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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戰風雲]更俗 -【重生之官路商途】《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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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0-22 06:54 PM|只看該作者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五十八章 打消唐婧的積極性

    唐學謙請宴,其實有安慰未亡人的意味,徐志明在海州出車禍身亡,唐學謙雖然被隔離審查,但他畢竟是主管交通的常務副市長,交通環節出了問題,他沒有受牽連,還連升幾級當上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心裏總有些不安。

    酒宴安排在西城飯店,也就是為張恪、唐婧慶祝升學的那家酒店,張恪與謝晚晴、唐婧趕到那裏,顧建萍與媽媽手挽著手早就在樓下大堂裏等候。

    這個夏天之後,顧建萍對待張知行一家人,再沒有市長夫人的姿態,加上樑格珍小翼做人、言行很注意分寸,兩家關係處得非常融洽。

    梁格珍看見謝晚晴跟芷彤進來,幫著她與顧建萍介紹,劉文兵開車去市政府接唐學謙與張知行。

    兩家加上謝晚晴、芷彤,還有司機劉文兵,一共九人,在西城飯店三樓包廂裏擺了酒席,玻璃窗外是西城酒店的內庭外園,夜色迷離,唐學謙與張知行都沒有太多的話題與謝晚晴聊,是顧建萍與梁格珍陪她在說話,張恪與唐婧讓粉雕玉琢的芷彤坐在中間,兩人聊天學校的事情。張恪心思不在學校,唐婧說的許多事情,都沒有留心,為了不露破綻,還裝模裝樣的聊得津津有味。

    酒席過半,唐學謙倒是問起海裕公司的事情:「跟徐書記通電話的時候,聽說海裕公司最近在經營上遇到些困難?」

    謝晚晴笑著說:「是有些困難,我剛接手公司,沒有經驗,加上前期的一些管理問題,公司有些不順利。不想讓芷彤的爺爺為難,省城那邊的公司會暫時放一放,想在海州市重新註冊一家公司,將原海裕公司的包袱逐步移到新公司裏解決……」

    中央八五年就下放限制領導幹部子女經商的規定,幾年之後才有對領導幹部子女的配偶有禁商的要求;當然,徐志明車禍身亡之後,這條限令也不適用於謝晚晴身上。

    唐學謙知道謝晚睛家族經商的基礎,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將新公司開在海州市,想必不僅僅是避開徐學平的身份,關心的問了一句:「新公司籌備得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幫助,你跟知行,跟我說都一樣……」

    謝晚晴看了張恪一眼,說道:「小恪幫我出了不少主意……」

    唐婧抬頭搶著說:「我也要到晚晴姐的公司打工……」

    張恪拍拍額頭,沒想到唐婧一興奮就說漏了嘴,看著爸爸頭轉過來,嘿嘿一笑,說道:「零花錢不夠用,就纏著晚晴姐讓我到公司打工,不耽擱學習的,再說了,別人也不會說晚晴姐通過我向你行賄,你還不夠資格……」

    張知行給嗆了一下,朝著唐學謙無奈的苦笑,說道:「這小子,我管不了了。」

    唐學謙笑著說:「你管不了,就讓晚晴幫你管著,提前社會實踐,也不是什麼壞事,只要不耽擱學習就行。」

    唐婧見她爸沒看到自己一臉的期待,躍躍欲試的說:「那我呢,我也要提前參加社會實踐?」

    「你能做什麼,打掃廁所?」張恪一臉不屑的看著唐婧,一定要將她的積極性打消掉,不然讓她跟許思天天碰面,還不麻煩大了?

    「打掃廁所我也幹,勞動不分貴賤。」唐婧無瑕的小臉微微仰,意志十分的堅定。

    「提起打掃廁所,我倒想起日本一位女政治家的軼聞,」張恪瞅著顧建萍不願唐婧分心學習,笑著說,「那名女政治家早年從早稻田大學畢業,進入帝京大酒店實習,實習期間的工作就是打掃廁所,不過她一開始的覺悟還沒有你高,她認為打掃廁所的工作又臟又累,沒有社會地位,徹底埋沒她的才能,每天只盼望能早點熬到實習結束,只到有一天她看到與她一同工作的老婆婆在清潔座廁之後,拿出紙杯從坐廁裏舀了一杯水慢慢的品嚐,她驚呆了,坐廁裏的水怎麼能飲用呢?老婆婆跟她說:我清潔過的坐廁,就是裏面的水也可以放心的飲用才行。她被老婆婆的工作態度所感染,從此再也不覺得打掃廁所是一件很低賤的工作,每天認真仔細的負責打掃廁所。直到她實習結束,帝京大酒店的管理人員要檢查她的實習成果,她就在自己打掃過的坐廁裏舀了一杯水當眾喝下。帝京大酒店認為她是必須挽留的人才加以留用,並很快晉陞管理層,直至擠身政界,成為日本的女政治家……」

    唐婧眨了眨眼睛,詫異的看著張恪:「真的假的?」

    梁格珍見唐婧一臉的畏葸,顯然是怕張恪提出這樣非分的要求,笑著說:「聽他胡掰,哪有從坐廁裏舀水喝的女政治家?」

    唐學謙笑了笑,說道:「日本還真有這個人,具體的人名我倒忘了,這故事還是上次在省裏聽陶晉書記講過,想不到小恪也知道,唐婧只怕沒有這麼嚴謹的工作態度……」

    雖然女政治家的故事很讓人感動,但是唐婧絕口不提去海裕公司打掃廁所的事情。

    梁格珍見張恪一臉的得意,笑著罵他:「你得意什麼,你現在能做什麼,不要給你晚晴姐添亂……」

    張恪倒不介意唐婧說漏嘴,遮遮掩掩,還不如露出九分真,藏著一分假,抿嘴笑著,不說話。

    謝晚晴心裏也擔心會耽擱張恪的學習,只是前期的事情離不了他,她也不僅懷疑張恪有沒有必要再去學校一本正經的學習,當然,心裏的質疑不能當著張知行夫妻的面提出來,也不能說新公司設在海州就因為張恪在海州,見張知行與梁格珍也不是十分的反對,笑著說:「小恪倒是幫了我很多忙,就怕高中學習緊,會耽擱學習。」

    張恪上週五逃學,張知行就不想拿學習的事束縛他,聽謝晚晴這麼說,笑道:「這小子不比唐婧,我看這個夏天,心就野了,在學校也不會好好唸書,四處貪玩,還不如讓他找點事情做做,就怕給晚晴你添麻煩……」

    「不會,不會……」謝晚晴忙說道。

    梁格珍想不通兒子現在能做什麼,但是見丈夫也是一付縱容的態度,也就由著他,聽說出國只要求英語就可以了,兒子不是還惦記找人輔導英語,其他就隨他吧。

    顧建萍對張恪在這個夏天所發揮的作用,也沒有清醒的認識,不過夏天以來,倒見對張恪越見越愛,只是這小子登門來找唐婧的次數,好像比上初中時要少多了,心裏想著:不要兩個孩子生疏了?又怕兩人太親密,會做出讓大人措手不及的事來,畢竟都到了萌生情念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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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0-22 06:55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六十章 另起爐灶

    九四年,國內銀行還沒有發行信用卡,張恪看著存摺上的數額,輕輕彈了彈,遞給許思:「你拿去還債吧。」

    許思一愣,見張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九四年,十八萬在別人眼裏絕對是一筆巨額,見他一臉的滿不在乎,也難怪他能替自己借來十二萬。許思沒有接過折存,說道:「這是你的錢,我在海泰有領工資。」

    張恪見她拿手來推,順手握住她嬌柔的手,說道:「你在為我打工,海泰那邊只是兼職,你今後三年的人生都是我的,你怎麼還不明白?」盯著許思絕美近乎邪魅的眼睛,真想鑽進她的靈魂深處去。

    張恪霸道的溫柔,讓許思心裏有種異樣的情緒在蔓延,那種溫馨的感覺,好久未曾感覺到了,有些許的甜蜜,不捨得將手從他寬厚的手掌裏抽出來,只是讓他這麼盯著,許思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避開他灼熱的眼神,說道:「拿這麼多錢回去,讓我怎麼解釋?只要有個好工作,有份不錯的薪水,家裏已經放寬心了。」

    「這倒是的,之前的十二萬,一定也讓你家裏很不安,」張恪看見許思低下頭,睫毛的影子映在清澈的眼瞳上,挺直的鼻樑下是嬌潤的紅唇,有著非常美的曲線,「晚上請晚晴去你家吃飯吧。」沒等許思回答,張恪就肯定的加了一句,「就這麼定了,今天都把芷彤憋辦公室裏一天了,她一定會渴望出去玩玩,就去你家,你先安排一下,我跟晚晴姐跟蔡姐、周哥說去。」

    看著張恪不容拒絕的推門走出辦公室,許思心裏生出別樣的溫柔,發了一會兒愣,倒是擔心謝晚晴會不會去,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小芷彤推門衝了進來,兩隻嬌嫩的小手興奮的比劃,許思慰心的一笑,將小芷彤抱到辦公桌上,讓她看著自己收拾東西。

    新公司,許思只擔任總經理特別助理的職位,張恪之前就明確提出不讓她將主要精力放在這邊,這裏的經理室要讓給蔡緋娟與周遊,只需要在大辦公室佔個辦公位置就足夠了。

    中秋過後,東海省東部五個地級市的市場開發工作已經有序的進行著,謝晚晴之前對這片的分銷渠道進行大調整,人事進行大換血,雖然這次是進入新的領域,又有海州市場的示範作用,很快就步入正軌。

    蔣薇、楊雲、週一平、劉明輝在新公司也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們的能力得到肯定,職位都相當的不錯,週一平、劉明輝繼續負責海州的市場推廣,楊雲調到新泰辦事處當任副經理,蔣薇給周遊當助手,作為對他們前期工作的獎勵,他們的工作保証金折入公司的股份。

    新公司成立的酒宴昨天已經吃過了,不過職員對公司的前景十分興奮,特別在新公司成立之前,謝晚晴讓財務將拖欠員工的薪資足額補發,一到下班的時間,大辦公室裏的同事就約好再一起去喝酒。

    劉明輝問許思:「小張經理跟你有沒有空,一起去喝酒?」

    許思撩了撩頭髮,樸素的職業打扮卻不掩她的天生麗質,就這動作,已經讓辦公室的男同事神迷魄散,劉明輝有女朋友,知道許思與張恪關係不同一般,相處時間長了,抵抗力倒是強些。

    芷彤依在許思旁邊,怒沖沖的瞪著劉明輝,直搖頭。

    劉明輝捏了捏芷彤的臉蛋,說道:「知道了,一定會將芷彤也帶上的。」

    芷彤從劉明輝的魔手掙紮出來,嫩嫩的小臉緋紅,顯然為自己不能開口說話生悶氣,許思將芷彤抱起來,笑著說:「答應領芷彤回家去玩,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吃飯了。」

    張恪與謝晚晴從經理室出來,對許思說:「蔡姐晚上有應酬,就我們四個人。」又對劉明輝說,「想請我跟許思,改天賞你一個機會。」

    劉明輝笑了笑,連說:「小張經理一定要記得,我女朋友聽了公司的事情,對你可是崇拜得很,她學人力資源管理,還要向你請教呢。」

    之前蔣薇看到唐學謙的車來接謝晚晴跟張恪,對公司的背景都有猜測,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就組建新的公司,將近千萬的註冊資產,特別是大股東還是省裏著名的正泰集團,已經不需要猜測了,背景絕對不一般。

    張恪撇了撇嘴,說道:「你倒放心把女朋友帶到我面前來,不怕她移情別戀?」

    許思瞪了他一眼,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年人了,張恪嘿嘿一笑,走過來牽芷彤的手,跟站起來打招呼的蔣薇笑了笑,便與許思、謝晚晴一起出了辦公室。

    讓公司的別克商務車送到沙田,在車上,張恪跟謝晚晴提起十二萬借款的事情,讓她幫著圓謊,謝晚晴無奈的笑著說:「你小叔也真敢拿十二萬給你去折騰?」

    「你還不是把辦事處給我瞎折騰?」

    謝晚晴拍拍明白如玉的額頭,說道:「剛剛走上正軌,你怎麼就不折騰了?」

    「具體的工作,我也不會比蔡姐、周總這些職業經理人做得更好,我想自己註冊個公司玩玩,晚晴姐,海裕公司也入股吧。」張恪在謝晚晴、許思面前倒沒有必要裝正經,重回九四年,倒是發現許多少年時沒有興趣,身子垮掉似的蜷在後座上,讓芷彤柔軟的身體靠著自己,腆著臉看著晚晴。

    只投入兩百萬的資金,就將海裕公司大半的隱性債務剝離到新公司,謝晚晴身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有這樣的思路,餘下的部分,拿資產進行折衝,也會很方便的解決掉,想到公司能在自己手裏走上正軌,甚感心慰。

    雖然志明無法避開車禍,卻讓自己與芷彤遇到張恪,也是上天的眷顧與補償吧。

    謝晚晴永遠想不通張恪小小年紀,腦子裏倒底裝著多少東西,見他提註冊公司的事情,笑著問他:「該不會又是扛海裕公司大旗出去招搖撞騙吧?」

    「怎麼會?」張恪很正經的坐直身子,「手裏這十八萬,許思不想一下子拿出去還債,我這人一向低調慣了,突然大手大腳的花錢,還不知道我老爸老媽會怎麼想,拿去註冊公司再好不過。晚晴姐,你調給海泰公司的兩台車,就折入新公司的資產,平時租給海泰公司用,註冊資產馬馬虎虎就算一百萬,股權平分……」

    「還說不是招搖撞騙?」許思回過頭來橫了他一眼,「這次別把我推出去,蔣姐她們知道所謂工作保証金的事了,還說要追你要精神損失費呢。」

    張恪撓撓腦袋,說道:「你要不出面,我還得抓個壯丁過來,再說,再說……」

    許思笑了笑,大概放鬆心情的緣故,眼眸間流露無限的嫵媚,張恪貪婪的多看了兩眼,待謝晚晴轉過頭來,才收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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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六十二章 許思的心事

    沙田緊挨著前門,雖然陳舊不堪,但是青石街、青磚、白牆與高挑的飛簷,頗有神韻,問許思的舅舅:「施叔叔,這裏的房子,有年代了吧?」

    「最早的院子是清朝中葉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前庭後園,十分氣派,後來分房,東家砌一堵牆、西家砌一堵牆,都分成小家小宅,這裏靠著前門,房子好租,院子裏搭房子裏的很多,又臟又亂,加上疏港河的臭水,夏天的蚊蟲特別毒,許思她妹妹,整個暑假都不想回來,能搬出去,還是趁早搬出去……」

    「許維是在學校打工,她會嫌棄這個家?」許思端著裝哈蜜瓜的果盤出來,「舅,你勸勸許維,讓她不要太辛苦,她剛做完手朮,身體還在恢復期,晚晴姐開給我的薪水蠻高的,她的學費、家裏的債,我都承擔得起。」

    施衛忠說道:「你們倆姐妹,脾氣都跟別人不一樣,我勸勸她就是……」

    張恪從專案組的資料上看過許維的照片,也是個美人,週末到許思家吃過幾回飯,也沒看見許維從省城回過家,沒有關心過,聽許思的語氣,好像她們姐妹之間有些問題,也不好問什麼。

    謝晚晴過來吃飯,本有配合張恪演戲安撫許思父母的用意,但是許思父母的熱情招待,讓她體會到普通家庭的溫馨。

    許思父母準備了很多菜,吃飯沒那麼早,張恪牽著芷彤的手,進了院子。

    尋常人家有些淩亂的院子,卻讓芷彤十分興奮,倒沒有纏著張恪,獨自一人在院子裏亂轉,晚晴與許思在院子裏說話。張恪頗感無聊,跑到許思的房間裏,這些天給當牛馬一樣使喚,人很容易疲倦,看到許思淺綠色印著大荷葉的床單,便躺了上去,淡淡的香氣,跟許思身上飄出來的體香一樣,非常的迷人。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東西壓身上,睜眼看見許思正將被子拉自己身上,見許思眼神有些閃躲,問她:「剛剛在盯著我看?」

