼蠅,到處碰壁。而為了讓邀君寵再度現身,他只好使用最激烈的辦法來──就是登報找尋,並且在字面上施予最嚴重的威脅,他就不相信邀君寵不來。

  不過計劃雖然付諸行動了,他卻開始擔心起來,這會不會讓邀君寵更記恨自己……

  嗟!又來了,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學會因為對方的感受而懷疑自己?不僅如此,他甚至一樣不明白這股在乎的感覺為何會來得這般強烈,強烈到一見著邀君寵遭遇危險,就肝膽俱裂的奮不顧身跳出去拯救她,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有諾……」桑妮小心翼翼地喊,但見他臉部表情變化無常,一會兒惱、一會兒笑、一會兒無奈、一會兒又鬆口氣…

  …這麼真實的神情為誰而起?她都嫉妒起來了。「有諾,人家正在跟你說話呢──」

  鈴──電話聲倏響,還來不及回神,應有諾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接起話筒,對桑妮的懊惱視而不見。

  電話接通後,見他臉上一片狂喜,然後就聽他對著話筒那端的人說了一句:「歡迎你哪……」邪魅的語調充滿著曖昧。

  「是誰?」桑妮愈聽愈不對勁,直想問個明白。

  應有諾沒空理會臉色難看的桑妮,只對著電話那頭的神秘客悄悄說話。

  「到底是誰?」桑妮拉住掛掉電話的應有諾問。「人家想知道你跟誰說話。」

  「別問這麼多。」他回頭安撫地拍拍她的臉。

  「為什麼?」

  「因為只要做給某個人看就成了。」猝不及防地,桑妮的唇舌再度被應有諾給佔領住。他扣住她的後腦,熱切地吻著她……桑妮再傻也知道這記吻來得一點都不尋常,想掙開問個明白,不過應有諾卻完全不給她撤退的機會,只留給她偶爾呼吸的空間。

  就這麼長長的一記吻,沒有天荒地老的感動、也沒有浪漫溫柔的纏綿,直到門扇被打開,有條紫色身影踱步進來,應有諾這才放過桑妮。

  「嗯……有諾。」桑妮整個人支持不住地掛在應有諾的手臂上,老天,她實在沒有辦法苟同這記吻能帶給她快樂。現在的她只是覺得昏昏沉沉,然後就聽見有諾柔情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桑妮,去隔壁房休息一下,等我辦完事,再去找你。」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在場的三個人同時聽到。

  「你不是在哄我吧?」雖然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不過詭異的氣氛肯定是有的。

  「我怎麼會騙你呢?」他斜瞟七情不動的邀君寵一眼,隨後在桑妮額上吻了一記。

  「等會兒我還要你陪我一道吃午飯呢。」

  「真的?」

  「快去。」

  「別讓我等太久喔。」她興高采烈地聽從命令,又深深打量邀君寵一眼。人是極美,不過週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挺嚇人的,想來應有諾不會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女人才對。

  他,一向是喜歡被女人伺候著的。

  桑妮踩著自信的步伐,先委屈自己到另一間房內守候,她相信自己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待她退走,關上門。應有諾的笑臉才瞥向邀君寵,彎彎瞇起的黑臉壞壞邪邪地閃呀閃地。

  「我就知道你會來、也得來。」他倒是裝得很輕鬆。

  她抄起桌上的報紙,指向他,頭版上的尋人啟事刺眼地宣告這傢伙勢在必得的決心。

  「我更訝異你居然用這種方式威脅我來見你!」

  他雙手一攤。「沒辦法,誰教你那天非要離開不可,任憑我怎麼留也留不住你。更何況我若不用這種非常辦法,你現在會站在我眼前嗎?」

  她冷冷睇他。

  「所以事實證明,這方法是有用的。」他抽回她手中的報紙丟向桌上,涼涼教訓道。

  「其實你應該要很感動的,有個男人願意這麼用心地對待你。」

  「用心?」她笑得好冷。「我情願不要!」他的追逐對她而言只是妨礙,從一開始就是!

  應有諾慢慢收起笑臉。「你就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傷我的心不可?」

  「你有心?」在回話的同時她也暗吃一驚,怎麼這般湊巧地掉進同一個泥沼裡?記得在不久前,她才跟衣鈴有過類似的對話。

  「有,我當然有心,否則我何必對你費盡心機。在我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何其多,可沒有一個有這種資格得到我的殷殷垂詢。」

  「我消受不起,你收回你的慇勤吧。」

  「邀君寵……」

  她冷冷舉高右手。「夠了,我沒有時間跟你扯這些無聊廢話,你千方百計要我現身到底為了什麼?請快說。」

  他扯出最俊逸的笑容來。「邀你陪我一塊吃頓飯。」

  她慍怒,二話不說,頭一甩,就往門口走去。

  應有諾搶快一步,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應有諾森寒的強調。

  邀君寵迅速一抬手,一片紫色刀鋒已經抵住他的咽喉。「我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收起你的刀。」他揚眉。

  「除非你放手。」她警告!

  應有諾毫不退怯地瞅住她。「死心吧,除非你答應我的邀請,否則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你不要命了。」刀刃再往前一送。

  他突然笑了起來,無所謂的臉孔有著毫不掩飾的堅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倘若你真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奉上!」

  「你!」她咬牙切齒。

  「更何況呀,你那勞什子的神秘組織並不時興傷害善良百姓,在我印象之中,你們所殲滅的對象,向來是些歹毒之人,而很不幸地,我應有諾恰巧是個規規矩矩的善良生意人,所以你不應該對我下毒手的。」

  這個無賴根本完全地捉住了她的弱點,甚至膽大的不怕受威脅。

  他忙陪笑道:「別生氣嘛,看在我一片赤誠,也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心思才能見你一面,就為我感動一下吧。就算你不屑我找你的方式,那也看在上回我救你一命的面子上,陪我吃頓飯也不為過吧!」

  她收回紫刃。

  「為什麼非要我作陪不可?」她瞳眸一縮,冷冷問道。「你方才不是已經跟那位小姐約定好一塊用餐,她自然會陪你。」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應有諾突然笑得好虛偽。

  邀君寵明白了,他的目的不過是想炫耀自身的魅力,想證明他的確有左擁右抱的能耐。

  其實被看穿又如何,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只是──他為什麼又會覺得狼狽。

  「君寵……」

  「夠了,我沒有當你玩物的義務。」說完,邀君寵立刻轉身。

  應有諾再次攔住她。「不許走,你哪裡都不准去!」他臉色難看地擋在她面前,戲弄的念頭已經蕩然無存,盤桓心頭許久的憤懟終於隨著她持續的冷漠,而給逼得爆發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排斥我?」他被她的藐視給氣得忘了花花公子的原則,不自覺地動了真正情緒。「是我的外貌配不上你?」他第一問。

  她真把他惹得口不擇言了嗎?