    許思嬌嫩的粉臉一紅,說道:「誰看你,剛剛屁股還坐在門檻上,不怕把我的床弄臟了?」作勢要將被子拉開。

    張恪的眼睛卻順著許思嫩膩如玉的頸脖子往下滑,許思俯著身子,領口蕩下來,一眼就可以看見雪白的乳溝,豐盈飽滿,肉色如羊脂玉,咂咂叫了兩聲,說道:「要不你也躺下來聊聊天?」

    許思伸手按著張恪的賊眼,笑著說:「我沒有你這好命,還要做飯給大少爺你吃呢。」許思的手心溫涼,有著綿緞質感的滑膩,張恪倒想她的手一直這樣按著自己,拿手蓋著許思的小手,不讓她抽走。

    許思心裏受到異樣感覺的侵襲,臉也泛起紅暈,發現已經很久不把他當成少年看了,張恪的手指修長,比自己的小手要大許多,手背的肌膚很白,淡淡的印出青筋,指甲還是纏著自己給他修的,整齊幹淨,自己的手按在他的眼瞼上,感覺不到他的眼瞼在動,似乎睡著了。怎麼可能,他在安靜的想著別人吧?唐婧,唐學謙的女兒,許思遠遠的見過唐婧,心裏有種別樣的滋味,但是她很快就否識這種不應該有的感覺。

    雖然張恪不應該就是那個讓自己感覺安全的男人,但是跟他在一起,卻十分的心安,自己所有的煩惱似乎都落在他的眼裏。

    「丫丫……」芷彤撞進來,許思慌亂的抽出手,看見張恪的眼睛讓她的手心壓著卻沒有閉上,漆黑的眼瞳帶著邪魅的笑,許思讓他一看,心就有些亂,輕輕的在他額頭上拍了一下:「快起來,不許賴我床上。」

    張恪將壓在身上的被子拿到鼻端狠狠的嗅了一口:「是許思姐的味道,」坐起來,將滿手泥巴的芷彤摟到懷裏,看見晚晴端著水進來哄芷彤洗手。

    窗臺下的舊式梳妝臺上壓著一塊玻璃,裏面壓著許思與她妹妹許維的許多照片,由於許維從小生病的緣故,照片上的她看起來瘦弱一些,臉色浮白,臉形、眉眼卻跟許思很像,身體沒有長開,有些單薄。

    「怎麼一直沒看見許維姐回家?」張恪問許思,在專案組時,許思要求案子瞞著許維,張恪與專案組討論過,許思的問題很清楚,也沒有必要向許維調查取証。

    「她啊,可能不想看到我……」許思幽幽的說,張恪側頭看了一眼許思,屋子裏光線很暗,還是感覺她的憂傷,張恪噘噘嘴唇,沒有繼續問下去。

    晚上離開許思家,在車上謝晚晴又問起註冊公司的事情,張恪希望新註冊公司名下的資產越多越好,卻不會實際動用這些資產,所以希望海裕公司在海州市的兩台車折入註冊資產,對海泰公司沒有實質性影響,當然,也會在恰當的時機,將海泰公司的股份,折入註冊公司旗下。

    將謝晚晴、芷彤送到賓館裏,張恪讓司機送自己回機關大院,開學一個多月,沒在家住過幾天,加上老爸剛擔上市政府祕書長,也是早出晚歸,想必老媽肚子裏的積累的怨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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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六十四章 泡妞需要好廚藝

    註冊公司的手續由許思去處理,張恪暫時不會去理會海泰公司的事情,周遊正信心十足的負責市場推廣工作,想必忍受不了一個少年對他指手劃腳。在教室渡過無聊的一天,最後一節體育課沒有去上,張恪給許思掛了電話,讓她到富貴園來。

    離許思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張恪心想去食堂買飯菜,還不如親手做一頓。張恪從小到大對吃食比較挑剔,就琢磨出一手好廚藝,不過等當上部門主管、分公司經理之後,手藝就荒廢了。即使如此,做出來的菜也應比學校食堂的大鍋菜強些。回到九四年,除了偶爾下碗雞蛋面,沒有興起過下廚房的念頭,出租屋的東西一應俱全,不利用起來,真有些浪費。

    天色還早,沒有到放晚學或下班的時間,菜市場裏人流不多,張恪挑了些五花肉、竹蟶、豆腐、青筍、雞蛋、青椒、胡蘿蔔、麵筋,回到出租屋慢條絲理的準備著。

    許思拿鑰匙打開門,就聞到撲鼻的香氣,看著平時連碗都懶得洗一隻的張恪繫著圍裙站在廚房裏,手裏正剝青筍,嘴唇撮著正吹報喜鵲的調子,腳下還輕輕的踩著節拍,熱鍋正撲撲的冒著白汽,往臥室裏探頭看了兩眼,沒有外人。

    許思依著門沿,看著張恪一臉嚴肅的剝著青筍,明俊的臉形,給人異常溫柔的感覺,一顆玲瓏心差點給張恪此時的形象給融化了。

    「怎麼樣,意外吧?」張恪側過臉看了看許思,笑了笑,「馬上就好,你稍微等一會兒。」

    許思笑著坐到臥室裏,將折疊餐桌展開,心裏想著要有一個男人給自己這樣的感覺,死都值得了,看著淩亂的臥室,又嘆氣的搖了搖頭,爬過去幫他收拾。

    張恪拿著碗筷出來,見許思趴在床上替自己疊衣服,臀部給筒裙繃得渾圓豐翹,腰卻驚人的細下去,豐挺的胸部下壓在衣襟上,墜出完美誘人的曲線。張恪笑了笑:「咦,許思姐今天的內褲是紅色的?」

    「啊,」許思翻過身來,手壓著裙擺,見張恪笑嘻嘻的將碗筷放餐桌上,才想今天不是穿紅色內褲,再說筒裙及膝,人趴著怎麼可以能看到內褲,嗔罵道:「找死啊。」站起來幫張恪去端飯菜,麵筋燉肉,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加上青椒丁、胡蘿蔔絲,香氣撲鼻,色彩也很鮮艷,竹蟶豆腐湯,沒有雜質的清湯浮著蛋皮絲與青筍絲,沒有一點點的煙火氣。

    「一菜一湯,本來想做一個麵筋燒肉糊弄一下算了,心想你不一定喜歡,蟶子清湯倒是不錯,米飯裏我加了點荷葉,這時候荷葉不好找,沒有新葉子,香氣還不夠冽……」打開電飯煲幫許思盛飯。

    雖然只有一菜一湯,倒是花了好多心思,許思挨個償了償,歪著頭看著張恪,笑著說:「你長大了,肯定迷死人不償命……」

    張恪笑了笑,想到大學畢業後,陳寧每天纏著自己做香辣蟹吃到想吐,還不是那樣的結果?

    惟一的椅子堆滿書與資料,張恪挨著許思坐在床沿上,她今天穿著嫩黃色的衣裳,燈光顯得分外的柔和嫵媚,肌膚更白更嫩。許思見張恪盯著自己看,端著飯碗側著身子坐,張恪見她的薄呢筒裙將大腿繃緊,透著女性的飽滿,胸部與腰肢的曲線非常完美。

    「你還看個沒完了……」許思放下碗筷,羞怒的回頭瞪著張恪,突然間電話鈴響起,嚇得捂起胸口,心虛的看了看書桌上的電話。

    張恪站起接過電話,是媽媽的聲音。

    梁格珍在電話裏告訴張恪,今天陪唐學謙去擠公交車的幾個交通部門的領導,六個人中有三個被小偷劃了口袋,還有一個建委副主任褲子後面給劃破,露出大半個屁股,等下了車好久才發現,公安局長給叫到市委給大罵了一通。

    張恪想著早上擠公交差點跟社會上小青年起衝突的事,忍著笑問他媽:「老爸呢,我記得他也去擠公交車的。」

    「這會兒在市委開會呢,他沒說自己,可能口袋也被劃了,不知道有沒有露肉。」梁格珍說著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起來,接下來又問了一些學校的事情。

    張恪自然不會如實相告,胡扯了一些話糊弄老媽,放下電話,又將這事告訴許思聽:「公交涉及到的市政部門很多,不僅僅公交總公司,什麼建委、交通局、市政局、公安局等等都逃不了,海州官場一潭子死水,唐學謙正想找些事情突破一下,燒他上任來的第一把火,我看啊,海州以後的交通、治安會好許多。」

    許思聽張恪說建委副主任露屁股的事抿著嘴直笑,捧著肚子,差點笑岔了氣,俏臉潮紅,卻見張恪說完這些話之後,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在想別的事情。

    「在想什麼?」許思拿手在張恪眼前搖了搖,發現他習慣性走神。

    張恪想起他與唐婧為升學擺酒的事,那次,海州市主要黨政官員只要人在海州都有列席,卻偏偏其他幾個常委沒有出現,市委內部的不和諧,明眼人都能看到見。唐學謙跟周富明不同,他有進取心,即使市裡有很強的阻力,他也不是那種會被阻力嚇倒的人。

    這次鬧出這麼丟面子的事,恰好給了他打人的大棒,海州官場應該有動作了吧?

    看著許思嫩白如玉的小手在眼前晃動,抓在手心裏撚了一把,說道:「我在想唐學謙此時的苦惱。」

    「唐學謙的苦惱?」許思忘了責怪張恪佔她便宜的舉動,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很有力量,連自己都不想抽回手,只是手給他抓著,感覺很怪異。

    「整治治安、交通啊,只是疏理之前遺留下來的問題,唐學謙可是那種想開創新格局的人,想必他很想在第二把、第三把火上尋找突破吧。」

    「你考慮這麼做什麼,又不關你的事?」許思笑著說,「晚睛姐今天中午回省城了,說起你的小情人,你是關心你的小情人吧?」

    張恪看著掌心裏嫩白如玉的小手,綿軟溫涼,白嫩的手指肚中間凸出來,指頭尖尖的,半透明呈粉紅色的指甲晶瑩剔透,十分的美;許思本來努力忘掉手給張恪握著這件事,見他眼睛盯著自己的手,心慌的抽回來,嗔罵道:「有什麼好看的?」

    張恪不敢繼續調戲許思,在這妖精面前,只怕自己先受不了,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唐婧才不用我擔心呢。唐學謙急著找突破,我老子身上的壓力也大,他剛調市政府祕書長,很想做一番事業繼續往上爬,你想想看,我老子啥時候當上市長、市委書記,我就是衙內了,衙內的人生多麼美好,你知道不?」

    「這麼點年紀就色咪咪的,真讓你當上衙內,海州的女孩子,可要倒黴了。」

    張恪嘿嘿一笑,說道:「第一個倒黴的是你。」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許思嬌柔的罵了一聲,不再理他。

    許思在廚房裏幫張恪收拾碗筷,張恪對許思說:「晚上去你家那邊走走。」

    「有什麼好走的?」

    「跟你約會啊。」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了。」許思見張恪腆著臉,一付無賴少年的樣子,橫了他一眼。

    張恪在想唐學謙不是那種被阻力嚇退的人,他一定想有作為,按既定的歷史軌跡,海州市城市建設總體規劃設計稿要等到九七年才能完稿,大概唐學謙等不及那麼久,他要施展手腿,一定會讓城建總體規劃設計提前完稿,作為他大舉施展手腳的藍圖。

    許思家住在沙田,那裏是海州市最早的城中村之一,那塊區域不大,緊挨著前門商貿區,除了整片低矮的民房外,也有海州市保存最多最完整的民清建築群。

    海州市城市建設總體規劃設計九七年整體出爐之後,最早將那一片區域整體拆除,東海大學、海州大學有十幾名教授聯名上書省政府,還是未能將海州最後成片的古建築群保存下來,讓人覺得很惋惜。

    這不僅僅是開發商對政府決策很強大的影響力,最主要還是政府對如何利用、保護古建築群沒有很好的認識,當時的地方政府只看到保留古建築群在與危房改造、城市建設之間存在一些矛盾,為了給城市建設讓路,就連平遙這些大名鼎鼎的古城都差點給連鍋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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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六十六章 校花家也有難題

    「這丫頭,做事毛手毛腳的……」老陳大聲抱怨,「見到鬼了?」

    大家都嚇了一跳,扭過頭來看陳妃蓉,見她一臉驚駭,怕是見了鬼;張恪見陳妃蓉左手臂繫著一塊手帕,想必那裡是早上給刮破的地方。恨不得變張臉,或者將頭埋進桌子裡去。

    許思倒是看明白了,問張恪:「你們就認識?」

    許海山拍拍腦袋,笑著說:「對,對,張恪也是海州一中的學生,你們家妃蓉讀高二吧,張恪剛剛進一中。」

    陳妃蓉驚惶失措的蹲下來撿棋子,滿臉羞紅,不敢抬頭看張恪。

    許鴻伯將棋盤撿起來,又撿了一把棋子,在棋盤上分開黑白子,問張恪:「要不要讓子?」

    張恪說:「先下一盤。」將黑子攏自己身前,先左上角星位落一子。即使不要求讓子,執黑子先行,也是表示對許鴻伯的尊敬。

    老陳開始還幫女兒撿棋,見棋局開始,便站到一旁觀看。許思蹲下來幫陳妃蓉撿棋,見她臉色不對勁,問她:「你臉色怎麼不好?」

    陳妃蓉抬頭看了看張恪,抿著嘴不說話。

    許思回頭望了一眼,見張恪一本正經執棋的樣子,倒似模似樣的,她看不懂,許鴻伯一臉淡定,嘴角還浮著笑,見父親與陳妃蓉父親臉上凝重的神色,似乎張恪的水平不差。在張恪身上看到太多令人震驚的東西了,下一手好棋,也不能讓她特別驚訝,小聲的問陳妃蓉:「你怎麼認識張恪的,又不在同一年級?」

    「許伯伯說你輔導的小孩子是他?」陳妃蓉覺得有些不可理議,壓低聲音說,「你知道他爸是誰?」

    昨天請謝晚晴與芷彤到家裡吃飯,就為了打消父母與鄰居的疑慮,許思不想讓別人知道張恪是市政府祕書長的兒子,這會引起別人不好的聯想,給陳妃蓉擠擠眼睛,讓她不要說出來。將棋子撿棋盒裡,給他們擺桌了,就拉著陳妃蓉跑到院子。

    「張恪不想別人知道他爸爸是市政府祕書長,你誰也不要說。」許思站在院子裡,探頭望裡屋裡看了看,「你媽好點沒有,能不能下床走動?」

    「還是那樣子,能坐起來吃飯,下床還要動一次手朮。」提起媽媽的傷病,陳妃蓉一臉愁容。

    「你怎麼跟張恪認識的?」許思很奇怪陳妃蓉看到張恪為什麼有那麼強烈的反應,「看起來你很怕他?」

    陳妃蓉扭捏不安,小聲問許思:「許思姐,你這麼漂亮,給他輔導功課時,他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許思轉眼間猜到陳妃蓉會問什麼,粉臉一紅,說道,「你想哪裡去了,張恪怎麼是這種人?」又想到張恪有意無意也要佔自己一些便宜,只是一點不讓人生厭,這麼一想,就覺得臉發燙了。

    院子裡燈光昏暗,陳妃蓉看不清許思臉上的紅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對她說:「許思姐,你能不能幫我跟張恪說,我不想跟他談朋友?」

    許思愣了愣,她剛聽謝晚晴說張恪跟唐學謙的女兒唐婧青梅竹馬,許思只遠遠的看過唐婧,也是一個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跟陳妃蓉誰更漂亮些。藉著微弱的燈光裡,陳妃蓉嫩滑柔膩的臉蛋標緻得很,五官精緻,一雙眼睛尤其的明艷,不比自己稍矮的身材修長挺拔,也有女人的模樣,雖說還有些青澀,但是青春氣息逼人,也難怪張恪要纏上她。許思心裡想:這小子,原來還挺花心的,或許他覺得陳妃蓉更漂亮些,也說不定他只是把唐學謙的女兒唐婧當妹妹看,從小在一起長大,更像兄妹一些,謝晚晴好像也是這麼說。

    許思覺得有必要幫張恪加把油,笑著說:「張恪,挺好的男孩子,人長得帥,性格又好,學習也不落後,你為什麼要拒絕他?」

    「我不喜歡他,他們這些人,仗著家裡有權有勢,在學校裡什麼好事都不做,盡欺負女孩子,」陳妃蓉斷絕拒絕許思的搓和,哀求道,「許思姐,你就幫我說說,讓他不要糾纏我……」

    許思有些發蒙,她印象中的張恪可絕不是這種人,見陳妃蓉的聲音可憐兮兮的,笑著說:「你自己告訴他得了,不過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對女孩子表白,你要拒絕他,可能蠻傷他心的。」

    「我說沒用的,他一定還會糾纏我,他們這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陳妃蓉抓著許思的手,都快急哭了。

    「好好好,我幫你說就是了,想不通你為什麼對他有這麼深的成見,張恪真是不錯的男孩子,你要沒有男朋友,我倒真建議你考慮考慮他……」

    「你別告訴他是我說的……」陳妃蓉見許思一臉不信,便將這些天學校裡發生的傳聞說給她聽,「今天坐公交車,他還佔人家便宜,我都準備退學了,反正整天給他們糾纏著,也讀不進書,反正我媽也需要人在家裡照顧……」

    許思自然不會相信張恪是那種人,再說這些天,市場推廣的事情一大堆,光方案的制訂,就夠他忙的,哪有閑時間在學校裡招惹是非?說起公交車佔便宜的事,許思想起剛回海州與張恪在公交車上旖旎之事,現在想起來,臉都發燙,張恪可不是那種會亂動手腳的人,但是這種事也無法幫他辯解,給陳妃蓉想退學的念頭嚇了一跳:「你瞎說什麼,你不要有退學的念頭,張恪還能聽我的話,你要不想跟他交朋友,他也不會強迫你的……」攬著她的肩膀,「進屋看了看你媽,你不要瞎想什麼東西。」

    屋子裡瀰漫著中藥的味道,陳妃蓉媽媽劉芬去年出車禍造成脊椎損傷,臥床休養到現在,還沒能下床走動,當時夜裡加班回家,路上沒有別的行人,劉芬一人沒擋住肇事車,九四年普通職工還沒有工傷保險這概念,都由廠子裡承擔。工廠效益好,還好一點,劉芬所在的新光造紙廠貸了款去建新廠,工人工資都發不出,哪裡有錢給報醫藥費?第一次的手朮費還是工友湊的,底下的就沒有著落,在家裡中藥養著。

    陳妃蓉的爸爸陳奇經營這家小酒館,只是勉強維持,想著將酒館盤出去,先幫劉芬把手朮給做了。劉芬沒同意,要是手朮做了,還免不了要癱瘓,豈不是一家人的活路都沒有了?現在至少還有個酒館在營業,能維持生活。

    許思想起張恪之前讓他收集過新光造紙廠的資料,找陳妃蓉媽媽瞭解,那是再好不過,陳妃蓉媽媽在出車禍前,是新光造紙廠的會計。

    「芬姨,在看電視呢?」

    劉芬依著床頭,坐不起來,頭昂著,讓許思坐:「小思啊,聽說你現在找了一份好工作,昨天公司老闆還到你家吃飯?你芬姨家什麼情況你清楚的,你爸上次上門來,你陳叔實在拿不出錢來湊給你爸,你不要怨你陳叔。」

    許思眼睛有些濕潤:「我爸也是為我的事急糊塗了,他還在跟陳叔下棋呢,芬姨,你說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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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許鴻伯的困惑

    張恪聞著院子裏瀰漫著一股中藥味,問許思:「陳妃蓉家誰病了?」

    「蓉蓉她媽,去年出車禍,脊椎損傷,哦,她媽媽原先是新光造紙廠的會計,出了車禍就躺在家裏,差個手朮就能起床,但是廠子裏報不了醫藥費,按說政府也應該幫忙解決點,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許思朝張恪擠了擠眼睛,最後幾句話,聲音提高了一些。

    張恪見許思故意說了這麼大聲,知道她真以為自己對陳妃蓉有意思,心想陳妃蓉即使嫩口爽滑,但是在唐婧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偷吃的膽,也沒有空隙啊。只是給她踢得這麼狠,逗一逗她也無妨,壓著嗓子叫了一聲:「啊,痛,腿都快斷了,許思姐,你手輕點。」

    許思朝他瞪瞪眼,屋子裏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兒,東廂房的劉芬喊了一聲:「妃蓉……」

    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看見陳妃蓉走出來,逕直走到張恪面前,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語氣說:「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

    藉著屋子裏透出來的燈光,張恪抬頭見陳妃蓉眼睛裏亮晶晶的,似乎含著淚,心裏一軟,沒心思繼續開玩笑:「我哪有什麼辦法想?開玩笑的,你以後不要理我就是了。」

    陳妃蓉見他又是這麼說,心裏堵得慌,眼淚就流了出來。張恪雖然覺得自己冤,但見她一臉委屈、嬌柔無依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剛要說什麼,許鴻伯、許海山、陳奇三個人吃完葡萄,低頭從酒館鑽進院子裏來。

    陳妃蓉背過臉去,將臉頰上的淚痕擦掉,沒讓他們看見異常。

    張恪想起今天到沙田逛的目的,遇見許鴻伯,那正是趕巧了,見他目光也在青磚雨瓦上流連,問他:「這裏全部拆掉,都建成前門那樣的高樓大廈,許老師,你認為會怎樣?」

    「你怎麼又說拆啊拆的,是不是真要拆這裏?」許思見他又提這個問題。

    唐學謙與周富明不同,他主持市政府工作,城市建設總體規劃設計肯定會提前完稿,只要他跟周富明消除市委內部的阻力,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很快就會上馬。九四年,市政府的官員們,包括爸爸,對保護古建築的意識還很淡薄,不對他們施加影響,說不定沙田這一帶真要給全部拆掉。

    張恪笑了笑,看著許鴻伯。再過幾年他與海州大學建築系的幾位教授可是堅決要求市政府對這片古建築群只進行局部拆除、重點建築需保護修繕,奈何他們的力量太薄弱了。

    他現在有沒有萌生這方面的意識?

    許鴻伯看著張恪,他給自己的印象不像十六歲的少年,不論從穿著、神態、眼睛、舉止、談吐,都不像十六歲的少年,想起張恪下棋前說的一句話,問道:「你父親也喜歡下棋,海州棋藝高的,我記得沒幾個人?」

    陳妃蓉父親陳奇在旁邊嘲笑他:「你現在還敢說這句話?」

    許鴻伯臉一紅,總不能說自己大意失荊州才輸給這少年的。張恪笑了笑:「我爸爸只是喜歡下棋,跟我下棋,也要我讓兩子,比許老師更加不如,有機會他一定會請許老師指教的,我先在這裏說了,說不定改天就要請許老師登門呢。」

    許鴻伯不曉得張恪不提他爸爸的名字是顧及許思的立場,見他這麼說,只得將話題轉回到拆遷問題上:「這一片說破舊,也的確破舊了些,但是海州文化積澱傳承,半數在此地,繼往者而開來,斷然不能全部拆掉了事……」許鴻伯只知道市裡正在搞城市建設總體規劃,但是沒有定稿,拆遷這樣敏感的話題,沒有洩露出來一點點消息出來,但是從許思剛剛的話裏,似乎這少年知道些什麼。這少年看起來有些眼熟,只是不曉得是誰的兒子,從穿著、談吐都不像普遍人家的子弟。

    張恪見他已有這方面的意識,通過他影響爸爸,進而影響唐學謙,將這片的明清建築群保留也是有可能的。當然引薦許鴻伯最重要的是看重他對世事的通明,希望他對爸爸在海州官場這缸子黑水裏站穩腳跟有幫助。

    機會還得以後再找,張恪推說時間不早,再晚就沒有公車了,出門正好有出租車經過,就坐出租車回富貴園。

    許鴻伯想想這少年不簡單,等許思送張恪回來,問她:「這小子是誰家的孩子,我看著臉熟?」

    許思知道張恪跟他父親張知行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聽許鴻伯這麼一說,嚇了一跳,就怕他當著父親的面猜出張知行來,忙掩飾道:「海州這麼多人,說個名字,許老師都能認識?」

    張知行之前在海州還算不上角色,剛當上市政府祕書長,沒怎麼在電視上露臉,就算偶爾與唐學謙在一起,電視台頂多給他一個側臉,跟許鴻伯也只是相互知道有這麼個人,沒有深交過。

    許鴻伯想了一會兒,沒有頭目,說道:「這裏是不是要拆遷?」

    「我也不清楚,我晚上幫他輔導功課,突然說要來沙田玩,走到這裏,就說拆不拆的,可能會吧?這事誰知道,不能瞎說。」

    許鴻伯回頭對陳奇說:「拆了你的酒館,看你以後還怎麼往酒裏摻水?」

    陳奇苦笑道:「不會真拆吧?」

    許思見陳奇臉上的苦澀,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酒館生意雖然不好,但畢竟是他們家惟一的經濟來源,拆不拆都是沒影的事,說出來不是給他心頭添一份心事嗎?忙改口說:「張恪小孩子家亂說,他走到巷子口,嫌疏港河飄出來的味道太刺鼻,就說疏港河馬上就要整治,都說整治多少年,誰見到影?」

    「興許不是瞎說?」許鴻伯說道。

    「你信一個孩子的話?」陳奇在旁邊笑他。

    許鴻伯說道:「誰能贏我一盤棋,我就信他的話。這少年眼根子深,我看不透,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海山,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這孩子來家裏玩過幾回,不大說家裏事,這種人家,規矩重,我都問許思幾回了,這死丫頭,還瞞著他老子。張恪不是說他爸爸喜歡下棋嗎?你登門賜教就是。」

    許海山想起張恪將十二萬丟他家桌上,都沒當回事家,又跟小思的老闆謝晚晴是親戚家,家裏自然非富即貴。張恪幫著湊錢的事,許海山跟鄰裏說了說,為了讓鄰裏對許思的事情放心,具體的錢數沒有提,萬一話落到眼紅人的耳朵裏,怕會害了他。張恪幾回到家裏吃飯,許海山也看出這少年不簡單,都說許鴻伯眼睛毒,倒是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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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55535 於 2009-10-22 06:59 PM 編輯

    辦公室的租約是一份制式合同,與新海通大廈物業管理公司簽署租約沒有耽擱多少時間。

    謝晚晴昨天中午帶著芷彤離開海州,張恪與許思乘電梯直接到底樓,沒有在十二樓耽擱一下,直接走出新海通大廈,秋後的夕陽照耀在身上,彷彿給人臉上鍍了一層金紅的光芒。張恪與許思站在大廈前大理石鋪成的廣場上等出租車。

    九四年,海州市的出租車總量不多,捨得坐出租車的人也不多,快到下班時間,往東過去幾輛出租車,都坐了人。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有空車掉回頭,張恪先送許思回沙田,矮身鑽進車子,報了許思家所在的巷子名。

    坐在隔離網之內的出租車司機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她轉過頭愣了一下,上車兩人出眾的相貌真的很少見,她說道:「前路堵了,要從青年路繞……」

    「沒到下班高峰期啊?」張恪有些奇怪。

    女司機罵了一句粗口,聽她沙啞的聲音,似乎已經持續行車很久了:「又不知道哪個廠的下崗職工,一堵人牆攔在路中間,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人牆中間有個瘸子還不知道是病號躺小床上給抬了過來……」

    繞到青年路,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時間段,還不如走過前面的路口再坐車。再說張恪也想看看前面路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的海州官場看上去有些微妙,下崗職工攔路,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影響安定團結,更怕別人拿這個做文章。

    張恪與許思下了車沿著大道往東,一路上,車輛紛紛掉頭。前面聚了很多人,都在人行道上看熱鬧。路中間堵著三四十個人,他們都手挽著手形成一道密實的人牆,將整條路都封堵住。每個人的胸前背後都貼著大字,離得遠看不清楚。人牆中間是有小床,就是那種門板鋪著被褥的小床,斜躺著個人。有幾名交警站在路邊,他們顯然對這樣的局面無可奈何。遠遠的可以看見組成人牆兩邊的人正向人行道上的旁觀者大聲訴說什麼。

    聽往回走的行人說,躺床上的女人,去年出了車禍,廠子沒錢給她動手術,馬上就要癱瘓了。

    張恪與許思面面相覷,沒想到會是新光造紙廠的職工攔路上訪,走近看見小床上躲著的女人果然是劉芬。

    張恪頂了頂許思細柔、彈性驚人的小腰,見她沒有反應,又拿手指捅了捅。

    許思只當張恪又藉機佔自己便宜,側頭要朝他瞪眼睛,看見他直使眼色,讓她往街對面看。

    陳奇、陳妃蓉父女倆人站在街對面的人群中,他們一臉關切的注視著躺在路中間的劉芬。

    張恪與許思穿過空蕩湯的馬路,跑到街對面。陳妃蓉這會兒才看見張恪,稚氣而清麗的臉換了好幾個表情,最後扭到一邊,不理睬他。

    張恪見陳妃蓉如此,也不著惱,與陳奇打了聲打呼,說他家的葡萄真好吃,改天還去他家吃葡萄。

    許思看了看路中間的小床,回頭問陳奇:「陳叔,芬姨的身子不能吹風,你們怎麼能把她放路中間?」語氣有些急切。

    「又有什麼辦法?」年屆四十的陳奇人長得精瘦,臉狹長,眼角布著細密的皺紋,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心中的無奈都吐出來,「再籌不到錢動手術,你芬姨說不定就站不起來了,她同事要攔路請願,你芬姨堅持要來的。」

    「你們也能由著芬姨的性子,留下病根怎麼辦?」許思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妃蓉,你跟我把你媽攙回來。」

    「小思,沙田那兒真拆遷的話,酒館都保不住,誰還顧得上後面的事情。」陳奇伸手拉住許思,「這事你不要管了。」

    許思愣在那裡,拆不拆遷,昨天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就聽到心裡去了,真後悔當時多了口,焦急的說:「錢的事,我幫你們想想辦法,我可以從公司先幫你們借點?」扯了扯張恪的衣襟,拆遷的話題是他莫名其妙提出來的,之前有跟陳奇、陳妃蓉父親暗示過海泰公司跟張恪家有很深的關係,希望他能說句話,安慰一下讓困難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家人。

    張恪一直盯著路中間的人牆看,媽媽當然沒有可能再去新光造紙廠工作,但是有些人還是認識的,沒注意聽許思的話:「哦,造紙廠的廠長還沒有過來,可能一會兒跟宋培明區長一道過來。」

    這時候誰關心領導來不來,領導過來也只會空口許下承諾騙人回去,許思見張恪前言不搭後語,以為他故意裝糊塗,伸手夾著他的腰肉要掐他。

    陳奇說:「小思,你的好意,叔跟你芬姨心領了,你為你妹妹的病,從公司借錢,生出這麼多事情,叔跟芬姨不能害了你。」

    「這跟在新豐公司不一樣,」許思急切的說,又不知該怎麼解釋,輕輕拿腳踢了踢張恪,「你不會看著妃蓉媽從此就站不起來吧?」

    「我?」張恪回頭見許思為別人的困境急得含淚欲滴,真是心思單純的女人,陳妃蓉一雙微紅的眼睛也定定的看著自己,好像期待什麼,舔了舔嘴唇說:「新光造紙廠的問題解決掉,不就好了?」

    「一時半會哪裡會解決掉?」許思洩氣的說,張恪根本就沒有出手幫陳妃蓉家解決困難的心思。

    張恪側頭見陳妃蓉咬著嘴唇,她強忍內心的委屈與痛苦,絕美無瑕的臉有些扭曲,想到她昨晚說的話,大概有犧牲自己的念頭,萬一這傻丫頭主動去找趙司明,那才叫***後悔莫及,拍拍額頭,說道:「陳妃蓉媽媽的事情,我總不會袖手旁觀的,陳妃蓉都沒有開口說聲話,我還以為她自己有辦法解決呢?」

    「我……」陳妃蓉一肚子的委屈,見張恪又這麼說,嬌嫩欲滴的紅唇都快咬破了,大顆的淚珠子掛落到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上,訖求張恪的話,卻萬萬張不出口。

    許思抬頭瞪了張恪一眼,明明一件好事情,一定要擺出挾恩索報的樣子,惹得妃蓉反感才高興,妃蓉這女孩子,心性高得很,這樣做,只會加深她心裡的逆反。想起張恪下午跟她說要在陳妃蓉心目保持壞蛋形象的話,真是一個混蛋,又惱又氣,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解恨。

    陳奇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聽許思的口氣,張恪這少年似乎很有路子,早聽許思的父親許海山說許思工作的公司,跟這少年家關係很大,只是他一個大老爺們,開不了口求人。

    張恪倒沒有想故意為難陳妃蓉,陳妃容這麼大的反應,這麼大的委屈,也是誤會自己很深所造成的,見陳奇一付欲言難吐的樣子,不敢太擺姿態,他們跟許鴻伯很熟,不能給許鴻伯留下惡劣的印象,忙說道:「等城南區政府的人過來,看能不能說上話。」

    與城南區區長宋培明只匆匆的見過一面,不曉得他對自己有沒有印象,就算有印象,也只是把自己當成十六歲的少年,只怕不會重視。陳妃蓉媽媽的事情好解決,按許思的意思,從公司帳上劃出幾萬元錢,張恪根本不會心疼,只是新光造紙廠的問題該如何起頭?