  邀君寵錯愕萬分地聽著他的質問。

  「說話!」他憎恨被她忽視的感覺。「還是我的財富讓你看不上眼?到底是哪條理由讓你如此厭惡我?你總要說個明白讓我知道。」他再問。

  她怔怔地睇住他激動的面孔,一向平靜的心湖被他這股狂亂的風勢給掀起波濤來,一股陌生的蠢動開始在胸口拚命鼓噪,幾乎令她難受地站不住腳。

  「說話,回答我呀!」應有諾再度嘶聲嚷道。

  她也爆發了!

  「你想聽什麼?你沒有真心、沒有真情,這樣空洞的你有什麼資格質問別人要怎麼響應你,你夠格嗎?」大聲反駁後,她也被自己的激動給嚇著。

  她是怎麼回事?

  「沒有真心、沒有真情……」應有諾不斷喃喃重複這些話,終是不滿意。「你總是用這幾句話來搪塞我的問題。」

  「這些就足夠了!」她的情緒再度歸零,沒有人可以臆測得了她絕美臉蛋下的真正心思。「如果你能用真情對待人,相信你會幸運地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真愛。」

  「那個人會是你嗎?」他驀然大膽地試探問道。

  「我不敢奢想。」留給他一點自尊好了。

  「你可以想的。」應有諾強調再說。

  她緘默以對,不願留下任何答案。這是因為她認定應有諾絕對不可能改變對女人的放蕩態度,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為一個不可能存在的問題而預留答案。

  「到此為止吧。」她實在不願繼續跟他牽扯。「我建議你以後別再來找我,更不要隨便放消息威脅我,否則我保證將會不惜一切弄垮你,讓你沒有金錢做為倚靠,對我胡作非為。」這是擺脫他的最佳方式。

  但應有諾可不在乎。「隨你,不過我倒是可以先通知你一聲,我已經下定決心把你留在我身邊,所以願意拿出全部的財產來跟你下賭注,又何況,你未必能夠斗倒我。」

  「那麼我們試一試。」她翩然轉身。

  「在試之前,先把現在的事情給了結。」他哪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聞言,邀君寵不客氣地出了手,他敏捷閃過。趁此機會,邀君寵成功地踏出門外,但應有諾哪裡願意放開,又追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放。對他牛皮糖似的追法,邀君寵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

  中午,烈日當頭,陽光白得發花,在人群中追逐的兩人,已經汗水淋漓、頭昏腦脹。

  火熱的光線幾乎盲人眼目,應有諾在追逐中,不由地瞇起眼來想排拒那光與熱時,不意,眼波一個流轉,眼角餘光竟然掃到不遠處的一棟高樓上正趴伏一個男人,並且一把長長的狙擊槍正緩緩探出,看樣子好像已把獵物攝進他的瞄準器內。

  應有諾只消一個轉念就確定了對方狙擊的目標,什麼都無法多想,只能大吼放聲道:「君寵,小心埋伏!」

  伴著這聲吼,他如脫柙猛虎似的撲向邀君寵,緊接著就感到左肩有股火燒似的灼痛──該死,他又中彈了。

  被撲倒的邀君寵立刻彈起,瞠目搜尋放槍的歹徒,但對方在一擊不成後已經迅速退走。當下,她只好扶起左肩全是血的應有諾,亦對他的再次相救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撐著點,我送你上醫院。」

  「第二次了。」對於自己跟槍傷如此有緣,他也只能苦笑以對。

  邀君寵看著他發白的臉色,胸口重重揪了一下,奚落的話無法再說出,只能先替他止住血,又趕緊攔下一輛車子,在眾多嚇得目瞪口呆的群眾眼光下,把應有諾往醫院送。

  不明白呵?

  她為什麼總是無法順利逃離開他?

  為什麼?

  她緊緊扶擁著幾近昏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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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5 09:47 AM|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到醫院做好包紮,醫生交代他的右手臂暫時不能行動,以免傷口有惡化的機會。然而,應有諾卻在稍適休息之後,就立刻堅持要返家休養,邀君寵違拗不了他的決定,只有妥協,依他的決定把他送往位於陽明山的別墅去。

  「少爺?」老傭人芬姨一見少主人的手臂被三角巾懸吊在胸前,並且裡著層層紗布,頓時白了臉。天呀!這是怎麼回事?少爺這陣子老犯血光之災,上回傷了腿、這回傷了手,那再下一次呢……呸、呸、呸!芬姨猛敲自己一記,竟然白癡地詛咒起自己的少主人來──呸、呸、呸!

  她連忙迎上前,緊張兮兮急問道:「怎麼回事?少爺是怎麼受傷的?要不要緊哪?我立刻去請家庭醫生過來別墅一趟。」

  「不用。」被邀君寵攙扶住的應有諾氣弱地輕聲說著。「我已經看過醫生了,不必再勞煩鄧醫師跑一趟。」

  芬姨亂成一團。「不請鄧醫師……那……那我去請唐世誠先生過來好了。」沒錯,出了這麼大的事,少爺的特別助理不過來處理怎行。

  「不需要!」應有諾再次搖頭,好不容易才把邀君寵弄來別墅,怎樣也不可以讓她有借口離開。

  「不請唐先生,那我去請……」

  「芬姨,你什麼人都不必請、也不必忙。」應有諾側頭看向邀君寵。「我只要有她照顧就行了。」

  「請君寵小姐照顧?」芬姨訝呼一聲!接著是深深的不以為然。少爺兩回受傷,身邊跟著的人湊巧都是她,這情況算是要命的巧合呢?還是少爺的災難根本就是由她所引起的?

  「是的,我只要君寵。」他聲音雖宛若游絲,卻仍堅定得不容置疑。

  「這樣呀。」主子決定,芬姨還能怎麼說。

  「你沒話說吧?」他接著又問不發一語的邀君寵。

  她抬起眼,應有諾立刻蹙起眉,一臉痛苦表情。

  見此狀,即使她想走,也不能過分瀟灑,只好先點頭了。

  「芬姨,你瞧,君寵答應了,那你就別再操心。」話才說完,他的身子突然晃了晃,邀君寵趕忙把他扶得更緊。

  「謝謝。」他逸出溫柔的謝語,邀君寵不習慣地別開臉去。

  「你可以回房休息了嗎?」這男人失了不少血,竟然還有精力站在這裡磨菇。

  「好啊,那……那就麻煩你扶我上樓去。」他道。

  邀君寵不自禁地暗自歎息,畢竟人家是為她受的傷,她撇不掉這責任。

  所以她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扶他上樓,好不容易把他弄回了臥室,擺了個枕頭讓他可以舒服地倚靠著;她是幫他設想好一切,不過一張仍然顯得憔悴的臉龐,以及還留在襯衫上的血跡,看上去實在怵目驚心。

  「我請芬姨上樓來替你換件乾淨衣服。」邀君寵秀眉微攏。

  「何必麻煩,你直接幫我換不就成了。」應有諾說得理所當然。

  她臉色一凜,正想發作!

  應有諾突然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蒼白的俊臉上寫滿氣餒與無奈,並且還自嘲地喃喃說道:「很為難是不是?即便只是換衣服這麼一項簡單的工作,你都不肯幫幫我。」

  他深遠的眸子睇住她,逸散出幽幽暗暗的無限感慨。「我發現自己真的傷得很不值,因為不管我是怎樣的想保護你,你卻一點都不會感激我。」

  「換衣服跟感不感激有什麼關係?」這男人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明知道我的心情。」他反擊她,隨即按住受傷的右臂,自我嘲笑地又說著:「其實這個小小要求不過是想滿足我的期待,讓我以為你已經可以接納我。」他說完後,又深深歎口氣。「不過很顯然地,你依然把我視若敝屣。」

  鬼話連篇。

  邀君寵惱怒地轉過身。

  「你要走?」他訝異地吼出聲!

  是想走。不過,她這回怎地就是無法硬下心腸轉身離開,因為他兩次的相救都是以性命相搏,而且毫不做假。

  這兩次的驚險遭遇他都只是以受傷收場,沒有危及他的生命,老實說,那是他運氣好,若非他得到上天的特別眷寵,這世界上早就沒有他應有諾這個人。

  正因為他的奮不顧身,所以她也狠不下這心!

  「你就這麼鐵石心腸……咳……咳……」應有諾見她好像有離開的意思,一口怒氣岔得他又咳又喘,連帶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

  「你別激動行不行?我沒有要走。」她下唇一咬,衝到衣櫃前取出一件乾淨襯衫後又回頭;就在應有諾大喜過望的注視下,有點自鄙地說著:「安靜下來,我替你重新更換繃帶,還有……衣服。」

  「謝謝!」他露出好欣慰的笑臉。

  邀君寵低下眼眸,拒絕迎上他勝利的表情,只是專注地為他更換新的繃帶,然後小手探往他的襯衫鈕扣,想替他解開換上新衣……然而才觸及,纖蔥玉指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他看在眼底,好溫柔地問。

  她倉皇地抹掉這股陌生的悸動!

  「沒事。」邀君寵下唇倏地咬緊,把心放橫,飛快地替他解開上衣的所有鈕扣、幫他褪下,她是相當謹慎地避免去碰觸到他的傷口以及──肌膚,只是不管她再怎麼謹慎,她總是會不小心觸及到他溫熱的皮膚,而每當碰上他肌理分明的身體時,她的心跳就被重擊一回,不曾經歷過這種感覺呀……心慌下的結果是她的動作愈來愈笨拙;急躁地想把乾淨襯衫快些幫他穿上,卻是怎樣也無法順利。

  他的左手掌忽然伸過去包握住她忙亂的小手。

  「你……」她抬起眼。

  應有諾搖頭道:「好了,既然套不上,那就別穿了,反正是在自己家裡頭,打著赤膊也沒有關係。」

  那剛剛不早說!

  邀君寵明顯鬆口氣,抽出被他握住的柔荑,又退了好幾步。「那麼應該沒有其他事了吧,我想我也該告辭,你好好休息。」她不想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下留置太久,逃開的念頭來得這般強烈。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說什麼?你居然敢說要丟下我。」他的聲音更是明顯的陰惻惻,一點都不像受傷的人。

  邀君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剛才起身體就熱烘烘的,不僅胸口老流竄一股怪異氣流,連對應有諾貫有的冷漠態度也在他的質問下消失無蹤。

  「你應家有一大堆傭人可以服侍你、照顧你,其實沒有必要留我在這地方。」好一會兒後,她乾澀的喉嚨才總算逸出話來,卻顯得無力。

  他哼了哼。

  「我說的不對嗎?」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我不要旁人的照顧!」他冷道,陰霾的寒光非常明顯地劈向她。

  她一顫!「為什麼?」

  「因為他們沒有欠我。」為了使她留下,應有諾這回可真吃了秤砣鐵了心,態度非常強硬。「而你不一樣,你可是有太多太多的債務得要償還我,所以你根本沒有權利把照顧我的責任丟給其它不相干的人,你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乍聽下是言之有物,不過也因為他總是這樣的認定,所以他們才會一直糾纏不清。

  邀君寵好半晌無法言語,為這牽扯不清的情況而紛亂、而怔忡,甚至不得不仔仔細細地思考起來。

  「你沒話說了吧?」他可得意。

  邀君寵在應有諾緊迫盯人的注視下,終於,她的決定也緩緩漫開。

  「倘若……倘若我留在這裡照顧你到傷勢痊癒,那麼你跟我之間所謂的債務,是否可以一筆勾消?」或者,這正是快刀斬亂麻的唯一辦法。

  「照顧到我傷癒?」他偷偷鬆了口氣,只要她現在別走,倒是可以談一談。「那麼就等我傷勢全好了,我再衡量看看。」

  「不行,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一惱!這小妮子難不成就巴望快快離開他?