    一輛麵包車從西邊駛過來,還沒有等停穩,一個中年人就打開車門跳下來,差點因為車子的慣性摔倒。

    張恪認得他是新光造紙廠的廠長周復。周復是個好人,也有經營的能力,但是他沒有決策廠子命運的權力,他的能力受到很大的限制,新光造紙廠破產之後,他認為自己的責任很大,想盡辦法去幫助那些生活困難的下崗職工,那對大學生夫婦相繼自殺之後,他收養那個剛滿週歲的孤兒。

    此時的周復穿著灰色的中山裝,頭髮凌亂,滿臉愁苦,正處在停產的廠子、鬧事的職工、頻加壓力的區政府這三者之間的夾縫裡煎熬著,他現在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站得遠,聽不清周復正跟職工說什麼,看著人牆有些擾動,很快又恢復原樣,想必周復的勸說沒有起什麼作用,站在人行道兩側旁觀的人紛紛交頭接耳,說宋培明區長馬上就到。

    張恪撥了撥許思嫩膩如玉的手臂,看著她戴在手腕內側的腕表,到了下班的時間,這裡馬上就要形成通行的峰潮,市政府離這裡不遠,不曉得唐學謙跟爸爸是不是躲開市政府裡正焦急的觀望這裡的形勢。

    一輛黑色公務車與一輛警車從東邊接近,宋培明走下來,隔得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想必他從市委、市政府那裡過來,一定挨了訓斥。

    張恪見許思正捅自己的腰,讓自己去跟宋培明說話去,頭疼的很,真把自己當成可以在官場攪風搞浪的神奇少年了。

    「小張經理、許助理,你們怎麼也站在這裡看熱鬧?」

    張恪回頭一看,蔣薇站在身後,風韻迷人的臉上有著乍然相遇的喜悅。





第七十一章 區長宋培明

        入秋的時間不長,現在是亂穿衣的季節,周復穿上秋裝,蔣薇還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雪紡綢連衣裙,簡約優雅的大格紋,亮光閃閃的水鑽扭扣綴滿低開的領襟,露出小片雪白的豐肌,外加了一件乳白色的針織開衫。張恪心想這身時裝穿許思身上不曉得要迷倒多少人,但也不得不承認,蔣薇也算是個美人,朝她點點頭,說道:「剛經過這裡……」

  許思心虛的看了看陳奇、陳妃蓉父女,他們的注意力在造紙廠職工那裡,只回頭看到了蔣薇一眼,沒有注意到蔣薇對張恪的稱呼。

  「馬上就是通行的高峰期,宋培明這次麻煩有些大……」蔣薇皺著眉頭,看著路那邊,自然上次她看到張恪與謝晚晴鑽進唐學謙的車子,加上海泰貿易深厚不為人知的背景,就猜測張恪對海州官場裡的人事也很熟悉,很隨意的跟他聊了起來。

  「你認識城南區的區長?」張恪看了蔣薇一眼,記得她之前是在城南區財政局工作,認識宋培明很正常,聽她的口氣,好像蠻擔心宋培明的。

  「嗯,跟我家老鄭,在同一個大院裡長大,兩家關係還算好……」

  張恪想起蔣薇的丈夫叫鄭愛國,是市宣傳部辦公室的副主任,年紀比蔣薇大幾歲,與今年才三十八歲的宋培明是同齡人,在海州市都屬於有背景的幹部子弟,關係也是很正常的事。

  張恪往後退了幾步,與陳妃蓉她們拉開點距離,看著蔣薇,問道:「宋培明最近壓力有些大,你也清楚?」卻見蔣薇淡妝輕抹的臉莫名紅了一下,心裡一動:聽說她被人從城南區財政局擠出來,就是給人造謠她跟區裡領導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難道是指宋培明?

  見蔣薇愣著不說話,知道她誤會自己的話在暗示她跟宋培明的關係,張恪笑了笑,說道:「我是說七月份在北街路發生的特大交通事故?」

  「哦,」蔣薇愣過神來,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臉色的不自然,「小張經理也知道,還不是讓新光造紙廠給鬧的?宋培明爬上來太快,這次有點惹禍上身。」

  車禍已經過去三個月的時間,至少表面沒有掀起一點波浪,沒想到蔣薇是真知道這事,張恪撇撇嘴,拿手托著額頭,仔細思量起來。

  「說什麼呢?」許思輕輕的走過來,看見張恪皺著眉頭在想東西。

  「說不定蔣姐能幫妃蓉她媽媽。」

  「啊!」許思撩眼看了看張恪,又看了看蔣薇,問她,「蔣姐真有辦法?」

  蔣薇眨了眨眼睛,都不曉得張恪與許思在說什麼。

  張恪指著躺在小床上的劉芬,說道:「那個是新光造紙廠的女會計,去年夜裡加班回家,遇到車禍,脊椎損傷,還需要動一次手朮才有可能站起來,這算工傷,治療費用應該由廠裡出。不過新光造紙廠的情況,你也清楚,有半年發不出工資了……」

  「小張經理跟她認識?」蔣薇疑惑的看著張恪,心想張恪這種背景別人猜不出深淺的人,真想幫一個人,也不用求到自己的頭上來。

  「許思姐跟她是鄰居,我跟她不大熟,所以才請蔣姐幫一下忙。」張恪說道。

  短短兩個多月的相處,張恪留給她極深的印象。所謂看不透的背景還是次要的,蔣薇心裡可清楚,海泰貿易公司能迅速的組建並步入正軌,可以說都是他的功勞。

  沒想到決定籌建海泰公司之後,張恪本人卻淡出了,也只有大老闆謝晚晴在海州的日子,他才會出現在辦公室,蔣薇與楊雲、劉明輝、週一平都頗為遺憾。他們四人是張恪親自招進公司,也是在張恪的指導下開始數字手機的市場推廣工作,要說海泰貿易有什麼人最值得他們佩服,無疑是張恪本人。

  海泰貿易現在負責市場營銷的周遊,在他們眼裡,頭腦與能力都差張恪好大一截,想想海州日報刊出三天的廣告案在海州市民中引起的熱議,想想盛鑫公司的市場部副總監葉小桐給折服的溫順樣子,真有驚鴻一瞥的驚艷。

  在張恪的努力下,蔣薇他們工作保証金都折入公司的股份,所以他們對海泰公司的股權結構很清楚,張恪沒有在海泰佔據股份、許思卻佔有15%的股份,讓他們百思不解,根本就沒有想到張恪不是想讓大股東正泰集團為自己的年齡困惑,才選擇由許思持股。

  蔣薇睜眼盯著張恪英俊迷人的臉,說道:「小事不能勞動你這尊大神,只是我能做什麼?」

  「馬上就要形成人流高峰,造紙廠的職工再不撤走,問題會很棘手了。城南區政府也不能只是空口承諾而不拿出點實際行動出來,你找宋培明,讓城南區政府財政掏錢解決那人的手朮費,至少能緩解造紙廠職工眼下的情緒,先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再說……」

  蔣薇愣了愣,說道:「造紙廠職工的醫藥費不應當從區裡直接報銷……」

  「特事特辦,哪有那麼多規矩?宋培明堂堂一個區長,這點權限都沒有,還是說現在的膽子小了?」張恪皺著眉頭,心想如果有人借718特大交通事故鬧事,宋培明在城南區是不會好過,說不定真不敢逾限再擔風險,哪怕這是對職工群眾都有利的事情!

  蔣薇有些遲疑,在宋培明風光無限時,這麼做自然會讓人稱道,但是在風雨招搖的這會兒,卻要承擔額外的風險。

  蔣薇知道張恪與海州市的官場淵源很深,就怕他不知道下面的齷齪事,小聲的提醒他:「區裡的財權不在宋培明手裡,如果有人故意阻撓,今天許下的承諾還是無法實現,只怕以後會更被動……」

  「王岐江?」張恪眉頭皺了皺,覺得有必要跟蔣薇透露一些東西,「下面的話只在這裡說,718特大交通事故,就事故的受害家屬而言,並沒有無限追究責任的意思,更不希望事故成為他人進行政治傾軋的工具……」  張恪平靜的注視著蔣薇,看得出她深知內情,說道:「你或許不知道,芷彤的爺爺是省政法委書記徐學平,芷彤就是在車禍中受了驚嚇,才始終不肯說話……」

  有那麼一會兒,發生痙攣似的,腦子一片空白,陡然給堵在路中間的汽車煩躁的鳴笛聲驚醒,蔣薇身子禁不住打了個顫,看著張恪深邃平靜的眼神,雖然難以置信,卻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才是海泰貿易深厚的背景吧。

  「蔣姐,」張恪回頭看了看,給堵住的車輛已經望不到頭,「你去跟宋區長聊聊吧,一直堵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蔣薇愣回神來,「哦」的一聲,朝堵在路中間的人牆走過去。  許思擔憂的問:「蔣姐過去能有用?」  張恪笑了笑:「政治傾軋而已,都是老手,宋培明怎麼會不知道順著桿子爬上升,難道還真甘心一沉到底?」之前還愁跟宋培明搭不上關係呢,沒想到蔣薇送上門來。  許思費著腦子,理解不了張恪的意思,畢竟在她的心裡,寧可永遠不要跟官場沾上一點邊。  「小思,」陳奇在那邊望過來,「她是你的朋友?」他看見張恪與蔣薇在一邊小聲說了好一陣子話,說完話蔣薇就朝路中間造紙廠職工形成的人牆走過去,不曉得他們在這邊討論什麼東西。

  許思拽著張恪走過去,見陳妃蓉清秀明麗的眼眸裡藏著焦急的期待,咬著嘴唇楚楚可憐的樣子,想張恪在她面前表現表現,側頭卻見他腦袋歪到一邊,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陳妃蓉,覺得他在鬧孩子氣,無奈的笑了笑:「蔣姐是我的同事,她以前在城南區財政局工作過,跟宋區長認識,看能不能找宋區長幫芬姨解決醫藥費的問題……」  「啊……」陳奇看得出那女人是聽過張恪的話才跑過去的,想不到他剛才那話真不是隨便說說,回頭看見蔣薇走近人牆,隔著人牆跟對面的政府人員在說話,人牆分開一道口子讓她過去,只見她朝宋培明耳語了一番,兩人就走到公務車後面交談起來,一邊說話,一邊往這裡看。

  離的遠,兩人臉上的表情也看不見,更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陳奇擔憂的問:「區裡怎麼會同意報銷醫藥費?」他也知道,城南區困難的不只他一家,這道口子扯開來,城南區財政難道能解決轄區內所有困難職工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蔣薇與宋培明談完話,蔣薇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從工作人員手裡拿過便攜式喇叭,重新走到人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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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世人皆願兩全其美

        過了一會兒,蔣薇與宋培明談完話,蔣薇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從工作人員手裏拿過便攜式喇叭,重新走到人牆面前。

  便攜式喇叭的功率有限,聲音傳到這裏就聽不真切。陳奇、陳妃蓉父女擠到前面去,許思扯了扯張恪,希望走近一些,張恪沒有動彈,說道:「站這裏一樣。」

  誰知道這時候讓宋培明認出自己,會不會讓他又變得遲疑不定?

  看得見宋培明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指著臥在床板上的劉芬,想必正拿劉芬的工傷說事,原先堵在路中間的人牆不那堅決了,兩頭的人也聚到中間來,形成一團,接著就看見周復站出來說話,表情很激動,遠遠聽得見他「要相信政府」之類的話。

  幾個人將劉芬躺的床板抬起來,陳奇、陳妃蓉跑過去幫著搭手,造紙廠職工都退了街對面,公務車、警車、造紙廠的麵包車都開了路邊,剛剛站在路邊無法控制局面的交警再次走到馬路中間,忙著恢復交通秩序。

  陳妃蓉在街對面朝這邊揮手,許思問張恪:「要過去嗎?」

  張恪苦笑著搖搖頭:「我們的事情還剛開始……」眼睛望著東邊,許思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蔣薇正逆著人流往這邊走。

  「要不我先走吧。」許思有些心慌,有些手足無措。

  「許思姐,」張恪抓住許思有些冰涼的手,不讓她消失在陌生的人群裏,用力的捏了扞,凝視著她驚惶失措的眼睛,「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不需要躲的。」

  「小張經理、許助理,晚上有沒有時間,等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宋區長想請你們過去聊一聊。」蔣薇逆著人流小跑過來,氣喘微微,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珠。

  「哦,那我們就站到邊上等他。」張恪放開許思手,走到路牙子上。

  差不多經過多半個小時,道路才恢復通暢,造紙廠的職工都還在街對面的小廣場上,宋培明、周復還在給造紙廠職工做思想工作,隨宋培明過來的警察正疏散人群,不讓他們站在那裏圍觀堵塞交通。

  張恪、許思、蔣薇跑過去,站在外圍聽宋培明給新光廠職工做思想工作:「……政府不會對職工群眾的困難視而不見,造紙廠的問題,區委、區政府正積極的籌謀劃策,不僅僅對你們要有個好的交待,區裏往新廠子投入這麼多的資金,也不能打水飄,區裏會擠出一部分資金,安頓困難職工的生活問題,劉芬同志的工傷,由區政府向人民醫院打招呼,現在就安排住院,先動手朮,手朮費等新光廠正常運轉起來再支付……」

  宋培明看見蔣薇她們走過來,低頭跟新光造紙廠周復說了兩句話,就走了過來,等看清張恪的臉,愣了愣。

  「宋叔叔,看到我很奇怪?」張恪心想在開學前的酒席上還是給宋培明一些印象,笑了笑,從容不迫的注視著宋培明。

  「宋區長,你認識張恪?」

  宋培明遲疑不定,沉默著不說話,猜不透張知行的兒子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對張恪印象當然深刻,能讓唐學謙主動站起來敬酒,全海州市都沒有幾個人夠資格,不要說還是剛讀高中的少年。

  新光造紙廠廠長周復在那邊指揮人抓著床板的四角,將不能站立的劉芬抬到麵包車裏,陳奇站在車門口往這邊看了看,正猶豫要不要走過來打聲招呼,陳妃蓉已經鑽進麵包車,嬌艷的面容從車窗裏露出來,表情很複雜。

  張恪看著宋培明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說道:「宋叔叔還有沒有興致跟我說話?」

  「祕書長呢?」

  「我爸爸不管我的事情,」張恪撇了撇嘴,他還真怕宋培明惱羞成怒、拂袖而走,但是也不能在他面前弱了氣勢,「宋叔叔似乎認定我不能幫你解決眼下的煩惱?」

  宋培明遲疑的看著張恪,張知行的背景跟省委副書記徐學平扯上關係的傳聞,他聽很多人提起過,也正猶豫著要不要找張知行拉攏一下關係,他家小子卻跳到自己面前。這麼說來,張知行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關係不淺的傳聞,倒是不假。只是抹不下面子跟一個剛讀高中的少年打交道,再說他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對徐學平能有多大影響力?宋培明對此很有疑問。瞥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許思,職業女性打份的許思,戴著黑玳瑁框眼鏡,天生麗質的她此時更多的體現一種知性之美,宋培明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蔣薇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她沒有聽清宋培明的話,見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正常,見他看著許思,忙介紹:「許小姐是謝女士的特別助理,參與海泰公司的管理,也是海泰公司的主要股東之一……」