  「要是我不考慮呢?」他滿腔惡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可以了結。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她作勢要走。

  該死!

  「站住!我跟你商量。」他無奈屈服,否則這回被她溜走,他肯定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她。「這麼著,只要你留下來照顧我到傷勢痊癒,就算你沒有還清全部債務,也算了結大半部分……這是我最大的讓步,況且你應該清楚其實你是沒有權利跟我談條件的,君寵,你可要知道,我這次的傷也是因你而來,用這種方式抵銷,你認為說得過去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我們就算各退一步。」

  「很好。」他突然輕輕咳著。「君寵,我口渴,麻煩你到廚房替我倒杯水來好嗎?」

  「交易開始?」

  他沒好氣地答。「對!交易就從現在開始。」

  她點頭,走出臥室。

  應有諾氣力全散地倒靠在軟枕上,天知道為了把她留下來,可是絞盡腦汁,細胞簡直都快死光了,所花的心血甚至比他用在商場上退敵的方式還要多上幾倍麻煩,他這般費盡心力,留下的卻仍只是她暫時駐足的步伐。

  不成比例哪……

  明明知道,可是想留她在身邊的念頭就是這般強烈,強烈到不容自己去懷疑這種做法值不值得──還有,他也無法再去分析這麼委屈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記得從初見她之際,蠢動的心思只為征服──單純的征服。

  可是他兩回的搏命演出,卻又出自於控制不住的念頭之下,如今心平氣和地仔細深思,他是愈想愈心驚!

  他不得不承認,把邀君寵安全地納入自己羽翼下的念頭已然成形,不僅開始變成為一種習慣,甚至還是種渴望。

  他不要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對她的在乎已經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對方呢?她──是否亦然?

  她願意把他放在心底嗎?

  怔怔凝睇捧著水杯走進他房裡的邀君寵,攫取她絕美嬌顏的意念益發氾濫。

  「水。」她走過去,將杯子遞給他。

  應有諾才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眉頭皺了起來,哀叫出聲!

  「疼……」

  「算了,我幫你。」不管這男人痛苦的表情是真是假,反正她都不愛看,他每皺一次眉頭,她的心臟就好像被螫了一下,並不好過。

  應有諾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興奮之情顯露於外,免得弄巧成拙。

  領受著她小心的伺候,應有諾一顆心漲得滿滿,這種感覺和以往被其它女人所哄護的味道截然不同。

  舒服多了,所以貪婪的想獲取更多。

  「我肚子也餓了。」他可憐兮兮地示意。

  她抿了下唇,拒絕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又下樓去幫他張羅食物。

  好甜蜜呵……

  應有諾快樂的幾乎想仰天長嘯!不過──他心知肚明,君寵突然的轉變,其實全是為了盡早擺脫掉他的一種忍氣吞聲。千萬別忘記他剛剛才跟她訂下契約,只要她能照顧他到傷癒,並且讓他滿意,那麼他就會放過她,從此不再糾纏她。

  邀君寵會吞下委屈的原因全是為了這個……

  不!

  「這芬姨特別為你準備的稀飯。」邀君寵再次從廚房端來一碗熱騰騰食物。

  他古裡古怪看著她,拚命想從她嬌艷卻靜美的臉孔上探出一些訊息來。

  「你不是餓了?」邀君寵不明白他眼底凝聚的陰鬱代表什麼意思。

  「過來!」他的心情好惡劣。

  她走過去。

  「喂我。」他再命令道。

  邀君寵只愣了一會兒,隨即坐在床沿,舀著一匙匙的熱稀飯,餵他吃下。

  「對我剛才的態度,你不生氣?」吃完飯,應有諾發現自己剛才的倨傲實在很可笑,一切都只是在猜測中,他怎麼能夠為自己的幻想而大發脾氣。

  「沒關係。」她不痛不癢地響應,不過她這麼無所謂的答案又讓他不安起來。

  「我累了,想睡覺。」他幾近賭氣。

  她扶他躺下,並且替他蓋上棉被。

  應有諾突然抓住她的皓腕,很鄭重地說道:「你必須在旁邊看守我,不准離開這房間半步,聽見沒有?」

  她拂掉他的手,凝視他,點頭。

  應有諾大生悶氣地閉上眼睛,其實他哪裡睡得著,不是肉體的不舒服,而是她淡漠的疏離弄得他又煩又躁……他根本靜不下心……分分秒秒都在聆聽是否有腳步聲出現,就深怕她趁他睡著的時候,又溜走了。

  好難捱呀……

  惴惴不安怎麼也無法讓他安心入眠。

  不知時間流逝多少,在輾轉反側中,只覺得外頭天色似乎變得沉暗、寂寥、空洞洞地,並且這種空茫的感覺開始籠罩住他,世間猶似獨剩他一人般,心,在黑夜中飄泊……

  獨剩他一人──不!

  應有諾猛然驚醒,不顧手臂上的疼痛從床上彈坐起來,緊張地四處梭巡;在要叫出聲音來的一剎那,在側方的沙發上見著支著頰、閉目沉睡的邀君寵,這才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沒走。

  觀察她一會兒,他才躡手躡腳地下床,抓著一條薄被慢慢靠過去,輕輕替她蓋上。

  邀君寵驚醒過來!

  「還是吵醒你啦。」他很抱歉,似乎不管自己多麼小心,總是會驚醒她。

  美眸望著他的表情,轉念之後,斂眼低聲道:「謝謝。」

  「不必客氣。怎樣,累了的話,到床上去躺一躺比較舒服。」他慇勤說著。

  「不用了,反倒是你──」她仔細觀察他的臉色。「你的傷口不疼了是吧,精神看起來也好了許多。」

  他趕緊皺眉。「誰說的,還是很痛。」

  她懷疑睇他。

  「是啊、是啊,痛死我了。」該死,這小妮子就巴不得他趕快康復,好脫離苦海是不是?

  嘔死他了!

  叩、叩──沒預期地,有人敲房間門。在得到允許進入的命令後,探進的是芬姨的臉。她瞧少爺已經有元氣的可以站起來,也就放心許多。

  「少爺,有位桑妮小姐在樓下要求見你,見不見?」芬姨請示道。

  「桑妮。」噢,老天,為了追逐邀君寵,他根本把那個人給忘了,不僅把她丟在公司,那所謂的午餐之約,理所當然也就成為了泡影。現在怎麼辦?當然要芬姨把人給打發掉。他現下所有的熱情,只想暫時包圍住邀君寵──他是如此下了決定,然而卻在他側過首去,瞥見一旁佳人七情不動的絕美容顏時,頓時又改變主意。

  「芬姨,請她等一等,我一會兒就下去。」

  「是!」

  「君寵,陪我下樓見見她。」應有諾不懷好意地要求,臨時起意的他突然想出一個絕佳妙計來,很好奇地想親眼印證眼前這位冷漠少女是否會為他心扉蕩漾,甚至於吃醋。

  不過他卻也因為太興奮於自己想到的好主意,而沒有瞧見邀君寵那抹稍縱即逝的冷硬。

  「走吧!」她很平靜地說,替他整理好衣裳後,扶他下樓去。

  「有諾!」桑妮一見著從樓梯走下來的愛人居然是受著傷,驚駭到什麼也顧不得的喳呼起來。衝前去,擠掉隨侍在旁的邀君寵,珍珠淚更是迅速地從她眼眶中滾落下來。

  「你……你是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說好等你處理完事情,一塊去吃中飯的嗎?怎麼我左等右等,你人卻先離開了,好不容易讓我查出你在別墅的消息,你竟然是用受傷的身體來迎接我……怎麼回事嗎?你分明是想教人家擔心死是不是?」

  「別哭……」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像哄著寶貝般地輕柔道:「我很好,死不了的,你別一直掉眼淚,我會心疼的。」

  「人家看得好難過嘛。」她繼續抽抽噎噎。

  「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嗎?這點小傷不礙事……」

  邀君寵慢慢地往樓梯方向一步一步退後,看戲的眼神在見著他倆愈來愈親密的舉止下益發冷寒。她杵在這地方,似乎成為累贅,打擾人家的親密時間。

  應有諾眼角餘光當然瞥見了邀君寵的動作,正當他要開口制止她離開時,芬姨竟然又從門外帶進一個男人。

  「少爺。」

  「怎麼?」他擁住桑妮,但目光卻放在樓梯邊的伊人身上,答得心不在焉。

  「有位先生指名要見君寵小姐,我把他帶進來了。」芬姨心有餘悸地瞥了瞥身後俊挺的男子,沒辦法,一接獲門房緊張的通報,她趕去看看,誰想到就在不速客逼人的氣勢下,無法抗拒他命令的把他帶進來。

  誰要見君寵,而且來得這般大剌剌?

  應有諾回過頭,怔忡了下!無法否認見到這名年輕男子時心底曾產生的瞬間錯愕。

  對方那張充滿成熟男性致命魅力的俊臉,絕對是迷人的,而且身上所散發的氣韻,居然與邀君寵的調性十分神似……這些搶眼的表相令他心驚。不過當他見到邀君寵居然因這個陌生男子的出現而溶化臉上冰霜時,他開始變得非常地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憤怒。

  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柔性的邀君寵。

  「芬姨,送客!」應有諾連話都不給人說,立刻下逐客令。

  那男子也不囉嗦,看向君寵,道:「我們走吧!」

  她居然點頭。

  「邀君寵,我有答應讓你離開嗎?」他急道,疾步過去就拽住她的皓腕。「我是命令那個男人離開,並不包括你。」

  「有諾。」桑妮連忙介入這三人間,怎麼他又把她晾到一邊去了,上回也是這樣,可惜沒人理她。

  「請放手。」邀君寵試圖掰開他的大掌。「別忘了你還是個病人,使不得力氣。」

  「你總算還記得我是個病人。」他冷笑。

  「君寵?」「青皇」冷眼看待這一切,想介入,應有諾卻宛如刺蝟般的又跳起來。

  「我不許你跟這個男人離開,隨我上樓去,除非你把所有債務還清,否則你哪裡都不准去。」應有諾陰幽地又睇著那男子,森寒說著。「請你走,我應家並不歡迎你。」

  「青皇」淺淺抿唇,看著懊惱的君寵。他這回特地跑這一趟,目的是要確定君寵是否安好。因為眼前這個渾身是刺的男人弄不清楚君寵的工作性質,卻為了逼她現身,而在報上大剌剌地放話威脅,這不啻是把君寵暴露在太陽光底下,讓他們極欲殲滅的「幽冥組」有反撲的機會。

  「你能不能處理?」看得出應有諾已經快要變成噬血魔頭,想來他如果執意要帶走君寵,可是要付出一番代價,倒是他很奇怪這個出了名的多情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名妒夫。

  「我可以應付。」她看著臉龐青一陣、白一陣的應有諾,離開的念頭又退去幾分。

  「賣命的人是他!我一切安好。」

  她告知他的現狀,旋即又說道:「『青皇』,你先走,我過兩天再去找你。」

  「知道了!」「青皇」確定她安好後,心中大石也可以放下,隨後迎視應有諾那兩道殺人的視芒,突然玩心大起,他很少會產生這種情緒。「君寵,你可別讓我等待太久。」

  他詭詭挑撥著。

  「是……」

  「夠了、夠了,你們兩個在打哪門子啞謎,芬姨,送客,快點。」應有諾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他完全聽不懂,感覺上他像是個多餘的人。「快點送客!」

  他已經風度盡失。

  「有諾。」見狀,桑妮可不甘心再度被漠視,忙又黏過去。「其實你只要有我照顧就行了,根本不必強留人家在這裡礙手礙腳。」

  「也把桑妮一道請出去!」

  「有諾……」桑妮大驚失色。

  但他週身已經溢出恐怖的肅殺氣息,擺明誰要再敢多嘴,誰就要準備受死。

  桑妮震驚的不敢多說話。

  啥都不管,轉身拉住邀君寵的手就像風似地直往樓上刮。「我累了,照顧我休息。」

  他咬牙切齒地丟下這句話後,樓下的事就交代給傭人處理,他現在唯一要「對付」的對象,僅有邀君寵。

  砰地!門鎖鎖上,應有諾氣沖牛斗地把邀君寵拉進房後,竟然把她推倒在床上,不由分說,他頎長的身子竟也覆了上去。

  邀君寵沒料到他的膽大,一時疏失,竟被他給箝制住,小嘴一張,就要開口。

  「不准你說話,不准!」他迅速低頭含住她欲言的唇,就唯恐聽到讓他更不安的言論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是心慌的不想聽見她說出一個字來,所以只能用激烈的吻吮封住她的嘴,更用沒傷著的手掌叩住她的後腦,不讓她有躲掉的機會,激狂地吸吮著,不讓她開口,也吮嘗她的甜美……