  「哦,」對於海泰公司的背景,宋培明相信蔣薇不會瞎說,她的話只是從側面証實了張知行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有密切的關係。真是奇怪了,張知行有這層關係,早就該飛黃騰達了,他在官場上的上升軌跡,似乎完全跟唐學謙有關。宋培明想不明白,朝許思笑了笑,「下崗職工請求政府解決生活困難,請求很正常,只是方法有些不當,讓許小姐看笑話了。」

  許思笑的很勉強,她讓宋培明看著有些心虛,不曉得拿什麼話應付他。

  千叮嚀萬囑咐,看著三四十號職工將胸口後背的字幅扯掉之後紛紛離去,新光造紙廠廠長周復才鬆了一口氣,身上的中山裝都讓汗水浸透,小跑過來:「宋區長,今天你說的事……」

  「嗯,我讓劉主任明天就親自陪你們去人民醫院,先辦理住院手續,我會催促人民醫院盡快拿出手朮方案進行治療……」宋培明說道,「造紙廠再鬧這樣的事,我下來之前,先把你給捋了。」

  「那你趕緊把我捋了吧,」周復腆著臉苦笑著說,「我八十歲的老娘掛三天吊滴了,我都沒來得及去看她一眼,萬一一眼都看不著,不孝的罪名就大了。」

  「你能說這話,就不是什麼孝子,」宋培明讓周復氣笑了,「找人文人墨客潤下筆,至少你能評個先進個人,行了,別貧嘴,造紙廠的事不能一直拖下去,你快滾回去想想辦法。」

  「周廠長不留下來?」張恪問道。

  「哦?」宋培明看了看張恪,遲疑了一會兒,對周復說,「你去說一下,讓車先送那個劉芬一家人回去,你留下來,還有事情。」

  剛才蔣薇將宋培明拉到一邊說話,周復並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他對城南區官員之間的傾軋也不是很清楚,他只關心造紙廠的問題能不能很快得到解決,扭過頭看了看張恪、許思、蔣薇三人,點點頭,說道:「我跟劉主任說一聲。」

  周復朝麵包車跑過去,從黑色公務車裏下來一個人,小溜著跑過來,將手裏的大哥大遞給宋培明,小聲的說:「張祕書長,找你問情況……」

  宋培明接過電話,眼睛卻看著張恪。

  張恪無奈的笑笑,知道爸爸是替唐學謙詢問這邊的情況,伸出手貼到耳朵做出要打電話的手勢,宋培明在電話簡要的將情況匯報了一遍,將大哥大遞給張恪。

  「你怎麼在那裏?」

  九四年模擬通訊網絡的信號質量很差,造成聲音失真,張恪聽出是爸爸的聲音,撓撓腦袋,對著電話說:「剛巧在前門玩,遇到宋叔在這裏疏導造紙廠堵路的職工,還以為你跟唐伯伯會出面,害我白等了這麼久?」

  「這事由市裡出面不合適……」

  這個夏天,發生太多的事情,足以重塑在爸爸心目的形象,所以才會一本正經的解釋。張恪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這麼說,都害怕牽扯進來卻解決不了問題,會造成負面的影響。張恪手托著額頭,從手指縫裏觀察宋培明臉上的表情,對著電話說:「造紙廠的事情,我跟晚晴姐、徐伯伯都有提過,他們沒有在意這件事,市裡、城南區反而鄭重其事的,會不會適得其反?」

  無論是爸爸,還是唐學謙,對宋培明都有不錯的評價,要不是考慮到718特大交通事故的影響,他們不會孤立宋培明。從目前露出的種種跡象來看,唐學謙在市裡遇到的阻力不少,就唐學謙本人來說,也不希望市裡有人拿718特大交通事故來搞政治傾軋,畢竟唐學謙之前是主管交通的常務副市長。

  無論宋培明,還是唐學謙,都希望718特大交通事故能有一個徹底的了結,不然將會是始終紮在心上的一根刺。

  當然,市裡只能不停的揣測徐學平的心思,揣測他對718特大交通事故的處理意見,卻沒有人敢跑過去問他的意見。這種心理上的博弈,又給了別有用心的人搞政治傾軋的機會。

  這樣的局面對剛剛全面主持全市工作的周富明、唐學謙很不利。

  張知行在電話那頭顯然不知道張恪這話是說給宋培明聽的,他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確定?」

  張恪知道爸爸鄭重其事的這麼問,是因為徐學平的態度,最大程度的影響市裡對718特大交通事故的處理決策,畢竟什麼責任不能都推到正被隔離審查的丁向山頭上。

  徐學平在外人面前藏得很深,不露喜怒,讓別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這幾乎是所有身居高位的官員的特點。張恪從車輪下救出芷彤,十六歲卻各方面都表現的十分優秀,徐學平當然不會在他面前掩飾什麼情緒。

  在張恪看來,徐學平脫掉他省政法委書記的外衣,卻是一個沉浸在晚年喪子悲痛中的老人,下棋的時候,會不停的嘮叨兒子留給他的回憶,有好的,有壞的,他無論是從情感上,還是理智上,都沒有無限追究責任的意思,只是對身處喪夫之痛的謝晚晴有些內疚,擔心她會承受不住。

  謝晚晴是那種寬容的女性,她知道車禍那一天西城區的大部分交警給抽到鐘樓廣場維持秩序,也沒有去想到新光造紙廠的職工要為車禍負什麼責任,更不會去想城南區政府要負什麼責任。

  張恪對著電話說:「我或許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需要你們揣測來揣測去,但是能不能成還不一定……」

  「你別給你老子惹事生非就行!」張知行在電話那頭不忘嚀囑一聲。

  「我找宋叔叔有些事情,唐伯伯是不是要找宋叔叔回市政府匯報情況?」

  所謂兩全其美的法子,大概就跟宋培明有關,張知行不知道張恪賣什麼關子,讓他試試水深淺也好,就算他做了些過分的事情,也不會太惹徐學平生氣吧?張知行在電話說:「你那邊的情況我轉告唐市長就行了,有事電話聯繫,你讓宋培明接下電話。」

  張恪將大哥大遞給宋培明,沒有再說幾句話,電話就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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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七十四章 海州宦海困局
    兩臂寬的床板擱在麵包車廂裡,後排座椅都拆了起來,陳奇從副駕駛位上,許思與陳妃蓉擠到一張座椅上。陳奇單臂環抱著靠背,扭過頭來問許思︰「張恪家到底做什麼的,宋區長怎麼會聽他的話?」

    麵包車司機是新光造紙廠的職工,跟劉芬、陳奇很熟,一邊開車一邊說︰「芬姐,那小伙子,長得很帥啊,陳哥打聽人家家底,打算給妃蓉找婆家?」

    「胡說八道,等我能站起來,把你嘴撕了,那小孩是妃蓉的同學……」劉芬躺在床板上,後背墊著被褥,喜氣洋洋的,可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小周,等會幫你陳哥搭把手,在旁說多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宋區長招你進區裡給他開車去……」

    「借你吉言,給周復開車,工資拿不到不說,還得自己往裡貼油錢,」周文斌笑著說,「妃蓉同學家境不錯啊,腳下那雙皮鞋能抵我們幾個月工資,這麼點年紀,就能跟宋培明說上話,妃蓉你同學家到底是做什麼的,看他蠻喜歡你的,你要把握住機會哦?」

    陳妃蓉看了許思一眼,答應她不說出張恪的家世,聽到周文斌這麼說,心裡有些不悅︰「他能穿那麼好的鞋,還不是他爸爸貪污受賄來的,有什麼值得稀罕的?」

    「瞎說什麼?」陳奇回頭瞪了一眼,「人家幫家裡這麼大忙,有你這麼說話的?」

    陳妃蓉扭過頭去,坐在位置上一聲不吭。

    周文斌嘿嘿一笑,專心致致的開豐,不再作聲。

    劉芬幽幽一嘆,說道︰「要是能貪污受賄,那也就好了……」語氣裡倒是非常的羨慕。

    許思聽了,心裡一酸,不覺得劉芬世故,誰要像她這般半死不活的躺上大半年。每天都想著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陳妃蓉年輕單純的少女心扉,聽到這樣的話,卻覺得羞辱,埋著頭,默然不語。

    沙田就挨著前門,雖然路上有些堵,十分鐘就到陳妃蓉家所在的青石街。

    劉芬同造紙廠的職工去堵路上訪。左鄰右舍都知道,這會兒看見兩部車前後拐進來,還有一部車是政府公務車,以為劉芬給當成鬧事人要被抓起來,都圍過來看究竟,許思父親許海山,還有許鴻伯都在人群裡。

    許思先下來,招呼父親他們先將劉芬抬到裡屋去,周復從後面的公務車跳下來,朝著圍觀的人群拱手,大聲說道︰「宋區長知道我們新光造紙廠職工生活困難。特意走進困難職工家庭來走訪民情,並答應由區政府出面,安排劉芬同志住院治療。現在,請宋區長給大家講幾句心裡話。」

    張恪倒覺得周復是個妙人,敢當眾為難宋培明,也不見宋培明氣惱,想必兩人私交不錯。隔著車窗看見許鴻伯站在人群裡,打開車門跳下來,招手喚他︰「許老師,你也在這裡?」

    「我一天三頓酒,陳奇今天欠我兩頓,我當然要在這裡等他。」許鴻伯笑著說。前些天張恪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

    「宋區長答應請喝酒,許老師也過來湊湊熱鬧吧。」張恪說道。

    「呵……」許鴻伯站在人群裡,不為所動。

    張恪回頭看了看剛推開車門的宋培明,從宋培明的屆歷上可以看出,他與許鴻伯共事過兩年的時間,倒不曉得兩人有沒有藏在骨子裡的矛盾。

    「許秘書長是計較前塵往事?竟然有酒不喝!」宋培明直接稱呼許鴻伯以前的職務,他曾給市外經貿委主任萬勇的父親、前任市委書記、現任人大主任萬向前當過秘書,曾擔任市委副秘書長的職務。

    「哪裡還有前塵往事喲!」許鴻伯輕笑著,走出人群,「我等著聽宋區長訓話呢。」

    宋培明朝圍觀的人群拱拱手,說道︰「新光造紙廠的問題,區裡正在抓緊研究對策,劉芬同志的問題,區裡不會袖手不理,今天主要抓老朋友喝酒,沒有什麼話說……」拱手進了屋子,還真夠簡陋。

    張恪與蔣薇、周復、許鴻伯也隨後進了屋子,許海山與幾名鄰居將劉芬連床板抬到裡屋,這時候正低著頭要往外走,許思沒有跟著出來,估計留在裡屋幫著照顧劉芬。張恪知道許思不方便自作主張將父親留下來一起吃飯,抬頭喚住許海山,說道︰「許伯伯,留下來一起喝酒,宋區長請喝酒的機會很難得。」

    許海山只當張恪開玩笑,嘿然笑著說︰「家裡都燒好飯了,你陪宋區長好好吃飯。」

    許鴻伯這時候聽出味來,張恪從下車就大包大攬,趕情是宋培明請他的飯,真是有好戲看哩,抬頭對許海山說︰「張恪請你哩,你倒是會拿架子,坐下,坐下,難道一定要宋大區長親自留你不成?」

    周復掏出煙來散,除了宋培明、蔣薇,他誰都不認識,這少年架子真的很大,雖然陳奇的手藝好,但是方太簡陋了,宋培明也不嫌棄。

    宋培明見許海山普通工作裝扮,不曉得什麼身份,從周復手裡接過兩支香煙,分了一支給許海山︰「留下來一起喝酒,熱鬧熱鬧……」他心裡可是想將無關的人都趕走。

    許海山臉上堆著小人物卑微的笑,說道︰「那我進去看有沒有幫忙的?」手慌慌的接過煙,人往院子裡去了。

    張恪說道︰「造紙廠都有幾個月不發工資,陳叔身上不一定有買菜買酒的錢……」說著這話,眼楮卻瞅著周復,有些話不能留周復在這裡聽,至少事後宋培明告不告訴,那是兩碼事。

    周復可憐巴巴看了宋培明一眼,沒見宋培明給他回應,只得站起來說︰「我進去看看去。」

    看著無關的人都走開了,張恪才笑著對許鴻伯說︰「許老師,昨天還剛跟我爸提起過你,改天請你到家裡下棋……」

    「你爸爸是?」

    「你不知道他是張知行的公子?「宋培明看著許鴻伯一眼,從張恪熟絡的口氣,還以為他們早就認識。

    「我說覺得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張知行我沒怎麼打過交道?」許鴻伯笑了笑。

    張恪說道︰「唐伯伯也喜歡下棋,他的棋比我爸的還差,不過聽說他贏過許老師?」

    「唐學謙啊?他現在是市長,要跟我下棋,我還得讓他贏……」許鴻伯為人灑脫,不覺得張恪的話會讓自己有多少難堪。

    唐學謙與張知行的關係密切,海州市官員知之甚多,特別是今年夏天發生的種種變故。這兩者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牢固。當然,許鴻伯也意識到張知行的這次職務陞遷,不完全是隨唐學謙水漲船高的緣故,由於有關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之間的關係傳聞,讓張知行在海州官場也變得舉足輕重起來,至少比眼前的宋培明要吃香多了。

    許鴻伯沒有想到張恪會是張知行的兒子,更想不通張恪為什麼會跟宋培明在一起。雖然說宋培明在海州有風生水起之勢,但是也沒有必要曲意跟張知行的兒子張恪接觸,看不明白。

    張恪見宋培明、許鴻伯坐下來之後更多的是沉默,心想︰宋培明是自持身份。許鴻伯是不清楚情況,笑著說︰「我求宋叔幫忙解決妃蓉媽媽的問題,答應要還他一個人情,」窺了宋培明一眼,讓十六歲的少年這麼說,臉上多少有些難堪,倒是許鴻伯愈發疑惑,又說道,「許老師,你說宋叔眼下有什麼煩惱?」

    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註明,同時請支持作者,到起點投票支持作者。

    眨眼間,許鴻伯想起今年夏天以來,在海州市官場流傳的種種傳言,眼前這少年可也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從他的舉止、談吐,可不像一般的少年。

    要在腦子裡將平常印象的張恪與市政府秘書長張知行剛讀高中的兒子劃上等號是相當複雜的事情,蔣薇從上車到現在,都沒有主動的說過一句話,從之前與張恪的對話,他對宋培明此時遇到的麻煩,可是完全清楚的,蔣薇不知道張恪為什麼又拿這個問題問許鴻伯,想必也不是故意給宋培明難堪。

    蔣薇不認識許鴻伯,但知道這個人。

    許鴻伯看了看宋培明。還是有些疑惑,畢竟再看重張恪這少年,也不會認為他能與宋培明處於同一層次。

    宋培明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跳出浮塵外,才知三昧中,能請許秘書長把一下脈,說不定曲徑通幽處,別有洞天。」

    張恪見宋培明不介意蔣薇在場,就知道迫使蔣薇離開行政機關的流言說的誰跟誰了,抿嘴含著笑,也不說破。

    許鴻伯說道︰「海州官場錯綜複雜,宋區長的煩惱不過是細枝末節,我這麼說,宋區長不是怪我小看了你?」

    宋培明苦笑道︰「讓你開口說話,就沒打算聽什麼喜慶的話,你這張嘴毒,又不是今天才領教。」

    許鴻伯嘿嘿一笑,說道︰「丁向山一去,周富明、唐學謙順勢而上,說他們撿了大便宜也不為過,但是還有一個人自以為也撿了大便宜在放聲大笑……」

    張恪知道許鴻伯在說四年前給丁向山逼宮退到人大當主任的前市委書記萬向前。

    「丁向山不出事,明年就能兼任人大主任,將萬向前徹底趕到二線上去。今年夏天鬧出這麼大事,周富明得便宜坐上市委書記的位子,明年能保住,已經算不錯了,哪裡有能力再將人大主任的頭餃給搶回來?別的市,市人大主任,要麼由書記兼任,要麼由副書記兼任,海州倒好,讓前市委書記一直霸佔著市人大主任的席位,可不就有些太上皇的意味?何況萬向前這個人,我跟他處了六年,也很清楚,他自己心裡也頗有太上皇的意識。前些天,聽說市裡鬧了個大笑話,唐學謙拽著市交管部門的頭頭腦腦私服暗訪全城公交的情況,連累市政管理局、建委的三個頭頭,口袋都給小偷劃破了,建委一個副主任還露了大半天的屁股,為此周富明、唐學謙大發雷霆,要將市交管部門、公安部門、市政建設、市政管理部門的頭頭腦腦都換掉,常委會議通過了,但報到市人大,給否決了。聽小道消息說,萬向前差點就手指著唐學謙的鼻子︰兩個月前你還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長,要追究責任。也要先清算你這一份……」