  被他欺壓在身下,他沉實的身軀全部密實地貼合在她身上。邀君寵尚能活動的雙手本來想舉起攻擊他──卻又擔心他的傷勢會不會因為她的反抗而加劇,她能感受到他此刻激動的情緒,也明白此刻的他是不惜一切地只想箝制住她,除非她硬下心來反擊回去,才有脫身的機會。

  應有諾現在的確是一心只想侵佔住她的甜美──還有,不許她抗議。

  許久過後,他總算氣喘吁吁地放開她,與她的面孔仍然相對,異常晶亮的深瞳癡望她微微紅腫的唇瓣,經過他的熱烈品嚐之後,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我不會讓你走。」他撂下宣告。

  「你……放……放開我!」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不敢迎視的閉上眼,並且驅逐的命令顯得毫無氣力。

  「休想我會放開你。」他的手滑移至她臉上,先是點住她的唇片,然後不斷宣佈道:「這是我的。」又移往她的眉,描繪著。「這也是我的。」接著又滑向她的鼻樑、臉龐、髮鬢、頸項、來回滑移……「這也是、這也是──還有這……」

  他的大掌倏地滑下罩住她渾圓的胸脯,鄭重道:「都是!」

  邀君寵驚喘一聲,僵直身子。

  「別怕……」他的唇又欺向她紅艷的唇線,輕輕如羽摩擦著。「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要你、好想好想……」

  「不……不對……」她開始頭昏腦脹,為這失控的一切,甚至忘了她只要狠心往他傷口上一擊,絕對可以脫離這種情況。

  「沒什麼不對,你早該就是我的人,沒錯,你本來就是我的。」他的唇開始進佔她纖柔的頸項,又從耳垂一直滑移至頸間,埋首在她純淨的幽香中,嘴裡不斷呢喃著。

  「你是我的、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搶走你,我不會允許的,哪怕是從前那個助你一臂之力的老頭子、還是剛剛那個男人,反正不管是誰,都不許跟你在一塊。」不僅是他的唇放肆地游移,放在她胸脯上的手掌也開始挲起來,雖然隔著衣料,但他掌心上的灼熱依然勢如破竹的穿透她心間,引起她陣陣戰慄。

  呵……不只胸口處的騷動,那如魔似幻的輕吐隨著他移動的唇片一下子在她耳邊吹拂、一下子在她肌膚上繚繞,如妖魅的蠶絲般,一絲絲地圍困住她的理智;而一股乍然而起的慾望,似乎即將炸開、為之擴散……

  不可以!

  明知,但她就是拒絕不了他的愛撫。

  是不是她也想跟自己對賭一次。

  也許──她並不討厭他的。

  這想法才起,卻發現自己胸口突然一涼;上衣的鈕扣已經被他全部打開,只剩胸衣這屏障。

  不對呀……

  她突然害怕自己方才怎麼會有沉淪的荒謬念頭,這個男人絕非她能依附的對象,拿他來確定自己的心思,值得嗎?

  「呃……」她又驚喘出聲!

  「寵兒……」如魔絲般的輕喃就那麼剛巧地當頭而下,成功地又模糊掉她乍然升起的質疑,當她拚命想拉回愈離愈遠的理智時,他的手掌卻靈巧地解開她背後的胸扣,褪去她貼身的胸衣後,嘴唇立即含住她粉紅色的蓓蕾,輕輕逗弄。

  「唔……」如電擊似的電流瞬間劈進她身體,體內竄升的熱度與騷動教她細白的柔膚覆上一層粉紅色澤……身子突然變得好麻、渾身無力,更是無助地想躲開從某一點裡所擴散出的詭異渴望。

  「別擔心,一切會很美好的。」他一邊安撫她,卻是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亢奮血流,身下柔軟的嬌軀是他期待已久的寶貝。他愛戀地不斷撫摸她的柔嫩、侵探她的每一吋肌膚,他想緊緊交纏佔領住這具身體,這份極度的渴望讓他忘了手傷的不便,順利退去自身衣服。迷濛的水瞳瞧見他寬偉的胸膛與肌理分明的頎長形體盡數展露在眼前時──她是震撼的!

  邀君寵反射性地想逃開。

  可是這個念頭卻因為他的身體傾壓而下,與她密密嵌合住時又棄守。緊接著,她又被他強烈的索求行動而弄得渾身暈陶,不僅是唇,他利用他高超的調情技巧引起她心神蕩漾,抑制不住地吟哦出聲,思維全數飄上雲端,輕飄飄地……踩不到地……迷迷離離的……她渾身酥軟……直到一股疼痛驀然從下身傳來時,她才倒抽口氣,睜開眼眸看著他。

  佔領了她的身子,應有諾在驚訝中也有狂喜……他曾經以為邀君寵已經把她的身體賣給過幫她邀家償還債務的老頭子,沒想到,全是他的幻想與誤解。

  他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呵……君寵……」他熱切地不斷喚著她的名字,等她較能適應他的入侵時,才又緩緩移動,也把她簇擁得好緊,彷彿要把整個人全融進體內才甘心。

  這就是做愛的感覺。

  不能否認除了初時一剎那的疼痛與不適應之外,在應有諾特意的溫柔、時而又帶著霸道的侵略下,她漸漸開始有舒暢的感覺,這也發現女人為什麼會如此迷戀著他……單憑他迷人的體魄以及高超的性愛技巧,就教人難忘。

  心跳、呼吸,又在他轉為激烈的律動中而漸漸加遽,在汗水淋漓之下,她無法分析現實的一切,在他狂野的節奏中,她的生澀讓他充滿征服的快意,而她也不能否認,自己也是饜足的,是的……在共鳴中暫且撇掉所有,全心體驗這激情的亢奮……什麼都不必想……也無法再想……

  暫時沉淪了……

  許久許久過後,她才從極度疲憊中清醒過來。邀君寵望著天花板,思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側首看了看身畔的應有諾,他沉睡著。突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臉孔,可在快要摸到的一剎那,又硬生生停住。不明白呀……她對他到底是抱持著什麼看法?在激情過後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顯得可笑也可悲?