    這些事情,爸爸沒有在家裡提起過,張恪還是第一次從許鴻伯嘴裡聽到,可見之前的直覺是正確的,海州市的局勢並沒有因為周富明、唐學謙當上一二把手而變得井井有條。在經歷的人生中,丁向山的問題要推延到五年後才被發現,那時萬向前早成歷史遺跡了,想不到這時候卻是最大的障礙。

    「說起宋區長的心煩事,無非也是這個……」許鴻伯看了宋培明一眼,「在官場上,誰也做不了孤膽英雄,海州市也是如此,你宋區長不行,唐學謙也不行,不過唐學謙比你好一些……」唐學謙有張知行來緩和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之間的關係,宋培明卻孤立無援,也因為孤立無援,新光造紙廠的問題就成了同僚傾扎的工具,更不可能在宋培明手裡得到有效的解決。

    宋培明苦澀的笑了笑。什麼問題,都有人幫你看得清清楚楚的。

    張恪笑了笑,對許鴻伯說道︰「我跟宋叔說過。我能還他這個人情……」

    許鴻伯讓他這話引起興致來,這個無形的的結,讓海州官場許多人纏在裡面脫不開身,卻不曉得他一個少年人能怎麼解。

    張恪又說道︰「宋叔他偏不信我,我拉他過來請大家喝酒,他一臉的不情不願……」

    許鴻伯嘿嘿一笑,張恪這話可不是一般孩子能說出來,一句話將宋培明架在半空中,讓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瞥了宋培明一眼,臉上的表情真豐富,真的很難對一個少年低頭。

    張恪也不是要為難宋培明,論級別,宋培明與他爸爸相同,資歷還要深一些,但是主動權一定要抓在自己手裡,說道︰「車禍雖然讓人悲慟,卻不是無限制追責他人的借口。這個夏天,我幾乎都住在省城,徐伯伯那種晚年喪子的心痛,也能體會一二,但是車禍成為下面相互傾扎的工具,一定是徐伯伯不想看到的……」

    宋培明苦笑了一下︰「那是徐書記的胸懷。但是徐書記未必知道下面的情況,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難道能拿到徐書記面前去說?」

    「當然不能說,」張恪目光灼灼的看著宋培明,說道,「但是可以做一些事情告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別再拿車禍說事了……」

    「我們能做什麼?」張恪句句拿捏住自己的心思,宋培明身子忍不住側過來。

    「讓一家與海泰相同背景的企業承包經營新光造紙廠,能不能替宋叔分擔一些煩惱?」張恪不急不緩的看著宋培明。

    「啊!」宋培明愣在那裡,他肯先想到,怎麼才能做到?緊接著想到蔣薇告訴他的事情,張恪雖然還是剛讀高中的少年,卻似乎對海泰公司的經營有著很大的影響力,倒不是胡說八道。

    許鴻伯不知道張恪所說海泰公司的背景究竟是什麼背景,但看到宋培明頗為意動的表情,就猜到海泰公司與徐學平有些關係,由具有一家這樣背景的企業去承包經營新光造紙廠,意義不言自明。

    宋培明又問道︰「具體是什麼樣的公司?」

    「公司的資料都還在許助理的那裡,註冊的手續還沒有辦完……」

    「這個倒不急,很多事可以先討論……」宋培明有些迫切,他這時收起對張恪的輕視,問道,「謝女士會不會出面?」

    「這樣的方式,我只是猜出可能,究竟能談到哪一步,還是完全預料不到的事情,宋叔叔有些操之過急啊。」張恪笑了笑,側頭看了蔣薇一眼,到這裡,她還沒有說過一句話,問她︰「蔣姐,海泰那邊,你捨不捨得丟下?」

    蔣薇看了宋培明一眼,知道他的軟肋給張恪拿住,手心貼著額頭,一歡亮晶晶的美眸盯著張恪︰「你剛讀高中的驚人事實,我還沒有消化過來呢,你這麼問,叫我怎麼回答你?」

    「呵呵,」張恪對許鴻伯說,「許老師,酒菜準備還要一段時間,下一盤快棋吧,只有圍棋不會計較年齡。」倒也不顧宋培明難堪,將他擺在那裡,站起來到裡面去拿棋。

    看著張恪推門進了院子,宋培明才恍然感覺跟張恪的交談中,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張恪最後一句話,可以擺明著要向區政府就承包經營提出苛刻的條件。

    「許秘書長,你是怎麼認識張恪的?」宋培明問許鴻伯。

    「我早不在政府裡廝混,你這麼喚我,可是在打我的臉,」許鴻伯回頭看了一眼虛掩的角門,笑著說,「前些天在這裡下棋輸給這小子,他跟這家店主的女兒是同學,許海山女兒許思,想必你也知道,聽說那丫頭在幫他輔導功課,不過今天才從你嘴裡知道他的家世,流言倒也半真半假,三個月前的新聞,我恰好看過,不是提到救人的少年?你看者,張知行的兒子真不簡單啊!」

    宋培明眼楮瞪得老大,讓許鴻伯一語點開閉塞的腦門,說道︰「那少年會是張知行的兒子?」

    「這位蔣小姐似乎跟張恪很熟?」許鴻伯問道。

    宋培明說︰「蔣薇原來工作在區政府,現在與許思是同事。」

    「哦,」許鴻伯笑了笑,將其中的關竅解釋給宋培明聽,「張知行哪可能突然就跟徐學平扯上關係,不過我看新聞時就在想,救人的孩子真不簡單,後來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嗎?沒想到還是大吃一驚。你再想想,唐學謙為什麼要當眾不顧身份的給一個屁大的孩子敬酒?我今天聽著他讓宋區長都要退避的話鋒,這樣的少年,可真是少見得很,就在想,張知行會不會是父憑子貴?」許鴻伯又說道,「這話只是在這裡說說,胡亂猜測,作不得準。」

    宋培明經他這麼一說,心裡模糊不清的方,豁然開朗,心想︰能讓自己脫困的機會,說不定真在這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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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七十六章 新公司的氣魄
    從陳妃蓉家到許思家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窄仄的巷子,很多人家都養了狗,聽到人腳步聲,就狂吠不止。張恪聽著狗吠,心裡發毛,盯著從院門縫隙裡露出的爪牙,真擔心這些面目可憎的玩藝會掙脫出來咬自己一口,不敢回頭看前面的路了。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許思敲敲他的頭,「上輩子給狗咬過?」

    「你家附近,狗都跟你認識,你當然不怕,我可給咬過兩回,都在屁股肉這兒,回去脫給你看。」

    「誰稀罕看!」許思啐了一口,拿手挽著他的手臂,怕他回頭盯著狗看,一腦袋撞到港子裡的電線桿上。

    這狗太他媽嚇人了,胳膊肘兒雖然給許思擁在懷裡,貼著她溫軟彈性的身體,卻沒有心思好好的體會銷魂一番,到許思家門口,張恪驚魂稍定,許思卻鬆開了手,惹得張恪又恨恨的罵了一聲︰「明天就讓打狗辦先清理這一片的狗!」

    「你敢!」許思瞪了他一眼。

    「嘿嘿,說說而已,要沒有這些狗狗,我可不放心你走夜路。」

    「誰要你擔心?」許思俏臉繃著,卻掩飾不住眉眼間的笑意,推門的聲音,驚動她媽媽跑到院子裡來。

    「張恪晚上睡我們家,爸爸還要跟陳叔聊一會兒天。」

    「哦,」許思母親應了一聲,「小維床上的被褥沒有曬過,那讓張恪睡你的床,你睡小維的床……」

    張恪真想親親許思的母親,太體貼人了。

    許思見張恪一臉期待的樣子,臉上有些發燙,趁著母親不注意,伸手掐了他一下︰「瞎想什麼?」沒等張恪反抗,又對她母親說,「讓張恪睡我的床,我睡陳叔家去,跟妃蓉擠一擠……」

    「哦,那也行。」許思母親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幫張恪準備準備,讓他早點睡吧。」

    張恪在院子裡漱了嘴,許思讓他先回屋呆著。

    張恪趴在梳妝台上,看玻璃下壓著的許思與她妹妹許維的照片。許思端了一盆熱水進來,讓他坐床沿上。將水盆放下來,手還伸到水裡試試水溫,從門後鉛絲繩上抽出一塊印著海葵圖案的毛巾遞給張恪。

    張恪正彎著身子脫襪子,心裡緊了緊,內心深處最溫柔的方就這樣給觸動了。

    「怎麼了?」許思側著頭問。

    「在想許思姐會不會幫我洗腳。」

    「做夢吧。」許思將毛巾丟盆裡,將張恪的襪子塞皮鞋裡,喊了一聲「好臭!」將鞋子拿到門外廊簷下,走回來手裡提著一雙粉紅色的拖鞋,丟張恪腳下。

    許思幫張恪到院子裡倒洗腳水,讓他先躺被窩裡去。張恪睜著眼看著報紙糊的天花。有雨水浸過的痕跡。被褥上飄著與許思體香一樣的淡淡香味,留下來睡覺還真是不錯的選擇。

    「還不閉上眼晴睡覺?」

    「不到十點鐘,哪裡睡得著?」

    張恪背靠著床頭。看著許思將盆擱牆角的臉盆架子上,開始洗漱,見她清淨完臉,往盆裡倒了熱水端到隔壁黑著燈的堂屋洗下身,水聲響了一陣,聽見她到外面將水倒了,又端些冷水進來,臉有些微紅,加了熱水,搬來一張椅子。脫下鞋襪,每一粒粉紅色的腳趾頭都晶瑩剔透,將褲腳往上挽了挽,露出縴細白嫩的小腿,試著將腳往水裡探了探,腳還沒有踫到水,眉頭卻先皺了起來。

    許思洗過腳,翻來幾本高一的教材,丟到張恪枕頭邊。張恪翻了翻。扉頁上寫著許維的名字,字跡很清秀︰「不會吧,讓我看這個?」

    「我家沒有電視,收音機我爸晚上要聽新聞,晚楮姐可是吩咐過我,不能讓你的學習掉下來,快期中考試了,你該用點心學習了。」

    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註明,同時請支持正版,到起點投票支持作者。

    「有必要嗎?」張恪無奈的笑了笑,看著似曾相識的課本,心裡卻完全沒有重新拾起的念頭,高中科本果真是催眠的好東西,也加上張恪這些天,晚上都沒有得好好休息,都不曉得自己幾時睡下的。

    夢裡跟許思、唐婧糾纏著,醒來時,直覺得自己的耳窩子有些癢,側頭看見許思拿著一根斷髮,一臉詭笑的蹲在床邊撓自己癢,窗簾拉著,從門縫裡洩進來大片亮光。

    重新回到九四年的時光還真不錯。

    快八點了,許思的父母都去上班了,許思父親在市農機廠,她母親在街道辦的小工廠,糊火柴盒,沒什麼效益,工資也很低,但好歹是份工作,也方便照顧家裡。

    張恪與許思吃過早飯,趕到新海通大廈,雖然是週六,大廈裡的公司基本上都在八點之前開始正常的工作,今天主要是跟大廈的物業公司確定辦公室分隔的方案。

    張恪不曉得晚晴有沒有跟周遊溝通好,不方便馬上就將蔣薇拎過來辦事,在空蕩蕩沒有一物的辦公室耗了半天時間。大廈的二十二層,有一個針對大廈公司員工的公共食堂,由於大廈內集結著海州市最早的一批收入頗為可觀的白領階層,所謂的公共食堂可比學校的食堂有特色多了,還有專門供韓國料理、日本鐵板燒的窗口。

    張恪與許思挨著一家臘肉特色蓋澆飯的窗口,正討論中午吃什麼好的時候,蔡緋娟與蔣薇各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

    「還沒有決定吃什麼好?」蔡緋娟探頭看了看,「進來就看見你們倆。」

    「人生就剩下吃飯這點樂趣,當然要好好的考慮一下,哪能像你們這樣隨便?」張恪隨口胡扯著,指著魷魚鐵板燒,眼楮瞟了瞟許思,問她的意見。

    夏天第一次看到張恪時,蔡緋娟也不例外的把他當成普通的少年看待,現在當然不這麼看,海泰公司能這麼快的走上正軌,完全得益於他的前期工作。盛鑫公司那邊,三番數次的邀請張恪給他們的市場部員工講幾堂課,要是知道他還是剛讀高中的學生,真不曉得盛鑫那夥人該流露出怎樣的驚訝表情。

    「聽說你要把蔣薇調到新公司去?」

    「晚楮姐跟你說過了?」

    「跟我說可沒什麼用,要周遊放人才行,關鍵還得蔣薇她自己同意,是不?」

    張恪瞅了蔣薇一眼,笑著說︰「讓蔣姐自己決定,夠玄。蔣姐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這一點,我完全不佔優勢……啊……」腳尖給許思輕踩了一下,慘痛的叫了起來。

    許思將額頭的頭髮捋到額頭上,無辜的看著張恪︰「踩著你了?」

    蔡緋娟笑了笑,與蔣薇在一旁的原木長桌坐下,張恪與許思點了幾樣菜,坐了過來,腆著臉對蔣薇說︰「新公司定在十八樓,辦公室還沒有分隔,你下午上來看看,看有沒有特殊的要求。」

    「蔣薇過去就有自己的辦公室?」蔡緋娟羨慕的問。

    許思抱怨的說︰「我都不知道公司能有幾個人,張恪硬是要租十八樓西南角的大開間,有二百多個平方,除公共辦公區域外,還可以隔出七八間獨立的辦公室,臨西側的玻璃幕牆,還要隔一間咖啡室,說是坐在那看夕陽竹海,聞著咖啡豆的香氣,一天的疲倦都會很快的消除……」

    「不要冉說了……」蔡緋娟一臉的痛苦,「你再說下去,我都想去新公司了……」

    許思無奈的笑著說︰「辦公室西南角的飄窗面積很大,窗台也不高,凸出去有五個多平方,張恪說那裡可以擺佈成小型的空中花園,其實搞成觀賞水草魚池也不錯,上午畫了好幾張草圖,正事半點沒做成,你們幫著看看哪種合適……」許思將文件夾裡的草圖翻出來,說是草圖,其實是一幅著了色的碳筆畫效果圖,許思中學時學過這個,按照張恪的要求,很完整的描繪出將來辦公室的空間。

    繞過前台的玄關,辦公室將採用大片的透明或磨砂半透明鋼化玻璃隔斷,銀灰色的金屬框架,讓整個二百多平方的大開間有種渾然一體的開闊感,加上玻璃幕牆外的藍天白雲,讓人心境舒遠。透過透明的玻璃,西南角飄窗上的獨立綠島映入眼簾,是青翠欲滴的文竹葉密刷刷的擠在那裡,所謂看夕陽竹海的咖啡間外側的玻璃幕牆染上夕陽的金紅光芒,色彩絢麗。

    還將在原來的磚上都鋪板,隨著辦公區域的不同,色彩略有調整,以楓木原色、銀灰為主。

    蔡緋娟惡狠狠的盯著許思,說道︰「你們是佈置辦公室還是佈置婚房,值得花這麼大的心思?」

    張恪笑著說︰「又不像海泰公司,我們現在無所事事,我都把課本帶過來溫習。再說了,睡覺的時間不算,辦公室將是消磨人生最長的方,怎麼可以馬虎?」看了看蔣薇,「原則上誰的辦公室誰佈置,你下午過不過來?」