  她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給這個男人定位!

  她起身,身子又酸又疼,身無寸縷的肌膚上更是青紫點點,不過這些都會消去,她更沒什麼好後悔的──不能否認自己是出於自願,否則應有諾絕對沒有機會碰到她。

  穿回自己的衣服,再次回頭看著應有諾,赫然發現他也清醒過來了,並且灼灼的目光正睇住她,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起來深不可測。

  心口驀然起了一股激動,邀君寵不管此刻合不合宜,毅然地想孤注一擲,給自己、也給他,對這一年來的追逐做個最終的交代。

  否則繼續模糊不清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更無措。

  她暗暗吸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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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體,你得到了。」她像在提醒他什麼似地說著。

  應有諾撐起身子,眼瞳卻轉為極度迷離──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追逐,他要的其實就是她的臣服。而在此時,他成功了,她把她最潔淨的身子給了他,以邀君寵的個性,除非她也動了心,否則他是不可能得到她的身子。

  身與心都奪取了,他設定的目標也全達成了,他應該滿足才對。

  「那麼……你有話對我說嗎?」她看著他的表情。

  應有諾沉默、好沉默。

  「有沒有?」她再問。

  而他,依舊無語,只因此時的自己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見他不答,毫無反應,邀君寵一顆心突然掉進無底深淵裡,她覺得好難受。

  「恭喜,你成功了。」她冷冷譏誚,但是體內的翻騰怎地也不能表現出來。

  「我是成功了,應該別無所求了才對。」他近乎自語地喃道。是呀,該別無所求了……

  可是為什麼又彷彿覺得好不甘心,為著什麼而不甘心,他卻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的對。」她異常清渺地繼續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道揚鑣。你得到了我,我也應該擺脫掉你,既然再不相欠,那就別再浪費時間繼續在追逐上,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她轉過身、走前、開門、關門,將兩人切離分隔。

  應有諾怔怔地看著她的動作,可是一片混沌的腦袋卻教他無法做出響應來。

  直到門扇關上的剎那,一道從心底最底處傳來的激盪才教他恍然明白!

  「不!別……別走……你別走!」當那撞擊化為真切的文字石破天驚地吼出時,伊人卻已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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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很奇異的感受,不過已經足以讓人惴惴不安。雖然已經好幾次親眼看見她逮住匪徒的情況,甚至於也曾經參與過,只不過再一次身歷其境,他怎麼也無法做到心平氣和,尤其見到君寵為了讓「幽冥組」可以順利就擒,不斷在危險中穿梭,他就一直跟著心驚肉跳!

  「不習慣的話,我可以送你離開現場。」部署妥當的邀君寵回到隱密角落後,見著應有諾一臉凝重,說道。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道走?」他十指倏地縮緊。

  「別開玩笑。」

  「那麼我也要留在這裡看結果。」

  她深深望了他一眼,橫亙在胸口的熱氣又冒了出來。

  「沒必要的。」其實他沒有這義務跟她一塊穿梭在無法預期的險境裡。

  「這是我的責任。」哪有把女朋有丟在一旁的道理。

  她感動、呆怔好一會兒後,才將目光收回。

  「那你就留在這裡,不過得答應我,不管遭遇到什麼事、或者看見什麼危險,都不許你貿然行動,你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他心一喜!君寵這番話意味她是關心他的。

  「你答不答應?」否則她一定把他送走。

  「答應。」當然,如果君寵可以順利應付,他又何必出現,但假如君寵遭遇到危險,那可就另當別論。

  可是他怎麼能夠容許君寵遭遇到危險,並且,她其它的夥伴都上哪上去了?為什麼都不見人影?

  「你其它的同伴就這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執行任務,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用不上他們,事前的準備工夫我已經安排妥當。」

  「可是……」

  「你只要靜靜看著。」

  他要是靜得下來才有鬼。

  應有諾不安地觀察四周情況。「我總覺得氣氛不太對勁,這裡頭是不是預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危險?」

  邀君寵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那股感動竄向四肢百骸,包圍住她了。「不管如何,我都會小心。」

  「記住你的承諾。不過,我還有話想跟你說……」

  「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再談。」

  「不!我一定要現在跟你解釋清楚。」他堅持道。

  邀君寵突然閃過不安的預感,他的急切彷彿在交代遺言似的……遺言──她猛一甩頭,甩掉這不該有的念頭。她不僅不能懷疑自己的能力,還要有順利完成任務的自信。

  她是俠客居的「紫帝」。

  更何況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夥伴、還有……還有應有諾──傷心。

  「聽我說……」應有諾捧住她的臉,深遠炯亮的瞳眸糾纏住她。「這非常重要的,我必須跟你解釋,那天在我們纏綿過後……」

  「呀……」她低呼了聲,麗顏一片羞紅。「不要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聽。」一提及那天的記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要說、要說,我得告訴你,那天,你問我:我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你?其實是有的,只是那天我一片混亂,等我確定想鄭重跟你說明時,你已經走了。」

  她看著他。

  「我想告訴你的是,請你別走、請你跟我在一起,我想我愛上你了。」他緊緊抓住她的手,看著怔忡的她。「你聽明白了嗎?我愛上你了。」

  她點頭。

  「那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他滿心期待。

  「我……」突地,草地窸窸窣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邀君寵神色一凜,敏銳地要應有諾伏趴好,看著終於踏進陷阱的那群「幽冥組」成員。

  「你還沒有回答我?」應有諾的心臟只為她而跳。

  「等一會兒告訴你。」說完,她迅速地閃掠出去,紫色的淡渺消失在空屋一端,留下她純雅的香味。

  「你要小心。」應有諾擔憂看著。

  邀君寵以自身為餌,放消息引來「幽冥組」的餘孽追蹤她,更是故意留下些許破綻,讓「幽冥組」的成員誤以為他們有機會從她身上引出所有的俠客人,以報在意大利被「紅君」消滅的大仇。

  所以她就配合著秘勤組,留下一條她要在今日現身逮住一批交易槍械匪徒的訊息,計誘「幽冥組」,而那些非法買賣槍械的真正罪犯,其實早在前幾日就被秘密逮住,今天來到這裡的冒充者,全是秘勤組人員;而經由「白主」的巧手化妝,當真欺騙過那些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幽冥組」混蛋。

  應有諾小心翼翼地靠近,從間隙中,他瞧見君寵正跟那些化妝成罪犯的警員在演搏鬥戲,然後外圍有一群身著黑衣勁裝的神秘客,正在慢慢圍近。想來他們就是那些棘手的幽冥人。

  砰!