    蔣薇忙不迭的點頭,顯然忘記剛剛還在跟蔡緋娟談論心裡的遲疑呢,要能在這樣的辦公場所工作,哪怕不拿薪水都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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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5-1 02:29 PM 編輯

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七十八章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我是高中生,還要準備期中考試,」張恪笑了笑,說道,「目前的分工,許思負責公司籌備的事情,你負責與城南區政府洽談承包經營造紙廠的事情,就以我昨天下棋時跟宋培明提的條件作為談判的基礎,不涉及承包造紙廠之後具體的經營方案……」

    「你知道昨天他跟宋培明提了哪些條件?」蔣薇忍不住向許思抱怨,昨天晚飯之前,許思一直留在院子裡準備,只聽張恪提到要承包新光造紙廠,還向陳奇散佈職工要全部下崗分流的謠言,張恪向宋培明提出的具體承包經營條件,卻沒有聽他細說。

    蔣薇見許思不清楚這事,心想張恪昨晚所謂轉述謝晚楮的話,其實都是張恪本人的意思,新公司也是張恪個人的股份居多。

    有之前近兩個月的經歷,蔣薇完全不懷疑張恪有能力運作一家公司,說道︰「昨天提的條件,是不是有些苛求,城南區政府似乎很難接受這樣的條件……」

    「漫天要價,坐還錢,」張恪笑著說,「最終能談成什麼樣,要看蔣姐的能力了!」

    「瞧你笑的……」許思手托著下巴,見張恪得意忘形的微笑,眼楮裡流露出根本不該是少年人的奸滑,忍不住出言嘲笑他。

    蔣薇從中卻看出張恪的自信,他很清楚由新公司承包新光造紙廠的象徵意義對宋培明是多麼的重要,宋培明給他拿住七寸了,心裡都忍不住替宋培明可憐起來。

    張恪看著若有所思的蔣薇,笑著問她︰「蔣姐不會主動向宋培明透露我們的底細吧?」

    「我怎麼會這麼做呢?」蔣薇俏臉一紅,掩飾道,「再說,你究竟打什麼主意,承包造紙廠後具體的經營方案,我也不知道呢。」

    「對於造紙廠的前景。我想造紙廠的廠長周復比其他人更清楚,蔣姐想瞭解新光造紙廠的情況,找周復就可以了,我們收集的資料,絕對不比周復肚子裡的內容詳細。新廠投資很大,向銀行貸了很大的款項,也是造紙廠目前的包袱之一,也使得新廠後期的投入跟不上去。形成較大的資金缺口,但是相比國內造紙行業落後的技術、設備,新廠能生產目前國內急缺的中高檔紙品,只要解決資金缺口恢復生產,就會產生可觀的效益,這是勿庸置疑的。另外,就是造紙廠職工的安置問題,以及老廠資源的合理再利用,我有一些想法,我想周復以及造紙廠的管理層也有一些想法。我希望蔣姐幫我提前溝通一下。我們提的條件雖然苛刻。但是只要我們能讓新廠順利投產,源源不斷的產生效益,再苛刻的條件。都是城南區政府樂於接受的。」張恪認真的說,「造紙廠目前的狀況,新廠、老廠都陷入停頓,設備無人維護,新的設備也會生銹,發不出工資,職工生活困難,造成社會不穩定。老廠的設備、技術落後,對城區造成很大的污染,無論市裡還是城南區關於關停老廠的決定是正確的。但在造紙廠職工的抵制下,關停老廠的難度很大,我想宋培明心裡開始有些動搖,我們在承包之後負責關停老廠,啟動新廠的投產,就能解決城南區政府當前燃眉之急的兩大矛盾,其他的條件,城南區政府為什麼不能讓步?」

    蔣薇嘴角含著笑,說了半天。張恪還沒打算將他的計劃提前透露出來,新公司的資產或許能以某些財務的手段增加到三百萬多,實際資金才六七十萬,完全不能解決造紙廠對資金的渴求,當然,海裕公司的背景不能忽視,相信謝晚晴親自出面,協調資金的能力絕對要比整個城南區政府都強。

    張恪見蔣薇沒有話,繼續說道︰「我跟晚楮姐商量過,別克、福特,海泰公司在用,我們新買一輛車,前期條件艱苦一些,就配奧迪,我記得蔣姐有駕證,車子配給你用。」

    蔣薇張了張嘴,新公司的資金很有限,一輛車就七七八八的用掉大半,但也佩服張恪的氣魄,現在的人,看車看衣不看人,有一輛好車,就能消除別人眼裡太多的疑慮,這也是謝晚楮為什麼要把海裕公司惟有兩輛好車調給海泰使用的原因。

    跟著這樣的老闆幹活,要輕鬆多了,蔣薇還有什麼顧慮的?

    這會兒,蔣薇腰間的尋呼機蜂鳴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了看,是城南區政府機關的號碼,笑著對張恪說︰「可能是宋區長的電話……」

    九四年的數字通訊網還不很完善,聲音會有失真,加上在校園裡拿手機,有些招搖,張恪也沒有想著拿一部手機用,看著蔣薇拿出摩托羅拉的尋呼機,綠熒熒的顯示屏只有拇指寬,心想以後國內最大的手機製造商波導集團,也是從九三年生產尋呼機走第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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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0-22 07:03 PM|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5-1 02:30 PM 編輯

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八十章 資金的解決方案
    國內中高檔紙品的需求缺口很大,整個方案中銷售回款時間這一點,也是最不可控制的一點,一旦由海泰貿易參與這一環節,相對新光造紙廠來說,所承擔的銷售風險就能降到最低,使得張恪提出的這個解決方案,有很高的可執行性。

    聽張恪這麼說,謝晚晴心情也很振奮。要說資源的利用,張恪可是將他手裡的資源都用到極致了。承包經營新光造紙廠,將海裕公司、海泰貿易的資源都充分利用起來,將原料採購、產品銷售這兩個相對來說短時間內難以把握的環節,剔除在新光造紙廠之外,由海裕公司、海泰貿易分擔,化解整體運作的難度。

    對於海裕公司、海泰貿易卻也有極大好處,海裕公司與海泰貿易在渠道貿易業務上有所牴觸,需要進行經營方向的轉型,海泰貿易在數字手機之外,需要新的業務增加點。

    謝晚楮現在突然很期待看張恪如何解決投產所必需的啟動資金缺口問題。要說三四百萬的啟動資金,東拼西湊,也不會太困難,但是張恪的表現更讓人期待,謝晚楮抿著嘴,看著張恪稍顯稚氣的臉卻滿是堅毅,完全沒有遇到困難的惑然。

    由於中飯耽擱太長的時間,許思還沒有時間去東海大學看望妹妹許維。

    晚飯是在新梅苑吃的,許思第一次走進東海省這座在外人看來神秘莫測的小區,東海省黨政領導大都住在新梅苑,也是第一次看到主管丁向山案件審理的省政法委書記徐學平。可以看得出,徐學平一家對張恪的喜愛,不僅僅因為張恪從車輪下救出芷彤。

    餐桌上,徐學平問起海泰貿易的事情,他從謝晚晴嘴裡知道張恪參與這些事情,相對愛人周叔惠擔憂這些可能會耽擱張恪的學習,徐學平可是持贊同的態度︰「我十一歲就進城當學徒,解放後才進學校讀書,回想起來,還是三年的學徒生涯,對我的人生最有益……」

    餐桌上談了很多宏觀經濟的話題,九四年國內經濟最嚴重的問題還是居高不下的通貨膨脹率,如何利用市場手段調控經濟,降低通貨膨脹率的同時,又保持經濟的必要增長,是令所有國家領導人頭疼的問題。通貨膨脹問題困擾國內經濟一直到九六年,才實現成功的軟著陸,避免國內經濟在九七年爆發的東南亞金融危機中遭受重創。

    張恪認為此時負責國內金融經濟的副總理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一點都不過分。

    身為省政法委書記,突然關心起國內經濟形勢,背後的意義不言自明,從九二年起,經濟建設當仁不讓的成為國內建設的重中之重;此前徐學平還參加了一屆短期的經濟研修班。

    由於職業的關係,張恪更關注所處行業的發展勢態,屬於微觀經濟範疇,對宏觀經濟沒有太深入的瞭解,但對國內今後十幾年相對來說還算成功的宏觀經濟調控,還算有初步的認識。

    雖然沒有更深入的認識,但是認識的方向上,卻符合當前經濟學界的主流觀點,也符合徐學平的口胃。

    夜裡住在新梅苑,許思與謝晚楮照顧芷彤,在同一間房裡休息,張恪陪徐水平下圍棋,繼續餐桌上未完的話題,一直到凌晨兩點,渴睡得直打哈欠,才回房洗漱睡覺。第二天醒來還算早,不過徐學平早早就離開家門去了省委,心想將近六十歲的老人,也真不簡單,可能一天休息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五六個小時,幾乎看不到他眼楮有困頓的疲態。

    看著葉建斌他們的車離開,許思與謝晚楮突然對笑起來,謝晚晴捂著腰眼笑著說︰「我還擔心怎麼跟葉建斌解釋你的年齡問題呢,沒想到,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

    「你看他每回只穿這種老氣橫秋的衣服,還總喜歡板著臉,嘴唇抿著,眼楮喜歡盯著人看,誰要能看出他的年齡,才叫有鬼呢?」許思粉臉眉眼笑媚如花,「我都記不得剛認識他的樣子了……」

    「我還記得,忘不了,當時張恪衝出去從車輪下抱出芷彤的樣子,我怎麼也忘不。」謝晚楮斂著笑,伸手挽著許思的胳膊肘兒,「試試你們的新車。」

    許思愣了愣,張恪之前沒跟她提起他從車輪下救起芷彤的事,見謝晚晴很從容,差不多從車禍的悲傷中擺脫出來,只是芷彤還不肯開口說話,沒有想到會是張恪從車輪下救出茫彤,難道謝晚楮對張恪是這樣的信任與縱容;張恪倒沒有辜負謝晚晴的信任與縱容。

    新光造紙廠這事,眼下還看不出什麼眉目,關鍵是不曉得張恪心裡到底有怎樣的打算。

    新車裡都是皮革味,許思開著新車在東海嘉富的停車場外試了試手,張恪受不了皮革味,站在停車場的邊上,跟謝晚楮說承包造紙廠的事情︰「十年的承包期限,盈利與城南區政府四六分成,營業稅是方財政的主要收入,很難減免,企業所得稅等其他方稅費三年全額減免,五年減半徵收,在承包期內公司還有優先收購造紙廠資產的權限,條件都還不錯,就等新公司註冊完成,就訂立承包經營合同。之前讓蔡姐將新光造紙廠的詳細資料,帶了一份給你,老廠肯定要關停。新廠的設備與工藝,能生產國內急需的中高檔紙品,對原材料紙槳的要求也很高,目前只有進口摻合紙槳能滿足要求,能不能讓海裕公司代為聯絡海外貿易商?」

    「這個沒有問題,但是組織生產所需的資金缺口比較大,要實現全產能的投產,還需要一千多萬的資金。你打算怎麼解決?」

    「車到山都必有路,眼前也著急不來,我可不想再跟正泰集團合作。」

    謝晚晴笑了笑︰「今年的通貨膨脹率很快,央行收縮銀根,現在已經快到年尾了,銀行一年的貸款額度也早就用光了,也只有大公司才有充裕的資金,你能自己想到辦法,那是再好不過。」

    張恪笑了笑︰「我考慮了一些,原料紙槳由海裕公司以信用證的形式與海外貿易商進行交易。有三個月到半年的緩衝期。而造紙廠新廠的全負荷生產週期只需要一個半月,只要時機掐好,完全可以利用信用證的時間差。解決原料採購資金的問題,就算各家銀行今年的信貸額度都用光,海裕公司向銀行開一張一千萬額度的信用證,應該不成什麼問題。去掉原料採購這一大項,新廠只需要三四百萬的資金就能投產,應該沒有問題。」

    信用證支付方式,是銀行參與國際貿易結算一種主要付款方式。對海外貿易商而言,這種方式提供可靠的付款人——銀行,他只要嚴格按合約準時運出原料紙槳,就能在信用證到期之時是從銀行取得貸款。

    海裕公司作為海外貿易商與新光造紙廠的中間貿易商。要墊付資金做成買賣,會造成自身的資金緊張,只需要相熟的銀行開具一定數額的信用證,就能完成交易,使原料紙槳運抵國內港口。甚至不需要海裕公司出面,只要提供具體的票據與單證,就能與新光造紙廠完成二次轉手交易,新光造紙廠獲得原料紙漿,組織生產、銷售。回籠資金,只需要在信用證到期之前,將貸款支付給銀行,就可以了。

    信用證有效期限通常為三個月到半年,這麼短的時間,包括原料漿運輸到國內、組織生產、銷售回款,以銷售回款支付最初的貨款,所有的時機都要籌劃的相當精準才能最終的成功。

    謝晚楮不曉得張恪從哪裡學來這麼豐富的金融貿易方面的知識,說道︰「這種方式理論上能解決原料貨款的問題,只是操作起來難度有些大,各方面時機要配合好,出了紕漏可不行……」

    「主要看海裕公司的表現了,從現在起就要積極尋找海外原料紙漿供應商,等新光造紙廠的準備工作一就緒,就進行離岸交易;還有一點,簽訂合約時,盡可能將信用證的期限延長,讓我們有充裕的時間差。當然,就算有什麼紕漏,時間已經拖到明年,資金還有缺口的話,也不會太大,總有辦法彌補上。」

    謝晚楮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幫你負責原料紙漿這一塊……」

    張恪笑了笑,說道︰「這一筆做成了,海裕公司可以向進出口轉手貿易方向發展,區渠道那一塊,就可以完全移入海泰公司;作為權宜之計,新光造紙廠的產品銷售可以暫時的全權委託海泰貿易,能提前一到兩個月進行銷售準備的話,以目前國內對中高檔紙品的需求,銷售回款不存在太大的問題,何況海泰貿易賬上還有一些資金,完全可以先行墊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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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5-1 02:31 PM 編輯

第二篇 商途迷情 第八十二章 207美女

    張恪推開隔壁的房間,裡面沒有鎖,窗簾還都拉上,裡面光線很暗,一個女孩子正坐在書桌前,拿眉剪對著鏡子修理眉毛。是那種九四年還很少見的公寓式宿舍,四張上下疊層的床鋪都在左邊,兩個女孩凌亂的躺在下鋪,一個女孩裹著被子,頭都埋在被子裡。

    一個女孩被子只蓋著肚子,雪白縴細的大腿肆無忌憚的伸出被子,睡衣向上撩起,露出紅色的卡通內褲,竟然是米老鼠,張恪鼻血差點噴出來。上面一截小腰,肌膚嫩白,能掐出水來,眼楮略過壓著腹部的被子,看見凌亂睡衣領口敞開著,露出半片雪白的胸脯,雖然仰躺著,乳房還是倔強的挺立著。不管什麼時代,女孩子都很少有穿胸罩睡覺的習慣,一頭豐盛凌亂的秀髮埋住臉,堆在枕頭上,只露出嫩膩白皙的下頜與一角嬌艷動人的紅唇。

    站在桌前修剪眉毛的女孩看見張恪手提著東西站在門口,愣了愣循著他的目光,看玉互體橫陣的女孩,捂著嘴發出尖銳的驚叫︰「江黛兒,你走光了……」

    張恪還想多看幾眼,頗為不捨的退出門外。許思讓裡面的尖叫搞得莫名其妙,許維大叫不好︰「江燻兒跟林冰都沒有起床,這兩人又喜歡裸睡……」緊忙推門走了進去。

    張恪看見許思狐疑的眼神,尷尬的笑了笑︰「意外,純屬意外。」

    許思探頭往裡看了看,又回過頭來,橫了張恪一眼,壞壞的笑了起來︰「便宜死你了。」眉眼間嫵媚無端,嘴裡含著笑,與張恪站在外面等裡面的女孩子收拾整齊。

    過了一會兒,許維推門喚張恪跟許思進去,裡面三個女孩都收拾整齊,窗簾拉起來。室內光線明亮。張恪一走進來,剛才坐在桌前修眉、驚叫的女孩瞪眼看著張恪,突然大聲喧嚷起來︰「許維,我太愛你了,我只是讓你幫我們去買早飯,你卻帶了個大帥哥給我們……」又摟著背對著門坐的女孩說,「江黛兒,你沒有吃虧。真是大帥哥……」