  槍響!

  驚心動魄的一切終於開始。

  應有諾屏氣凝神地注視邀君寵的一舉一動,一瞬不瞬,替她看顧是否有危險靠近她……

  不過,一切都如君寵先前所預期的計劃在進行,那些幽冥人果真全中了計,以為喬裝的警員都是自己人,更想連成一氣,對付邀君寵。

  就在那群幽冥匪徒以為可以和那些走私客共同享受勝利時──喀、喀……迅雷不及掩耳地,那群幽冥人全在反應不及的情況下被喬裝的員警一個個戴上手銬;毫無戒心的他們直到枷鎖上身才發現自己竟然中了計。可是為時已晚,個個都被擒拿住,並且全被制伏在地上,被員警仔細搜身,將其身上的武器一一撤除。

  「太好了。」應有諾眼見這一切,欣喜若狂。也知道君寵先前的準備工夫做得多好,讓這群狡猾之徒連懷疑的時間都沒有,就一網成擒。

  他現身,往君寵所站方向奔去;誰知,被員警制伏的其中一名幽冥人突然跳了起來,往手腕一扯,一把手錶形狀的迷你手槍突然變出,一握在手,就朝押解他的警員射擊。

  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兩名員警沒意料到這個幽冥人居然藏有如此精密的特殊武器,一不留神,兩人手腳各中一彈。

  接著那幽冥人就想逃脫,邀君寵飛刀一射,準確的射中那幽冥人的小腿。

  「啊!」幽冥人慘叫一聲,栽倒在地,可是仍然不甘心的做垂死的掙扎,手頭仍然緊緊握住那支迷你手槍,但是已經迷糊的他什麼都看不清,眼角餘光瞥視有人影衝過來,不顧一切就扣板機。

  「小心。」邀君寵臉色一白,他對準的人影可是從外頭衝進來的應有諾,她喊了聲,飛撲了過去。

  是平安閃過這一擊,可是那歹徒還有一發子彈,電光石火間,他又繼續朝糾纏住的人影再射一發。

  為了護住他,君寵背門大開,應有諾忽地瞥見那幽冥人的孤注一擲,千鈞一髮之際什麼都不顧,一個轉身過來反而把君寵護在羽翼下,迅速趴倒,亟欲避開這一擊。

  砰!

  這聲響後,一切總算又歸於平寂,原本有些失控的場面,在眾人都回過神後,又在警方的掌握之下。

  被應有諾壓在身上的邀君寵急急站起身,因為她身上人一動不動。

  「你有沒有怎麼樣?」起身後,她緊張地問。

  「我……」他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

  邀君寵看見他的肩膀正在流著血,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是……呃……」他倒抽一口氣。「又掛綵了。」

  邀君寵又慌又亂,趕忙扶他坐下,替他止血,又替他檢視傷口。

  「第三次了。」他靠著牆,自我調侃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舉動很危險。」她綁上止血帶。

  「就算危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受到傷害。」雖然受著皮肉苦,不過看她為自己緊張擔憂,什麼都值得了,驀然,他還笑出來。「我不後悔,反倒還覺得有些幸運。」

  「你瘋了!」他竟然這麼說。

  「瘋了也好、傻了也罷,總之我的救美行動若能讓你為我感動,我不在乎多搭救你幾回。」

  她睇著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男人,永遠教她莫可奈何。

  「雖然已經沒什麼大礙,不過你好好休息行不行?」邀君寵發現自己跟應有諾在一塊之後,話愈變愈多,一向冷凝的情緒也在他的關愛之下變得容易起伏。

  「我好得不得了,不想繼續窩在床上發霉。」

  「你確定真的沒事?」

  「確定!」

  「既然如此……」

  「什麼既然如此?」應有諾聽都沒聽完,不管一切先截斷她的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就不愛聽到她說什麼既然他沒事,那麼她是不是可以離開的話。「沒有什麼如此不如此的,你哪裡也不能去,我也不會答應你離開我半步。我看這麼著,你不如辭去『俠客居』的工作,每天陪著我就是。」

  「不可能。」她同樣回以斬釘截鐵。

  他看著她凝肅的神情,挫敗地大聲歎口氣!天知道如果要為這件事爭執下去,花上一輩子時間也不會得到結果。

  「算了,你當做我沒說過。」他對她只有屈服的分。

  邀君寵明白他其實是出於一片好意,那不過是關愛自己的表現。是的,對於他的心意,她是不允許再有所質疑。

  眼波一轉,她也略表自己的心意。「我保證……保證讓你時時刻刻都知道我的去向,也一定讓你知道我在做些什麼事,更答應你,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

  「你說真的?」他興奮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她能許下這承諾,已經意味把他當成是自己人。

  「真的!」邀君寵點頭。

  「好、太好了。」他好開心,開心到無法自持,他的求愛行動,到現在總算有個結果。不過他忽又一頓!「我還不滿意,我還有個要求。」

  「你想要?」

  「我想要的不只是沒有隱瞞,還要另一項要求。如果你要執行任務時,都必須讓我陪伴在你左右。」

  「為什麼?」

  「絕非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他笑道。「我發現自己是個福星,只要你在我身邊,所有的兇惡總能化險為夷,你仔細想想,我的話是不是有根據可循。」

  想想,的確是這樣,受到皮肉之傷的總是他,她的災厄都是由他擔著。

  「你就不怕反過來讓我擔心。」

  「我求之不得呢。」已不顧肩傷,他興奮地一把將她抱起來。「這就表示你心裡有我、你喜歡我,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說罷,他掬起她的容顏,以吻封緘。

  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邀君寵在他深切的吻吮下,頭一回主動響應他,應有諾在她的鼓勵下吻得更深、更纏綿。

  呵……

  圓滿的求愛行動。

  成功!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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