    張恪心裡一驚,猶豫著是不是退出去比較合適。

    「令小燕,人家差你四分之一輪呢,你收斂點,不要把小孩子嚇著了,」許維笑著罵她,「他叫張恪,我姐做家教的學生……」

    令小燕花癡的盯著張恪︰「真的很帥啊,就小三歲而已,老牛吃嫩草。我能照顧好他!」

    張恪突然發現在這樣的女生面前。自己變得一點都沒有戰鬥力,尷尬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他還臉紅了,好清純的樣子,我喜歡……」

    看著令小燕口水都差點流出來的樣子,張恪伸手抓住門把,隨時準備衝出去。

    令小燕突然大笑起來︰「許維,你編故事吧!就這小屁孩,剛剛還敢調戲你,對你說,大姐好冷淡,?」

    許維與另外一個叫林冰的女孩子也大笑起來,剛才大片走光的江黛兒背著門坐著,不好意思看外面,肩膀也在抖個不停。想必忍著笑是很辛苦的事。

    想不到終日獵雁,今日卻給雁啄了眼,張恪尷尬的攤了攤手,許思在一旁捂著腰眼笑著花枝亂顫,許維手叉著腰,肆無忌憚的笑著,還挑釁盯著張恪。

    張恪徹底認輸,只有裝作純情少年,還能逃過她們肆無忌憚的恥笑。

    許維忍著笑給姐姐許思介紹宿舍的其他三個女孩子。江黛兒臉滲血似的紅艷。粉面嬌艷,由於走光的緣故,眼神躲閃不敢看張恪,卻愈發的勾人魂魄。張恪沒有想到一間宿舍能有許維與江黛兒兩個大美女,心想自己進東海大學,恰逢她們畢業離校,失之交臂,想不到重回九四年,還有重新認識的機會。

    林冰,剛剛拿被子包裹過全身的女孩子,眉目清秀,直鼻薄唇,臉形稍長,給人很文靜的感覺。令小燕描眉抹腮,紅唇粉面,打扮時髦,也有幾分姿色,眉眼間神采飛揚,看上去十分精神。

    一旦給許維她們認定還是十六歲的少年,短時間就沒有改變她們印象機會。許維下午需要打零工,打電話請了假,還邀宿舍三個女孩子一起陪著許思、張恪去逛街。在許思看來,張恪雖然這個夏天在省城住過一段時間,卻沒有機會好好的逛過省城。

    令小燕早上起床描眉抹腮是要趕著出去約會,許維讓她將男朋友拎過來當苦力,其他兩個女孩週日無所事事,江黛兒一直紅著臉,眼楮躲閃著不看張恪,也給許維纏著答應一起去逛街。

    張恪默默的看著,許維心裡真有什麼疙瘩也說不定,她好像不大願意與許思單獨相處。

    坐在傳達室裡正目不轉楮盯著過道管理員看見張恪在一群美女的簇擁下走出來,瞳孔驟然放大,「唉……」瘦小的身體彷彿從籐椅上彈出來,人竄出傳達室就要來揪張恪。

    「蔣阿姨,星期天都不休息?」張恪在管理員的手將要揪住自己的衣服,朝她笑了笑,「你真辛苦,剛剛進來時,看你在籐椅上睡著了,沒好意思驚動你,要不要補一下登記?」指著許維說。「這是我姐姐,207的許維。」

    指尖擦著張恪的衣擺,手又收了回去,女管理員滿臉困感的看著張恪,靦腆而略帶羞澀的笑容,不像那些油頭滑腦、不安心學習、一門心思想著跟女生亂搞的滑頭大學生,又看了看許維,臉上的表情緩了緩,板著臉說︰「進去要登記的,不要怕麻煩,這次就算了……」

    要想得到允許進入女生宿舍,除非把自己閹割了,張恪很誠懇的點點頭,忙拉著許思、許維她們出了宿舍摟,免得給她們僵硬的表情洩了天機,這個姓蔣的老女人正處於更年期,抓起狂來,是相當要命的事情,張恪對此深有體會。

    出了宿舍樓,許維眼楮盯著張恪,嘖嘖砸著嘴,一臉的不可思異。相比許思的嬌艷嫵媚,許維身材有些疲弱,清秀明麗,相當乾淨的感覺,與她同宿舍的江黛兒,一臉的柔弱嬌嫩,讓人不堪憐惜,要不是許思、許維在場,這樣的女孩子會讓人忍不住出言調戲的。三個大美女,加上林冰,令小燕兩個還算不錯的陪村,給圍在宿舍的男生極大的震憾,都恨不得將眼晴丟過來,張恪都能感覺到那些飄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是那樣的忌恨交加,感覺還不是一般的爽。

    許思跑到路邊將車開過來,張恪看著一個男孩子從東邊走過來,邊走邊笑著說︰「207美女集體出巡啊,小心引起東大的騷亂。」

    「死去,怎麼現在才來?」令小燕介紹她男朋友朱小軍給張恪認識,是政法系大四的學生,比張恪還略矮一些,皮膚黝黑,但臉形還算耐看,他扭頭看見許思開著奧迪靠過來,眼楮亮了亮︰「靠,這車牛叉啊。」

    許維對車沒有概念,對車牌更沒有概念,光顧著拉人陪著去逛街,沒想到車子裡擠這麼多,那絕對是超載。

    許思推開門車下來,讓許維領兩個人坐出租車到市中心匯合。

    許思成熟艷麗的容顏,已經相當有震憾力了,加上她從奧迪車裡出來,朱小軍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聽到許思讓許維領人坐出租車,詫異的說︰「奧迪車空間大,大家都滿瘦的,擠一擠坐得下。」

    「你不知道超載?」令小燕橫他一眼。

    朱小軍鼻腔裡笑了笑,說道︰「開這車還怕超載?我倒想看看哪個交警敢擋這部車!」

    「是嗎?」許維疑惑的看了看張恪,看得出,江燻兒、林凍、令小燕眼晴裡都有疑問,她們都曉得許維的家境,也直接看著張恪。

    張恪沒有想到朱小軍會對軍牌熟悉,就算有特權搞到這一類軍牌,也不會捨得給公司的車用,直接說是公司的車,不一定能讓他們相信,腆著臉說︰「家裡的車,開出來玩的。」

    朱小軍剛剛聽令小燕介紹張恪,也直接將他當成剛讀高中的小孩,沒大在意,聽到這句話,橫著手伸過來攬過張恪的肩膀,一臉的親熱︰

    「小兄弟,這車讓我過一把手。」

    九四年的在校大學生,能拿到駕證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家境不錯的,心想他開車的話,自己就有機會跟美女們擠一擠,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看朱小軍鑽進車,迅速打開車門,竄到後座上,沒想到許維手擱在車門,頭探進來盯著他︰「你坐後面,我們幾個女孩子怎麼擠?」

    「我怕你們有人暈車……」張恪無辜的看著許維。

    讓張恪這麼一說,令小燕搶著去坐副駕駛席,半個身子鑽進車裡,頭還在外面對許維笑著說︰「我暈車,讓你們跟小帥哥擠一擠,不要亂吃人家豆腐……」

    許維鑽進身來,將張恪往裡推了推,瞪眼看著說︰「小屁孩敢動什麼色心,小心我收拾你。」將他的身子壓貼在另一側的車門上,扭回頭對江黛兒說︰「黛兒,你坐我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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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商途迷情第八十四章期中考試績

    恪曉得下午繼續逛街將是一個愚蠢的行為,吃過中飯議到東方廣場邊的咖啡館體息一下,也讓大家享受一下小資的情調。小資情調在九四年還不是時行的詞語;一直到十幾年後,國內的咖啡館都屬於平民勿近的高檔場所,九四年更是宰人不商量,就連令小燕也抱怨朱小軍只在表白的那一天才去過一回咖啡館,只是許維有些疑慮,張恪花錢都不帶眨眼的,許思卻偏偏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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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商途迷情第八十六章造紙廠新的開始

    為什麼要這麼複雜?」宋培明有些疑惑,反正是由周廠的生產管理,搞不明白張恪為什麼堅持要將周復調入錦湖。

    「物盡其用、人盡其材,就我所瞭解的情況,周廠長在新光造紙廠拿的那份工資有些委屈他的才能,所以想到以錦湖公司借用的方式,方便給周廠長提高工資。」

    新光造紙廠屬於國有企業,就算給錦湖公司承包,周復是事業編製的在職幹部,所以周復在新光造紙廠的基本工資與崗位津貼是固定的,由於新光造紙廠的盈利是由錦湖公司與城南區政府六四分,從一年的盈利中拿出多少給員工發放福利獎金的分配方案就需要由城南區政府與錦湖公司一起討論同意才能通過。

    新光造紙廠目前保留下來的管理人員當中,周復理所當然的能拿到最高的獎金,但也不會比其他人高多少。聽張恪的口氣,是要給周復大幅度漲工資。

    宋培明知道蔣薇在錦湖公司的薪資,知道給錦湖公司借用,薪資不會比蔣薇差多少,而工作關係留在造紙廠,絕對拿不到這麼多的工資,笑著說︰「那區裡給周復辦停職留薪的手續,借用給錦湖公司,也算是給新光造紙廠節約一個人的開銷……」

    張恪毫不客氣的說︰「那我從現在起就幫周廠長當自己人使喚了。」

    周復有些傻,自己的命運就給眼前這少年與宋培明三言兩語間給決定了,又不能當眾質疑宋培明,只有悶聲不說話。

    宋培明看了看手錶,說道︰「離酒席開始的時間不長了,張恪也過來了,是不是我們現在就過去。不能讓王書記等急了?」

    晚上的酒席由城南區政府宴請,自然是看在謝晚晴的面子上,不然哪有政府宴請企業的道理?

    張恪笑著說︰「我出面不合適,王岐江書記他們好幾個人都認識我,不好介紹,就由蔣姐代表公司陪晚晴姐、蔡姐、周總去吧。」見晚晴點頭答應,張恪對周復說︰「周廠長與蔣姐先留一下,你們等會兒再去酒店。」

    宋培明都把自己丟給錦湖公司了,周復只有悶聲答應。

    周復在參觀錦湖公司時候。進入張恪的辦公室,但是之前誰也沒有介紹說這是張恪的辦公室。

    由磨砂玻璃與外面的辦公域相隔,轉角弧形飄窗是一座小型的立體空中花園,最下層是鋼化玻璃的水池,幾尾叫不出名字的觀賞魚在異常豐茂的水草間穿梭,水池上用不銹鋼條架起一個平台,放置著周復同樣不曉得名字的觀賞花草。這間辦公室差不多有四十個平方,南側與西側都通透玻璃幕牆。櫻桃紅的實木辦公桌椅靠近飄窗,西側玻璃幕牆下放置著一組沙發與線條粗獷的玻璃幾,旁邊還有一個小型吧台。

    周復一直在想使用這間辦公室的人會是誰,想不到只是一個剛讀高中的少年。

    張恪請三人到西側的沙發上坐下來,拿過來一份文件,遞給周復面前,說道︰「這是我草擬的聘用合同,周廠長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方。希望盡快提出來……」

    周復遲疑接過來,隨手翻看著,看到薪資那一檔,任他心平如水,也忍不住心臟猛跳了一下。

    蔣薇伸過頭來看了看,笑著說︰「呦,比我的工資還高一千多呢……」

    周復剛剛還以為合同上的數字多寫了一個零,聽蔣薇這麼說。心裡更加不平靜的跳動起來。

    在九四年,中小規模的國有企業,長期效益低下,其管理人員每年的收入達到十萬,只要會鑽營,也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但是合法的收入要達到十萬。那是絕無僅有的。

    姜明誠有丁向山在背後撐腰,他在新豐集團一手遮天,給自己每年發獎金也不敢超過十萬,而這一條極可能為起訴他的罪名之一。

    「怎麼樣,這份合同周廠長還能滿意?」張恪瞇起眼楮看著周復料的面容。

    周復突然覺得張恪的年齡對自己來說不再存在什麼障礙,既然宋培明都認可張恪的位,自己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蔣薇在旁邊推了他一把︰「要沒什

    ,這在這裡簽字,趕著十一月份,還能拿半個月的工

    周復忙從公文包裡拿出筆。在簽字之前,還是將合同從到尾細讀了一遍。

    張恪不急不躁,等周復簽完字,將借用合同交給許思,還要等周復將工作關係從造紙廠脫離出來,在區裡辦理停職留薪續,才能完整個借用合同。只要周復簽字,其他倒不緊要。

    張恪看著周復說︰「你與蔣姐就代表錦湖公司負責新光造紙廠的生產與財務管理,采銷兩塊會剝離出來。你也清楚,我們對新光造紙廠管理人員有絕對的任免權限,後天在這裡召集造紙廠所有的管理人員開會,希望在此之前,你給我提供一份有關所有管理人員的評價報告……」

    張恪坐在那裡又說道︰「今天晚上的酒宴,周廠長是不能多喝酒了……」
   
    周復第二天晚上之前就將造紙廠當前管理人員的評價報告提交上來。當然,想要周復這時候就提交一份客觀的報告那是不可能,畢竟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同事,這份報告極可能斷送別人的職工生涯,自然只評述優點與能力,缺點與毛病只挑一些不緊要的捎帶而過。

    張恪對造紙廠的熟悉程度是周復無法想像的,因為梁格珍調入造紙廠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也不會再發生。

    星期天,造紙廠所有的工程師、科長以上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員都被召集到新海通大廈,他們進來之前,還大聲說笑,走到樓的辦公室,由行政助理引領著走進會議室,都禁不住細聲細氣。

    之前就財務科長與副廠長,還有司機周文武陪周復到過錦湖公司,其他人對他們描述錦湖公司多麼具備大公司氣派,都將疑將信,親眼目睹之後,害怕呼吸重了就會引起錦湖公司這位年輕貌美的行政助量的鄙視,更不要提大聲說笑了。

    坐會議室裡,年輕貌美的行政助理退出去之後,大家才稍微輕鬆一點,會議室與外面辦公區域採用透明的鋼化玻璃隔斷,坐在會議室裡,可以打量整間公司。

    財務科長笑著說︰「能坐到這裡辦公,哪怕不拿工資,也心甘情願。老周,你的工作關係調回區裡,人給錦湖公司借用,給你開兩千元的工資?」

    「兩千元?!」張恪站在會議室門口,「三個月之後,在座有哪一個人的月薪不能達到兩千元,那表明我對他的表現極不滿意,屆時還要請他主動提交離職申請,免得雙方面子太難看。」

    這是張恪與新光造紙廠管理人員見面的第一句話,他站在會議室的門口,蔣薇與許思拿著文件夾站在他的身後,就算周復這時候說出他是才讀高中的少年人,也沒有誰會相信。

    「造紙廠的日常管理由周復與蔣薇負責,在座的各位與我見面的機會不會太多,更多的可能是在你們職務、薪資得到大幅度提,或者我希望你們當中的哪一位從造紙廠滾蛋的時候,你們才會見到我。」張恪在會議桌前坐下,很紳士給蔣薇拉開旁邊的椅子,下面還剩餘的一點笑容在這一刻就消失怠盡了,連一直以來打心裡都不是很重視張恪的周復也禁不住摒住呼吸。

    張恪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他們發言的機會,打開蔣薇遞到他面前的文件夾,說道︰「對於各位之前在新光造紙廠的工作,我手頭有兩份報告,一份是周廠長昨天晚捨交給我的,從這份報告裡,我看到各位的工作能力與優良的品質,還有一份報告有一些不好的評價,但這些都不會作為我對你們評價的依據,除了業務科解散、業務科長作為廠長室助理留用之外,其他科室暫時不作調整……」

    「業務科解散之後,造紙廠的銷售由誰完全,業務科的員工如何安置?」業務科長沒想到開會第一個消息對他來說就是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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